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和井井有条、爱清洁的张凌霄一比,截然不同。这就是,同样都是博士,同样 都有绿卡,却一个卖鞋、一个高级工程师的根本区别!徐春影心里笑了,脸上也笑 了,腹下升起甜甜浓浓的爱意。房门裂着缝,大男孩睡得香死了。她先整理工作台, 纸码成摞,书插进书架,关掉电脑,笔归成堆。清理地毯和沙发,鞋子沿门墙摆成 一条线儿,脏衣物捆成包,放沙发死角里,等会洗出来。她撩起裙子,双膝跪地, 一点一点捡着碎物。拉开窗帘,打开窗,让鲜鲜的空气涌进来。厨房,先扫净地面, 脏锅盆等装进洗碗机。她在国内,家里就装了洗碗机。张凌霄那儿,洗碗还是手工 操作! 卫生间也够可以,白瓷马桶里粗粗一圈黄渍子,浴缸底儿一层头发、碎香皂块。 她找不到卫生间清洗剂,就用厨房清洗剂;找不到毛刷等工具,就用洗碗用的百洁 布;找不到橡胶手套,干脆把手伸进马桶里,擦啊,蹭啊。弄净,直起腰,看看桌 上的手表,九点多了,从门缝里看进去,里边还烀猪头呢。她轻轻替他拉上门。 怎么说呢,她挺喜欢他。个子不算高,瘦瘦的,白白净净,腼腆,眼神儿温和, 体味清淡,不用试,就知道是个童子。他没有李刚的帅气,没有李刚的夺人气质, 没有李刚明亮而机灵的眼睛,没有李刚的高大魁梧。可他是博士,学历的顶尖儿, 李刚正局级,离最高级不知差多少个十万八千里呢。出个陈希同,连腐败的层次都 低多少级。 枯坐一会儿,她设计起来。首先把婚事定下来。可她自信心不是很足,自己三 次婚姻,不管真假,生过两个孩子。这体形,明白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姑娘。她的心 冷丁格登一下子。今天就给他,拴住他?想着想着,眼皮发沉,意识嗖地一下子溜 走了。多少天了,什么时候静下心来好好睡一睡! 突然,里屋的床一阵响,她触电似的,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下来,站直了,脸上 预备出笑容。 半个小时后,她从屋里奔出来,满脸泪水,启动车,猛一踩油门,轮胎吱一声 怪叫,她又猛踩刹车,车身一顿,她伏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张凌霄,去你的! 家里静悄悄的,暖气轻轻吹着。十二点半了,张凌霄上班走了。徐春影呆呆坐 在床沿上,裙子下伸出大半截丰满的大腿。昨晚还好好的,二人分手时颇有些恋恋 不舍。上午,他睡到快十二点了才起来,没见他打电话,也没见来电话,张凌霄的 事,他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用不了几天,这事儿就传遍了吐桑中国人,找中 国人,彻底没戏了。 她缓缓起身,走进卫生间,洗脸匀面。回到屋,拉开床头柜,拿出面巾纸,看 着上面的七个黑色数字,好一会儿,手伸向电话筒。 窗外,威廉斯的车进了停车场,威廉斯大步流星朝“家”来。她听见门上传来 敲击声,理下鬓角,从沙发上站起来,抻两抻裙子,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威廉斯一把抱住她。她顺从他,她听任他,她配合他。一股液体强流喷进她体 内。一股、一股、又是一股,又是一股……她瞪着双眼,望着屋顶。屋顶乳白乳白, 隐约隐约片片黄斑。她担心身体容纳不下,被胀破了。13一下班,张凌霄兴冲冲往 家赶。他要和徐春影分享一个无与伦比的喜悦,一个喜讯,一个惊喜。他要向她正 式求婚。以前,他在她面前有一种自卑感,身材矮小,相貌丑陋,鞋店小二,口袋 空空。现在,他有资本了。昔日丑小鸭变成了美天鹅,我今日鞋店伙计就是明日老 板了。莎士比亚剧中不是说了吗,钱可以使丑变成美,弱变成强,谬误变成真理! 愚蠢的布鲁斯·利瓦拉先生陷进了一场官司,面临破产。去年十月,老墨兄兜 来一个生意。一个二十一岁巴西女郎,愿出一万三千美元的价格嫁个男人。这个男 人不用做别的,只需寄她几封情书和一点材料。邮寄结婚。她以夫妻团聚的名义来 美国。一到美国,立即销毁全部证件,变成非法移民。三个月后,“丈夫”向移民 局宣告被女人骗了,向法庭请求解除婚姻登记。整个过程,二人连面都不用见,四 五个月,就干赚一万三千块。 老墨兄先找张凌霄。别说张凌霄已“婚姻”在身,就是没有徐春影,这种既违 法又危险的事他也不干。谁知操纵此事的是哪个墨西哥黑社会?事成了,不仅不给 你钱,还给你一枪。于是老墨兄拿着姑娘玉照去找鞋店老板。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