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不停地往北走,这就是卫显石两个月以来的唯一认知。 离开了江南的山清水秀,越往北天气越干燥,接着便没有水只有山了,再然 后,没有了山,只剩下了沙。永远是金黄色的大地,似乎几百万年来就一直如此 忠实地覆盖着万物,应该说是将万物掩盖了,包括他的脚印。 刚刚告别了他租了二个月的一头骆驼,及一群打算前往丝绸之路经商的人, 卫显石独自步行着。快了,他知道。天山,他的目的地就在这片沙漠的后面。只 是在他到达之前,他得应付这白天火辣的太阳,夜晚却又低温难忍的气候。眼看 太阳马上又要躲藏到沙丘的背后,他一定得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不可,听经商的 人说,在前面五里处有一个驿站,是为了防止有人迷失路而特意造的。五里,一 个平常对他来说再轻松不过的路径,此刻却因为饥渴几疲劳成了遥不可及的目标。 咬紧牙根,卫显石不让自己在现在就认输,又迈开了步伐。汗水不住地从额头滚 落,但仅仅是一瞬间几乎还来不及看见,就被干渴了万年的沙地所吸去。干燥而 热辣的微风将沙尘卷起,然后仔细地盖住了这个逐渐远去的男人的足迹。 半个太阳已经藏到了远处的沙丘后面,卫显石的面前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 丘。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吐纳困难的呼吸,艰难地塌上了一个沙丘的顶端。忽然 一个踉跄让他跌趴在了柔软却滚烫的沙上,收起了仅剩的气力,任身子在沙上翻 滚,直到惯性无法推动他为止。平躺在沙上,这个瞬间他几乎要放弃了,但是沙 子的温度让他不得不站起来,因为他还不想成为一只烤猪。说猪其实是不恰当的, 因为此时的他已经不复二个月前的健壮。几欲遮住颈项的浓密胡子及凹陷的双颊, 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饿了两个月的烤山鸡。 再度摇摇晃晃前行的卫显石,忽然定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穿 着奇异服饰正坐在一根木头上的少女,她摇晃着自己的双腿,似乎在百无聊赖地 等待着什么。但,令他止住脚步的并不是那个少女,而是她屁股下面的木头。那 根木头就是那座驿站,准确的说,是那驿站的屋顶,因为黄沙早已将那座小木屋 结结实实的给掩埋了,只有旁边的胡杨露出了半截身躯,斜倚着指向太阳。 失望与无力顿时涌上了卫显石的心头,还没有来得及叹上一口气,一阵花粉 的香味迎面传来,他的眼睛对上了一双碧蓝而好奇的眸子。 “你是汉人?”甜美的声音自色彩艳丽的纱巾下传来,但是说的汉语却不太 标准。那个刚才还坐在远处木头上的少女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这么快的动作, 让卫显石吃了一惊。 “是。姑娘……?”还没有来得及将疑问说出口,她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我叫希莱依娜,你呢?你一定是从中原来的吧?那边好玩吗?你来的时候 有没有看见我师父?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了。”一长串的问题向卫显石砸来, 这个姑娘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奇中原哪。 “在下姓卫,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师父。姑娘能否指给在下一条路可以找到 水和吃的,我要去天山。” “我带你去!我家就住在天山脚下。”少女边说边兴奋地抓住他的手,准备 带他一同前去。 好柔嫩的触感,似乎那双手在许久以前就这样温柔地抚慰着他。短暂的迷恋 之后,卫显石有礼地轻轻挣脱了开。 少女转回头,湛蓝的眸子澄澈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们中原人的规矩是女子不可以这样随意与陌生男子有所接触的。”卫显 石紧盯着面纱下面的小脸,想要找出那熟悉的轮廓。“就像你现在把脸蒙起来, 是为了与陌生人保持一定距离一样。” “当然不是!只是太阳那么厉害,不遮住脸的话,会晒伤自己的。”她像忽 然发现什么似的,一把扯下了裹在头上的纱巾。 “你连遮头的布也没有啊?这样不行!我的借你。”纱巾应声而落,露出了 灿烂的笑容,立体的五官。许多的小辫绑在肩膀两侧,上面的铃铛随着她的举动 而清脆地响着。完全没有少昀的影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回疆女孩子。卫显石一时 忘记了头顶的太阳,滚烫的沙漠,竟沉溺在了这蓝色的笑容中。记忆里,少昀似 乎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无拘无束地笑过。 “不用了,我要是戴上它不会显得很奇怪吗?”浅笑着,卫显石拒绝了她的 好意。 “拿着。”执拗的女孩子,不接受拒绝。把纱巾直接塞进了卫显石衣襟里, 却不想连带着拖出了一条链子,一条金链子。 “这是什么?”好奇地把玩着金链子和上面的锁片,希莱依娜觉得很精致。 “这是我妻子的东西。上面那个‘昀’字,就是她的名字。”那日夺了她的 锁片后,竟再也没有机会来还给她了。伸手将锁片从希莱依娜的手上取回,卫显 石仔细地把它塞进了贴近心跳的地方,同时将那纱巾还给了希莱依娜。 “你走了那么多路来天山是为了你妻子?” “还有我娘。”他从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对一个陌生人吐露一切,但是 看着她似懂非懂的样子,卫显石可以确定她不是自己所要防备的人,因为无知可 以伪装,但是单纯而值得信赖的气质就不是那么容易假扮的了。 看着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希莱依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但是现在她知道必须马上走了,乘太阳还没有完全躲藏起来。 “那我们就快走吧,等天完全黑了,是很难在沙漠里活下去的。”希莱依娜 开始向远处走去,卫显石紧紧地跟在她后面,全然地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了一个 刚认识的女孩子。 ***** “我认识前面一户人家,都是很好的人。今晚我们先在那里住一晚,明天我 再带你去我家。我家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有花,有河,还有羊群。”希莱依娜眼 看太阳要消失了,气温骤降,而为了顾及精疲力竭的卫显石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这样天黑前是无法走出这片沙漠的,所以只好借宿。 “我身上已经没有银两了。”卫显石忽然发现自己的锦囊已经空空如也了。 “我都说了,他们人很好的,不需要付钱。啊!到了!你看!”希莱依娜兴 奋的大叫,让卫显石抬头看向远处,一个小小的黑点,似乎确实是一间屋子的影 子。 气温越来越低,在到达小屋之前,卫显石就几乎冻僵了,而希莱依娜仍是那 么连蹦带跳的,似乎有用不完的劲。直到走近了两人才发现,屋子里没有灯光, 也就是说那屋子是空的。 “啊,我忘了明天是赶集的日子,库勒图一家一定是提早去占摊位去了。我 们进去吧,没有关系的,到时候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轻轻推来了木门,希莱 依娜点燃了如豆的灯光,照亮了满是皮毛的屋子。 看见卫显石仍站在门口犹豫着,希莱依娜一把将他拽了进来,这一举动让卫 显石吃惊不小。以他的身手即使全武林排不了前五也应该进得了前十,竟然会就 这样被一个回疆女孩子轻松地给扯动了。 看出了他的惊讶,希莱依娜咯咯地笑了。 “怎么?以为我们回人不会武功?告诉你,我的功夫都是我师父教的,可厉 害呢,全镇上下都不是我的对手。”随着她的笑声,她身上的铃铛也跟着响了起 来,清脆的煞是好听。 “你的铃铛很特别。”卫显石一直觉得她身上有些不对劲,直到现在才发现。 是了!那些铃铛!造型较普通的银铃特别,闪着温和的光芒。 “那是当然!都是师父从中原带给我的。很好听对不对?”希莱依娜一边生 火一边晃动着脑袋,倾听铃铛的声音,憨态可拘的很。 卫显石不再推辞,脱去只剩下一层底的鞋子,躺在了铺满羊皮的床上。真暖 和!白天热的恨不得将皮也给剥下来,可是刚才天仅仅刚黑,就冷得恨不能钻进 沙里永不出来。轻松啊,两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轻松。睡意也一阵阵袭来, 只是前后相贴的肚皮不让他就这样睡去。 “起来,喝口奶茶吧。”一阵扑鼻的奶香钻进了卫显石鼻子。睁开眼只见微 笑着的蓝色眸子里倒影出了一杯酱白色的奶茶。 “多谢。”没有犹豫卫显石接过了粗糙的杯子一饮而尽。整个人仿佛一下子 又有了力气。 “这是怎么给你煮出来的?真的很好喝。”惊叹茶与奶的香味,卫显石赞叹 着。 “很简单啊。先将砖茶捣碎,放入锅壶中煮,茶烧开后,加入鲜奶,沸时不 断用勺搅茶,直到茶乳充分交融,除去茶叶,加一点盐就行了。”一脸灿烂笑容 的希莱依娜将奶茶的煮法给背了一遍。 “再来一碗怎么样?” 卫显石接过再度倒满的杯子,正要喝时,忽然生出了一个疑问,微笑着问道: “我只躺了一会,你怎么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了?”维族的女孩子动作都这 么快吗? 希莱依娜又咯咯地笑了,笑得好开心,连身上的铃铛也一起笑了起来。 “我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将奶茶给煮好啊。这奶茶是早就煮好的, 我只要热一下就行。”停顿了一下,看见卫显石又喝了一碗,她又笑了起来。 “看来你真的没有尝出来呢,我在热的时候还往里面加了一些好东西。” 卫显石的心跳陡然一震,拿杯子的手轻微顿了一下。然而隐藏在胡子下面的 笑脸却没有半分改变,仍是微笑着问: “哦?不知是什么好东西呢?” “呵呵,是我们回疆的特产,你一定听说过的,不过只怕这是第一次尝到— —媚药。”手里拿着铃铛,倒出了些须蓝色的粉末。 “很漂亮对不对?不过再过一会你就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蓝 色的眸子仍是无害地笑着。卫显石看的出,那笑容完全没有变化,即没有计谋得 逞的得意,也没有嘲讽,仍是那么纯真。似乎她仅仅是和自己开个玩笑一般,但 是他知道,这不是玩笑。 “姑娘以前就认识卫某,还是与卫某有些过节?”卫显石一边将手中的杯子 放在了地上,一边开始暗自运气,顿时只觉一股热流自丹田向下涌去,真是媚药! 急忙收拾心神,来不及了! “都没有。只是师父说要我好好招待你,我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把自己 送给你。我知道你一定不肯收的,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你也不必再运功了,这 药是逼不出来的。”希莱依娜边说边轻解罗衫,露出了里面蓝色的紧身衣裙。 “你师父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卫显石想乘药性尚未完全挥发时 逃离这屋子,逃离那媚人的笑容。只是燥热,难以控制的燥热正在逐步占领他的 意志,视线也开始模糊,他甩了甩沉重的脑袋,费力地想要站起身子,却控制不 住地直直倒进了希莱依娜的怀抱。 “到了天山你就知道了。”温柔的低喃在他耳边想起,一股花粉的香味钻进 了他的鼻息,似乎正在沁入他的心脾,催化着那蠢蠢欲动的欲望。她柔软的胸部 正在缓缓地摩挲着他的胸膛,勾引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见卫显石仍在试图反抗, 希莱依娜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高耸的胸上。这几乎让卫显石失去了理智,他拼 命想要推开磨蹭着自己的软玉温香,但双手却背叛了他的理智,像有了自己的意 识般开始撕扯希莱依娜的衣裳。 由于没有遭到抵抗,甚至是得到了她的协助,卫显石很快地就把希莱依娜的 上半身的衣裳除去了,松垮地滑落到了腰际,露出了凝白如雪的肌肤和粉红色的 蓓蕾。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这样的折磨,欲望将卫显石眼睛烧红了。他粗暴地将希 莱依娜压在了身下,双唇开始搜索着细嫩的脖子,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红色印记。 疼痛使得希莱依娜呻吟出声,但是她没有阻止卫显石的粗暴,闭着眼睛温驯 地忍受着他用力的抚摩。卫显石一手掌控着她的心跳,另一只手开始努力地扯着 她下半身的裙子。希莱依娜微微地抬起了身子,好让他顺利地褪去衣服。在裙子 掉落的瞬间卫显石看见了一把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正绑在希莱依娜的大腿上。 接着希莱依娜的攻击就迎面袭来! 卫显石灵巧地躲过了这来势汹涌的一刀,希莱依娜毫不吃惊地继续刺向卫显 石,仿佛早就知道她的这一下不会成功,接下来的一招更狠,完全不给卫显石一 点回击的时间,但是他仍只是躲了过去,并不着急回击。 “我还在想你到底要让我吃多少豆腐才肯拆穿我。”笑地很满足的卫显石边 逃边说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并没有中你的计的?” “在你摇摇晃晃地倒向我时,因为你身上并没有药的味道。”平稳的回答着, 希莱依娜手上的刀却一点也不含糊。 “原来你是存心想让我吃你的豆腐啊,那么我们继续好了。何必要动刀子呢? 多恐怖。”一个瞬间,卫显石已经欺身到了她的面前,戏谑的笑容骤然在眼前放 大。希莱依娜只觉得手上一麻,刀子已掉落到了地上。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是那只美丽的老鼠并不甘心于自己的失败,赤 手空拳地向卫显石攻去。没有了上衣的希莱依娜的毫不在乎地在卫显石面前展现 自己美丽的胴体。衣衫不整的两人在屋内追逐着,完全没有杀戮的残忍,反而像 新婚时年轻夫妇的闺房之乐。 “既然最终我们都得以身体来决出胜负,我看干脆还是在床上比吧。”轻松 地闪躲过了她的攻击,卫显石绕至希莱依娜的身后,一手擒住了她纤弱的手臂, 点上了穴道。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希莱依娜已经被制服了。卫显石一把将她抱 起,放在了床上。不过他并没有继续方才的事情,而是拿起她的衣服将她赤裸的 身子给遮了起来。 “这穴道一个时辰之后会自己解开,我无意伤你,不过你不可运功冲穴,否 则会有损经脉的。”说罢他拿起奶壶,将里面的奶茶个喝了个精光。 “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之所以吃了媚药仍没有事,是因为家父正好是个郎中, 也正好对回疆的奇药有所研究。那媚药的解药我在弱冠之年就已经吃过了。不过, 这奶茶真的很好喝。”放下奶壶,卫显石又留给了她一个微笑,正欲推开小木门, 希莱依娜在他身后喊住了他。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防我的?”她不相信,这一个男人居然会没有中她的计。 “从我们见面的那一瞬间起。” “为什么?”她那个时候有留下什么破绽吗? “因为你的动作真的很快,我一向对武功厉害的女人有点戒心。”卫显石很 无辜地笑了笑。 “知道我很危险你还愿意跟我走?”这个中原男人的脑子好复杂呀。 “为什么不?跟着你至少不会迷路和饿死。好了,疑问解答完毕,你好好休 息吧,后会有期。”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希莱依娜不死心的继续问。 “我喜欢你的笑容。你不觉得和我的笑很像?”卫显石开心的笑了,无害的 笑颜,让人不敢相信他的心计竟如此的深。没有多做停留,卫显石跨出了坚定的 步伐,独自在这寒冷的沙漠夜晚往天山前行。 ***** 三天,整整走了三天。若不是靠着那些经商的人所教的经验,寻找着水源, 卫显石几乎就要以为自己会命丧沙漠了。现在的他浑身都是黄沙,恐怕剥都要剥 好几层。他也已经不再像烤山鸡了,应该像叫化鸡才对。卫显石此刻还有心情自 嘲是因为他终于看见了一片绿洲以及绿洲里的那座城市。 这是座小城,算不上繁华,街道上除了阳光几乎没有被的东西,人们似乎比 较喜欢呆在家里,也并没有希莱依娜说的什么集市。不过卫显石总算找到了一家 小客栈。他本以为希莱依娜会很快地追上来,但是她没有。真不知她是放弃了还 是另外准备了“礼物”要送给他。不过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吃一顿, 好好的睡一觉,然后,去找莫岸戒的师父。 抵押了身上那柄镶红宝石的小短刀,卫显石要了间上房,独自呆在房间里喝 着红色的葡萄酒。睡意朦胧间,一个蓝色的身影从他的眼前飘过,卫显石顿时清 醒了过来。他认识那蓝色!少昀最喜欢的颜色!这也绝对不是回疆的艾德莱斯绸, 因为艾德莱斯绸没有这样的湖蓝色!寻着那身影的方向,卫显石毫不思量地追了 上去。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从人烟稀少的小城跑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边。难道是有 人在故意引他至此?环顾四周,卫显石没有感到有人的呼吸吐纳。那影子……莫 非是他看花了?忽然随着一阵“哗啦”声,从湖的中央冒出了一颗头颅,是满脸 笑容的希莱依娜,她身上穿的正是中原的湖蓝色丝绸。 “你好慢啊!我都在这里等你两天了。” “怎么?想和我一起洗个鸳鸯浴?”毫不以外她的出现,卫显石看着她的笑 容,近乎宠溺地笑了。 “好啊!你敢下来吗?咱们就在这水里比个高低!”说罢她一个翻身在水里 消失了。 卫显石并没有下水,他静静地坐在湖边,等待着那美人鱼的再度出现。半个 时辰过去,美人鱼并没有抬起头来朝他笑,卫显石也没有近一步的行动,干脆躺 下了身子,享受着温和的阳光。昏昏欲睡间,一阵冰凉的水泼在了脸上,浇湿了 他的衣裳也浇醒了他的睡意。睁开眼,希莱依娜半笑半含怒地望着他: “你们中原人都这么坏吗?我在水里等了你半天,你居然还睡在这里。”说 着她也跟着躺了下来,躺在了卫显石的身边。 “我们?你认识很多的中原人?”卫显石遥望着湖水的另一面,懒散地和她 对着话。 “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师父。” 即使不睁开眼,卫显石也知道那双蓝色的眸子正在笑,正盯他放着耀眼的光 芒。而一阵阵的花粉香也似有似无地从身边传来。 “你身上是什么花的香?天生就有的吗?” “呵呵,不是。这是师父给我吃的药的味道。很好闻对不对?”说着她抬起 手使劲闻了闻自己,然后递给卫显石,让他也一起分享她身上的味道。 “药?是什么药?”而卫显石则对她吃的药比较感兴趣。 “我也不大清楚,好象是治疗我内伤的药。怎么,你也想要?”拍了拍湿透 的衣服,希莱依娜站起了身子,俯视着卫显石。 “可以带我去见你师父吗?”卫显石忽然觉得枕在脑袋下面的手有些刺痛, 只因他忽然猜到了一个很惊人的假设。 “可以啊。不过师父说了,要我在带你去找他之前先要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江湖人惯用的威胁语气到了她的嘴里全是好玩的意味。 “是什么样的代价?”卫显石平躺的姿势不变,四肢却都有了僵硬的感觉。 “师父说了代价由我决定。我要……你给我说个故事!”蹲下了身子,希莱 依娜紧盯着卫显石的眼睛,似乎在玩味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到底有什么精彩 的故事。 “好,我给你说个故事。”卫显石又将视线调到了湖水的另一边。 “有一个傻子,忘记了一切应该记住的事情,只记得要去寻找他丢失了十年 的一件东西。为了能找到,他做了许多错事,包括伤害他不应该伤害的人。直到 那个人离他而去,他才发现原来他真正应该寻找的东西就是他一直忽视而唾手可 得的,但是他轻易地让它溜走了。于是他决定无论如何也一定要重新找到那个人, 找到他真正应该找寻的东西。他就不停地找啊找啊,后来……我也不知道了。这 个故事是要告诉我们要懂得何谓珍惜。” “这个故事好难懂哦,”希莱依娜蹙眉想了想“他后来找到了吗?你的故事 一点也不精彩!我的才好玩呢,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兴奋的大眼直瞅着卫 显石,直到他无奈的点了下头,她才又开始讲述他那精彩的故事。 “这可是我的故事哦,真真实实的事情!我杀了一个人。”轻松有如银铃般 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来,让卫显石吃了一惊。只因希莱依娜虽然行为乖张,但是他 没有想到她居然杀过人。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以为她死了,上前看的 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杀了我吧。我当时觉得很 奇怪,她为什么这么想死呢?我摇了摇头,不愿意这么干。她看见了我身上的这 把小尖刀,一下拔了出来朝她的咽喉刺去!我伸手去抢的时候刀尖划过了她的喉 咙,血流了一地,她就这样死了。但是她居然还很感激地朝我笑,她笑的好漂亮。 好象很满足的样子。我原本很害怕的心情被她的这个笑容给抚平了,她让我有一 种做了好事的感觉。瞧,我的这件衣裳和她当时穿的一模一样,是我求师父给我 从中原带来的,很漂亮吧。” “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遇见的那个女人?” “两个月前吧,在师父的房间。听师父说是他从一个什么山救出来的。后来 她死了,师父也没有骂我,只是很难过的样子。” “你,她,那个女人有没有提过自己叫什么名字?”卫显石忽然发现自己的 声音开始颤抖了。 “唔……对了!她在最后的那个笑容时说:林少昀,在此谢过。”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