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张凌霄待她说完,手指着屋顶一角的摄像机,“它不光摄来抢钱的,也不光摄 偷偷藏东西的顾客的,它也摄打开钱匣子往自己腰包里揣钱的。要不要看看录像? 昨晚六点零五分的!你拿了一百美元。前三次三十。” 实际上,那次小墨看她开钱匣子一副惊慌相,就已经悄悄将此事告诉了老板, 怕以后出事担嫌疑。从那时起,张凌霄就把网张上了。每双鞋上都有一个密码牌, 不经电脑收款机消磁是出不了店门的。否则,一出店门,警铃就自动启动,商业小 区保安人员半分钟之内就会赶到。电脑收款机消磁的同时,就把这双鞋的价格、产 地、样式等所有信息都输送到硬盘里去了,并且将营业额自动累加。所以,每日卖 出去多少双鞋,什么样式什么尺码的,张凌霄一敲键盘,就一目了然。是否有店员 偷钱,只要将存银行的钱数和电脑显示出来的总钱数一对,差额超出十美元,就预 示着可能有人做手脚了。店内共有三台摄像机,两台从店门到各种角落交替摄像, 一台专门对着柜台。柜台处的一举一动,全部摄制下来。当然,如果张凌霄不在下 班时把录像带取出来,第二天一早,摄像机就自动抹去昨日的,重新录今日的。张 凌霄已经侦察她好几天了。他原希望她偶尔为之,放她一马。谁知她越做越起劲, 竟拿走了昨日故意放进去的百元大票。徐春影低着头不吱声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录像带往警察局一交,你马上就会因犯罪 被押解出境,绿卡自然就没了。再次入境,起码要十年以后,还必须有国外十年之 内无重新犯罪证明。你以前在国内做的事,你能保证回国后不进监狱?国内只要判 上你几年,你这辈子就休想再来美国。我这人不是赶尽杀绝的人。放你一马。总共 二百二十美元。明天还我。明天上午十点来还钱。超过十点半,我立即到警察局报 案。听明白了?” 徐春影觉得店里特冷,牙帮骨咯咯直响。“我、我明、明天还、来上、上班?” 张凌霄鼻子发出一声冷笑,“你说呢?” 她不担心报警了,立刻掉下泪来。丈夫不肯出去打工挣钱,车放在院里没卖出 去,一家三口人吃饭住房干什么都需要钱,肚子里的孩子出生需要钱,这里工作收 入高、活轻、体面。马上肚子就大了,上哪儿找工作去呀? 她哽哽噎噎,连说带哭,边哭边说,“我真对不起你。我没良心。张凌霄。现 在我多难啊,嫁个丈夫成天赖在家里,不工作,全靠我养活。然然五岁,花费比一 个大人还高。眼瞅着,下个月的房租、电费账单、电话费账单就要来了,我一分钱 都没有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想跟你借,又怕你讥笑我,瞧不起我。” 店主最恨的就是雇员偷钱。并且,他不计历史上的恩恩怨怨,不计她的人品, 这样全心全意地帮她,不图报,什么都不图,她不知报恩,反而偷他的。自昨晚起, 他不知咬碎了几口牙。可是,听她一哭,他那坚硬的心又开始软了,“你应该早和 我说。不应该做这种事,这种事发生了,我也不好办。” 徐春影扑过来,高大丰满的身躯立刻把张凌霄全部覆盖了。她吻他的嘴,吻他 的脸。他踉跄着,随她倒在了地毯上。她身子带着上面的他往鞋架之间钻,直至外 面的人看不见她。她撩自己裙子,褪自己裤袜…… 张凌霄被激发了。他缓过神来,当仁不让,体内夹着复杂的情感。 明亮的白炽灯非常刺眼,被千百人踩过踏过的粗毛地毯扎进后背,扎进腰,扎 进臀部,扎进大腿小腿。她难受极了,希望他快一点。他没有停的迹象。她来上班 时,威廉斯说他来接她下班。她没让。为什么没让呢?一米九十多的威尔,拳头有 他头那么大。我每天九点半到家,今天晚了,他会不会怀疑?我怎么解释?他拳头 有他头那么大,大拳一挥,他就脑浆迸裂。脑浆迸裂。她眼前闪出李刚,李刚嘴角 带着嘲讽,蔑视。 “翻过来。”张凌霄说。 她只能服从。他是畜牲。畜牲才这样。她脑子里晃动起《动物世界》里动物交 配的镜头。这畜牲。她骂他。畜牲!畜牲!动物交配的特写镜头变大变快。突然, 她体内的某一点产生了一种奇异很奇异特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越积越厚,越积越 重,而点却越积越小,越积越浓。终于,极其小的点再也容纳不下极其高浓度的感 觉了,点爆炸了,四处飞溅,飞溅到各个角落,就像抽象的宇宙点突然爆炸形成广 大无边的宇宙一样。 她被有史以来从没有过的感受击倒了,瘫倒在刺人皮肤的粗糙地毯上。她感觉 不到疼。她什么感觉都被刚才的感受淹没了。 出了店,张凌霄锁好门,在她的背后说:“明天你十点来上班吧。一天八个小 时,一个小时八美元。别忘了那二百二十美元!” 一经运动,耻辱、仇恨、愤怒、委屈渐渐战胜了疲倦、大脑无意识。这畜牲! 她前脚不搭后脚,飞快朝公共汽车跑。这畜牲,我杀了他!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