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二学期,学校开运动会,我去打乒乓球,那是我从小练就的拿手好戏。日 本的乒乓球也算不错,不过和中国比,就差得太远。我轻而易举地拿了冠军。有个 读日本古典文学的姑娘,叫由美子,喜欢打乒乓球,拿了女子第5 名,她找我传授 技艺,一来二往,就混熟了。她人嘛,不算好看,也不难看,鼻梁上有些雀斑,不 过双腿很结实,就像搞径赛的运动员。她特别喜欢三岛由纪夫和村上春树,我呢也 算是马马虎虎喜欢吧,至少比较熟悉。她带我去看了有名的金阁寺,又去了京都会 馆附近的国立近代美术馆和市立美术馆,两个美术馆的藏品以我不熟的日本画家为 主,也有毕加索、马蒂斯、蒙德里安等人的画作。我们去的最多的,是锦少路。这 里被称为京都的厨房。在这条充满京都风味的长长的小巷中,充满了目不暇接的各 类食物。当然,少不了品味清淡精致的日本料理了。 “我对她没有太多感觉,就是一般朋友吧。但有时会冒上想搞搞日本女人的念 头。六月的一天,我下班回去,到平安神宫口子,突然冲出三名身穿黑T 恤的家伙, 手拿棒球棒,向我打来。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头上缝了八针,脸上、身上全是淤 青。老实说,他们并非暴力团成员,所以下手还留有余地。由美子告诉我,那是她 男朋友指使的。她说他真是神经病。第二天晚上,她就跑到我寝室里,把帘子拉上。 这次该那狗娘养的韩国人受刑了。 “由美子皮肤很白,抚摸她的时候,犹如摸着水下的鱼。我没想到日本姑娘在 性方面很放得开。她几乎是动作熟练地做着一切:亲吻和抚弄你的身体,然后很投 入地展开自己,就像展开一本精彩的书。她毫不掩饰她的兴奋,像夜半的母猫发出 声声嗥叫。我当时就高兴地想,韩国小子多半已昏死过去。 “这件事让我纳闷,我挨了她男朋友的打,可她也没必要用自己的身体来道歉 啊。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她喜欢我,早就想同我上床,但考虑我是中国大陆来 的,在性方面一定是一个原教旨主义者,所以不敢贸然行事。问她为什么现在又敢 呢,她说别人都这么认为了,所以她也该这么干了。她还说我很美。对,没用帅, 而是用美,我也他妈不懂。她说她只想同我有性方面的关系,但绝没有同我一起生 活的意思。谢天谢地,这也正是我希望的。我们就这么像韩国小子一样有规律的厮 混。她的男朋友却再也没来找过麻烦。毕竟是很开放的文明社会了,女人或男人嘛, 除了她或他,满大街打滚。 “由美子说日本姑娘几乎都在高中时就有了性经验,她本人已经和六、七个男 人上过床。真是,我和她比,一个是新手,一个是老鬼,我不过给她的花名册添加 了一个名字而已。无论如何,她给我孤独的生活带来了乐趣,这乐趣却没持续多久。 两个月后,在一次做完爱后,她对我说她不再过来了。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有了一 个新的男朋友,是东京大学毕业的,在京都一家银行工作。我厚颜无耻地说没什么, 她如果愿意,可以保持和我的关系。她很奇怪地盯着我,摇摇头,说她打算与那人 结婚。其实,我对这种上床方式和对她,都有些疲倦了。看来,只是彼此有好感的 一般朋友,要长期维系肉体关系,是很困难的。玩乐需要过关,老是在那儿玩同一 关,玩家自然厌烦。 “晚饭是那家餐厅提供,虽然是免费,但吃得也算不错。米饭随吃,一人有一 条鸡腿,一些素菜及一碗紫菜蛋花汤。几乎每天如此。偶尔会换一下口味,比如吃 牛肉面。过节时还有一点清酒可以喝。深夜打烊时,有一个三明治作夜霄。有一天 晚上下着雨,街上的京式格子窗透出灯光,映在石板铺就的地上,晶莹透明,宛如 童话中的世界。有一对男女青年进来吃海鲜面,男的样子有些像三浦友和,女的人 很漂亮,皮肤极为白皙,宛如瓷器,鼻子挺直,像个混血儿。我把面给他们端过去, 那男的却盯着我,说认识我,见我打过乒乓球的。我只好承认在京都大学读书,他 笑笑,说不会张扬,对此表示理解。说他也是京都大学的,叫树,在读法律博士, 还有一年就要毕业;而他的女朋友仙,是一个有名的艺妓。怪不得如此漂亮。树说 他们一起去看电影,汤姆·克鲁斯《谍中谍》,劝我也去看,日本人不是挺自大的 吗?我说日本人不会喜欢好莱坞的电影吧,他却激动地说他只看外国片,主要是欧 美片,不看日本片,也不看所谓第三世界的影片。我告诉他这也是我的口味,不看 国产片,基本不看欧美之外的其它影片。他十分高兴,要请我喝酒,我正在当班, 当然不行。 “第二天中午,树到留学生公寓找我,要请我吃豆腐。哦,别理解成香港人所 说的吃豆腐啦。他开了一辆红色的凌志跑车。我们到了一家叫‘湖月庄’的旅馆, 在南禅寺前,环境闲适清静。树对服务员说树的订座,我们便被领进二楼的一个格 间。领座的姑娘穿着和服,上楼梯时屁股一扭一扭的,后领脖露出细白的皮肤,很 性感。这儿是京都有名的豆腐料理,八十多种。我们吃了六、七种吧,很精致,味 道也很纯正和微妙。但缺少麻婆豆腐的爽快干脆的草根气息。我和他有很多相同的 爱好,比如六十年代的摇滚乐、啤酒、香烟、梦露的屁股、格雷厄姆·格林、约翰· 契弗和雪蒙德·卡弗。我相信,不会有太多人知道或喜欢卡弗的。很好的东西只有 很少的人才能理解。你说呢。我们喝了很多啤酒,而且醉醺醺地唱了《A day in the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