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16 “鞋王”易“张”三个月,一切改革均已步入正轨。十点开店,凌霄九点半就 到了。他喜欢每日早来半个小时,到拉米诺比萨店和黎欧聊会儿天。不用问,黎欧 送上一大杯加冰可乐。凌霄靠着柜台从麦管里猛吸了一口,一股凉爽蚕食着暑气, 舒舒服服汩汩流进腹中。 黎欧:“听说了吗?天主教会前些日子向有钱人调查,问他们死后想去哪,他 们说,他们愿意出六十四万美元在天堂里买一个位置。” 凌霄正往下咽可乐,听罢大笑,呛住了,剧烈咳嗽起来。咳了一会儿,他仍在 笑。“黎欧,你想花多少钱?” 黎欧一脸严肃,“我一分钱不用花。上帝已经给我安排了一个位置,就在他身 边。我离上帝很近。” 黎欧一心信主,待人和蔼,买卖以诚,行为规矩,勤俭敬业。星期六宁可花钱 雇人看店,自己去教堂做礼拜。小店生意一般,可他一年捐给教堂的少说也要五六 千美元。对此,凌霄很难理解。“我信。真心信主的人不用花钱买,天堂里也有位 置,不真心信主的人花了钱也买不到。天堂里没有贿赂。”他想起中世纪晚期,罗 马教廷公开出售赎罪券,不管什么人,只要花上钱,买张赎罪券,就可蒙上帝接纳, 可谓简捷便宜。此举,直接导致基督教新教的产生。当然了,和天主教徒是不能说 这些的。 黎欧笑了,“你说的对。我问一句,中国人为什么不信仰上帝?” 凌霄朝外看了一眼,“中国人有自己的上帝。” “孔子?” “孔子是人不是神。” “那是谁?” “胜利者。”“胜者为神?”黎欧不解。“胜利者!”“历史证明,大多数胜 利者都是流氓、无赖、歹徒、强盗。”“胜利者!中国人崇拜胜利者,服从胜利者, 胜利者的语言就是圣经,就是法律,就是历史。万民景仰的就是胜利者。”黎欧: “我不能理解。”凌霄严肃地说:“因为你不是中国人。”凌霄不认为自己现在是 胜利者。他认为自己是已经步入成功途中的成功者。成功者只是胜利者的初级阶段, 胜利者是成功者的高级阶段。他将成为成功者。是啊,环顾吐桑大地,那些博士、 硕士当教授,进公司,做个主管,低一些的或当技术员,或当研究员,或者博士后, 无非都是些打工仔,与餐馆洗碗端盘子的没有本质区别。而能拥有自己的事业的, 不仰他人鼻息当老板的中国人极少极少。他张凌霄是其中之一。为了成为成功者, 他励精图治,对鞋店做了数项改革。第一项改革,建立两本账制度。第一本账是实 际销售账。他严禁店员们做不记账销售,卖每一双鞋、每种鞋用品、店里的每一样 东西,都必须走收款机。这样,既可以准确了解销售情况,也可以防止店员私截钱 款。第二本账是应付税务局的。每日回到家里,他都要重新做一次账,大幅度减少 销售额和鞋价。这样可以少缴税。第二项改革,经营走私鞋。吐桑乃至全美国的鞋 业经营,销售走私鞋已经成为众多商家迅速致富的手段之一。走私鞋进价低,而销 售价却与正常渠道进货相同。特别是那些“名牌”,质量丝毫不差,卖出一双鞋, 可有三倍利润。走私鞋完全是现金交易,进货不入账,售出不入账,又免了税。头 一个月,他还比较谨慎,因为报纸上常报道某商店因经营走私物品被罚、关店,甚 至店主被捕的消息。渐渐,他明白了此道奥秘,胆子就大起来了,走私鞋大约占进 鞋量的三分之一。马克思不是说了吗,资本家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宁可冒杀头的风 险!他还是防备着万一,怕头绪太多了容易暴露,几经考察,与一个阿根廷老头阿 莫拉斯建立了单线而固定的伙伴关系。阿老头讲信用,他自己说,入此道十余年, 从未出过事。第三项改革,坚决压缩低档鞋,增加中档鞋。利瓦拉先生看重低档鞋, 因为他的家族、他的许多朋友都是贫困者阶层。但吐桑市的低档鞋市场竞争非常激 烈,那些大百货商店动不动就把鞋降价百分之三十、四十、五十,甚至七十,中小 鞋店只能干瞅着。库房里那批滞销货,一大半是低档鞋。中档鞋鞋价适中,中间阶 层是主要消费对象。同时,贫困阶层能承受得起,上层社会穿着不觉低贱。凌霄一 反美国中档鞋市场款式少品种单调的传统,在这方面下了不小功夫。事实证明很成 功。第四项改革,专辟性感女鞋货架。一日晚上关店,某小时工店员问他有无兴趣 看看“成人娱乐”。到美国近七年半,他只听说没看过,就随了去。一进脱衣舞厅, 他的眼睛就盯在了舞女们的鞋上,八英寸高跟儿,一下子就把女人的身条、风姿变 了出来。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