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大花个个心里藏算盘 第八章三大花个个心里藏算盘,小花们人人胸中有理想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转眼间,到了一九八七年的春天。过去的白河公社,现在被更名为白河镇。覃小花、 王小花和白小花已到豆菀年华,并且个个出落得像她们的娘年轻时一样漂亮。现在 她们都是镇上中学初中三年级学生,她们三人同在一个班里,欧阳尚文是她们的班 主任兼语文教师。 欧阳尚文后来被推荐上了大学,毕业后,他要求来这里教书,现在是学校的语 文权威,家长们争着把孩子往他班里送。他这十多年一直没有成家,直到去年底, 才终于和守寡一年多的彭大花举行迟到了十六年的婚礼。覃大财在一年前为覃小花 筹学费上山烧炭时,被下塌的炭窑砸死。现在,彭大花和娘都被欧阳尚文接到了学 校。欧阳尚文用自己多年的积蓄,在镇上租了两间门面,彭大花和娘一边编织西兰 卡普卖,一边还卖点日杂小百货。彭大花要尽可能地多赚钱,让小花圆自己当年的 大学梦,只要小花读到哪里,她都会和丈夫欧阳尚文送到哪里。这一年,她才三十 六七岁,本来是想再生一个孩子跟欧阳尚文姓,但欧阳尚文说,小花本来就是他的 孩子,就让她姓覃,覃大哥将她盘这么大多不容易。现在都半老头、老太婆了,还 生什么呢?就一心培养小花成才吧。彭大花这才打消再生一个的念头。 向大花为了将白小花也培养成大学生,在白小花刚考进镇上中学时,和丈夫白 屠夫来到了镇上,开了一小爿屠宰店。白小花上小学时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可一 进初中就不行了,成天不好好读书,总爱和镇上那班小痞子混在一起,小小年纪, 就开始谈起恋爱来。她不仅模样和她娘一样漂亮,而且嗓音也特别好,总梦想自己 能当上大明星。今年开春时,学校分了快慢班,凭她那成绩,当然与快班无缘。她 娘向大花厚着脸皮找到了彭大花,求欧阳尚文把她开后门收进了自己代的快班,她 这才和学习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名的覃小花坐在了一个班。 王小花从小学就成绩平平,进入初中后也没多少长进。她妈田大花在她进入初 中时,也曾指望她能考上一个大学,但后来看她的确不是那块料,也就放弃了,打 算等她初中毕业,就安排到她爸爸的单位做一名工人。可王小花并不这么想,她想 自己将来也当干部,当然一定要比她妈和爸的官更大。她的确在这方面也展示出了 领导和指挥才能,无论是上小学还是初中,在她的身边,总有那么些学生听从她的 指挥。她也没有考入快班,是凭她的妈对校长说:“让她到快班锻炼锻炼吧”这句 话,进入快班,与覃小花同班的。她妈田大花那时不再当武装部长,而是副镇长了。 在三朵小花中,只有覃小花一人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她是一个早熟而聪慧的女 孩,随着年龄的增大,她慢慢地理解了发生在她娘她爹及欧阳尚文身上的故事,并 且在感情上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娘和欧阳尚文结婚后,她改口称欧阳尚文为爸爸了。 她知道欧阳尚文才是她真正的父亲,但她仍然怀念和尊敬着那养育了自己十多年, 并为自己上学筹学费而死去的爹,覃大财在她的心中,永远是养育她的亲爹。 春风荡漾,河水漪漪。在风光旖旎的白河岸边,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背靠一棵 垂柳正全神贯注地默记英语单词。她那鹅蛋形的面庞丰满而白皙,两道细长的新月 眉像精心修剪过一般,恰到好处地在额下划出两道弧形,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鼻子 小巧玲珑,红红的小嘴两角向上微微翘起。她上穿一件粉红色春装,下穿一条米字 格长裤。她,就是彭大花的女儿覃小花。今天是星期天,她怕王小花和白小花到家 里来拉她上街去玩,吃了早饭就拿着英语书,躲在河边背英语单词。她在心中不明 白白小花和王小花是怎么想的,离中考只两个多月时间,学习成绩又那么差,为什 么还这么贪玩。要玩可以到差班去,可偏偏挤到好班滥竽充数,真是给好班丢脸! “覃小花,覃小花!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上街去!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 这半个月手脚都被关僵了!”一位体态丰满的黑衣少女从上面飘一样向她跑来,她 手中拿着一本画册般的杂志。这位少女和她年龄上下,一束马尾似的头发随着身子 的摆动在头上跳跃着。她的面庞红润而美丽,一双丹凤眼生动而传情,说话像唱歌 一般。她叫白小花,是向大花的女儿,长相酷似她娘向大花,只是比她娘年轻时更 有生气和更具现代特色。 覃小花见躲开她是来不及了,只好浅浅一笑:“白小花,是我爸告诉你,我在 这里吧?其实我不想到街上去玩。” 白小花说:“你爸真是关心你,见我来了,就说你在河边看书,要我邀你到街 上散散心,放松放松脑子。你爸有知识的人大不相同,哪像我娘我爹杀猪佬一个, 成天逼着我多看书考大学,就是不考虑我的天赋,不理解我的理想。”她将手中的 那本画册递给覃小花,接着说道:“这是我刚借来的《大家电影》,你看这些明星, 要有多神气就有多神气!听人家说,他们并没有几人是什么大学生,人家还不是照 样明星当得好好的。” 覃小花接过她送过来的杂志一看,小唇轻抿,微微笑道:“这是《大众电影》, 这个字是‘众’的繁体,有点象‘家’字,不是‘家’。”白小花嘴唇一撇,不在 乎地说:“‘家’也好,‘众’也好。我反正只看里面的内容。” “你们两在这里嘀嘀咕咕做什么?害得我好找!”这时,一位身材略显肥胖的 少女“冬冬冬”跑了下来。她大约十五六岁,圆圆的脸上生着两个小酒窝,皮肤虽 然有点黑,但仍然不失漂亮。她剪着齐耳的短发,稍嫌小了些的衣服将她包裹得线 条显得有点生硬。她叫王小花,是田大花的女儿。 王小花来到她们面前,拿出三张电影票晃了几晃:“走,我们看电影去,是《 新星》。我看了贴在电影院外面的内容简要,描写的是一名星辰般灿烂的青年县委 书记,简直精彩极了!” 覃小花知道她的志向是当干部,对她说道:“我又不想长大了当干部,不想去, 你就和白小花去吧!她想当明星,也可以学一学人家明星是怎么演戏的。” “不行,白小花,你给我将她架着走!”王小花笑着命令白小花。白小花不容 分说,便将覃小花架住了。覃小花只好跟着她俩上街去看电影…… 临近中考时,白小花和王小花出了事。她俩和另外两位男生相邀外出,沿白河 而上,想体验一番探险的刺激,举着火把,进到河岸半山腰上的一个洞穴里。由于 不小心火把被弄熄,她们迷了路,在洞里呆了两天两夜。被老师和家长从洞中找回 来时,饿得说话也没气力了。学校非常震惊,决定开除这四个学生。王小花的妈田 大花说:“孩子们出于好奇没有大不了的事。另外,学校也有问题,你的课程太重, 孩子受不了才外出的。”田副镇长这么一说,王小花被留了下来。白小花和另外两 名男生还是被学校开除了,因为据白小花交待,她在洞里和两位男生分别都亲了嘴。 向大花指靠她上大学的梦破灭了,自己的脸面也被她丢尽,便一顿好打,把个想当 明星的白小花打得满脸紫色,一气之下,白小花被她娘送回白家坳帮公公家看牛去 了。 中考结束后,覃小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地区高中。三年后,她又如愿以偿 走进一所部办重点大学的校园。 王小花初中毕业后,经她妈活动,被安排到她爸爸的单位,当上一名普通的造 船工人。那时,造船厂不再景气,木制大船已结束它辉煌的历史,不少有关系的工 人纷纷调往他处,数千人的大厂,现在只有百十来人,靠生产小渔船和出售半成品 木材维持生计。一心想当大干部的王小花只好先委身在这里,今后能否如愿当上干 部,就看她的造化了。 白小花在乡里给她公公看了一年牛,又被老人送下了街。老人管不住她,因为 她的心思太野,在乡下只老老实实守了一个月的牛,后来不是去同学家玩就是到山 坳那边的一个小集镇上玩,听说还和小集镇上的两个半大毛孩子谈恋爱。为了她, 两个毛孩子还动起了刀。白小花的娘向大花这时的想法又变了,当官做民都一样, 还不是想多挣点钱,把日子过得舒适一点。便在街上租下一间门面,让白小花做起 生意来,并向她说,只要她好好做生意,赚的钱归她,到时还给她在街上气气派派 修一幢房子。 白小花从开始做生意就显出了她的精明来,对没有钱的顾客她有套办法,哄哄 诈诈,一口一个大哥大姐,大伯大娘,保本卖你算了!到手的生意,没有一个走脱 人的,人家买后,方知同样的货色,别家价格还便宜些。找她退货,她又有话了, 人不识钱,货识钱,我这是什么货,她那又是什么货,送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摆在柜 台上卖呢!说得买主只好疑疑惑惑地离开。要是来了有钱的卖主,她的话可就变了, 将价提高几倍,一口一声本店不经营便宜货,便宜货卖给你,我不好意思。结果当 然是如意算盘如意打。在色彩斑澜的票子诱惑下,她有模有样做着自己的小生意, 一心只想多赚点钱,但赚了钱拿来做什么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只知道把钱往银行 里存。在这种进货卖货的生活中,她那颗不安份的心得到了暂时平静,做明星的愿 望也渐渐淡去。现在她不再对《大众电影》感兴趣,店里没有顾客时,就捧着武打 小说或言情小说看。她现在的愿望是找一个风度翩翩的男朋友,最好是大学生,或 者是中专以上的干部也行。本镇那帮小青年,她没有一个看上眼的。虽然和他们嘻 嘻哈哈,但全是逢场作戏,意在要他们照顾店里的生意而已。 她的明星梦被重新唤醒,是在两年后的秋天。这时,某电影制片厂来镇上拍电 影,这部影片是反映土家族在改革开放后的生活变化的,剧情是以一对青年男女在 科技致富的过程中,产生爱慕结为伴侣为主线,需要找几位当地女青年作姊妹团的 群众演员。田大花是分管文教卫的副镇长,导演委托她来完成这个任务,她便将王 小花和白小花选进了姊妹团做群众演员。那时,覃小花刚刚考上大学,进省城念书 去了,不然也会选进姊妹团做群众演员的。导演见了白小花和王小花后,心中非常 满意,便特意给她俩加上了几句台词。这令她们两人心中十分高兴,把几句台词反 反复复背得滚瓜烂熟。尤其是白小花更是兴奋,认为自己的明星梦快要实现了。不 知她从什么地方得知,要想成明星,首先得抓住导演。于是便在导演面前大卖风骚, 女主角和几个女演员甚是反感。 王小花那时已经当上了厂里的团支部书记,当官的愿望刚刚起步,又和镇上派 出所一个青年民警谈着恋爱,对白小花的作派看不惯,背后说了她几句。白小花却 说:“舍不得笼中鸡,就难打山中鸟!那几个女演员是嫉妒我,凭我的模样,比那 一号女主角还强呢!”不知导演是真正经,还是怕得罪女主角和几个女演员而砸了 这台戏,对白小花的媚眼始终视而不见,只对她说了一句:“要想当演员,得有一 定的基本功,最好还是考个艺校什么的。”白小花听了这句话后,如获至宝。 电影拍完后,白小花没有心思做生意了,一天总要以准明星的姿态,学着一号 女主角的样子,在街上走上几个来回,引起人们不少的窃笑。在她的眼里,现在大 学生也算不得什么,更不用提什么干部。她想,首先是进艺校,毕业后就去当明星, 到时嫁给一个导演,又有钱又风光。 在第二年的春天,白小花关闭了店门,怀揣自己做生意赚来的三万多元钱,离 家去做她的明星梦。 然而,现实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她在南边几个城市跑了一圈,钱用去了一半, 可明星梦连一个影子也没有出现。因为当时各所艺校全凭成绩统一录取,你有钱送, 人家也没名额送给你。一个月后,她去了一趟覃小花就读的某大学,看着这美丽如 画的校园,她惊叹不已。看着已经戴上了近视眼镜的覃小花,她既羡慕又嫉妒。我 凭什么要矮你一等呢?覃小花劝她回家去继续做生意,她听不进去,决定北上。心 想,我不能空着两手回到那个偏远的小镇去,当不成明星就不当了,我要到北方去 独闯世界,挣它个几十万甚至百把万让你这个大学生看一看。她抱着这种心态,登 上了北上的火车。她这一决定,断送了她的青春和幸福。连续的奔波,使她疲倦不 已,刚上车不久,她便沉沉入睡了。在她做着美梦时,一只手向她悄悄地伸了过来。 等她醒后,装钱的坤包不见了。这时,送饭的女服务员推着饭盒车从过道走了过来。 她又急又饿,摸摸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因为这时已是夏季,她薄薄的上衣没有口 袋,下面也只穿一条短裙,长裤长衣都放在覃小花那里,所以身上没有装钱处,一 万多元钱全放在被偷走的坤包里面。看着别人有滋有味的吃饭,她心头一酸,低下 头轻轻哭了起来。 这时,一个从卧铺车箱出来解手的中年男人看到了她,被她那漂亮的轮廓所吸 引,上完厕所,便径直向她走来。这男人有些发福,梳着一个大背头,胖胖的圆脸 白白净净。他轻轻拍了一下白小花,一双眼睛眯眯地笑成一条线:“小姐,你遇上 小偷了吧?你要是信任我,就跟大哥到卧铺车箱去,大哥我愿为小姐两肋插刀。” 白小花见他一脸笑容,说话又文明又仗义,便一边擦去眼泪一边站起身来,跟 着他来到了卧铺车箱。 这位大哥先不忙着问她什么话, 而是掏出钱来为她买了一份饭菜。他一边笑 眯眯地看着白小花吃饭,一边悠闲地抽着烟。 白小花吃完饭后,说声谢谢,便不等这位笑眯眯的大哥发话,就将自己出门的 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大哥等她说完后才问道:“听口音小姐是白河镇的人吧? 你们那里出美女,难怪小姐这么光彩照人。我二十年前曾在那里工作过,当时土家 寨出了三个闻名全县的女民兵,她们个个漂亮。这多年走南闯北,没有工夫去那里, 不知她们现在都怎么样?” 白小花一听,倍觉亲切起来。想了想,便说自己是田大花的女儿,叫王小花, 说她娘现在是镇上的副镇长。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向大花的女儿,因为她是杀猪的, 说出来怕被这位阔气的大哥瞧不起,便撒了这个谎。 笑眯眯大哥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但仍然笑眯眯道:“你妈当年可是风流人物 呀。”他在心中却活动开了,一个计划在眨眼间便定了下来。 他说:“明星算什么,她们出名全靠有钱的老板来捧,没老板出资,她凭什么 拍电影、电视?有些女明星,只要一见钱眼睛就发亮,只要给钱,就是要她上床也 行。这样吧,王小姐,我现在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正想找一名女秘书。这不巧了, 我们真是有缘哪,你就给我当女秘书吧。工资每月两千元,还不包括各种奖金,表 现出色再往上面加。不知王小花可赏脸?”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白小花不加思索,立即就应下了这份 美差。当晚火车到站后,她便跟着这位大哥来到了一家宾馆。在一套豪华的房间里, 她半推半就接受了女秘书第一次任务。大哥给了她两千元的酬金,从此之后,大哥 带着她走南闯北,几乎跑遍了整个中国,还带着她到香港、澳门和邻近的几个国家 去了几趟。当然,为了生意,她接待过各种肤色的老板。她所挣下的钱,远远超过 了原来的计划。她虽然几年没有回家去。但给家里寄去了一百多万元人民币。另外, 还有二百多万元被大哥替她存在一家大银行里。 四年后的夏天,她终于衣锦还乡。一身珠光宝气不说,她腰上别着的BP机和大 哥大,足以向人们显示出她的富贵。当时,莫说这个小镇的人看着这两件物品金贵, 就连县里的书记县长腰间也才挂着一个BP机呢!尤其是让小镇人难以接受的是她那 身打扮:头发被染得金光闪闪,长长的睫毛听说也是假的,还有那画得吃了人肉一 般腥红的嘴唇。上衣又小又短,将两个乳房夸张地耸起老高,还有那裙子,连屁股 也没遮完,两条腿白花花地露在外面,走起路来一挺一挺的…… 小镇上的人们愤怒了!你不就是有几个钱吗?凭什么打扮得跟妖精一般?镇上 的干部心里也不舒服,认为这样的人多了,这精神文明就不好抓。几个青年干部凑 到一块时,给她编了一个顺口溜: 远看像西欧人妖 肚脐眼露出老高 说话是土洋相合 原来是骨肉同胞 她这次回来,是受笑眯眯大哥的派遣,前来联系开发小阳河和 小阴河旅游业 的。原来,老板又有了新的秘书,对她早就厌倦了。为了将她打发走,便给了她一 部手机叫她来这打头阵,事情做好了,由她当老板。从此,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她 要将自己存在银行的钱取出来,老板说:“这一点钱算什么,你跟我闯了这么多年 天下,这钱你就留着养老吧!开发项目谈成后,我投资五百万给你。”这样,她才 回到了小镇。没想到人们却对她这样不友好,一气之下,差点打道回府。但一想, 回什么地方去呢?自己早被另一个女孩取代。于是,还是去了镇政府,把自己投资 计划说了。还说老板是一个台湾爱国商人。她在这几年往家里通信中,也一直说自 己跟一位台湾老板做事,因此,一直抽不出时间回家来。这是大哥叫她这样说的。 当时,镇里“三龙起舞”的格局——烟叶、茶叶和桑蚕,已出现衰退,桑蚕和茶叶 基本上发挥不到作用,全镇仅靠烟叶支撑着,财政收入已捉襟见肘,确实需要开发 新型产业,来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听她开口就说投资五百万元时,镇领导有些怀 疑,只答应在政策上给予倾斜,不敢把用来发展生猪的一百万扶贫资金借给她。白 小花见镇长书记怀疑她,便将自己存在镇上的一百多万元存款拿出来让他们看,还 打电话让信用社主任证实了存折的可靠性。书记镇长还是不敢,推说道:“白老板 来投资我们欢迎,这是你发财不忘家乡,为家乡做了好事,但开发资金是动不得的。 你那五百万资金到位后,我们可以做工作让银行给你贷一笔款。” 几次交涉没有结果,白小花一气之下离开了家乡,去找老板让他拿出五百万来 让这些没有见过钱的土包子看一看,不料,老板不仅从地球上消失一般,而且她存 在那家大银行的二百多万元钱,也被他取走了,她手中的那本存折是假的。她差点 被银行当作诈骗犯抓了起来。她觉得没有脸再回到小镇上去,又恨又气地去到了广 州,当起了高级酒吧的三陪女郎。 覃小花这时大学早已毕业,被分在县委当秘书都快两年了。她本来是要读研究 生的,但她外婆非要她回县里工作不可,她娘和她爸都是孝子,见老人年岁已大, 也就同意让她回来。覃小花从小就听话,在外婆的苦苦要求下,只好放弃了学业, 回到了县城工作。现在,她这个不愿当干部的女孩子,却当上了干部,前不久还被 提拔为副科长。 一心想当干部的王小花最终没有当上干部。她于去年下了岗,厂里一次性发给 她一万元钱,从此两不相干。现在她不仅成了家,还生下了一个男孩,丈夫现在是 白河镇派出所所长。 没有当上干部的王小花,虽然还是一个下岗女工,但家庭条件远远胜过了她那 当着副镇长的老妈家。她在镇上一块风光秀丽的地方修了一幢三层小洋房,室内装 饰得像皇宫一般。现在,她的性格具有两重性,一方面精明乖巧,另一方面泼辣强 悍。她精明乖张起来,就是树上的鸟儿也能被她哄下树来,但她泼辣强悍时,那刁 横的气势就连持枪抢劫的歹徒也会绕道而行。通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她的指挥、煽 动能力得到了飞跃的发展,在她的身边,随时都有任她支使的人。促使她形成这种 具有霸性般的能量,有她妈田副镇长在镇上的威望,也有她丈夫派出所长这张王牌 的作用,她只是将这两股无形的力量进行了超常规的发挥,用足用活,甚至超份量 地运用了。她在两年前就开始利用别人做生意,有时投点资,有时连资都不投,就 可坐而收利。下岗后,她更是如鱼得水,什么赚钱就做什么,而她做的又是转手买 卖,今天从张三手里进一批货,明天就倒手给李四,并且做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 带水,不留下任何扯皮拉筋的后遗症。此外,她还常常做些小小的善事,比如在街 上看到了行乞者,她会当着很多人的面,送他十块八块的。有一次,街上的一个孤 寡老人去逝,她那时正是六甲孕体,却挺着个大肚子,上上下下张罗起来。正因为 她具有这样的多重性格,在小镇上她获得了仗义的美称,就是偶尔撒泼,也会被人 当着善意的话题来传言,决没有一点贬低之意。不少人还说,要是镇上的干部多有 几人能像她那样,这镇里在各方面也不至于发展得这么慢。她是一块天生的领导料 子,可惜没有得到重用。 任何势力和权利只能影响一个地域,超出了这个地域,就显得苍白无力了。王 小花这次终于栽了,她从生意客手中接过来的两卡车烟叶,被县烟草专卖局给卡在 了县城。她软硬兼施,先是给局长送去五千元,请求高抬贵手,人家连看都不看她 一眼。这两车烟叶接成三万元,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万元打水漂。便使出绝招, 耍起泼来,说自己是下岗工人,全家的家当都压在了这上面。要卡可以,你们烟草 专卖局得给我收尸!哪个不放行,我就吊死在哪个的家门口去。哪知,这局长比她 更横,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你舍得死是你的事,我们专卖局正走霉运,还愁 没有办法扭亏,现在有人自愿献出生命来给我们消灾解霉气,真是高风亮节。专卖 局太穷,就用这两车烟叶办白喜会吧!”气得王小花拿头就去撞他。这局长一侧身, 轻轻一带,给了她一个顺手牵羊。局长说:“我老婆经常和我练这工夫,你这几下 子,她早就给我悉心传授了!”局长说完,把手一挥,几个烟草执法的青年人走了 上来,将王小花架住。一名执法人员问局长:“要不要打110 ?”局长讽刺地笑道 :“请她出去算了,给她这位下岗女工照顾照顾。”王小花便被他们架出了烟草专 卖局的大门。 她又羞又恼,便来到了县委办找覃小花,请覃小花给这软硬不吃的局长打个电 话。 覃小花一听是这么回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连声说道:“我小小办事员一 个,哪有这种本事叫他给你放行呀?” 王小花笑着的脸说变就变,指着覃小花说:“你明明是科长,还给县委书记当 秘书,莫这样推来推去,不帮忙算了,我王小花丢得起这三万块钱!我就不信你覃 大科长没有求人的时候。哼!”说完,气乎乎地离开了覃小花办公室。覃小花怔怔 地站在那儿,不知说什么才好……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