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时间过的真快。我大二了。学校里涌进了一批比我年龄小的弟弟妹妹们,我 又老了一岁,走了这一年,好像我没有过什么收获。 唐朝来了,我着实有过几天的快乐。我领着他参观学校大大小小的房屋建设, 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我们一起吃了几次饭,一起去看了几场电影,一起有说 有笑地走过充满阳光的校园。我们都在回避着“我们的关系”这个问题,何必找 麻烦呢。这样挺好的,我又开心了,唐朝也坦言心情很晴朗,这样就足够了。我 们有时候也去找猩猩他们玩,连李咪看到我们现在友好的状况也露出了会心的笑 容……这不是很完美的情形嘛。人经历过的蹉跎多了,自然对生活会有新的认识, 人无完人,事无完事,我们只求平静安详地度过每一天,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一天我和唐朝去食堂吃饭,他晃晃悠悠的走到一家“台湾料理”窗口前张口 要一份“胡萝卜丝炒饭”,负责的人瞅了他一眼,没给他打卡,从上倒下打量了 一下他,说:“你新来的吧,我们这没这种饭,你先看看菜谱再说。” “没错啊,上次我就在这买的,全是胡萝卜丝嘛。哦对了,好像是叫‘鱼香 肉丝炒饭’,对,没错,就是那个,来一份吧!” 那男的有点生气,但也没说什么,挣钱是第一位,何苦跟这样无理取闹的小 孩计较。 “我说师傅,你们能不能把饭名改改,你这饭名得顾名思义吧,你说要一不 爱吃胡萝卜的要了那得多恼火呀,做人要实在……还有那个‘皮蛋瘦肉粥’,干 脆叫大米粥得了,人家还以为你们接着锅吃肉掉里面那点渣那;那个……” “行了行了你到底干嘛来的?找茬是不是!什么意思?”见唐朝没完没了那 师傅有电恼火。 " 您看您还生气了,我这不也是好意提点建议嘛……“ 我赶紧上前把他拉回来了,你说这人是不是闲的,无缘无故跟个炒饭的较真, 这么多人都忍过来了,就他非得跟人家理论理论,其实我也挺佩服这样敢做敢说 的正义青年,问题是有些东西你就算努力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像他这样招惹一个 做饭的没好,没准人家再在你的饭里就吐口痰什么的,退一步吧,海阔天空。 唐朝还真不怎么生气,回来坐下后就在那无奈地叹了几口气,“人,总是不 断地觉悟,你说这种觉悟什么时候能停下来,给人一次满意的机会?” “怎么刚到这就泄气儿了,不是满怀憧憬的吗?” “来这儿之前本来挺高兴的,到这一看竟然这么没劲,什么玩艺都让我来气, 也懒得生气了,伤身。还不如跟郑伟去干点买卖,开始还笑话他,现在才明白人 家那是塞翁是失马。” 我还以为唐朝和一般人不一样能够怀揣着梦想勇往直前呢,原来他也跟多数 大学生一样对大学生活如此的失望。要我说不光婚姻是围城,这个世上到处都充 满了围城。每一个单独的领域都是一个围城,外面的人拼死拼活的想跳进去,里 面的人还想着使出浑身懈术跳出来。大学也是这样,在这呆了一年,我现在特别 羡慕那些早就在社会上闯荡的同龄人们,真的,像猩猩毕然他们,还有狗子,没 学历怎么了?看人家小日子过的多甜蜜,大把大把地凭自己的双手挣着钱,想成 个家立个业的也不远了,我们呢?上五年再毕业,然后开始创业,估计到了有点 存款的时候也都人老珠黄了;我那职高二年级就开始工作的堂姐,当初被开发区 一私企录用做打字员,没几天称呼就变了,改作“文秘”,现在又要改了,要成 老板娘了,估计也就是一两年内的事儿……我们把大好青春丢在了菁菁校园,实 在是罪过罪过。 “学医苦学医累,学医费用还真贵。组织细胞都要背,解剖杀人都要会。一 手笔一手刀,谁不服我谁残废。不怕僵尸不怕鬼,死人看多无所谓,长夜无妻伴 尸睡,多吃人脑能开胃……”唐朝又开始念叨那首学医者的写实小诗,真让我郁 闷。 “诶宋昭,哪天有工夫,我请你和小白吃饭。”这时浙江妹从后面拍了我一 下,扔下这么一句话。 “不等她了?再说吧,总得人到齐了的。再说你俩都得了一等奖学金,总不 能让你一人请是吧,请客的钱你俩平摊吧。”湖南妹跟她一样得了一千块钱,我 就一直盼着这顿饭,没想到开学有一个星期了,湖南妹连个面还没见着。 “哎算了算了,估计近期她是不会有信儿了,快找个日子,大家把饭吃了吧。” “那好,等我问问小白,完了告诉你哪天吧。” “那我先走了哈!”浙江妹跟我们在一起时间长了,那一举一动,说的每一 句话,越来越随我了。 待浙江妹走远了,唐朝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神秘地把头贴过来,“你怎 么认识她呀?知道吗?他是‘那个’……” “什么呀?哪个?” “同性恋呀,你都在这呆一年了还不知道?这事儿在我们系传得沸沸扬扬的, 怎么你还没听说?” “滚蛋,你他妈听谁说的,这种事儿你们怎么也瞎传。这不是凭空污人清白 吗!”我有点来气,她们怪可怜的,就我一次不经意的话给她们捞下这么一个坏 名声,还传到别的学年了,今后让我在她们面前怎么抬的起头?这个大便,我看 错人了,原来他也是个大嘴巴。 唐朝瞪眼睛看看我,“我靠,你真没听说呀?我还以为地球人都知道了。跟 你说实话吧,我们上届有个师兄,就住我们对门,上回跟我们说他亲眼看见的— —她和另外一个女的晚上在后院那片小树林儿,亲热——” “你妈的唐朝你还有完没完!”我真生气了,声调也稍高了点。我不能容忍 有人这么诬蔑我的朋友,事实上,我已经把她俩都当成我的姐妹了。这帮人真讨 厌,有影没影的事儿净胡编烂造,我只是一时口误说了点瞎话,没成想这帮没劲 的家伙顺着杆就往上爬,现在连这种龌龊的版本竟然都出来了,我真是打心眼里 对不起她们,善哉善哉。 “你神经病呀! 喊什么呀?不就跟你说点实话吗,那你那急愁白脸的死相!” 这小子竟然长脾气了,敢跟我这么大声说话,真是丢面子。不过事出在于我,是 我先态度有点蛮横,让他在旁边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的,怪我,所以我决定道 歉。 我看着他拧着头呼呼地喘着粗气,我把一杯可乐递了过去,“行了,消消气, 我的错,我不该跟你那样大声喊行了吧。” 唐朝转过头看看我,拿起杯子“咕咚”灌了一口,全给喝了。“你跟着着什 么急呀,我又没说你,她跟你什么关系呀?”他显得有点委屈,一脸的不乐意。 我知道,他这人最恨别人当众不给他面子,背后怎么折磨他都成,到了台面上谁 都得让他三分。谁让他是男的呢,谁让他比我小呢?忍了。 “她跟我住一个屋,你说我能不护着她点吗?再说你那个师兄太邪乎了吧, 什么呀都是,他亲眼看见了吗?” “对,就亲眼看见了!他骗我们干嘛?你以为像你们女人一样,天天背后扯 扯老婆舌,咱们没那工夫!”唐朝掏出一颗烟“吧哒”点着了,“你跟她一屋住 着?那你可的小心点。这样人没人性,小心她饥不择食把你和小白统统拿下。” 我见他还是不相信我,就干脆跟他说了我和小白是怎样敷衍我们大便班长编 了这么个无理的瞎话来骗人的。唐朝听后无奈地摇摇头,“女人,真拿你们没辙, 编什么不好,你现在怎么学的这样啦你!”…… 谅解是一门艺术,你可以谅解你喜欢的人,谅解跟你志同道合的人,谅解你 的朋友和你的家人,甚至你的敌人……唐朝谅解我的无知低俗,我想浙江妹也可 以谅解我。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