28 “有这种时候。女生会吗?” “会的吧,不过比率比男生少的。我可没作过调查。” “觉得我下流或卑鄙了?” “没有。不过不是男生,不知道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是不是必然就会往睾丸素 的火海里冲。也许本来就是很坦然的事吧。脸红害羞,可不太老练啊!” “是啊,”我承认,“但很想厚颜无耻。” “这个,”她扬扬照片,“还没回答呢。” “哦,那是在拉萨逛酒吧时认得的,叫草草,开了一家名叫‘雪酷’的小酒吧, 可是我希望开那种啊。” “这女人怪性感的。” “是。她散发出一种令人慵懒的咖啡色气息。” “醉了?” “没有吧,”我笑笑,“不过向她请教了在拉萨开店的经验而已。” “回答不太肯定啊。”她说。 她转过身,继续看相片。我则在想草草。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雪酷”怎么 样了。但说好一般不联系的,况且,没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也许,她已去了她喜 欢的喜马拉雅山脉,或神秘的阿里。反正她会在拉萨等我,说好帮我找门面的。她 的最大问题就是容易令男人陷入她的肉欲,而她也会陷进男人的肉欲,不能自拔。 这使她像一头既美丽又危险的雌性猫科动物。虽然知道她身边是不会缺男人也无法 忍受缺男人这种状况,我却还是经常——主要在无眠之夜——把鼻子伸到拉萨,拐 进那个白藏房的街角,伸进“雪酷”酒吧的一间卧室,嗅到她肚皮上一股拉斯维加 斯的味道。妈的,虽然我也许只是她漫长情欲世界中的一个偏僻的小站(快车根本 就不停),但却无法拒绝东方快车快乐的汽笛。 “不错,”芳芳说话了,手拿一张相片,“藏传佛教的寺庙真大,样式也有意 思,不像汉传佛教的庙子,与宫殿区别不大。” 我把身子凑过去,看了看,说,“哲蚌寺。当然大了,是世界第一大佛寺呢。 依山而建,像迷宫一样。” 我又闻到她身上那股难以言说的香味,丝丝缕缕,直入骨髓。我问,“你身上 是什么香味儿啊,很迷幻。” “毒药。” “毒药?DDT ?” “老土了吧。名牌香水,芳名‘毒药’。” “男人嘛,谁他妈了解什么鬼香水啊。” “咦,”她手拿一张相片,说,“这个放大一张如何?” 我一看,好像是色拉寺顶的铜法轮,深湛的蓝天,灿烂的阳光,使拍摄的景物 熠熠生辉。 “没问题,只不过不是摄影家,怕败了你的品位。” “无所谓啦,所谓的摄影家开价不菲,同你的傻瓜手艺也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懂吗?” “反正每个寺庙的主要殿顶都有。是鎏金铜法轮,两旁是半卧的金鹿。象征释 迦牟尼佛在鹿野苑初转法轮。” “好!弄好后替我装在镜框中,要实木的,深色,衬底要黑色。” “什么?” “什么什么?没叫你出钱的,实报实销。” “好吧。”我说。 “看完了,”她放下相册,“现在干什么呢?” “不是要看我设想中的酒吧方案吗?” “不想看了。乱七八糟画一堆,就像解方程,不想动脑筋。” “那还能干什么。可持续发展这类问题又只能是边吃鱼翅燕窝边讨论的。喝冰 红茶嘛,只好探讨什么青菜萝卜情人二奶车祸网恋了。” “网恋过?” “没有。太功利主义了。老实说,还不如耍小姐,怎么说呢——实在一些吧。” “从何说起?” “编着故事弄人上床,不是吗?” “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她说,“可不许嘲笑啊!” 我点点头。 “有一段时间,特别无聊,喜欢在网上聊天,反正乱七八糟的事都在聊。也有 几个人约见面的,见了几个,实在无聊得很,开口就是征婚广告,什么三室两厅双 卫私家车MBA 之类,好像我立马就急着坐上他的车到他的主卫冲凉似的。还有要表 现风趣的,起劲儿背诵收罗到的笑话,就像赶考的可怜的学生,还自以为幽默。有 一天,与一个网名叫‘半夜鸡叫’的家伙聊上了,他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大堆赤裸裸 的做爱的语言。我也不管一切,发了足足上千字的淫词艳语。第二天我们又沉浸在 这种无所顾忌的意淫和极度放荡之中,弄了一个通宵。当我疲乏地站起来,看到黎 明中苏醒的城市,突然想起大卫·洛奇写的一本书《你能走多远》。是啊,我能走 多远呢,在这种奇怪的意淫之下,我的思想和我的肉体,能走多远呢?那种粗鲁放 肆的语言的交合,绝对比《金瓶梅》还黄色十倍。嘿嘿,都不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我当时想,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吗?从那天起,我不再在网上聊天交友了。它会让你 憎恨别人,也憎恨自己。” “有这种好事?我倒有些动心了。匿名的意淫之火山喷发。” “是啊,就像有些换妻俱乐部,面具是必不可少的道具呀。” 第二天早晨起来得很早,洗漱后做了一会儿弯腰运动之类,无非是把手掌放平, 拼命抵着脚背,或是左手打一下右脚、右手打一下左脚,重复几万次。读一年级时, 寝室里有一个家伙,外号叫粉刺,他妈一脸红灿灿的骚疙瘩,经常摆上小镜子,撕 下100 米长的卫生纸,花几个小时挤出脸上的脓水。每天早晨和晚上,都要来一套 弯腰运动,就在你面前哎哟哎哟的晃荡,像钟摆一样,弄得人精神分裂。叫他不要 弄吧,他又说不弄容易梦遗,浪费了精液不说,还得洗脏兮兮的裤子和床单。所以, 我也开始跟着他做。与其被别人弄成神经病,不如把别人弄成神经病。这毛病竟成 了习惯,真是始料未及。不过,可笑的是,粉刺拼了命地折腾,还是他妈的抵不住 他视若宝贝的精液。他没有梦遗,却他妈在半夜鸡叫时自慰,把后勤集团打造得比 尼米兹航母还结实的铁床弄得漱漱发抖,像秋风里的枯叶。那感觉,真是“风雨飘 摇”。我睡眠一直不好,那天刚好失眠,在黑暗里郁闷,听到粉刺的战斗号角,禁 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同室的另外两个同学以为失了火,从睡梦中一骨碌爬起来, 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我一面笑一面说:“粉刺的航空母舰中了枚鱼雷,快他妈 散架了!”两个杂种反应过来,笑得差点儿背了气。我知道这他妈不厚道,谁都会 干的,但当时就是忍不住。我敢打赌,粉刺一万年以后也不敢在寝室里自慰了。当 然,可以想象得到,那杂种从此恨上了我,在考试时极不友好地拒绝让我偷看。这 个混蛋,有着非凡的记忆力,能把教材顺顺当当地背完,包括注解和标点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