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志们深山沟里破陋俗 第二章同志们深山沟里破陋俗,女民兵吊脚楼上吐真心月亮像一位羞涩而又多 情的少女,披着一缕淡淡的轻纱,姗姗步出东方的山峦,将她朦胧的笑靥撒向土家 寨。一阵狗吠声过后,山寨又恢复了静谧。彭大花和两个老庚偷偷溜出寨朝门,来 到了静静的小阳河。 “他,他,他,会,会,来,来么?”彭大花因紧张而浑身颤栗,这四个简单 的字在舌头和牙齿间上下跳动。 向大花受到她的感染,手心渗出了一层微汗。她像鼓励自己,又似询问田大花, 短短地说出了两个字:“会来?” 田大花兴奋超出了紧张,见两个老庚这副小鸡样有些不高兴:“我约好了,会 来的。咳,要不是老庚,我还不愿和你俩分享这好事哩!”说完,她便三下五去二 脱光了身子。田大花脸色虽然有些黑,但身子并不黑。月光下,她的少女之躯像一 条丰腴的白鳗,闪烁着诱人的银光。一对乳峰硕大而又挺拔,两枚乳穗像粉红的带 露小草莓。向大花也慢慢地宽衣解带,只有彭大花愣愣地看着两个老庚,两条腿儿 不停地颤抖着。田大花推了她一把:“还不快脱!”彭大花这才用颤抖的小手去解 扣儿。她没有像田大花那样一丝不挂,留下了花褂儿和短裤。花褂儿里的一对乳房 虽然不及田大花那么硕大,但也结实秀美,将那贴身的花褂儿托成了两座壮丽的山 峰。向大花见彭大花没有脱完,也将脱下的花褂儿和内裤重新穿上,但想了想,又 把内裤脱下了,只留下花褂儿在身上。她那两条洁白的双腿展示着弹性的动感,高 高上翘的臀部绘画出摄魂的弧形。 三位姑娘浸进了温暖的小阳河,芳心怦怦地等待着欧阳尚文。 彭大花紧紧地挨着田大花,身子像秋风中的树叶瑟瑟发抖。“汪汪汪”狗叫声 突然从土家寨上传来,透过繁密的竹叶,彭大花发现寨子上有火把游动。“回吧。” 彭大花低吟一声,顿觉全身散架一般疲软地瘫坐在浅浅的河滩上。田大花和向大花 全神贯注地搜寻着目标,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说话声。 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月光下,欧阳尚文的身影出现了。 “快过来,到这里!”田大花轻声向欧阳尚文喊道。欧阳尚文被吓了一跳,心 想:白天说是你们三个找我有事,怎么现在只你一人,还躲在河里干什么?欧阳尚 文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迟迟疑疑走了过去。 他刚走到河岸,田大花便一跃而起,将他紧紧地抱住,连声说道:“知青大哥, 你给我们三个老庚各撒一泡尿吧,乞巧节我们就要嫁人了,我们都想生一个像大哥 一样秀气的学生伢。”欧阳尚文刚下放不久,虽然不知道这里借种的旧俗,但他看 着田大花赤条条地抱着自己,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把尿都吓了出来。 田大花觉得一股热流温暖了她的小腹,心中顿时一颤,随后分明感觉到自己的 羞处也有什么东西流出。她将欧阳尚文拥得更紧,还在他的脸上亲了几口。田大花 对两个老庚说:“我好了,轮到你们两人了。”她一松手,欧阳尚文落魂一般软下 身去。田大花真是傻大姐一个,她还不知道生儿育女怎么去做哩。她只偶尔从已婚 女人的丑话中得知,男人给女人撒上一泡尿就会生孩子。 寨子上的狗叫声更加急促起来,数十支火把闪出了大朝门,人们沸沸腾腾向小 阳河涌来,冬冬的脚步声中,夹着些“沉潭”“活埋”“打断狗脚”之类的叫骂声。 田大花和向大花连忙穿好衣服后,帮着瘫在沙地上的彭大花将衣服也穿好,并 连推带拉将她扶上了一条小船。欧阳尚文猛醒般爬了起来,也要上船来。向大花用 船竿儿拍了他一下:“你真是苕!还不快往上边跑,在一起好让捉现成的?”经她 这一说,欧阳尚文拔腿就向小阳河上游跑去。田大花在前,向大花在后,两人用劲 一撑篙,小船箭一般朝大河方向驶去。 这件事是怎样被寨上人发觉的呢?这里得简单交待几句。白天吃中饭时,田大 花去了一趟队长家。欧阳尚文暂时住在队长家里的厢房里。她一进屋就贴着欧阳尚 文的耳朵悄悄说道:“今晚月儿升起时到小阳河去,我和两个老庚等着你,不去我 们恨你一辈子。”说完她就走了。队长当时虽然觉得这姑娘今天有点怪怪的,但根 本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胆去做羞辱先人的事情。田大花走后不久,向大花又来 了,也神神秘秘地在欧阳尚文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队长这才起了疑心,一个下午 都将欧阳尚文看得紧紧的,还几次拿话暗示他读书人要知礼节知羞辱,土家寨虽然 没有城里那些好吃的,可彭、向、田三姓都没把他当外人看。欧阳尚文弄不清队长 是什么意思,只好“嗯嗯”地点头把这些话作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内容来听。 月亮初升时,他借故上厕所便下小阳河去了。那时,知青的热情都很高,很乐意为 山民们做点事情。欧阳尚文来土家寨后,家家户户,人人个个都待他像亲人一般, 重活不让他干,好吃的总有他一份。几位姑娘没有急事是不会再三相求的,他没有 理由拒绝她们。欧阳尚文急匆匆赶往小阳河后,队长又气又恼:你个城里知青怎么 这么不识好歹,你做得出初五,就莫怪我做得出十五了!于是,他便在三个小朝门 走了一趟。激怒了的土家寨族人便涌向了小阳河,扬言打断欧阳尚文的双腿,把三 个不要脸的女子沉潭、活埋。 小船开到寨子前时,向大花的乖巧精明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她对两位老庚说 :“我们寨上虽然是三姓,但千百年都像一家人,寨上最爱脸面讲大体,他们鬼花 花都没有看到一个,不会讲罗嗦的,我们三老庚悄悄溜回去睡瞌睡。”在她的策划 下,她们三人下船悄悄回到了寨子。欧阳尚文趁队长率众下小阳河之机,也绕道溜 进了寨子,在队长家的西厢房里蒙头睡了起来。 捉贼抓赃,捉奸拿双。队长率众沿小阳河寻了半夜,连个人影也没看到。队长 说:“这是家丑,不可外扬,就算大家跟我在这里相聚热闹了一回吧!”人们回到 土家寨时,彭大花三老庚正在床上打呼噜哩,她们爹娘悬着的心终于落怀了。 还有十天就是乞巧节了,从那晚族人惊艳后,三个姑娘被家人看得紧紧的,她 们也死了去小阳河的心,只好眼巴巴地等着乞巧节被人们吹吹打打送到婆家去赶吃 新米。然而,世事难料,这时县人武部的几名解放军在李政委的带领下来到了土家 寨。在李政委和公社书记的干涉下,三位姑娘不如意的婚姻被解除了。 这天中午,在公社书记的陪同下,县人武部李政委带着几名参谋、干事前往两 道河大队抓民兵整组工作。因为两道河山高林密,地形复杂,又是湘、川、鄂三省 交界地,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解放初期台湾飞机向这里空投过特务,县里决定借 今年民兵整组的机会,把这里民兵工作作为全县的典型来抓,训练出一支召之即来, 来之能战的精干民兵连队。土家寨是两道河大队的门户,李政委一行下船后首先就 把这个寨子列入民兵整组工作第一站。 朝门口第一家便是田大花家,那天烈日当空,田大花将四十多双新做的出嫁鞋 放在院内晒着。几十双大大小小的新布鞋格外抢眼,李政委一行刚入朝门便注意到 了。这时,一条壮如牛犊的大黄狗向他们扑了过来。听到狗叫声,田大花从吊脚楼 上伸出头来,见是几个解放军,她便急急忙忙跑下吊脚楼,高呼一声:“狗!咬不 得!”那大黄狗便听话的退了回去。 李政委问道:“姑娘,你家做这么多布鞋干什么?” 田大花说:“是出嫁鞋,乞巧节我就要赶到舅舅家吃新米了。” 李政委和几位参谋、干事都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公社书记连忙作了翻译。 “哦,土家习俗真有趣。不过,血表亲是不能结婚的,这是婚姻法规定的,姑 娘你不知道么?姑娘,你是民兵吗?民兵可要带头晚婚晚育哟。”李政委说。 田大花回答道:“我娘讲血表亲是亲上亲,我娘还讲早插秧子早吃谷。” 李政委问她:“你今年多大了?你喜欢你的未婚夫么?” 田大花说:“十六了,我表哥是个麻子,喜我就不喜欢他呀。” 李政委见她憨厚又不惧生,才十六岁就长了这么一副高大身材,是一块女民兵 的好料子,便决定在她家休息一下,做做她和家里人的思想工作。 田大花的娘正好回家来做中饭,见到李政委一行很高兴,说:“解放军真是稀 客,楼下太脏,花,你把同志们请到吊脚楼上去,娘去给大家做中饭。”田大花将 李政季一行请到吊脚楼上,想起了两位老庚,说一声我去把两个老庚也叫来,不待 李政委回话,便风风火火跑下吊脚楼去叫两个老庚。眨眼工夫,田大花就带着两个 老庚回到了吊脚楼。 这李政委三十多岁,模样虽然生得威严,但一张嘴巴非常会说,他首先讲了国 际国内形势,说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忘我之心不死,蒋家王朝妄想反攻大陆,等等, 说得三位姑娘把心都提在了嗓门口,好像明天土家寨就会打仗一样。后来,又批驳 了封建包办婚姻,说包办婚姻是杀人的钢刀,不知多少妇女牺牲在这把大刀下。近 亲结婚,更是不行,生下的孩子又痴又傻。听着听着,彭大花嘤嘤抽泣起来,向大 花和田大花受到感染,也伤伤心心地号哭起来。田大花的娘听到哭声连忙走上吊脚 楼来,田大花一见她娘,便高叫道:“都怪你,包办我!”娘被她说得进退两难。 李政委见状,叫她坐下来,又向她做起思想工作来。不管李政委说什么,她都唯唯 称是,但在内心里这门婚事她是铁板上钉钉子卷了脚的,等李政委他们出寨回城后,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不耽搁她做饭,说了几句,李政委就叫她下楼去了。 彭大花虽然胆怯,但她实在不满意自己的婚姻,平时是拗不过她娘,也不敢让 娘生气,把幽怨和委屈深深地埋在心里。今天见终于有说话的地方了,心里的委屈 把胆量就逼了出来。她是高小生,话说得有条有理,让李政委他们听了连连点头。 她一口气讲了十几分钟的话,把心中的委屈全倒了出来。最后, 她眼泪婆娑地看 着李政委说:“打死我也不愿嫁给我表哥,请解放军为我作主,劝劝我娘,我要退 婚。”向大花也跟着说:“就是,我也要退婚。”田大花说:“我也要退婚,今后 就是有合适的也不忙结婚,不解放台湾,我一辈子都不结婚!”李政委和公社书记 分别将她们三个表扬了一番,尤其重点表扬了田大花,说她身在土家山寨,心却放 眼全球,有志气。 当晚,李政委他们在土家寨召开了群众大会,会议从晚饭后一直开到下半夜。 按照公社书记的安排,田大花在会议期间领呼了几次口号。会议作出了三个决定: 一是抓革命促生产,土家寨成立女子民兵排,田大花任排长,向大花和彭大花任副 排长;二是亲血表不得通婚,一切包办婚姻都得废除;三是土家寨更名为红旗寨, 小阳河更名为前进河,小阴河更名为幸福河。 全公社的革命之火便从红旗寨上点燃了,此后,这个偏远宁静的小山村与外面 世界融为了一体,外面的一切运动都能及时地波及到这里。 也许是红旗寨过去太沉静了,山民们需要释放情绪,也许是土家民族强悍爽直 的性格容易被激发,或许是他们真正阶级觉悟得到了解放,作者无法准确地注释纯 朴善良的土家山民们当时的心情。总之,只一夜的群众大会,就把山民们的热情推 到了沸点,人们心中有一种难以言传的兴奋和新奇,他们觉得红旗寨这个名字有无 尚的光耀,作为红旗寨上的社员是骄傲又幸福的。第二天,家家户户杀鸡宰羊,把 这资本主义尾巴一窝煮了。田大花、向大花和彭大花三老庚带头将圈里的猪赶进了 刚成立的生产队畜牧场,彭大花还动员她娘将操作了多年的织机搁进了吊脚楼。爱 狩猎的山民从山上收回了猎具,爱捕鱼的山民则从河里收回了渔具,红旗寨纯洁了, 阶级队伍纯碎了。队委会把准备用来维修彭公爵主、向老官人和田好汉三位祖先圣 像的公益金拿了出来,田大花排长和向大花、彭大花两位副排长,驾着轻舟,用这 笔钱从集镇上买来红布,赶制了一面鲜艳的大旗和三十二面小旗。在一阵嘹亮的牛 角号声中和山响的锣鼓声中,大旗在大朝门口冉冉升起,三十二面小旗齐刷刷飘扬 在吊脚楼上。霎那间,红旗映红了红旗寨。 既然成了女民兵,田大花、彭大花和向大花就有责任协助县人武部首长抓全大 队的民兵整组工作。李政委把几个参谋、干事分成三组,分别由三个大花带队,深 入全大队十四个生产小队开展工作。田大花给李政委和公社书记这一组带队。五天 后,三个小组回到红旗寨总结工作。没想到,十四个生产小队仅十五岁以上待字闺 中的姑娘有一百多人,她们个个长得灵气而又结实。姑娘们全部要求像三个大花一 样加入民兵,保卫祖国。这实在是意外的收获,李政委决定在这里新组建一支响当 当的红色女子民兵连。 在确定连干部时,李政委有些犯难,几个参谋干事的思想也不一致,征求公社 书记的意见,他也拿不准。三个大花各有各的优点,但又各有各的弱点。论文化, 彭大花最高,但她羞涩胆怯,当连长没有虎气稳不住台。向大花精明乖巧也不缺少 胆量,做连长适倒适合,但她连扁担倒下“一”字都不认识,又怎能看文件发命令 呢?田大花倒识得几个字,模样英武嗓门子大,但性格粗野,纯朴中还透出一股憨 傻,让她任连长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当时,民兵连长是大队革委会重要成员,被称 为半脱产干部,由大队称粮。讨论去讨论来,公社书记拿出了一个折中方案。这个 女子民兵连就按部队的建制配备连干部,由田大花任连长,彭大花任连指导员,向 大花任副连长,三位姑娘在一起,可以达到优势互补共同进步的目的,这支全县第 一支女子民兵连一定会名震川、湘、鄂边区。为了减轻社员负担,彭大花可以兼大 队革委会妇女主任,向大花可以兼大队革委会治保主任。李政委他们都觉得这个建 议最好,就这样定了下来。几天前还相邀于小阳河“借种”的三个天真纯朴的土家 少女,现在都成了半脱产大队干部。在这“史无前例”的大潮中,她们得到了解放, 她们的婚姻重写了,她们的命运也重写了。 李政委一行满意地离开了红旗寨,回县里准备武装女子连的枪械。然而,他们 一走,包办婚姻又出现了反弹,当晚就有五位女民兵在父母哥嫂和族人的哄逼下, 被男方匆匆忙忙娶回了家,其中一位还是临时指定的副排长。那天夜里,三位表哥 家也将媒婆和说客派进了田大花和两位老庚家。她们的家长受到这次洗礼变得觉悟 多了,但又觉得做了亏心事一般,不好意思去得罪自己的亲哥亲嫂和亲姑,态度暧 昧地说:“女子同意我们没意见,女子不同意我们不敢逼。”三位姑娘当然不同意。 于是,她们三家同演了一个内容的节目。不同意也好,但“女不要男得退礼钱”。 成粮旧谷子一算,就算成了天文数字,没有一家退得起这么多的礼钱。后来,男方 代表都讲了硬话:“东西退不出来就不得反婚,世上没有这样不要脸白吃东西的道 理。不怕你们现在是官老爷,不怕你们仗势欺人!乞巧节那天不乖乖把女子送过去, 我们就要抢亲,这事铁板上钉钉子卷了脚了!”男方代表硬话一说,三家长辈无言 以对,三位涉世不深的少女也急得哭了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大队革委会半脱产 干部。 还是城里知青欧阳尚文有主见,等三家男方代表气呼呼地出了朝门后,他分别 到三个大花家去了一趟。第二天,东方刚露鱼肚白,田大花和两个老庚便驾船上公 社找书记去。公社书记听后不敢怠慢,便找了一辆运货进城的汽车,叫她们到县里 去汇报情况。 三位姑娘第一次坐上大汽车,只见两边的树木飞一般向后面移去,耳边还响起 “嚯嚯”的风声,她们忘记一切地高叫起来。田大花还试着站起来,可刚一动身子, 就一头栽在装满玉米的车厢里,要不是两位老庚反应快将她抓住,她早就被惯性甩 下车去。司机来了个急刹车,跳出驾驶室,瞪着眼睛高声骂道:“你想死去跳河, 莫死在车上害我!”三老庚将头连忙往脖子里缩,互相伸了伸舌头,再也不敢张狂 了。 司机知道她们是第一次进县城,便将她们送到了县人武部后才去卸货。李政委 听完她们的汇报后,表情非常严肃,决定当天就前往红旗寨组织社员向封建包办婚 姻和近亲通婚旧俗开火,召开一次批斗大会,首先把三个大花的舅舅、姑姑揪出来。 三位大花被亲舅、亲姑逼上了绝路,现在又都是大队干部,不反对包办婚姻这女子 民兵连就组织不起来,所以,李政委没做什么思想工作她们就同意这么办,要是过 去,她们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批斗亲舅、亲姑的。李政委没想到三位姑娘的觉 悟会这么高,一高兴便对田大花说道:“大花同志,我感谢你!”话音刚落,三位 大花都齐刷刷站了起来。李政委一愣,但立即又大笑起来:“你们都叫大花,是三 老庚,但这名字太土了,改叫小花吧!”“这不行,我们土家人坐不改姓,行不改 名,名字是娘老子取的,怎能改呢?”田大花一听急了,挺认真地对李政委说道: “小花好听,等我今后结婚有小伢后就叫小花吧。”李政委被这实在而又憨憨的土 家妹子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好呀,等你有小伢后就叫小花吧!那你们两位呢, 也叫小花吧。三个大花加上三个小花多有意思。”机灵的向大花连忙说道:“也叫 小花。”彭大花迟疑了一下,脸一红跟着轻轻地说道:“我也一样。”李政委看着 这三个纯朴的土家少女心里更高兴了,对她们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爱怜之情。他向门 外高喊一声:“刘参谋,去军械处拿三支大驳壳来!”不一会,刘参谋拿来了三支 驳壳枪。李政委把三位姑娘叫过来,亲自把卸枪装枪的技术讲解给了三位姑娘。也 许是土家族尚武的血缘因素,不一会儿,三位姑娘都学会了如何使枪。当时,可以 配驳壳枪的只有公社武装部长,但李政委给这三位可爱的土家族民兵连干部每人都 配了一支驳壳枪,足以证明县里对这支女子民兵连的厚望。当然,其中有没有李政 委的感情因素只有李政委自己心中明白。 骏马配好鞍,靓女靠衣装。三位衣着土家族便装的姑娘挎上驳壳枪,系上武装 带后,个个英姿飒爽。田大花和向大花高兴得跳起了摆手舞,彭大花也兴奋得白皙 的脸上泛起两朵红霞。吃了中饭,李政委叫上两名参谋、干事与三位大花向红旗寨 赶去。三位大花坐在吉普车上兴奋得连心都快跳出嗓子,心想:这“包包车”就是 比大货车威风舒适。这大热的天,不一会吉普车内便闷热得难受起来,刺鼻的汽油 味熏得几位姑娘将苦胆都快吐了出来,脏物被吐了一车,除坐在前排的李政委和司 机外,她们三人和挤在后排的两位参谋干事身上全溅上了脏物,唯一干净的是她们 死死护在各自胯下的三把驳壳枪。 两道河大队反封建婚姻包办和血表亲通婚的批斗会规模空前,全大队一千五百 多老幼都参加了会议。李政委和公社书记亲自主持大会,会场周围站着十多位荷枪 实弹的男民兵,县武装部两位参谋干事腰别小手枪笔挺地站在主席台两侧。田大花、 向大花和彭大花三位背着驳壳枪,扎着武装带在会场周围来回巡视。随着李政委把 “某某”带上来的厉吼声,三位大花的亲舅、亲姑、表哥和媒婆等十来人,被生龙 活虎的男民兵们连推带提押了上来。大会在沸腾的口号声中开始,又在沸腾的口号 声中结束,取得了辉煌的效果。从此之后,包办婚姻和近亲结婚在这里得到了彻底 废除。 彭大花表哥本来就体质较弱,哪经得起这种批斗,没过几天,他便咯血而死。 临死前,彭大花和她娘偷偷地去看了表哥一次。迷留之际,表哥用一双深凹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她,吓得彭大花差点昏厥过去。多少年后,彭大花还常常想起表哥那双 眼睛,心里总觉得对不起表哥,认为表哥是无辜的,罪过全在舅舅身上。如果舅舅 不那样生死相逼,表哥也会多活上几年。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