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虹不知从谁的手里要了我手机的号码,第二天一早,我打开手机后,是她发过 来的三条短信。 1 、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2 、 我昨天说的话,都是真话,没有与你开玩笑的意思。 3 、 可以一起吃晚饭吗? 一个女生主动和一个才认识的男生联系,我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当然, 你可以说她只是想聊聊,瞎胡逛,或其它。但是,你也知道这就是想上床的信号。 也许他妈的我说得有点太直,太下流了,可你认为她真的想和男人谈凯恩斯或萨缪 尔森吗?不过,这让我有些犯难,就像一大清早有人告诉你中了双色球特等奖,可 你压根儿就没去买那狗娘养的彩票。但是,如果她想玩儿,我又干嘛不玩儿呢?我 对自己的肉体快乐可没有仇恨。至于兔哥,我想,我只能同情他了,谁叫他同虹这 种宝贝认真谈什么恋爱呢。她不值得同她认真。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烂货。哦,我 喜欢烂货。谁都喜欢,这就像中奖一样。 我开始给她发短信(有点恶心)。 我:我请你吃串串香吧。 她:好啊!我最喜欢吃串串香了! (不是星巴克和哈根达斯了?) 我:还有谁? (兔哥?哦,我知道不会有他,逗她玩儿呢。) 她:没有。不会觉得不方便吧! 我:不方便?有了才不方便。 她:你真坏!没想到这么坏! 我:比你想到的要好,比你没想到的要坏。 她:吃完了蹦迪? 我:扭屁股?很久没扭了,闪了腰不好办。 她:二十岁的腰,闪不了! 我:格言! 她:别挖苦。 我:没挖苦,腰眼受到鼓舞,烫若沸泉。 她:不要烧死了哦。 我:嗯,怕有可能呢。 她:你真有趣。 我:你也真有趣。 我们在互相吹捧或互相讽刺中结束了手谈。我想,她手机上的“我爱你”之类 的短信,恐怕都是以群发的方式发出的吧。 学校周边吃麻辣烫的地方很多,荤菜两毛一串,素菜一毛一串,20元钱可以吃 一大堆竹签。如果你嫌不够麻辣,可以要上一个干碟子,内盛辣椒、花椒和味精。 出了汗就赤膊上阵,划拳斗酒,肆意喧闹,真是平民的乐趣。 吃完麻辣烫(主要是下水),她执意要去热舞会所,只好坐出租一块去了。我 没有蹦迪的爱好,甚至对热锅滥炒的大酒吧有一丝畏惧。人太多的地方总是让我浑 身不舒服。有时,我想,我的性格之中有豹子的习性:平时孤身巡视自己的领地, 发情了才去找母豹,完事儿了又离开。至少觉得这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态度。 酒吧里尽是人,就像正在进行一场战争。低音鼓的轰击,卷烟的冲锋,啤酒的 狂炸,一千只醉眼和五百个肥瘦各异的蠢屁股。刚在一个角落坐下,就拥来了几百 个穿超短裙、露出大腿的酒小姐,好像你不把她们推销的酒干掉几个车皮,她们就 会把你淹死在口水里。当然是女士优先。虹点了四只喜力,按我的脾气,要几瓶老 蓝剑就他妈很好了,可是这些地方,嘿嘿,不肉痛的酒是不卖的。我付了钱。 因为太闹,交谈成为南极和北极的对话。正好各喝各酒。 这里的每个人都像饥饿的猎人一样,男女互瞟,一面端起杯子灌猫尿,一面骨 碌碌眼珠子满场打滚。一夜情的冲动弥漫在烟雾腾腾的灯光下,就像一针强心针推 进了虚无的血管。在舞池那儿,一大群人半眯着眼沉浸在汗湿的梦呓中。随着灯光 的变化,他们时而像一堆五彩斑澜的糖果,时而像熔炉中的煤渣,时而像剪纸或皮 影戏。有几个年轻姑娘似乎是领舞,爬到两张桌子上起劲地扭,脑袋像拨浪鼓,乳 房宛如破弹簧(摇头丸?)。 一个穿着耐克圆领衫的胖子盯上了虹,他犹豫了18秒钟,走过来,像一位最假 的绅士一样弯了弯腰,说,“可以请这位小姐一起跳舞吗?”我面无表情。虹没看 我,站起来,和胖子一起走到舞池扭屁股去了。我开始后悔,我不该和她一起出来。 见了她第一面你就可以知道她会怎么对待她身边的男人。我聊以自慰地想,她只不 过是我从路边顺手捡来的垃圾,无所谓啦。有点阿Q 。 过了一会儿,她一脸油汗地回来,说:“本本儿,你自己先坐一会儿,一小会 儿,我过去坐两分钟。”她端起她的杯子坐到胖子那儿去了。上帝,他们一定不会 谈论凯恩斯主义,倒有可能谈金塞博士的引发了快感的羊癫疯似抽搐。我几口干掉 了残酒,从摩肩接踵的人流挤进了洗手间,把一泡大尿响亮地冲进小便池。我在洗 手时看了看镜中的我,有些陌生,有些冷淡,轻飘飘的失落。我从侧门出去,走到 了大街上,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没有人肉会孤寂,人肉看多了又作呕。我关了机, 沿着大街向前走了几百米,招了出租车回去睡觉。 出租车司机一般都闷得发慌,特别喜欢和乘客侃大山。在问了目的地后,他开 始搭话,“去跳舞啦?”我嗯了一声。他又说,“那些迪吧里的骚婆娘多得很啊!” 我又嗯了一声。见我冷冰冰不搭理他,他只好闭上了鸟嘴。我从来如此,不喜欢和 的哥聊天。我坐我的车,你开你的车。 在我还没忘记那个“纸一样的薄”的鬼家伙的时候,他来找我喝酒了。一个雨 后的灰色下午,或阳光灿烂的眩昏的下午。小酒吧痛苦地倦缩在自己的空虚中,咀 嚼着刻录在一张塑料盘里以0 和1 不断排列的埃米纳姆。他的喋喋不休有时让我兴 奋莫名,有时又让我相当烦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