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王,求您饶了我,春姬一时鬼迷心窍,但我不会真的放她离开的,春姬没 有那个胆子,大王!”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跪倒在他脚边,拉扯着他的衣袍苦苦哀 求着他的宽恕。 但,凤勒眼中根本没有春姬存在。 他才转身出去不到一盏茶时间,“她”竟然就能唆使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妾妃叛 变,要是他离去的时间再长一点,她想把这天下弄到手,也不过是易如反掌吧。利 用女人的嫉妒、好强,把对自己截然不利的立场,转换为一线生机,凤勒不得不称 赞她的脑袋与强悍的精神。 半个月的监禁,别说是男人受不了,就算是名七尺大汉也会受不住而投降。但 她却反而像是寒冬傲梅,把逆境当成养分,把酷寒当成针砭,益发环节出高雅不挠 的花瓣。 他想驯服她以后,再君临她的身子,进而掌控她整个人的身心,这想法与作法 是错了吗? 她的态度再再都证明自己手下留情的部份,也许只是多给她时间滋长反抗心, 也只徒增自己的混乱与困惑,被这名女子牵着鼻子走而已。他的战法向来只有前进、 没有迟疑后退的空间,不断的进攻让敌方没有喘息的机会,再一举击溃对方的指挥 大本营,敌人就会从自身开始崩溃,自我毁灭。 他在平姜子萤身上所犯下的最大错误是……他只把她当成女人,而非对手,轻 敌之心一旦产生,还谈什么胜利。 及时发现自己的盲点,也算是一大收获。凤勒没想到自己此刻竟然还笑得出来, 但他的唇角确实反映了自己的此刻的心境,往上一扬。 看到他的笑,子萤的直觉大喊着“不妙”! 她曾经看过无数次凤勒冷笑、嘲笑、狂笑的模样,但,这一回他明明捉到了自 己怂恿春姬的事,本该勃然大怒的,不但没有嗅出半点怒意,相反还能笑得如此冷 静,仿佛他掌握到一个子萤所不知道的秘密。 她不怕这个男人的怒火,被烧得遍体鳞伤,正是她所求。他越是残暴,才越能 证明她暗杀他这件事并没有错,她不会屈服于他的武力凌虐下。 可是,凤勒静静的微笑却足以让子萤的心簌簌打颤。 这情形就像是你明明已经丢出了么十二最大点数的骰子,却还是能够预感到自 己会赌输这一场博奕。 “春姬。” 他的叫唤马上令那名早已魂不附体的女人抬起头。“春姬在。” “这次的事,孤家可以不降罪于你。” 半天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春姬,本来已有心理准备,可能会看不到明天 的太阳,结果突如其来的恩赦,反而令她脑子一片空白。“大……大王……” “孤家交付你另一个任务,让你带罪立功。” 春姬大喜过望,拼命磕头谢恩。“不论大王要春姬做什么,春姬就算肝脑涂地 也会誓死达成。请大王尽管吩咐。” “今晚的夜宴,我要你把平姜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绝对要吻合她一介王族之女 的身份,成为今晚夜宴最美丽的女人,让她出席宴会。” 凤勒暗黑的眼中不知闪动着何样的计谋,子萤意识到今夜恐怕会是个漫漫长夜。 这个凤勒,比起过去的,还要更令人害怕。 从进来到离去,期间凤勒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子萤,却也没有和她说过半句 话,那态度冰冷得像封无言的挑战书。 言语的争论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是实力的胜负。??? 当子萤走入夜宴大厅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 春姬的确使尽浑身解数,把她打扮得娇艳可人。火红的肚兜完美得撑住那呼之 欲出的雪白胸脯,纤细的腰系上玉坠垂带,下半身裹着回纥传统的藏色布裙。黑瀑 如丝的长发高梳起两个发髻,插上紫兰步摇,点缀着水晶耳珞,散上波期薰香,略 施薄粉胭脂,一个精心打造的细致凌波仙子诞生。 要不是她胸前躺着的红色凤凰印记,以及双手上的黑色手镣,提醒众人她身为 奴隶的身份,大家真的会把她视为公主、王女一样的看待。 “过来吧。”春姬粗鲁地扯着她手上的铁链,将她拉到了高座正中央王位上的 凤勒面前。“大王,春姬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凤勒细细打量,接触到子萤不悦的眼神时,勾起一丝浅笑。“行了,春姬,一 旁赐座。” “谢大王恩典!” 春姬高兴得坐在凤勒所指的座位,当然夏、秋、冬三姬也都在场。其他三人不 知春姬和子萤所发生的种种,有些不高兴得瞪着独享大王笑容的春姬。她们三人也 已经隔了半个月没有单独见到大王,想不到千盼万盼大王又有宴会享乐的心情,个 个打扮花枝招展祈求能吸引大王,这风头却让春姬和平姜女抢去了。 瞧,大王的眼睛根本不离那女奴的身! 子萤漠然地高抬着下颚,她已经想过了,凤勒会命她出席只有一个理由,在寝 室内侮辱她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打算公开的侮辱她。假如他以为自己会屈服在众人 轻视、敌意的目光下,他就错了。她会明白的让这些人看清,自己为身上所流着平 姜族血液为傲。 “各位,今天的夜宴上多了位不寻常的娇客——这位是故平姜族大王,平姜青 臣之女——平姜子萤。和她爹爹一样,都是硬骨子的可敬敌手。今日孤家招呼她到 夜宴上,大家可要待之以礼,让她玩得高兴。”凤勒一手撑着下巴,含笑介绍说。 原本就已经是目光焦点的子萤,这下子更加万众瞩目,四下交头接耳的人,纷 纷暗暗窃语着子萤与凤勒的传闻。 子萤以不变应万变,她摆出不为所动的脸色瞪着凤勒。 “本想赐平姜坐在孤家身边,但她可能宁愿坐在猛兽旁吧?”他也以不相上下 的悠哉表情,看着子萤说:“如何,平姜子萤,你可以坐这儿——”他指着离他最 近的位子。“或者坐那儿——”他遥指后方。子萤回头时,正好看见守卫们牵着一 匹身长两尺的猛虎进来,虽说猛虎四肢和颈子都被上了枷锁,但凶狠残酷的模样依 然骇人。当场就引起了殿上的仕女纷纷尖叫走避。 “假如你有胆子坐到那老虎的身上,就可以不必离我太近。”凤勒恶意地笑说: “但要记得一句俗话,所谓骑虎难下,你可别腿软呀,跌下来可能就会被猛虎给吃 了。” 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看子萤如何选择。她脚步毫不迟疑,朝着远端的老虎走去。 哗然声中,她站着和那畜生的金色邪眼对看数分,最后说也奇怪,就像输给了子萤 的一身气魄,直到刚才都还在不悦低咆的老虎,竟乖乖地趴了下来,让子萤坐到它 的背上,一动也不动。 当子萤端正地坐直在老虎身上时,已是全场一片静默。 那光景该如何形容呢?美女与野兽,就连一匹没有智慧的猛兽,也禁不想要拜 倒在天仙的脚下。 凤勒哈哈大笑,击掌说:“精彩、精彩。今夜的头一个节目就如此精彩,真让 人过瘾呀。好个驯兽美女。赏众人酒!上菜!大家玩个痛快!” 接下来,一切进行得就像普通的夜宴。 舞姬们在悠扬的南蛮歌声中,舞跃着充满异乡风情的曲子;杂耍师玩着吞火焰 的特技;来自京城的歌姬则唱一曲曲京城小调。 凤勒左拥右抱着美女群们,似乎把子萤的存在给忘得一干二净,众人也不再只 注意她,子萤反而落得清静。 凤勒这下总该明白,不管他使出什么手段,只要她生是平姜人的一天,就不会 被他这些卑劣的技策所侮辱。他今天安排这夜宴想让她在众人前丢脸,但她已经成 功地让他知难而退才是。 她一放松心情,顿觉口干舌燥,取起摆放在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干,一杯黄汤下 肚,连肚子也跟着饿了,她终于开始动筷享用一桌的佳肴。 烧得恰到好入、入口即化的炖兔肉,香气四溢的烤羊腿,原本以为自己没什么 食欲的子萤,不知不觉间也吃吃喝喝不少东西入腹。就在她喝干一壶酒后,下腹处 却有着莫名的热度……起初她以为自己只是喝醉了。 “啊!大王!”坐在凤勒身旁的春姬突然浑身搔痒难耐似的扭动着身躯。“大 王,春姬好难过……好热……救救我,大王!” “怎么个难过法?春姬。”凤勒慢条斯理的呷着酒,是全场唯一没有因为春姬 怪异的举动而惊讶的人。 “我……” 春姬吞吞口水, 舔着唇,一边忍耐又忍不住要靠往凤勒的身子。 “我好热,穿不住衣裳……我想脱掉……大王……啊啊嗯……” 子萤睁大双眼。春姬的话犹如一道闪电照亮黑夜,她的身子也逐渐跟着发热了, 手甚至握不住筷子,无力的掉落。 “大王!”露出发表母猫般盲目的神情,春姬开始不顾这是大庭广坐前,解开 了自己的衣裳。 “看来,药效发了。” “药?什么药?大王……”双眼茫然的春姬,已经昏昏沉沉。 凤勒拉起春姬的碑,走下台阶,喝令所有的表演者离开,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弥 漫着诡谲与蠢蠢欲动的兽性。“孤家要给这不忠心,试图放走我重要奴隶的蠢奴才 一个教训,娱乐节目开始了,这个女人随大家任意处置。她喝下了特制的媚酒,就 算是全部的人都上,也无所谓。” 他的话一出口,全场的男人都欢呼起来,但凤勒的话并没有到此为止,他接着 以手一指。“平姜子萤,趁现在考虑一下,不想和这女人一样,就向孤家求饶吧。 只要你向我低头,就不必成为众人的玩具了。” 子萤即使知道自己上当,也为时已晚。身子的深处就像有逐渐随着呼吸扩大的 火焰,逐渐侵蚀的她,起初的发软无力,到现在让她只能缩着身子发抖。 “乞求孤家抱你,平姜子萤。你没有别的选择。”凤勒以结束猎物生命前最后 的冷酷眼神看着她说:“否则你的下场,就是如此。” 春姬被他一把推到男人堆中,立刻就有七、八双手伸上来,迫不及待地把她推 倒在地…… 子萤不觉转开了眼光,避开那一幕,但不去看并不表示听不到。四周的男人低 级的吆喝声,夹杂着春姬啜泣呻吟的声音,照样钜细靡遗地进她耳中。另一方面自 己身子里的燥热也跟着水涨船高,里外夹攻的把她逼得无处可逃。 “放弃你无用的骄傲,等到药性侵袭你的理智,就算你想保有什么尊严,也都 是空口白话了。”凤勒来到她身前,盯着满面潮红的她说:“我看着你喝光那壶酒, 所以不用假装你毫无受到媚酒的影响。” 自己为何如此大意,竟连他在暗中注意自己的举动都没有察觉。子萤含着悔恨 的眼神瞪视着他,但那双氤氢媚意的眼神中已经失去了平时的锐利、尖刻与恨的深 度,水汪汪的眼底尽是从内部泛滥而出的欲情,一点也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反而 只徒增男人的自负。 “你难道真想任凭其他在场的人糟蹋?到最后发狂成为只想媾合的区区雌兽?” 凤勒心想再怎么顽固如她,也无法承受这种屈辱吧!也该是她向自己全面求饶的时 候了。他等待着她小嘴吐出“乞怜”的要求。但,再一次的平姜子萤背着他的期望 说:“我可怜你,凤勒。” 可怜?凤勒不信得看着她把一口牙咬得死紧,额边甚至滑下一滴滴冷汗。 “居然必须藉助这媚药才能得到女人吗?”子萤深深呼吸,勉强自己站起身, 仰起脸说:“这种事……算什么,不过是被狗咬,吃帖药而已。我看不起你,当一 个女人陷入谁都可以的状况下时,你也还能抱她。那不就是说,你把自己当成治疗 女人的药引子,不过是个‘东西’罢了,比你说的什么玩具还要更低级,你是个没 下药就得不到女人的可怜虫!” 她指着场边所有人说:“我就算被全场的男人抱了,我也还是我。就算你对我 下药,我还是唾弃你,不愿意成为你的女人,就算是条狗也胜过你!”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遍全场。 子萤的脸偏过一边,但很快的,她就回头继续瞪他,无声的反抗着。 凤勒握紧拳头,脸色铁青的说:“很好,我就成全你!” 掉过身他朝自己的王位走回去,一场手对众人说:“这个平姜女也赏给你们了。” 可是谁也不敢动。没有人不要命的去碰平姜子萤。谁都看得出来大王眼中对她 的“破格对待”。谁都不想当第一个替死鬼,万一碰了平姜子萤,结果大王炉火一 起,谁晓得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留着。 那两人间激荡着火花的强烈情绪是什么,旁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唯独那两人却 毫无自觉。 “动手呀!没人敢动她吗?”看着底下安静的臣子,气头上的凤勒愤怒的一拍 桌。“左、右护卫,把她衣服给扒了,丢到中间,谁第一个上,孤家有赏!” “是!” 子萤认命地闭上眼,她已经有所觉悟。 但她认命的态度,却更添凤勒胸口的恶焰,当初自己碰她的时候,她死也不服 从,现在他放话要让别人碰她,她倒是一脸无所谓!对她而言,宁可给任何男人, 就是不愿“屈从”于他吗? 可是,当他看到两名侍卫碰到她身子时,凤勒反射似的起了杀人的冲动。 “住——” 就在他改变主意时,一名蒙面不速之客,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持刀杀入大厅, 干净俐落地砍掉那两名侍卫的手,同时一把揽住子萤的腰。 侍卫们连声哀叫,眨眼间,不速之客已经架起平姜子萤的身子,再度要从大厅 门口离开。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除了凤勒及时跟着飞身而出,其他人都还愣在 原地! “站住!”凤勒两个纵身,已经追上刺客。 蒙面客一手抱着平姜子萤,只能以空下来的右手上的刀,和凤勒过招。 一人双手空掌白肉的打,一人单手单刀的杀,两人转瞬间就过了数招,很快就 明白谁也占不了谁上风,一个缺了武器占不了便宜,一个多了累赘在身,也施展不 开全套刀法。怕是要僵持不下时,那蒙面客突然把子萤往空中高高一抛,足足有三 丈,这一奇招引开了凤勒的注意,此时蒙面客洒出一把白花花的毒雾,当下刺激得 凤勒只得停下身,避开。 蒙面客掌握这间发的一刻,不再恋栈,抱住了子萤,迅速地消失在屋顶外。 “可恶!”凤勒大发雷霆地说:“立刻给我追,就算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平姜 子萤我捉回来,查出那蒙面人是谁,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平姜子萤是他凤勒的,谁都不能夺走她!??? 子萤因为不敌媚酒的作用,陷入中毒昏迷状态中。她前半段过度苦撑,靠意志 压抑媚药的后作用,反而造成可怕结果,索性一口气的侵入她的五脏内腑,恶化了 本意只在提情养欲的媚酒,成为可怕的毒药。 从他救她回来后,就始终没有清醒。 为了很解除她做内媚酒所留的毒性,他不断地灌她水,冲淡药性后,再以混合 着净血作用的药草茶,将药性充分拔除。等到他做完这些程序,不省人事的人儿, 终于有了动静。 “萤儿?萤儿!你认得出来我是谁吗?我是你的师父,萤儿。” 是谁在喊她?吼她的名?好熟的声音,那严厉的语调,好像是……子萤意识一 直模模糊糊的,只记得自己在大厅上,被凤勒下药威胁……说要让任何男人都可以 碰她……男人!“呀!别靠过来,不要碰我!” “萤儿!”他严声厉色地摇晃着她。“清醒一点,仍然现在安全了,这儿已经 不是凤勒的王宫,你和自己人在一起!” 自己人?子萤努力保护清醒,她开眼,一张熟悉的脸孔就在眼前。“师……父 ……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这不是梦。”不善言词的他,只能以肯定的回答,安慰她。 “师父、师父!” 子萤多年来,第一次放声大哭,她扑倒令人安心的臂膀中,哭得像个孩子。 他只是默默地拍着她的背,虽然没有体贴温柔的话,但他以行动告诉她,自己 就在她身边,她不再是无依无助的一个人了。 嚎哭痛泣的子萤,一直哭到声嘶力竭,这才在疲累中,忘却一切地睡着。 他把她安置在床铺上,盖上棉被后,悄悄地走出睡房。 “师父,子萤姐她?”赤蝴蝶立刻起身关心地问道。 “已经睡着了。” “是吗?”赤蝴蝶叹口气。 黄蝴蝶跟着说:“还是师父出马,果然不同。能够这么顺利地把她从凤勒那儿 带出来。可是师父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吗?到底师父是怎么进到宫中,还 能毫发无伤的把黑蝴蝶解出来。” “等等,离开再说。”赤蝴蝶阻止妹妹的追问,认真地说:“追兵很快就到。” “说得也对。”黄蝴蝶吐吐舌头。“这客栈人太多了,先前师父带子萤姐进来 时,颇引人注目,要是想离开就得趁早,不然凤勒一追上来,就更麻烦了。就算师 父再厉害,也不能一边保护子萤姐,一边和凤勒的大军作战吧!” “嗯!”他同意地点头。“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我们姐妹办事,师父放心。” “那,我们就分头进行吧。” 几刻后一名高大的男子带着一名娇俏的少女,骑马离开了龙凤客栈,向着北方 前进。几乎同时,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后门,也有一辆轻便、不起眼的破旧马车,趁 着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静静往南方启程。 凤勒的追兵,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朝北方追赶。等到他们知道自己追错方面时, 离平姜子萤被人救,已是整整三天后。??? 河面一艘轻舟,缓缓地飘向江南。 少女坐在船头,映于河面倒影的姣美小脸有丝憔悴。 “萤儿,吃果子,几天来你没什么吃东西。”白衣男子递了几颗汁甜味美的水 梨给她说。 子萤收下了梨子,却没有动口。 “别想了,萤儿。”他斥坝地说:“敌人的力量是你的几十倍,敌不过也不是 你一人的错。不要作茧自缚,明白吗?” 子萤,脸上却还是。摆前过去的阴影。为了不让师父再担心,她另起话题说: “不知赤蝴蝶和黄蝴蝶要不要紧,都怪我连累她们,害得她们必须乔妆成我和师父 的模样,引开追兵。” “她们姐妹很精灵,不会有事。” 她眼神一暗,如果自己也学赤蝴蝶与黄蝴蝶的精明伶俐,懂得如此曲折应变, 懂得再多一点计谋,那么…… “你就是你,不是别人,萤儿。别让一时的挫折让你怀疑自己。自己不见得总 是对的,但学着怎么跌倒怎么站,这才是每个人的人生,一心想去仿效别人的生活 方式,别人的优点,你也许会失去自己的方向。” 子萤讶异地看着他,接着又低头笑了。“我总忘了,在师父眼前,我们个个都 像透明人儿似的,什么想法都逃不过师父那双法眼。花蝴蝶是如此,我也是一样。” “因为我看过比你们更多的人生。”他剥下一块窝窝头,投向河中的鸳鸯。 “那,能不能请师父告诉徒儿,你看过如此众多的人生中,一名原意要复仇, 却反被敌人恣意凌辱后的人,该如何才能活在往后的人生中呢?”子萤望着河水幽 幽地说:“杀不了敌人,也不能自杀,该怎么活、用什么脸活下去?徒儿愚蠢,想 不出来。” “萤儿。”他蹙起眉,暗骂那该死的男人,竟让他的徒儿脸上露出此等痛不欲 生的愁容。 “我晓得,我不会轻生的,师父。娘为我而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亲手断送这 条命。那会像是我亲手杀了娘一样。”她摇着头。“不,我不会死,在还没有看到 凤勒的末日前,我不会死。” “萤儿……”他叹自己口拙,若四郎在,就能好好开导她了。 “对不起,跟师父说这些。”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说:“萤儿不哭了,哭也没有 用。” “傻丫头,想哭,随时都可以哭。”他淡淡的一笑。 子萤望着师父半晌,内心一个酝酿了几天的想法,忍不住脱口而出。“师父, 萤儿今夜能……到你那儿吗?” “嗯?有事吗?” 子萤咬着唇,红着脸低下头,她舍弃一切自尊,为了洗刷凤勒曾经留在自己身 上的记忆,她非跨出这一步不可。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接着以坚定黑眸看着他说: “萤儿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请师父……抱我。” “萤儿!” “这绝不是自暴自弃,师父!”她急急的澄清,深怕被拒绝的说:“萤儿虽已 非清白之身,但洁身自爱这一点也还是懂得。我不能忍受的是……那男人的记忆一 直留在我心上徘徊不去。不管我如何想要忘掉,但……萤儿若不摆脱掉这段回忆, 我永远都不能再站起来,师父!请你帮助徒儿,行吗?” 这真是他料想不到的意外请求。“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萤儿。” “知道,师父。”她脸蛋微红,微愠地说:“我恨那个男人,我不要怆刻在我 身上的任何污点,我要以自己的手除去它。” “不,你不知道。”他斩钉截铁的说:“萤儿,你让那个男人操纵了你的心灵, 过去的江子萤绝不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你提出的要求,恰好说明了凤勒在你心中 留下多深的重量,重到你不择手段的堕落自己也想除去它!” 师父一针见血的话,让子萤瞬间脸色惨白。 “我真的没想到……状况竟是如此之糟,你这样和着了他的魔有什么两样。” 他拂袖而起。“你自己一个人先静静地想清楚,没有想清楚之前,不许你和我说话。” 她惹怒师父了,连师父都离她而去,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自己着了凤勒的魔? 不可能。没有这种事。 子萤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冻了,她真的要好好想个清楚。 ------------ 转自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