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嘉树带着小叶来到一家幽静的餐厅,他的潜意识中,还是不希望小叶见到他 的生活——尽管……那已经是无可挽回的。 小叶默默的跟随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情景——骄傲的嘉树身后伴随着 同样骄傲的小叶。只是……同样骄傲的两个人,终于还是会互相伤害的吧…… 桌上摆满了一道道丰盛的菜——嘉树果然不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了。 只是,这样的生活是何等的代价换来的?想到稍早时候雷青面前那个深沉的嘉树, 小叶的胃口突然一下子没有了——她无意识的拨弄着手中的勺子。 嘉树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这是他最常见的动作。她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出 身的,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要鄙弃……更何况是她呢? 伸张正义的律师……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吧,只是为什么这么不巧——他— —成了她所厌恶的一员了。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嘉树还是首先开口,用淡淡的语气来掩饰心中的悸 动。 “每天就是忙于打官司,不过却是过得很满足。”小叶垂下眼帘,这样淡的 口气,一切都云淡风清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真的是这样吗?那夜的 情景历历在目,对小叶来说,那是一个终生的耻辱——那么不顾一切的去爱,换 来的只是淡淡的嘲弄。而如今,一切都像没有发生,雁过无声,水过无痕,那么 感情呢? 满足吗?小叶没有看见嘉树苦涩的扯扯嘴角,这些年来她过的正是她所期盼 的生活,听到这些,他应该高兴才对,至少证明,当初他的决定是对的。可是为 什么,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不甘……离开了他,她还是会活的好好的。多年来 的黑道生活,自己始终还是变得那样坏了…… “你呢,过得怎么样?”小叶鼓起勇气抬起了头——逃避,始终不是她的作 风呀。 “我?”嘉树愣了愣?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寒暄了,每天所面对 的除了勾心斗角就是无尽的厮杀,这样平静的可以面对面的谈天的日子已经远离 他很久很久了。看到小叶含笑的嘴角,嘉树无意识的回答:“我过的也还可以。” ——如果你可以在我身边的话,后面的话,嘉树没有说出口。 还可以吗?每天要面对向雷青一样的人,日子过的怎么能够还可以?还是… …你已经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小叶有些难过,但当初这样的生活毕竟是嘉树自 己选择的,自己还是被他拒绝在门外。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坐着,想起今天见面的情景,嘉树有些担 心:“你怎么惹上了雷青,他那个人心狠手辣,你最好小心些。” 小叶仔仔细细的看着嘉树,嘉树别扭的转开脸去,小叶笑笑:“你这是在关 心我吗?”原来在你的心中,我还是占一些分量的。 嘉树的眼睛不自觉地瞟向窗外,似乎那里有能够吸引他的东西,小叶的眼睛, 那样的清澈,仿佛可以看透人的内心,只是自己的心……恐怕早已在日复一日的 算计中变黑了吧。 小叶的脸上露出忧心的神情,“嘉树,你怎么会和雷青那样的人在一起?” 嘉树的心慢慢下沉,果然还是在乎的吧,他满不在乎的笑笑:“怎么?受不 了?我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嘉树这样自甘堕落的模样,小叶不禁有些生气:“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嘉树,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 听到这样的话,嘉树愣了一愣,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呀……可是,现在的小叶 身边一定有新的守护神了吧,她一直都是那样吸引人的……想到这里,他的语气 不由尖刻了一些:“从前?”他冷冷的笑,“小叶,从前你对我的了解到底有多 少呢?” 小叶呆了呆,从前的她对他的了解究竟有多深?她不知道他是怎样生活的, 不了解他的朋友圈子,甚至连他工作的地方都没有去过,她所知道的,只有他们 共同相互较劲的那些岁月……嘉树从没有说过喜欢她,在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 嘉树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喜欢过我。那个妖冶而美丽的红 衣女子……才是他的爱人吗? 那一夜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可小叶总是下意识的排斥那天的一切,如果她 没有出去,那天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还是不要再想了吧。 小叶痛恨黑社会,恨到骨子里,这些嘉树是不会明白的。这样沉沦在社会的 底端,嘉树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甘愿呢? 还是不希望他沉沦呀,小叶叹了口气:“嘉树,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要 说的,不要再和那样的人在一起了,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嘉树还是冷笑:“小叶,你还是不了解我,我想走的路,使我自己选择的, 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小叶闭了闭眼睛,预料之中的结果呀,那么骄傲的人……再次睁开眼,小叶 变得平静:“嘉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们曾经的那段日子,我却是很珍惜的,我 不希望,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不劳而获……有一天你会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 “是吗?”嘉树轻蔑的笑,“那你最好祈祷吧。我就是那样一个人,一个卷 进黑社会的败类,我喜欢这样不劳而获的日子。”语气越来越冷,渐渐凝成一股 冰意,小叶感到了阵阵的寒意,嘉树还在接着说:“让你失望了吧。” “你……”小叶气结。 嘉树有些快意的看着小叶生气的样子,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嘉树接听 :“好……我马上回去。”挂掉手机,嘉树抬起双眸,有些嘲弄的看着小叶的眼 睛,“实在抱歉,我又要开始我不劳而获的生活了。” 站起身来,嘉树不忍再回首,走了几步,终又停下:“下次小心一些,不是 每次都能这么幸运,可以被人救的。” 经过了这次,小叶终于任命的接收一项事实——她和嘉树,终究不是一个世 界的人,这些年来,心底那小小的期盼,终于化为了泡影。“黎嘉树,总有一天, 你会悔不当初的。” 程风这几天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手边的案子进展顺利,一时间似乎轻松了许 多,闲暇之时,他不禁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女律师——她还是那么拼命吗?还是第 一次见到为了案子不顾一切的律师,律师不是一向都只认钱不认人吗?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原本刚强的面容,带上了一丝暖色。 “风哥,下班一起去酒吧?”小松招呼他。 “……不了……你们今晚好好玩吧。”程风笑着拒绝,今晚不想去酒吧了。 漫步在街上,傍晚的风凉凉的,吹在身上却感到无比舒服。附近街上的行人 很少,大概都忙着准备晚饭了吧。不远处一个小男孩自娱自乐的玩着手中的球, 天真的面容让人不由多看几眼。 小男孩一个不小心,球滚落在地上,他摇摇摆摆的走过去,想要捡起掉落的 球,程风含笑看着。球越滚越远,滚落到马路上,小男孩还在追着,程风上前几 步,打算帮助他拾球。 一辆汽车快速的开了过来,司机并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小小男孩,车速不减的 向前开去,程风脸色一变,快步向前走去。一个窈窕的身影快过了他,一把捞住 小男孩,带入怀中,汽车呼啸着离去。 程风的心缓了下来,也走到小男孩的身边,“小弟弟,你没有吓到吧。”小 男孩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孩子的母亲从别处冲了过来,抱住惊魂未定的小男孩, 不住的道谢。 那个女子含笑摇头,站了起来,男孩的母亲抱着小男孩离去。程风心中很佩 服这名勇敢的女子,开口道:“小姐……” 女子转过了身,程风吃了一惊:“钟律师?” 钟小叶呼了一口气,好险,幸亏来得及时,否则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就危险了, 她慢慢站起身,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小叶笑了:“是你呀, 程警官,这么巧。”夕阳下,这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程风的脸突然红了红,有些不自然的说:“是呀,这么巧。”这个女律师, 勇敢而又热情,他的心不知不觉有些变化。 钟小叶笑着看着眼前的程风,这可是有名的铁血警官呢,破获过那么多的大 案子。 程风看着小叶的笑脸,突然有了一股冲动,“钟律师晚上有活动吗?” 小叶笑:“我刚刚下班,正准备去吃饭呢。” “那正好。”程风略显局促,“我也还没有吃呢……不如一起?”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