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你还算有点人性,不然以后我都不会再答理你了~~这是我和思玲第一次面对 面交谈。 思玲这人有点怪,人家想聊天什么的吧,都请人搓一顿,或者喝杯咖啡找点 情调,他偏请你看电影,明知看不了什么他还这么干,真有性格。我心想自己要 没打那个110 电话也不会主动跟你暴露身份的。 “不知道我们社长要不要紧。” “你说真摔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万一真整个瘫痪什么的,人家以后怎么过呀?” “你同情他?我看他不配,他想死就死,不想活着的人以后怎么办,他妈、 他爸怎么办?就为一女的草草结束自己,这样的包子死不足惜!”我忽然对社长 产生一点厌恶,要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自杀死了,我妈我爸肯定恨死我,因为 我亲手杀害了他们最宝贝的女儿,虽然他们从没跟我表达过这种感情,但我想那 肯定是一定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那你还报警?要是给我打电话那会儿就报警可能情况还好一些。你对社长 自杀事件的反应映射了你从无聊庸俗转向人性化的过程,不管怎么说你最后还是 想帮他。” “要没你我可能真就充当一把庸俗的看客了,虽然他不值得一救,看他吱吱 哇哇给抬医院去我还真有点揪心。” “你没救着他也说明他天命本该如此,大家都尽力了,接着就看他的造化吧。” 我跟思玲认识一年多了,每次听他说话都觉得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很有同 情心,像一条友善的狗。当他看见要自杀的人是一对苦命鸳鸯时,想到的是有没 有人报案、为什么而死等这种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不该担心的问题,白白放弃了 那么强手的新闻。“你不该做记者。”我跟他说。 “啊?你说什么?” “你太有人性。” ………… 今天林大俱乐部放了两部电影,一个是年初特红的张艺谋的新片《英雄》, 接下来放的是一老片《星愿》。我们在《英雄》时不停的谈论有关“值与不值得 的问题”,我一点没看明白,光记着李连杰露了一下屁股,张曼玉的妆化得有点 苍老……《星愿》时我们都不说了,其实也没什么说的,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说 的,再说我特别喜欢这部电影,高中时就看好几次了,看一次哭一次。 看完了电影思玲说想请我吃饭,极乐寺旁边有家素菜馆,新开的,正打折, 他信佛。我一想第一次见面就让人破费怪不好意思的,好饭不怕晚,我婉言谢绝 了。在回学校的路上他问我:“你说人活的时候不干点自己心甘情愿的,临死前 是不是会特别后悔?” “没准,看那件事对你多重要。” “就是一直困扰我的事儿,你说我是继续藏着掖着,还是硬着头皮干下去?!” “干,豪迈点!” “好,那谢你啦。没你给我鼓劲我也不敢想,等有天我美梦成真了肯定忘不 了你!” “你的未来不会永远是梦滴!” 回到学校我一直在想社长的女朋友在看到社长往下坠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是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不值,还是看到人那样像没有根的落叶一样飘飘忽 忽的而感到恐惧……不管怎样,她背叛了社长,社长等了她五年。 社长落地时脊柱受挫,下半身彻底失去知觉了。 没过几天社长的家人从万里之外的老家赶来了,学校、女方家里、社长亲属 之间展开了一场充满火药味的官司。女方家人的口气极其恶劣蛮横,他们说社长 咎由自取,怂恿他们女儿与同他一起跳楼的罪过他们还没追究,现在他们竟想反 过来朝女方索要医药费简直是死不要脸…… 我和小白还赶到医院看了一次社长,他虚弱的很,眼里再也放射不出那么有 神的光芒了。 他下半身没知觉,左膀子周围却疼得要命,骨折,碎片流入体内已无法取出。 每个人都会形容自己“爱得死去活来”,可真看了社长这副让人同情的模样,我 想也只有疼痛才能真的让人死去活来吧,那些都是虚的,当你疼痛发作的时候, 可能一切的风花雪月都变得缥缈了吧。社长躺在病床还没忘了自己的社团,他恳 求我们协助他的那些下手们一定要将社团精神继续发扬光大,继续期期坚持不懈 地出报,努力解答一些普遍困扰着大学生的那些问题……“群众永远是我们最坚 实的后盾,为了他们我们也要继续坚持下去,不能辜负了他们对咱们的期望。” 那是我和小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看望社长,因为自从他离开了学校, “XX文学社”就自动散伙了。不久社长也回老家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