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5 分钟后,来了另一群人,七男八女。大客厅立刻显得小了。在一片热闹的群 众运动中,我和芳芳从容地溜了。我是实在不想同这帮人一起吃晚饭。 “真是一场令人感动、丢人现眼的party 啊。”我在楼下的花园里长长舒了一 口气。 “是啊。就差没有表演生殖崇拜和吃屎的仪式了。”芳芳说。 “小屁屁小屁屁圆又圆,咬一口,真幸福。” “唉,我看他妈男人个个都像蜡笔小新。“ 芳芳说得没错,不要说我这种正常人了,就是当起了避世者的纸先生也同样好 色。也难怪,毕竟只有三十来岁,性问题总得解决。纸先生说:“手淫只是辅助治 疗,而女人,才是第一线的主打药品。”他这种情况,又不能谈朋友结婚,很头痛。 晚上九时,我陪他喝酒,他显得有些燥动不安。 “是荷尔蒙捣乱。”他解释。 “想解决?”我问。 “是啊,”他说,“有时到所谓的娱乐中心去,实际是妓院。小姐像学生那样 坐在一间大屋里,可以从玻璃外挑一个。在这些地方,老鸨、妓女、嫖客,一个也 不能少。老实说,显得很肮脏。确实肮脏。” “有意思。我想起辛格的一篇小说,一个自称卡夫卡好友的人带卡夫卡去妓院, 当卡夫卡看见老鸨、妓女、嫖客这一经典性的场景后,吓得跑出去呕吐。” “哦,是吗?辛格的小说我只读过《市场街上的斯宾诺莎》,这篇小说叫什么?” “好像就叫《卡夫卡的朋友》。” “你会吗?像卡夫卡?” “当然不会!卡夫卡是天才,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俗人罢了。其实我挺喜欢低 级趣味甚或淫猥之事的。只是,正儿八经到妓院去,恐怕有些障碍,就像家养的猫 突然放归野外。” “哼,天才同个人品质是两码子事儿呢!还有一种地方,你肯定听说过,就是 有名的所谓‘洞洞舞厅’,有很多陪舞,跳所谓的‘沙舞’,就是彼此用身体来摩 擦。当然,也可以伸手去摸摸搞搞。说好了,陪舞也可以上床。” “这种舞厅名气很大咧!谁都知道。但没去过。学校百万名女生,数千个舞会, 想忙会忙不过来,自然不会到那儿去了。” “还是青春无敌啊!”他大大感叹一下,喝了一大口酒。 “青春也是最信不过的,”我说,“它转瞬即逝。粗俗点儿说,它难道不像荡 妇么!” “哦,这样形容青春,我第一次听到。也有道理。如果把赌注压在青春上,倒 真正是必输无疑。怎么样,去洞洞舞厅玩一下?” “好啊!”我说,“叫我一个人去,说不定不敢去呢。有老水手在前面引路, 当然要潜一下水啰。” 舞厅在地下室,灯光迷幻、昏暗。我跟着纸先生,绕过那些搂抱在一起的灰黯 的森林,到了一个大圆柱后面,找到几把空着的椅子。坐下后,觉得这纯粹就是一 个巢穴,一个野兽的巢穴,才明白“洞洞”的含义。人很多,都在场子里紧紧贴着, 几乎是一动不动,那场景十分壮观,宛如死心塌地的集体堕落秀。但它也是絮絮叨 叨的,自怨自艾的,孤苦伶仃的,无可奈何的。在我们对面,依稀可见一大排坐着 的伴舞,等待着要来胡弄一把的男人们的挑拣,就像肉铺上挂着的一排又一排肉, 期望食客的脏兮兮的食指一点:“唔,这一块!” 舞曲还没完,纸先生拍拍我的大腿,让我跟着他走向对面。我看见一万个夜晚 下的湖泊的波光,涌向我。除此之外,你根本看不清楚她们的年龄、相貌、身材。 在这个洞穴中,只要多扑点儿粉,个个都是他妈的“夜明珠”。我知道,她们是滑 入地下室的一群,和楼上的生活没有关系。纸先生很快挑了一个,好像有点丰满, 反正胸脯大,我不好意思凑近了挑,匆匆逡巡一番,挑了一个白色衬衣。 新的舞曲响起,是那个什么“为爱痴狂”。我和白衬衫贴在一起,她的胸部和 腹部紧紧贴住我摩擦。玩火游戏,就像火柴头擦着火柴皮一样。 “别紧张,小老弟。”她对着我耳朵大声说。 利害,看出我是紧张的小老弟了。 “把手伸进去!”她又吼。 我的双手搂着她的腰。腰肢还算纤细,不是沧海横肉那种。我把手向下移了两 寸,放在她的上臀上。 她用双手搂着我的脖子,贴得更紧了。 “这太凶了吧,撑起胀蓬也不好跳舞呢。”我也对她耳朵吼。 “不怕,”她吼,“不给小老弟弄舒服咋行呢。” 《为爱痴狂》完了。音乐没有停顿,又响起了不知哪个女星唱的不知什么歌。 我眯起眼睛打量周围的森林——不是重庆森林——而是成都森林,但哪儿找得到纸 先生。我索性闭上双眼,既来之则安之地与她磨起来。 “小老弟,你还可以向下伸手。”白衬衫又吼。 “什么?”我吼,“免了吧。就在这个广阔浑圆的大草原上就很好了。再往下, 那可是……” “随你便。怎么样,跳完舞还想玩一下吗?” “现在还早呢!” 老实说,我已情欲胀满风帆,但不想与她上床。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嫌她脏, 总之,就是想消了肿就走。于是,在音乐停顿的时候,我建议休息一下,并给了她 20元钱的伴舞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