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外面的温度渐渐升高了,不是温暖,是发闷的热。本来天气挺好,我的心情 也被这有形无形的大铁门束缚着,很是压抑。五一学校没放假,我谁都没见着。 我病了,没什么表征,就是躺在床上天天蒙头大睡,浑身上下一点劲儿都没有, 小白说这是亚健康,没有病邪,是心病。 我在春意正浓的五月,渐渐觉得自己的头开始振动、摇撼。这种震动一般是 早上三四点钟开始。在飘溢淡淡的丁香花香的昏暗中,我的头不知不觉之中就开 始膨胀、振动、摇撼、刺痛……一到这种时候,我就咬紧牙关一直闭着眼,等着 这种痛苦过去。这种痛苦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还留着一点钝痛…… 电话清脆悦耳的铃声唤醒了我这颗迷茫昏沉的心。 “我靠大姐,想死俺们了,快下来吧,我和狗子正在你们校大门外!带俩帮 手来,买了一大堆东西孝敬你!” 这是礼拜天,早早的小白就不知和郑精武上哪疯去了。我拉上两个死不情愿 的南方妹飞奔到大门口。老远就看见猩猩靠在狗子的破夏利旁边牛B 哄哄地抽着 烟,见我来了把烟头往地下一摔,四肢突然全部伸进了大铁门,做出要拥抱状。 我一路小跑走上前去和他来了个结实的拥抱。狗子也兴奋地从车里窜出来。 “都多长时间了你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连个电话都没有,天天都干吗呀? 我都快一个月没出校门啦!”我见了他们就马上跟个疯狗一样咆哮起来,刚刚还 病入膏肓地躺床上哼哼,好像一见这些人我就立马来了精神。 “我们也不想呀。这不是工商所年后就来找茬,说咱们通风设施不好,防火 通道安排不正点。正赶上全国上下闹灾,生意异常冷清,我们趁这机会紧赶慢赶 地又一顿装修,天天忙的屁滚尿流的,实在是抽不出工夫来,你就见谅吧!”猩 猩跟个死奴才似的无奈地在那解释,“毕然和李咪还去了趟北京买装饰材料,差 点没活着回来!……知道吗?色文现在正和个洋鬼子搞得热火朝天的,靠,那空 气那么糟烂,他俩就在大街上那么亲,也不怕得传染病,都把毕然给看傻了!” 说完又嘿嘿嘿地笑。 “算了算了这次我就不计较了,都给我带什么好玩的啦?”我迫不及待地往 车里瞅瞅。 “你就瞧好吧! ”狗子颠儿颠儿地跑车里一顿倒腾,不一会儿在大门口罗成 了一座小山,猩猩他俩一一给我们展示。 两大盒子“好时”巧克力,两箱“旺仔”牛奶,好几兜子彭化食品,一纸兜 “可口可乐”促销装,一大袋子“秋林红肠”,俩麻布兜装的“秋林大列巴”, 两纸盒“太妃糖”,两瓶“张裕干红”……把俩南方妹都给看呆了,我得意地仰 着脖表示牛B 。 然后狗子神神秘秘从后备箱里掏出两条“茶花”,“诶,那丫头片子怎么没 来?” “和对象也不是上哪鬼混了。” “哦。上次看她抽这个,我想也没想就给你们带来两条,这烟好,不辣,正 适合你们!” 猩猩又抱出几个衣袋,“知道你没机会出来买东西,昨个我俩上了趟‘远大 ’给你选了几套,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对付着穿吧哈!” 我说怎么车里还有东西谁的呀?他俩说一会儿还要上我家一趟,用猪手羊蹄 鸡翅膀子等食品来安抚我家两位老人的思女心切。 “我说你妈的猩猩拿猪手跟我比你还是不是个人?” “我不是人那,我本来就是个禽兽呀!嘿嘿嘿……” “诶,对了。叶玉娇那事儿你不是和我胡扯吧?”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光想 着猩猩了,忘了现在狗子才跟人家是名正言顺小两口。 猩猩脸对着我,狗子在他后面站着,一时间我发现猩猩那脸色变的,一块红 一块绿,再加上吹胡子瞪眼那表情,整个浪一唱京剧的大花脸。好像张飞在那张 着嘴大叫“来——呀”! 狗子又跳过来,叽叽喳喳地问,“什么什么呀,娇娇怎么啦?你跟昭儿姐说 什么啦哥?” “没事儿,你哥说过年要给你俩筹办婚事,现在正忙着找房子,让我跟你保 密!嘿嘿嘿。”说完了我冒一后背冷汗,无形中又给猩猩背了一笔庞大的债务。 没办法,花钱消灾。 狗子兴奋地看看猩猩,拍拍他肩膀,“哥,你对我真好。不过娇娇说了,等 几年再谈婚姻大事,我俩想在打拼几年,有了一定积蓄和基础再说。你说对吧哥? 我也不能老花你们家的钱呀!” 猩猩身子还是有点僵硬,表情闪电般变了个样,“咝”一声撇撇嘴,满不在 乎地斜眼看了狗子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不就是钱吗”。 临走前猩猩问还有没有什么话捎给两位老人家,我说拉倒吧,我们一天通一 次电话,我那可是亲爹娘。 “滚蛋啊,谁是后妈后爸养的呀,没别的显摆啦!俺们先撤了,有事儿叫我 一声啊!”说完大摇大摆地钻进车里,“吧哒”又点了一颗烟,雄赳赳气昂昂地 命令狗子开车,那架势跟要去抄谁家似的。 俩南方妹愣愣地目送他们远去,浙江妹感叹一句:“你的朋友好威风耶!” “威风什么呀?就一开酒吧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有俩糟钱儿不知怎么得 瑟而已。” “不是,我说那个开车的,人长的帅还有车,身材又那么棒!” 我诧异地张着大嘴盯着看了浙江妹足足五秒钟,情人眼里出西施,估计狗子 要亲耳听见这话,非得激动地把夏利当火箭开。 我见东西太多一次搬不回去,索性掏出一些跟她俩就着肮脏的气流一顿大吃 大喝,既长力气又减轻负担。过路的人还以为我们这是让封校给憋的,看着外面 的风景在这野餐呢,还有人说“看看,这帮学生多可怜,也是给逼的呀!” 我顿时冒出个想法,从现在起要善待自己,绝对不给别人可怜自己的机会, 首要任务就是——逃出去。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