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早朝时分,乾隆来到乾清宫,众大臣一齐叩拜,乾隆在上面还礼道:“众爱卿 平身!” 众大臣站立起来。乾隆环视众臣,发现和珅也在其中,奇怪地说:“和珅!你 曾在朕的面前言辞恳切,说你为冯月瑶的生死安危担忧,朕也体谅你的一片痴情, 已准你南下寻亲,事情已过两天,你为何仍在朝堂,迁延不去?” 和珅出列,说:“皇上,不是奴才不去,是奴才走到半道又回来了!” 乾隆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和珅说:“因为奴才急着给皇上看一样东西!” 乾隆来了兴趣,说:“哦?既然是样东西,不知它究竟是何宝物?” 和珅说:“皇上,东西已在门外,恳请抬上殿来御览。” 乾隆一挥手,说:“准。”侍卫们把一个大箱子抬进朝堂,众大人不知何物, 交头接耳。朱珪面无表情,成竹在胸。李侍尧其实已经明白和珅的用意,恨恨地瞪 了和珅一眼。朱珪在暗自窃笑。 乾隆好奇地欠起身子,但看到的只是一个箱子,乾隆问道:“和珅,你神神秘 秘,朕如处云雾之中,箱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和珅说:“什么东西,开箱便知。” 乾隆不耐烦地说:“那就赶快打开呀!”乾隆一示意,御坐的值守太监赶紧跑 下来,探头仔细察看,然后太监对乾隆说:“回皇上,这里面是上好的江南丝绸!” 这时,箱子打开,众里看到精致的丝绸,又是议论纷纷。李侍尧脸色更加难堪。 乾隆说:“和珅,朕有江南织造,对于丝绸并不稀奇,你如此行事,究竟是何用意?” 和珅看看李侍尧,似带踌躇道:“皇上,这用意吗,奴才不便直说!” 乾隆生气地说:“你有话就直说,不必和朕兜圈子!” 和珅说:“奴才的意思是,这丝绸嘛,还有一箱应该呈给皇上!” 乾隆说:“既然知道应该呈给朕,为什么不一起拿来,难道在朕的面前,你还 敢开玩笑吗?” 和珅说:“奴才不敢,剩下的一箱,奴才愿意呈给皇上,可是奴才做不了主!” 乾隆问:“为什么?” 和珅回答:“因为那一箱它不在奴才的府上。” 乾隆问:“那它究竟放在何处?” 李侍尧眼看事情就要无法收拾,出班奏道:“皇上,那一箱在臣的府上。” 乾隆顿时明白,不高兴,也不再言语。大臣们也觉得事情不好,噤若寒蝉。这 时,朱珪出班奏道:“皇上,福长安如此嚣张,公然贿赂两位钦差,可见其必有不 端行为,因而做贼心虚,企图掩饰;所以,老臣以为王杰弹劾福长安,未必是空穴 来风,更不可能是肆意栽赃。” 乾隆问:“你和朕说这些,究竟意欲何为?” 朱珪道:“皇上,老臣以为福长安一案应该再查!王杰的案子也需再议!” 李侍尧奏道:“皇上,万万不可,王杰栽赃福长安,已使浙江一省官员寒心, 如果放了王杰、再查福长安,浙江官员情绪难平……” 没等李侍尧说完,和珅质问道:“李大人如此为福长安说话,莫非在一箱丝绸 之外,你还收了福长安别的东西!”和珅一句话将李侍尧噎在那里,不能说话,毕 竟赃物在手,自己理亏。乾隆这时也不高兴,对大臣们说:“你们有本就奏,无本 退朝!” 看乾隆起身要走,朱珪奏道:“皇上,老臣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乾隆只好站在那里,说:“那就接着讲!” 朱娃说:“老臣认为皇上应该准许王杰戴罪立功,命王杰前往浙江查证福长安, 如果王杰自己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福长安确实有罪,那王杰就有功而无罪,应予 赦免。” 乾隆问:“王杰如果找不到证据呢?” 朱珪道:“到那时,皇上怎么处置王杰,王杰也只好口服心服!” 李侍尧说:“皇上,王杰专以栽赃陷害为生,万万不可……” 乾隆说:“李侍尧,若非和珅当面指证,莫非你就吃下这箱贿赂不成?” 李侍尧连忙跪下,说:“臣也是刚刚收到这箱东西,正欲向皇上禀报,不想被 和珅抢了先。” 乾隆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这件事搞得朕心烦意乱,和珅,你本欲往杭 州寻访冯月瑶,朕再命你为钦差大臣,二次查证福长安,家事、国事,齐头并进!” 和珅说:“奴才谢过皇上!” 乾隆说:“朱珪所奏王杰一事,也有道理,着王杰戴罪而行,与和环一起前往 杭州,如果王杰在杭州不能证明福长安有罪,他就是死罪!” 朱珪高呼:“皇上圣明!” 李侍尧企图阻拦皇上,他刚一开口,乾隆说:“不用再说了,退朝!” 苏凌阿、王杰、吴省兰三人关在一个牢房里。苏凌阿问王杰道:“王大人,你 整天说我们这帮人是贪官,你现在也成了污吏,贪官污吏同国一室,感觉如何?” 王杰说:“贪者仍贪,清者仍清!” 苏凌阿说:“王大人,清是清了,但是死之将至,回想终生,没吃、没喝、没 玩过,人之乐趣与己无关,是不是悔之晚矣!” 王杰说:“王杰死即死矣,尚有你这个贪官相伴,何悔之有?” 苏凌阿笑了,说:“如果这样想来,恐怕王大人真要倒霉了。” 王杰问:“为何?” 吴省兰道:“因为苏凌阿比你聪明,他知道如何保命,尚有不死的可能;你是 清官,在这儿死挺着,那是必死无疑!” 这时,牢门开了,几个人顿时脸色大变。苏凌阿祷告道:“老天保佑,千万别 是刀斧手,再宽限几天吧,再宽限几天事情就有转机。” 王杰也是神情紧张,走进来的却是和珅的弟弟和琳。王杰松了口气,苏凌阿、 吴省兰更是喜形于色。和琳给吴省兰、苏凌阿跪拜,说:“晚生见过二位大人。” 苏凌阿关切地问:“和公子见过玉秀了吗?” 和琳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刚从您府上过来!” 苏凌阿问:“你看我家玉秀模样如何啊?” 和琳羞涩地低下了头,苏凌阿看了一下吴省兰,吴省兰示意他事情有戏,王杰 不解地看着他们。 “和琳,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吴省兰说。 和押回到家中,又在收拾行囊。刘全说:“爷,饭也不吃,这就走啊?”和珅 点头,说:“不能再耽搁了,按道理,现在应该到了山东境内。英廉老大人那儿我 就不去了,抽个空,你尽快去告诉他一声。” 和钢正要出门,和琳兴冲冲地走进来。见和珅要走,诧异地说:“哥,你这是 要出门,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吴大人给我说了门亲事!” 和珅高兴地说:“那好啊,兄弟终身有托,当哥哥自然高兴得很。” 和琳说:“哥,我还怕你不高兴哪!” 和珅说:“这样的大喜事,当哥哥的怎么能不高兴呢,但不知对方是谁家姑娘?” 和琳回答是苏凌阿的女儿玉秀。和珅顿时恼火,问:“你怎么做事如此鲁莽? 你怎么不想想,苏凌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你提亲?” 和琳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不能提亲了?” 和珅说:“苏凌阿触怒了皇上,现在正关在天牢里面等死,苏凌阿这个时候托 人给你提亲,你不觉得里面大有文章吗?” 和琳说:“要是没有文章,苏凌阿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到驴肉胡同 来,哥,咱有点自知之明吧!” 和珅说:“好,好,我没功夫跟你抬杠,你愿意给苏凌阿当女婿是你的事,反 正我把话跟你说明白了,要想让我替苏凌阿说情,趁早免谈!” 和琳说:“哥,我去苏凌阿府上看了,玉秀确实不错,对我也特有好感,这是 一桩皆大欢喜的事,哥,你能帮为什么就不帮一把呢!” 和珅说:“糊涂,这忙是随随便便帮的,你怎么知道这里面的奥妙!” 和琳说:“这有什么奥妙的,不就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嘛,对别人来说,难;对 你来说,张张嘴,举手之劳。” 和珅说:“和琳,你也得替我想想,苏凌阿这个老家伙,陷害月瑶的八舅爷, 我要替他说了话,以后你叫我如何在月瑶面前做人。” 和琳说:“你总不能为了自己的老婆就搞得我没有老婆吧!” 和珅十分气恼地说:“我还有事,我不给你扯这个!”说完,和珅抬腿就走出 门去。和琳冲着他背影叫:“哎,说句囫囵话,这件事你帮不帮呀?”和珅回头看 着和琳,说:“无论与家与国,苏凌阿这件事我都不能帮!”说完,走了。 和琳听了和珅的话,气愤地踹倒一把凳子,说:“若是父母均在,我何用求他!” 刘全见他折腾得不行,连忙劝解说:“二爷,您先消消气,大爷他今天心里有事, 他急着下杭州,一是办案,二是找人,现在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我看,等大爷回 来,您再好好跟他谈谈,事情可能还有点谱。”和琳说:“他心里只有冯月瑶,哪 儿管我的死活!” 已经深了,在杭州青莲藏身的地方,三个女子坐在一起吃西湖藕粉。青莲忧虑 地说:“十来天已经过去了,和大人交办的事情,仍然没有着落,福长安死而不僵, 反而更加飞扬跋扈。” 小红也抱怨,说:“为了怕被公差抓到,弄得我们四门不敢出,明知道西湖就 在脚跟前,就是不能去玩,我都快被憋死了。” 月瑶责备小红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说这个?青莲这时建议道:“月瑶小姐这次 南下,家中可能十分担心,眼看这边的事情没有起色,我看,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 月瑶小姐还不如及早返回。” 月瑶问:“我们走了,你呢?” 青莲说:“我留下来。” 小红问:“剩下你一个人能干什么事?” 青莲说:“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该干的事!” 小红问:“难道你不想回家吗?” 青莲说:“对于青莲来说,何处是家?再说,如果没有拿到福长安贪墨的证据, 空手而回,我如何面对和大人,如何面对皇上!” 月瑶说:“既然和珅如此需要这些证据,那我们也继续留在这里想办法吧!” 青莲说:“现在急需寻找两件证据,一是福长安借岳母之丧究竟收受了多少礼 金;二是福长安侵吞的库银究竟藏在何处?” 月瑶忽然想到福长安既然收取礼金,必然会有礼单,只要找到礼单问题就迎刃 而解了! 她一将此想法说出,小红便问:“可是上哪儿去找礼单呢?”青莲起身去改穿 夜行衣。 月瑶问:“青莲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青莲说:“现在正是夜深人静,待 我潜人福长安府上,神不知,鬼不觉,偷取礼单。” 月瑶问:“偌大一个府行,你到哪里去偷礼单?”青莲回答待进入以后,再找 不迟! 小红有些怀疑,说:“黑灯瞎火的,上哪儿去找那一张纸?”月瑶也摇头,说 :“这样莽撞前去,恐怕于事无补,可能还会引起福长安的警觉,使事情更加难办, 再说,巡抚衙门戒备森严,你一人前往,势单力薄,恐遭不测。” 月瑶这么一说,青莲也丧了气,说:“既然这样不行,那怎么办?” 小红胡说起来:“明明知道福长安是个贪官,和大人把他抓起来不就行了,偏 要弄什么证据,他们有权有势的大男人都干不了的事,叫我们三个女孩子如何消化?” 月瑶问:“和珅的事情,他不交给我们交给谁?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小 红,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小红吃惊地问:“干吗?你要挺而走险?” 月瑶说:“对,我要乔装改扮,混人福长安家中做丫环。” 小红一听叫起来,说:“什么,闹了半天你眼馋我当丫环,想当丫环你早说呀, 在咱自己家里怎么当都行,跑到福长安家中,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月瑶说:“我可以伺机偷出礼单!” 小红更叫道:“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干得了这个!” 青莲说:“月瑶小姐,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想,让青莲去办可能更稳妥!” 月瑶摇头,说:“月瑶并非无用之人,也愿为和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小红说:“小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可就无依无靠了,我去福长安 家当丫头合不合适呀?” 月瑶说:“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为和珅做成这件事情!” 小红下跪,说:“小姐,我求你了,你要这样,我回去见了老大人就没法交待 了!小姐,小红情愿替你!” 月瑶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里有青莲姑娘作证,绝不会连累与你。” 青莲上前拉起小红,说:“起来吧,月瑶姑娘对和大人一片痴情,你我就成全 她吧!” 月瑶说:“谢谢青莲姑娘。”青莲说:“我一直想问月瑶姑娘,你如此痴情, 和大人为何不及早成婚呢?” 月瑶说:“有爷爷的三条约定,其实爷爷是希望和珅更有出息,我心也是如此, 就是我变成一个老姑娘了,我也要等他。” 青莲笑笑,说:“比金石为盟还要感动我。” 杭州抚衙,福长安的福晋正在听琴自娱,丫环领着扮成仆人的月瑶进来。丫环、 月瑶向福晋道了万福。福晋问:“什么事?”丫环说:“回夫人的话,这儿有个想 当丫环的求见夫人?”福晋说:“最近府上不缺丫环,让她回吧!”说完,福晋继 续听戏,丫环拉着月瑶就要往外走。月瑶突然挣脱跪倒,说:“小女子求夫人开恩!” 福晋一惊,慍怒地说:“我已经说了不要了,你为何还要赖着不走?” 乐曲停了。月瑶说:“小女子家境贫寒,实在没有别的出路,小女子求夫人收 留,小女子甘愿当牛做马,只求夫人给口饭吃。” 月瑶说着,言词恳切,目光还带着哀婉之情。福晋问:“你独自出来为奴,父 母可曾同意,家中还有什么人?”月瑶一听就流了泪,告诉福晋她父母双亡,家中 只有一个老爷爷相依为命。福晋同情起来,说:“说得怪可怜的,以前可曾当过丫 环仆女?”月瑶摇头。 福晋问:“那你可曾知道做丫环仆女的规矩?” 月瑶回答:“在外为奴,第一手脚勤快,更要识得眼色,不该看的不看,不该 说的不说。” 福晋点头,问:“可曾识字?” 月瑶说:“小女子虽然身世贫寒,但也算书香之家,自小父母言传身教,字是 识得的!” 福晋说:“这样就好,府上不缺丫环仆女,不过,如果非要用人,老爷的书房 倒是可以安排一个,我看你说话得体,识文断宇,倒也人眼,你就……” 福晋正要给月瑶派活,丫环领着小红来了,说:“夫人,这个女子也要闹着到 咱府上当丫环,怎么赶都赶不走。” 月瑶看见小红来抢自己的饭碗,十分生气,偷偷瞪小红一眼。小红倒是偷空给 月瑶做鬼脸,更气得月瑶够呛。 福晋问小红:“你为何要出来做丫环?” 小红说:“家境贫寒!父母没钱看病病死;爷爷挨门乞讨饿死,剩下小女子无 依无靠。” 福晋一听,对月瑶说:“听听,她比你还可怜!两个可怜人凑在一起,可就难 为我了!” 小红说:“夫人,为何不把我们两人一起收留?” 福晋摇头,说:“府上本不缺人,我只能收留一人到书房去做丫环!” 小红说:“到书房去做丫环,那我太合适了?” 福晋问:“为什么?” 小红说:“我识字呀!” 这把月瑶气得咬牙,说:“我识字比她多!” 小红说:“你我素不相识,没有比试过,怎见得你识字比我多?” 月瑶说:“我肯定识字比你多。” 小红对福晋道:“夫人,这位女子如此不讲道理,怎能在书房伺候,夫人还是 选我!” 福晋说:“这样吧,我出个上联,你们两人对下联,谁对的好,我就收留谁, 你们看如何?” 小红说:“夫人甭考,做丫环我肯定比她做得好!” 月瑶说:“就请夫人出题。” 福晋说:“我的上联是:色难。” 月瑶随口道:“容易。” 福晋就转对小红说:“该你了!” 小红指着月瑶说:“她说容易,容易半天,我还没听她对出什么呢?” 福晋笑了,说:“好了,好了,胜负已经决出。” 福晋一指小红,说:“我说色难,她对容易,十分工整,你竟然听不出,看来 你的学识差得远哪,你请回吧!” 小红被福晋说着十分难堪。福晋转而对月瑶说:“你即日起就在书房伺候,我 给你起个名字叫碧玉,你意下如何?” 月瑶施礼道:“多谢夫人收留。” 这时,小红觉得必须挽回局面,就说:“夫人,于细活比不过那位姑娘,我情 愿在府上当个烧火丫环,干粗活总行吧,你看,这么大的花瓶,我也抱得动。” 小红为了显示自己有力气,上前去抱花瓶,竟然一次没抱起,弄得大家都笑了。 小红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把花瓶抱了起来。 福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你这个姑娘净夸海口,你这点力气,在我府上, 算不得什么。” 福晋一指旁边的丫环,说:“你去,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力气!”丫环上去, 竟然把一个下棋用的石鼓抱了起来。小红吓得目瞪口呆,连忙把花瓶放下了。大家 又是大笑。 “你做粗活、做细活都是差强人意,现在我说不收留你,你应该心服口服了吧!” 福晋对小红说。月瑶得意地向小红做了个鬼脸。 杭州抚衙后门,小红被赶出来,丫环“咣”地在小红背后关了门。小红气急了。 上前踢了院门一脚,说:“真是见鬼了,我就是做丫环的,怎么连丫环都考不上!” 说着,小红又伤心了,坐在路边抹泪,说:“以后,我要是连丫环都当不了,我还 能干什么呢?我可不愿上街去要饭。” 月瑶留在福长安府中,她来到福长安书房擦拭桌子,因为从来没于过这样的粗 活,月瑶有些不得要领。看看四周寂静,月瑶就在福长安的书房里左翻右翻,拿起 一个个文件卷宗查看,寻找自己要找的东西。突然,门被踹开。吓的月瑶一激灵, 连忙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你干什么?”福长安走进来问道。月瑶扬扬手中的鸡 毛掸子,说:“我,我掸掸灰尘!”福长安说:“白痴,掸子是那么用的吗?” 月瑶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把鸡毛掸子拿反了,连忙掩饰,说:“哦,大人,刚 才我是用它来打猫来着。” 福长安拿起茶杯喝茶,发现是空的,喝道:“让你在这儿是做什么用的?快去 给我倒杯水来。”月瑶放下掸子连忙往外跑。福长安望着月瑶的背影骂道:“真不 知道夫人中了什么邪,弄了一群傻瓜在院里四处乱窜,一点眼色都没有。”跟随来 的捕头说:“大人,您别生气,这都是些乡下孩子,缺家教,没见过世面,慢慢调 教调教就好了。” 福长安说:“刚才你说有要事禀报,说吧!” 捕头说:“大人,我们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福长安问:“什么人?” 捕头回答:“女人!” 福长安生气地问:“既然是人,他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我问你,她究竟是什么 样的人?” 捕头说:“可能是和珅留下的卧底。” 福长安来了兴趣,问:“何以见得?” 捕头说:“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进行了明查暗访,尤其是对一些流民散客进 行盘查,发现一个女子行踪诡秘,四处探寻。” 这时月瑶端着茶壶来到书房,躲在外间偷听。她听到捕头说:“这个女人专爱 打听有关大人您的事情。” 福长安问:“她都打听些什么?” 捕头说:“问大人给岳母办丧礼是什么样子,官府的捐税怎么收,我们还跟踪 到,她有时夜里蹲在抚衙门口,好像是专门察看谁和大人往来。” 这时,福长安大叫道:“哎,这茶怎么还不来!要渴死我呀!” 月瑶连忙走进书房,只听福长安对捕头说:“这样危险的人物,你们为什么不 及早下手,还来烦我!”月瑶在倒茶,明显的不专业,连水壶都端不稳,水柱冲到 杯子里也是左晃右晃。捕头说:“我们安排人手追踪了好几次,都让她逃脱了,这 个女人好像会点武功,哎哟,哎哟,烫死我了,烫死我了!”月瑶把水倒到外面, 倒到了捕头的胳膊上。捕头疼得直叫:“哎哟,你会不会倒水!”月瑶手忙脚乱地 拿布来擦,还对捕头说:“对不起呀,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福长安也很气 愤,骂月瑶道:“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月瑶正要往外走,捕头叫住她:“慢着!”月瑶只得停住。 捕头审视着月瑶,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月瑶说:“碧玉今天刚刚入 府,想必你是看错人了吧!”捕头说:“不对,不对,一定在哪儿见过。” 福长安这时警觉起来,问捕头:“难道她就是和珅的密探?”福长安又转对月 瑶,说:“你胆子不小呀,刺探消息刺探到我福长安的眼皮子底下来了!说,和珅 让你留下来到底干什么?”月瑶这时真有点紧张了。捕头摇头,说:“大人,据小 的判断,她倒不是和珅的密探。” 福长安火了,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们是在青楼里认识 的吧?” 捕头拍脑袋,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了,那一天,我们追捕和珅的密 探,在十字路口是不是你给我们指的路?” 福长安对月瑶说:“难道你故意给公差错指方向?” 月瑶说:“碧玉那天刚到杭州,分不清东西南北。” 福长安逼过来,说:“你和那个密探是不是同伙?” 月瑶说:“碧玉家境贫寒,出来就是为了讨口饭吃,我不懂什么密探,也不知 道密探什么?” 福长安这时又起疑,说:“听你说话,有北方口音,不是杭州本地人吧,是不 是从京城来的?” 月瑶说:“碧玉的父亲是杭州人,曾在北方做官,娶了北方女子为妻。碧玉从 小受母亲的言传身教,话语中自然带点北方口音” 福长安盯着月瑶,想了想,然后道:“既然如此,你且下去!”月瑶退了出去。 捕头说:“大人,和珅的密探如何处置?” 福长安发怒道:“这还用我发话,立即画影图形,缉拿归案!” 捕头说:“大人,捉拿如此凶险的女贼,恐怕衙门里的捕快人手不够!” 福长安说:“给你加拨两百绿营兵,全力围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 能再让她来烦我!” 福长安贴近捕头,从袖筒里掏出个信封,低声而郑重叮咛道:“京城刚到的密 报,和珅又来了,还加上一个更难缠的王杰,时间很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捕头说:“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小葱豆腐一块拌!” 和珅王杰行色匆勿,骑马来到杭州城门口。王杰问:“马上就要进城,如何查 证福长安,不知和大人可曾想好了方案?” 和珅说:“上次在杭州,我已有所收获,福长安随意加捐加税的证据,尽在我 的掌握之中;而且他的库银,净是市银改铸,我当时已经察觉,也已经封存起来。” 王杰说:“单凭这两条,就可以将福长安拿下治罪,不知和大人当时为何没有 当机立断?” 和珅笑了,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老在这么想,当时,有李侍尧在场,这件事 当时不能挑明?” 王杰问:“为什么?” 和珅说:“老兄,你做人太直,做事情就不能太直,当时我即使提出了证据, 也会被李侍尧阻挠搪塞,结果可能是我先丢了底牌,福长安毫发无损!” 王杰问:“手握证据,你可以直接奏给皇上呀?” 和珅道:“那我和珅可能就跟你王杰一样的下场了,在朝堂上弹劾福长安,等 着派人来杭州查看,证据已然全无,因为他有时间用官银将府库填满,一旦查无实 据,我和珅也成了款赃陷害的罪人,只能和你一起去蹲天牢了。” 王杰明白了,为了这个和珅才缄口不言!和珅说:“我只有先保全自己,再来 捉福长安,福长安这样的人,不能轻易动他,动他,就要先抓住他的手腕子,抓得 紧紧的,抓到皇上面前让他永远翻不过来案!” 王杰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要如何抓住福长安的手腕子!” 和珅说:“青莲在此明查暗访,肯定大有收获!我们找到青莲以后,再做计议。” 和珅、王杰进了城门洞。城门口上,正贴着青莲的画像。围观的老百姓说: “画影图形追缉个女犯,这事可不多见!” 街道上众差役正在追赶青莲。青莲跑过闹市,众人纷纷避让,差役们在后面如 狼似虎地追过来,一群人追逐而去。市面恢复平静,这时和珅、王杰走来。王杰发 愁,借大一个杭州城,上哪儿去找青莲!和珅以为找到青莲还容易一点,去她租住 的客栈,自然会有她的消息,月瑶可就难找了! 城中街道上,青莲逃人巷道。“你跑不了了。”后面的差役吼叫着逼来。青莲 疾跑,抬头一看,前面一帮绿营兵拿刀舞枪地冲上来。青莲被前后夹击,处境危险。 她审视形势,前后是官兵差役,两边是巷道高墙。差役们叫道:“乖乖地束手就擒, 否则叫你死得十分难看!”青莲叫:一想捉住我,拿命来换!“差役叫道:”上, 捉住她,福大人有赏!“ 双方一阵乱打。青莲势单,对方人多。青莲一看形势不利,趁着打斗中对方退 却的间隙,跃过高墙。众差役官兵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她跳进了夫人家的老宅, 怎么办?”有人说。捕头道:“大人说了,无论如何,也要捉到这个犯妇,她逃进 老宅,正是自投罗网,走,咱们进去来个瓮中捉鳖!” 一群差役喊喊叫叫地来到老宅院子门口,要进院捉拿青莲,看门人与他们争吵 起来。“大家都是当差的,您也体谅体谅我,要是今天我把你们放进去了,我这饭 碗肯定就砸了。巡抚大人口谕,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准入内!”看门人说。 捕头问:“我们缉拿的也是巡抚大人亲批的要犯,你放我们进去,难道眼巴巴 地看着这个要犯跑了?” 看门人道:“巡抚大人让我守这个门,我就得尽这个心,没有他的手令,什么 人我都不能放进去!” 捕头说:“可是要犯已经进去了!” 看门人说:“她走的不是这个门,出了事就不是我的责任。” 捕头问:“你这个人怎么一根筋呀!你说,我们怎样才能进去?” 看门人道:“拿巡抚大人的手令。” 青莲跳进一处老宅院子,这里破败衰落,杂草丛生。青莲过墙后,明显体力不 支,先是扭伤了腿脚,然后又滚在地上,滚着滚着,扑通一声,青莲摔入地下的深 井,不省人事,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草地上张开一个大口。 和珅和王杰来到一家客栈,和珅打听青莲的消息,客栈老板对和珅说:“您说 的那位叫青莲的姑娘,她早不在我们这儿住了!”王杰大失所望。和珅问老板,道 :“您是否知道她后来去了哪儿?” 老板说:“这个说不来。” 王杰追问:“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老板想了想,说:“没有!” 和球问:“那最近有没有人来打听过她?” 老板看看四周,小声地说:“官府来人找过她!” 和珅问:“官府找她做什么?” 老板回答:“好像官府正在四处抓她。” 和珅、王杰互相对望,似乎明白了一切。这时,店堂里一个背对着的喝茶人起 身过来,对和珅说:“您是京城来的和大人吧?”和珅一惊,不知对方是何用意, 来人递上一个信封,说:“这是有人给你的信。”说完,来人走了,弄得和取王杰 都莫名其妙。 和珅望着那人背影,好一会儿,突然醒悟似的打开信封,掏出一个纸片,匆匆 一看,道:“哼!福长安约我赴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杰想了想,说:“你也不妨去摸摸他的底!”和珅一想,说:“对,不人虎 穴,焉得虎子!”他转对老板说:“老板,先给我们安排两个清静房间。” 福长安在后宅大摆酒席,宴请和珅. 两人在客厅中对饮。福长安举杯,说: “和大人一路鞍马劳顿,福长安这算是给和大人接风了,干。” 和珅也附和着:“于了。”一杯酒下去,和珅放下酒杯,说道:“这江南米酒 确实非同一般,人口微凉,清淡如水,可是进入肚里,后劲十足,立时血气上升, 一股仙意直冲脑门,直觉得是晕晕乎、飘飘乎。” 福长安见和珅顾左右而言他,不谈正题,连忙提醒:“和大人说得好,江南米 酒确是一绝,可江南的丝绸才是人间的极品。” 和珅说:“对呀,对呀,人说江南丝绸好,小婴儿的皮肤都比不了。” 闲扯着,和珅还乐着笑着。福长安靠近和珅,问:“和大人,下官送您的那箱 丝绸可曾收到?” 和珅故作一愣,说:“只顾喝酒了,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知道我为何二 下杭州吗?”福长安摇头。和珅说:“事情坏就坏在那箱东西上,你这个人做事呀, 唉——” 福长安问:“下官做事有何不妥,万望和大人指教。” 和珅说:“你既然有心送我东西,就应该神不知,鬼不觉,犯不着为了一箱丝 绸,到处张扬,弄得和某很难下台的。” 福长安急了,说:“和大人,下官绝对没有让和大人难堪的意思,下官反复叮 嘱手下,到了京城,一定要悄悄地……” 和珅说:“好,我明白了,既然你没有做错什么,问题肯定出在李侍尧李中堂 身上!” 福长安问:“何以见得?” 和部道:“皇上问我,福长安送到京城的两箱丝绸,是不是有一箱在你府上, 你想想皇上这么说,那肯定是李侍尧那一箱丝绸已经让皇上知道了。” 福长安说:“李中堂怎么能做如此对我不利的事情?” 和珅说:“这样一来,别的大臣就说了,福长安给两位钦差送东西,肯定有问 题,不是贪污就是受贿,人证、物证都在,皇上也不好说什么,就又把我派来了。” 福长安说:“送丝绸这事,原来还是李中堂提醒我的,莫非是他给我下的套?” 和珅说:“现今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呀,千万别把三句好话当钱使!” 福长安痛呼:“这哪里仅仅是两箱丝绸啊!丝绸底下还有银子!” 和珅一怔,说:“还有银子?” 福长安说:“是啊!每个箱子里有两千两银子!” 和珅说:“两千两,你可真舍得下本啊!” 福长安说:“事已至此,和大人你帮帮我吧!”福长安一摇酒壶,空的,忙叫 道:“拿酒来!”福长安这一叫,月瑶端着酒壶走了上来,和珅吃惊地望着月瑶。 福长安似乎也看出和珅的眼神,说:“和大人,莫非你们认识?”此情此景,和珅 不明底细,只好搪塞:“认识,怎么可能?我只是惊奇福大人使用的丫环,竟然如 此的清秀文雅,足见福大人雅兴之高、家风不俗!” 福长安说:“和大人真是过讲了,过讲了,这是我家三福晋新收的丫环,名叫 碧玉,和大人要是有兴趣,今天晚上,啊,下官就赠送了。” 和珅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这时,有人在福长安耳边低语,福 长安脸色大变,连忙起身,说:“和大人,衙门里有件急事,我去办理一下,转瞬 就回来,您先随意、随意。”说罢又转身吩咐月瑶,道:“碧玉,和大人对你如此 看重,你就好好陪陪和大人,把和大人照顾好了,就是你的福气!” 福长安匆匆走了。一看福长安走远,和珅连忙站起,对月瑶说:“你,你怎么 干起这个来了,这是你干的吗?你知道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啊——” 福长安来到书房,冲着捕头咆哮:“你们都是草包,怎么偏偏让她钻到老宅里 面去了!” 捕头说:“大人,小的知道这件事办错了,小的希望大人再给一次机会,小的 一定将功补过!”福长安说:“你们先过去将老宅团团围住,待会儿我亲自带人前 去搜查!” 福长安后宅客厅里,和珅对月瑶说:“英廉老大人为你寝食难安,特地要我来 接你回去,你待会儿收拾一下东西,趁着天黑到高升客栈找我,明天我安排人送你 回京。” 月瑶说:“不,我现在还不能走。” 和珅说:“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一个千金 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御前大臣的夫人,混到福长安府上当一个丫环,这事传出去, 英廉老大人的脸往哪儿搁,我的脸往哪儿搁。” 月瑶说:“现在我不必说什么,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和却说:“哎呀,你别给我搞那些神神秘秘,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北京吧……你 在这儿,什么忙也给我帮不了,只会给我添乱!” 月瑶真是委屈起来,说:“和珅,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说着,竟然捂着脸 哭起来。 和珅这时真是手足无措,说:“哎呀,你别哭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咱家的后花园,可以随便撒娇的。” 这时,福长安回来了,吓得和珅、月瑶连忙分开。福长安说:“和大人,和大 人,实在对不住,公事实在太多,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你拿主意,唉,没办法,来, 来,喝酒,喝酒!”和珅也情绪使然,抓起一大杯酒竟自喝了,说:“好酒,一酒 解百愁啊!” 月瑶过来倒酒,福长安发现月瑶的泪眼,说:“哎,你怎么哭起来了?你肯定 惹和大人不高兴了!你——”和珅连忙说:“不妨,不妨,咱们喝酒!”福长安警 告月瑶:“我给你说啊,只要我们和大人高兴,你天大的委屈都得咽在肚里;要是 扫了和大人的兴,没你的好果子吃!真是不识抬举,和大人喜欢你,你还哭!”和 珅说:“喝酒,喝酒!” 老宅院子的深井中,青莲慢慢醒来。捕头带人将老宅围住。福长安骑着马,带 着兵丁、打着火把而来。福长安在门口下了马,对捕头等人指挥道:“你们在外面 好好守着,我带人进去搜,内外夹击,一定不能让她跑了!”福长安带着人马、灯 笼火把涌入老宅。 一个捕头对身边人耳语道:“大哥,你说这院子里会不会有什么蹊跷?”那人 瞪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活腻烦了,大人的事情你也敢胡猜乱想?”捕头连忙噤 声。 老宅院子的深井中,青莲正吃力地向上爬。但是井深坡陡,十分艰难,青莲失 望地向洞口看着。福长安领人进入院子,指挥着兵丁,道:“你们到左边去查查, 你们到右边,你们这几个到后面去看看……”众兵了四散而去,到处都是火把的影 子。福长安自己向青莲跌落的地方走去。 福长安走近青莲跌落的洞口,青莲危在旦夕。深井中,青莲在向上爬的时候, 脚底一滑,青莲绝望地跌落。福长安已经看见了洞口,福长安在上面走着,察看蛛 丝马迹。福长安看着洞口,看着四周来来往往士兵,思索着对策。 青莲在井中可以听见上面的脚步声,也瞥见了福长安的身影,她屏住呼吸。看 着士兵们打着火把正要聚拢过来,福长安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个洞口,他急中生智, 脚下用力,将一块大石踢到了洞口盖上。青莲眼看着洞口盖上,十分绝望。 福长安处理完毕,若无其事地站在草地上,兵丁们过来禀报:“禀大人,前前 后后都已经查过,什么也没有发现!”福长安说:“撤。”兵丁们开始收队。 青莲听着咚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突然一动身,井中竟然出现哗啦啦的响声。 青莲的视力已经适应黑暗,拿起来那响物看着像是银块。青莲不信,拿起来敲敲, 竟然也清脆无比。青莲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连连敲起来。最后,她确定自己的发 现,向前爬去。地下,竟然摆着几摞银锭。青莲满脸惊喜,忘记了自己身处绝境。 和珅回到客栈,进了屋,对王杰说:“让王大人久等了!”王杰问:“虎穴之 行,可有收获?”和珅说:“收获,当然有,我已经找到月瑶了。”王杰随口就问 :“那青莲呢?” 和球回答尚无音信。王杰听后十分失望。又询问福长安有什么动静?和珅说: “他表面镇静,其实内心慌恐。” 王杰问:“依和大人的判断,你我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和珅说:“你我明天就给他挑明身份,先查他的库银,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举 动,想必青莲会有所耳闻,也就自然会来找我们!” 王杰赞成,道:“好,好,这样一举两得。”说着,王杰收拾起来,准备出去。 和珅问:“已是夜半时分,王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去?” 王杰说:“睡不着觉,随便出去走走,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杭州,也不知 杭州的夜景是个什么样子,出去看看。” 和珅狐疑地望着王杰,吟了一句诗:“清月水艳敛,啼鸟树朦胧。” 福长安书房里,福长安的福晋正在屋中的炭盆中烧着一些纸张、账簿。福长安 气冲冲地进了屋,福晋连忙迎上,说:“老爷,你可回来了!”福长安也不回她的 话,说道:“快,快把你的两个哥哥叫来。” 福晋还想说什么,福长安说:“我让你叫人哪,你听见没有?”福晋只得走到 门口,对外面吩咐:“你们快叫两位舅爷过来。”外面有人应声走了。福晋转身关 上门,很神秘地望着福长安,福长安见状,很不耐烦,说:“又是什么事,那些鸡 毛蒜皮的小事,你别来烦我。” 福晋说:“老爷,这回出大事了。” 福长安警觉,问:“怎么回事?” 福晋说:“老爷让我烧毁一些书信账册,我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福长安问:“什么东西?” 福晋道:“办丧事时的礼单!” 福长安一惊,连忙在一个匣子里翻找,说:“难道长了翅膀飞了?” 福晋说:“我还想是老爷自己给收起来了。” 福长安说:“没有,没有,我拿出来的东西都是让你烧掉的!” 福晋问:“莫非被人偷去不成?” 福长安说:“抚衙戒备森严,不管大盗小偷,只要进来,就插翅难飞!” 福晋说:“难道是内贼?” 福长安说:“肯定是内贼,都是你平时治家不严!” 福晋思考着,说:“既有内贼,偷个礼单有什么用?” 福长安说:“我一直就怀疑那个碧玉,刚才和珅见她的时候,神情反常。” 福晋说:“也是,府里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福晋向外叫道:“碧玉,碧玉!” 月瑶进来应道:“老爷,夫人,奴婢在。” 福长安叫道:“快把你偷去的账册拿回来!” 月瑶一惊,连忙跪倒,说:“老爷,碧玉进得府来,安分守己,不曾偷过任何 东西!” 福长安说:“事情明明白白,你还想抵赖,你是书房的值守丫环,东西就是在 书房丢的,难道还能赖到别人身上。” 月瑶镇定地说:“碧玉确实不知。” 福晋劝导,道:“碧玉,那些东西你拿去也没用,不如还是交出来的吧。” 月瑶说:“夫人,碧玉确实不曾拿过什么东西。” 福晋听了,也失望地摇头。福长安更是震怒,叫道:“这种小贱人,不打就说 不了实话,来人!”从外面闯进来两个恶奴,福长安一指月瑶,说:“把这小贱人 拖出去,家法伺候。” “老爷,夫人,奴婢是冤枉的!”月瑶叫道。外面顿时响起啪啪的板子声,还 有月瑶的叫声:“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我是冤枉的!” 福晋说:“老爷,也许确实不是她拿的!” 福长安暴躁地说:“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她要是和珅的密探,你我都死定了。” 福晋不语。福长安又命令福晋马上带人到碧玉的住处去搜,搜个底朝天,也要 把东西找回来。 福晋走了,福长安在屋里暴躁地踱步,外面月瑶的叫声不停地传来,福长安气 愤地捶着桌子,说:“真是祸不单行!” 这时,另一家奴来报:“老爷,两位舅爷来了,正在客厅等候!” 福长安想了想,说:一安排他们去秘室相见!“ 家奴走了,福长安穿上衣帽,抬腿出屋。看见院子里恶奴还在打月瑶,福长安 说:“招还是不招?” 恶奴说:“这小贱妇嘴硬得很!” 福长安恶狠狠地说:“使劲打,打晕了关到地牢里去!” 两位舅爷等在秘室里,福长安进来了。两位舅爷起身迎道:“大哥,深夜把我 们叫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福长安掩上门,说:“你们马上到老宅的地库中去一趟。” 大舅爷说:“那地方自从放了银子以后,就再没有开过,今天大哥如此紧张, 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福长安说:“和珅的密探现在正在里面,我已经将洞口用巨石封死。” 小舅爷高兴地说:“哈,这不真成了瓮中之鳖?” 福长安说:“我估计她一个生人,不懂机关,跑不出来,时间长了,她也就自 生自灭了,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跑了出来,咱们就都完了。” 大舅爷问:“大哥,事已至此,您说个办法吧!” 福长安说:“这种事情,我也只能找你们二位了,衙门里的人我是一个也不敢 用。” 小舅爷说:“那可千万不能,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福长安也赞成地说:“打仗还要亲兄弟,你们两个悄悄地进去……” 小舅爷说:“找到那个密探,把她杀了灭口!”福长安点头,说:“这事要做 得不留痕迹!”大舅爷说:“大哥,你放心,我们会办得滴水不漏。” 月瑶被打得遍体鳞伤,恶奴将其拖入地牢,扔在地上,月瑶艰难地蠕动。恶奴 放下狠话,说:“老爷、夫人说了,什么时候交出东西,什么时候放你出去,要是 不把东西交出来,就把你活活饿死在这里!一顿饭也别想吃!”牢门重重地关上了。 青莲在深井库房中摸索,伸手一触,前面堆砌的银锭坍落一地。青莲一惊,屏 住呼吸。 声音响后,前面突然晃出火光,青莲更为惊奇,连忙躲在暗处观察。这时,福 长安的大小舅爷举着火把、拎着刀摸了过来。 “刚才这边哗哗响,肯定有人!”小舅爷说。大舅爷说:“看着后面,小心她 从背后偷袭!” 小舅爷说:“大哥,您也太小看自己了,她一个女流之辈,咱们两个还对付不 了?咱萧氏刀法也是江南一绝。” 大舅爷说:“武艺再高,小心总无大错。” 小舅爷炫耀地说:“大哥,待会儿你只管歇着,看我如何用萧氏刀法将她大卸 八块!” 正说着,青莲挺剑而出,与小舅爷杀成一团。小舅爷与青莲几番过招之后,输 赢已现,小舅爷自知不是青莲的对手,大叫:“大哥,快来救我。” 大舅爷问青莲道:“敢问英雄何名?” 青莲说:“我乃大内密探!” 兄弟俩一听,对视,大舅爷说:“果然大有来头。” 小舅爷说:“大哥,现在怎么办?” 大舅爷一指那些银锭,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只有将 她杀了灭口,咱们才有活路,豁出去拼了!” 两人一同与青莲打成一团。激烈的打斗中,青莲挺剑将小舅爷杀死,然后又用 剑逼住奄奄一息的大舅爷,说:“你说这是不是福长安的银库?” 大舅爷说:“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青莲说:“那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青莲收剑往两位舅爷来的方向走去,身后,火把油尽渐灭,渐渐进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