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覃镇长率队紧张保白龙 第十一章 覃镇长率队紧张“保白龙”,王老板聚众悠闲“斗地主” 这天是白河镇的赶集日。这里赶集日的习惯是开场早,收场也早。每到赶集时, 天刚开亮,山民们便早早地赶到了集镇上,买点需要的东西后,早餐、中餐做一顿, 在面馆草草吃点东西,便背着采购的物资匆匆忙忙打道回府。正午十二点后,赶集 的人便陆陆续续离开集镇,到下午两点左右时,街上几乎见不到赶集的山民。 覃小花起得很早,她洗漱完毕后,草草地吃了点早餐便上镇里去。她从街上匆 匆路过时,沿途铺子的个体户纷纷和她打着招呼:“这么早呀,覃镇长?”“早, 你也早,”她一一点头回答。有认识她的山民还不知道她现在是镇上的新任镇长, 和她打招呼时说:“又下乡检查工作来了?”覃小花含含糊糊地应一声,笑着点点 头,脚步不停地往镇政府赶去。 来到镇政府时,只有办公室打扫卫生的那位姑娘在扫地。她笑着问扫地的姑娘 :“怎么人都还没来呢?”那姑娘停下扫帚笑着说:“镇长好早,大家上班还要一 会。”覃小花看看手表,的确还早,还不到七点呢。她走到镇长办公室后,倒了一 杯水,一边慢慢呷着茶,一边思考今天的会议如何开。她想今天开个镇政府全体人 员工作会,一来是和大家见见面,二来是广泛争取一下干部们的意见,扯扯冬季农 业开发的事情。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刘副书记和镇里其他领导先后来到了镇长办公室。覃小花 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刘副书记和其他领导表示同意。刘副书记说:“干脆几套锣鼓 一起打,把镇直各单位领导也通知来,免得覃镇长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去看望。” 覃小花说:“也好吧。冬季农业开发事关全局,离不开镇直单位的协助,把领 导们请来听听意见很有必要。” 刘副书记便通知办公室把各个单位的领导通知到镇里来开会。 八点钟左右时,参会人员全部到齐了。覃小花和各单位领导一一握手后便带着 大家走进了大会议室。 这时,镇政府大院喧闹起来。刘副书记说“我去看看”便离开了会议室。不一 会儿,刘副书记一脸惊慌地回来了,他在覃小花的耳朵边低语了几句。覃小花也惊 得瞪大了眼睛。她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说:“我出去一下,请大家先在会议室讨论 冬季农业开发如何搞。”说完,便匆匆离开了会议室。刘副书记向镇里其他几位领 导噜了噜嘴,领导们会意地跟着刘副书记也走出了会议室。 覃小花来到镇政府大院时,大院里已经挤满了前来赶集的山民和看热闹的人。 院子中央摆放着几大捆桑树,这些桑树大的有小碗那么粗,小的也有酒杯那么大。 几个村民高声吼道:“下台一个老的,又派出一个小的,都是来向老百姓鸡脚上剐 油的。这桑树都快两年没养蚕了,哪来特产税交呀!干脆挖了,让镇政府栽上,想 收特产税自己栽着,试一试。”“这些当官的就把桑叶当票子来收,他们也种不出 什么好叶张来!”他们的话,立即引起了所有种桑人的共鸣,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挖了好,砍了树,老鸦就不叫了!”“今后乡镇干部要你做的,千万做不得,莫 看他们个个会吹会擂,把死青蛙都说得出尿来,那全是吹的牛,风一吹话就难作数 了。”…… 覃小花穿过人群,走到了那两位把桑树挑到镇里来的村民面前,脸色严肃地说 :“两位大哥,我就是你们讲的那位小的。我想听你们讲一讲,怎么知道我要到鸡 脚上剐油?是谁告诉你们,镇里今年要收桑蚕特产税的?” 这两位村民是集镇附近的农民,昨天镇上个体户补税的事情他们当晚就知道了, 担心又要按人平摊征桑蚕特产税,吃了晚饭后,便相邀上街打听消息。走到王小花 “盼阿哥”酒楼门前时,见王小花正在高声和一位要求结帐发工资的小姐说话,便 进门向她打听情况。王小花正一肚子气没有出处,便对他俩说:“这也税那也税, 怕两口子睡觉也要交税了!我老妈被代表们告下台了,就是那几棵桑树害的,你们 就不知道把桑树挖到镇里去,让他们自己去栽,想收多少就问桑树要多少?”他俩 一听,这话出自王小花的口,那桑蚕特产税是铁板钉钉子,非交不可了。回到家, 连夜将这消息在村里进行了传播,煽动大家都把桑树挖到镇里去。大家一听都很生 气,说干脆挖了做柴烧,要税叫他们向灶神去要。今天一早全村不少农户便开始挖 桑树,但真正把桑树挑在镇里来的只他们两位。 这两位村民见年轻漂亮的女镇长这么问他们,当然不能将从王小花那里听来的 消息告诉给她,因为王小花也没有明确地说要纳桑蚕税。但他俩也不示弱,一个说 道:“无风不起浪,我们是听到准确情报的。”另一个说:“这桑树我是不栽了, 白送给你们镇政府,想怎么税(睡)就怎么税(睡),从此与我不相干!”人群中 发出哄然大笑。 覃小花被弄得满脸通红,慌不择语地骂了一句:“痞子!” “镇长应该爱民如子,做文明公仆,怎么开口就骂群众为痞子呢?”人群中不 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清楚,群众怎么是痞子?”又有几人跟着起哄。人们一下子将覃小花团团 围了起来。有的满脸愤怒,有的表情冷漠,有的嘻嘻哈哈。…… 覃小花被这骤然而变的事态,弄得一时慌了手脚,连连解释道:“对不起,对 不起,我慌不择言,说错了话。但是,我可以保证,今年镇里是一文也不向大家收 桑蚕特产税的。”但她的话并没有让人们满意。 有人问她:“今年不收,明年收不收?” 这时,刘副书记大声说:“村民们,请大家有什么话对我说,千万不要难为覃 镇长。你们家里都有姑娘姐妹,说话不能这么粗鲁。覃镇长是个好干部,又是我们 镇上的人,不会为难大家的。” “别听他的,他们是官官相护!”有人高声说道。人们仍然围着覃小花,把刘 副书记挤了出去。 这时,王小花的丈夫闻讯将全所的公安民警都带到了政府大院。一些围观者见 民警来了,不敢再起哄,胆小的人悄悄溜出了镇政府大院,前来探听消息的赶集村 民也三三两两走出大院,轻声议论道:“回家就把桑树挖了算了,留在地里占地方。 今后就是金子,也不养蚕了。” 一下子,满满一大院人走了一多半。覃小花想找那两位挑来桑树的村民问问情 况,但他俩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只有那几捆被踩得全是泥巴的桑树还躺在那里。 覃小花对还留在院里的人们高声说道:“大家都去忙各自的事情,不要偏听小 道消息,镇里今后不会乱收一份钱。你们发现我们干部乱收一分,可以上访!凡是 栽桑的村民,千万不能挖桑树,你今天把它挖了,明天会后悔的。我们镇里今天开 会,今后抽时间和大家再慢慢说。”说完,她神情有些泪丧地回会议室开会去了。 在民警的驱逐下,人们离开了镇政府大院。门卫将铁门关上后,加上了一把大锁。 继续开会时,覃小花一边认真倾听,一边记着笔记。两个多小时,她一句话也 没有说。 上午会议快结束时,离镇上较近的一个管理区打来了电话,说他们管理区有村 民挖桑树。覃小花一听,知道这件事已经传到下面去了,现在必须采取果断措施。 否则,这已经形成规模的产业会毁于一旦,明天的饭碗会被老百姓自己砸掉。她和 刘副书记等镇领导商量后,给镇直单位领导下达了一道死任务:立即组织精干人员 下到村组,不管采取什么办法,坚决制止村民毁桑。并给各单位指定了驻点村组。 她和镇里领导各包一个管理区。 两道河村是全镇的桑园重点村,有桑园面积两千多亩,占全镇总面积一万亩的 五分之一强。覃小花是两道河村的人,她决定自己去两道河村。会议提前结束后, 她在街上买了两个包子,带着镇里两名干部便乘船顺流而下,去了两道河村。 青山依旧,碧水长流。白河两岸秀美的风光与十年前一样,但覃小花此时没有 玩山游水的雅兴,她心急如焚,一再催船夫再快一点,担心赶集的乡亲在她之前回 到土家寨,把谣传在山寨进行传播。土家寨是全村桑蚕重点,栽桑已有数十年历史, 面积有三百多亩,人平获一亩。她从外婆口中得知,前几年桑蚕兴旺时,寨上家家 都发了一点桑蚕财。田大花任镇长后,桑蚕受市场影响,村民的养蚕热情降至零点, 田地不够的村民曾想毁桑还田,被干部强行制止了。因为当时村民们都把希望寄托 在田大花这个本地干部身上,村民们心想,既然选她当了镇长,就不能和她对着干。 这样,两年中虽然全镇也有毁桑现象,但大面积还是保住了。今年粮食价跌,谷贱 伤农,老百姓心中本来就有气,现在又无穴起风,造起了要平摊桑蚕特产税这个谣 言,老百姓自然会是火一点就着,普遍心态是把桑给毁了,种点粮食还实在些,看 你们有什么理由来收桑蚕税。覃小花是土生土长的山里娃,她最了解山民们怎样想 和怎么干。她恨不得一下就飞到土家寨。 夕阳西下时,小船终于到达了土家寨。这个她阔别了十年的土家山寨,变化的 确不小,房屋增多自然不用说,过去那青翠的山坡均被人们垦成了耕地。面对这一 变化,她的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忧。她走下小船,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向小阳河和 小阴河两岸望去,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乡亲正在桑园里挥锄挖桑。她的心里顿时疙顿 一下,轻声说道:“我们来晚了一步,这个鬼谣言传得真快!”她便将同来的干部 分成两个组,分头去制止挖桑的乡亲。 覃小花和一名干部来到了小阳河岸边这块桑园里,看见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正 在砍桑树。在他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村民,正举锄挖着桑树蔸。 覃小花认出了那老人就是当年的老队长,他身后的男女是他的儿子和媳妇。 覃小花走上前去,喊了一声“老队长公公,你们别挖了,这多么可惜呀。” 老人停止了砍伐桑树,用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她,说道:“你这洋博士,不砍 它你给我完税呀?” 老人的儿媳妇认出了覃小花:“也,你不是大花家的小花吗?伢他爹今天到镇 上赶集,听人讲你当镇长了,也要像你大花姨当镇长一样,要收桑蚕税,你今天不 是来收税的吧?”他的丈夫却连头也不抬,继续挖着桑树蔸。 覃小花走上前去,一把将锄把儿抓住:“我从小就给你喊舅,今天外甥来了怎 么不打一下招呼呢?” 他只好停下了锄头,但还是不冷不热的说:“这年月,只有认票子的,哪有认 舅舅的。” 覃小花皱皱眉头,但还是微笑着说:“那是谣言,如果镇里收了一分桑蚕税, 由我给大家交!” 听她这么一说,老队长不解地问儿子:“你不是说镇上发了”安民告示“的么?” 儿子也心中无底了:“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原来传去传来是鬼话!我想共产党不会这么不体恤老百姓的。”老队长说完, 这才端详起覃小花来:“啧啧,还真是你娘脱的壳呢!出息了呀你,我们土家寨龙 脉好,下台一个又补上来了。走!小花,到家里去。这桑树不挖了,十多年才长这 么大,挖了实在可惜,兴许过几年还用得上呢。”他将柴刀向腰间的刀盒里一插, 拉着覃小花的手就向土家寨走去。走了几步,他回头对耷拉着头的儿子说:“你还 不去劝那些挖桑树的?这谣是你带回寨上的,你不负责避窑(避谣)谁去?”儿子 不好意思地去劝几户正在挖桑的农户。 当晚,由老队长主持,土家寨召开了一个群众大会。这个山寨的村民还像二十 年前那样和睦,对田大花虽然有意见,但这意见就像家庭内部的分歧一样,田大花 真正下台后,山寨人心中还不服气哩。现在覃小花接替她任了镇长,土家寨的人也 觉得脸上有光,虽然有几户挖了桑树,但绝对不是把矛头具体就对准了覃小花的, 只是觉得心中憋着一股子气,拿桑树出出气而已。因此,土家寨上的乡亲们老老少 少,凡是在家的几乎全参加了村民会,把寨中心晒谷坪挤得满满的。乡亲们都抱着 两个心愿,一是看看覃小花现在出落得怎么样,二是想听听她讲政策。所以,会议 从开始到结尾都充满着一种浓浓的亲情,乡亲们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拘束。 老队长说:“小花呀,当干部,手不能只伸到老百姓的口袋里,一到用钱时, 就向老百姓要。老百姓是种地的,不是做票子的。只有政府才能做票子。老百姓是 用农作物向政府换票子,做的东西又好又多,才能换回多票子,票子多了,该向政 府交多少就交多少,不用政府派干部来上门讨狗肉帐。老百姓的票子用不完,也晓 得捐点钱做个善事,修修路,搭搭桥的,不要政府伸手就会出的。” 一个青年小伙子接嘴道:“我们交的钱,政府要用在正路上,不能让一些干部 几餐就吃了。他要是吃了这血汗钱,不长癌症也要翻车摔死。” 一个当年的女子连队员插嘴说:“你大花姨就是死脑筋,干部当了这么多年, 越来越不会当干部了!过去又是修公路,又是修学校,做了那么多好事,大家才选 她当镇长的,可她屁股没生热,又被大家掀下台了。为什么?还是老一套,搞行政 命令。茶叶茶不起来,桑园也只养山雀不养蚕儿。公路修到了家门口有什么用?没 有拖的,每年往外运的最多的就是到外面打工的人。你大花姨苦也苦了,不到五十 的人,可头发差不多成了”白毛女“,什么原因?读书太少,不晓得怎么将大家往 富路上带。” 另一个年轻人抢过话题说:“小花姐,光有知识也不行,还要知道村民是怎么 想的才行。如今,干部们的新鲜词多着呢,每到乡下时,叫人发展新项目就像吹泡 泡,吹得五颜六色的,让你听了心里发热,看着你把他要求的事情做了后,屁股一 拍抬脚走人,管种不管收,吃亏受骗的是老百姓,这样的干部,小花姐你要管一管。 你现在是握着红把把(指镇里大印)的人,那鲜红的大印往哪里戳你要三思呀……” …… 等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讲得差不多后,覃小花就毁桑一事打了一个比方。她说 :“你家养了一头母猪,去年产仔两胎,每胎十只,全年卖了两千元。今年只产一 胎,这一胎又才五只,结果只卖了两百元,白白养了它一年。这养情况下,你会不 会一气之下,将母猪给杀了呢?这种桑蚕与养母猪是一个道理。两年前,大家就想 毁桑,当时镇里的措施紧,大多数农户没有敢毁,这次听到谣言,就信了,把气又 出到桑园上。这样做,是自己砸明天的饭碗。田土实在少的,可以把桑树从好田好 地里往坡地上移,现在政府正号响退耕还林,这不是一打拳两方便的事情么?总之, 桑是不能毁的。据我了解,明年养蚕就会比种粮划算。” 乡亲们听她这么一说,都表示不毁桑了,还要劝邻村的亲朋好友都不毁桑。第 二天一早,覃小花又到其他小组去了解情况,其他小组也有农户毁桑现象。她在这 个村忙碌了四天时间,农户毁桑得到了及时的制止。已经挖掉的农户也把桑树移栽 到了坡地上。 由于工作做得及时,全镇万亩桑园大部分被保住了。但个别村组却被毁于一旦, 如镇上邻近的哪个村,三百多亩桑园全部被毁掉了,原因是那里没有镇领导带队。 当时覃小花和领导们忽略了这个问题,还以为这里工作比乡下好做,就把领导全分 到乡下去了。另外,分去劝说村民不要毁桑的几位年轻干部对镇里的决定有抵触情 绪,认为工资都没发一分,还没完没了的去折腾。不仅在劝说上走走过场,还明显 有鼓励的意思,说,这些地拿来种菜绝对发财。这些话,村民听了如火上浇油,一 天时间,几百亩桑园被毁得一干二净。 就在覃小花带领干部职工全力保“白龙”——桑园时,王小花却在“盼阿哥” 酒楼里一连几天悠悠闲闲地与几个青年干部斗着“地主”。这几个青年干部,就是 走过场劝说村民不要桑园那几位。几天前,他们几人领命后,嘴里骂骂嗓嗓路经 “盼阿哥”酒楼时,正巧被王小花看见了,王小花便对他们说:“有本事就给你们 的工资发了!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你们应个卯就来我这里,免费每人发个 小姐陪陪。”几个青年干部一听,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王老板怎么变得这么 慷慨了呢?几人只当她是调侃他们的,笑笑也没往心里记。他们从村里走一圈后, 不敢回单位去,便来到了“盼阿哥”酒楼,想在这里躲些时辰,没想到王小花果然 给大家每人发了一个小姐陪着。连续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他们口袋里没有一个铜板 儿,坐在那里既不好意思点歌,更不好意思去点瓜子之类的小吃。陪他们的小姐们 知道他们个个是“空军”,对他们也就热不热冷不冷的,弄得他们灰头灰脑,低人 一等似的。王小花这时说:“枯坐没意思,不如”斗地主“吧。你们不要不好意思, 我给你们每人借五十元,输了不要还,赢了把本退我就行了。”说完,她就将几个 年轻干部每人都借了五十元零票子。她亲自上阵,共开了两桌场子,还叫上了两位 小姐参战。几个青年干部被她分到两个场子同时“斗地主”。王小花知道打大了这 五十元输不了几盘,便说:“我们打一块钱一盘,反正是消磨时间。”她这话,正 中几个青年干部的下怀,在正式出牌时,他们格外慎重,为保证只赢不输,便心照 不宣地联合起来对付王小花和两位小姐,在王小花和两位小姐做“地主”时,没有 一盘赢的机会。他们同伙做“地主”时,该管的也不管,有时还故意出错牌,让同 伙赢。王小花自然看出了个中的鬼把戏,只是口中不说,因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几个青年干部能陪她在这里悠悠闲闲玩耍就达到了目的,大解她心中的恶气。 在这种快意的气氛中,几个青年干部陪她斗了四天“地主”,他们每人都有了 三十五十块不等的进帐,便将五十元本钱还给了王小花。 到了第五天,几个青年干部一早又来到了“盼阿哥”酒楼里,王小花自然找了 两个小姐相陪,并事先暗地里将如此这般的手法向小姐们讲了。她今天要好好洗涮 洗涮这几位把她当作马大哈的穷酸乡干部,把她在覃小花那儿丢失的面子,在这几 个青年干部身上拾回来。因此,今天“斗地主”斗得真是天昏地暗,表面上大家仍 然嘻嘻哈哈,可那眼神却暗藏着道道杀机。然而,玩这一套,王小花和几位小姐要 高他们几人一筹,因为他们几位平时没有多少时间练这个,王小花和几位小姐几乎 个个都在陪客人的无数次实战中练就出精湛技艺,他们几个拼命联横构筑战壕,但 怎敌王小花和小姐们的强大攻势?短短半个小时,就乱了阵脚,一块钱一盘,也输 去了一二十块。王小花和几位小姐便拿话去挖苦他们,说乡干部是钻田埂的,哪会 坐桌子来玩这个呢?这是有钱人茶余饭后的娱乐。其他看热闹和抱膀子的小姐们也 跟着起哄,你一言我一语,把这几位青年干部调戏得满腹怒火不知道向谁去发。又 过了半小时,几个青年干部个个被斗得铜板殆尽。 这时,覃小花突然来到了“盼阿哥”酒楼。她是怎么知道有干部在这里“斗地 主”的呢?她今天打早回到镇里时,办公室的人向她说镇上邻近村三百多亩桑园被 毁的事。她一听,新月眉便皱了起来,查了查负责人名字,见是镇直单位几个青年 干部,便打电话问情况,单位说,他们几天时间都不在单位,下乡保桑园去了。这 就怪了,桑园没保住,人也不见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覃小花便决定到村里去看看, 走到“盼阿哥”酒楼时,听到里面有人“斗地主”,便走了进来。没想到,原来这 几个干部正在这里“斗地主”,她不由得满脸生怒。见她满脸怒气,王小花心中有 些胆怯,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小花姐,你今天真是大驾光临,不知什么风给你吹 来的?” 几名青年干部除一位高大魁梧的小伙子一脸冷漠外,其余几位早吓得缩头乌龟 似的站在那里。 覃小花并不理会王小花,严肃地说道:“全镇上上下下都忙着保桑园,你们却 在这里轻轻闲闲地聚众‘斗地主’!看你们这轻闲劲,让人怀疑你们就是造谣者!” 王小花心里有鬼,连连解释道:“覃镇长,你这帽子可大了。我可是几天都没 出门了的,生意冷淡都让人烦死了,哪有心事管与己无关的事情呀?” 几位小姐被覃小花的不凡气度和不怒也威的庄端仪表所慑服,同时也知道聚众 赌博被女镇长当场抓获,她认起真来可没有好果子吃,便趁女老板和她解释之机, 一个个哭丧着脸溜走了。 几位青年干部除那位态度冷漠者外,都低着头对覃小花说:“覃镇长,我们实 在劝不听村民们。我们‘斗地主’不应该,我们愿意扣工资。” 那位态度冷漠的青年干部一听,把头一扬,瞟了几个同伴一眼,冷漠地说道: “要是有工资,谁还上这种地方鬼混!要是有工资,也不会连老婆也说不上一个!” 原来他是华农毕业的本科大学生,今年二十七岁了,谈几个对象都没成功,人家都 嫌他工资少。 覃小花正在为那三百亩桑园毁于一旦而娇颜失色,听他这么一说,便走上前去, 炯炯的目光透过镜片,直射在他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等货色还说什么 高雅!男子汉大丈夫,屈服暂时的困难,为一块钱而折腰,天下谁个女子瞧得上你! 你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莫说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真 正做到了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样子,到时找不到老婆,我嫁给你!” 做什么事, 就变成什么人,覃小花在代镇长这一岗位上,虽然才干短短的一周时间,但她在领 导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潜移默化在不自觉中学会了果断,白河镇的现状,使她不 得不泼辣。说完这番话后,她自己都有些吃惊了,原来自己也有着好斗和撒泼的一 面。 这冷漠的青年干部低下了高傲的头,嘴角翕动几下,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他 站了起来,默默地离开了“盼阿哥”酒楼。几个同伴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覃小花看了一眼怔在那里的王小花,也走出了“盼阿哥”酒楼。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