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街道上,唐锦全的女儿被商人强行拉走,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妈——妈——!” 商人哪儿管,拖着她只管走。唐锦全妻子绝望地哭喊着跟在后面。青莲正路过此地, 看见这一幕,愤怒地飞起一脚,把商人踢出一丈开外,喝道:“不得无礼!”青莲 把唐锦全女儿搂在怀里,杏目圆睁,瞪着那个商人。商人捂着腰,痛苦不堪地说: “你,你怎么打人!” “光天化日你强抢民女,分明是找打!”青莲说。 商人说:“她欠我粮款。” 青莲问:“欠债还钱,你为何抢人?” 商人道:“她们还不起,唐锦全已经死了。” 青莲说:“唐家遭此变故,你还不缓债,分明是乘人之危,更加可恶!再不滚, 取你的狗命!”青莲一挥手,商人吓得抱头鼠窜。青莲过去扶起唐锦全妻子,说: “唐夫人请起!请你们母女先到我家里暂避几日。”唐锦全妻子捧着青莲的手,说 :“大恩人,多谢搭救!女儿,快谢过恩人!”唐锦全女儿要下跪,青莲扶住她, 说:“不必多礼!请随我来!” 青莲带着唐锦全的妻子和女儿回到家中,听完唐锦全妻子的哭诉,她眉头紧锁, 说:“查办囤积居奇本是一项德政,没想到竟造成这般恶果。你们不要怕,先在我 这里住下,我要帮你们讨回公道!”唐锦全的妻子和女儿要给青莲下跪,青莲连忙 扶起她们。 王杰穿着官服回家,刚走进院子,突然唐锦全的女儿跪在他面前哭喊着:“王 大人救命!” 王杰吃惊地问:“你是谁?快起来说话!” 妻子菊仙走出来,王杰问:“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不待菊仙回答,青莲从 一旁走了出来,责备王杰:“你还有脸问!都是你和和珅干的好事!她父亲被逼死, 房产被霸占,她们母女走投无路,差点被债主卖进娼门!” 王杰一时反应不过来,瞠目结舌地说:“这、这从何说起呀?” 青莲失望地摇头感叹,道:“我只说和珅如今办事手黑,你怎么也助纣为虐! 你们俩这样,让我怎么向皇上禀报?说吧,我不忍心,不说吧,良心过不去!” 王杰说:“青莲!不要拿我与和珅比,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我真的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青莲这才意识到他无辜,问:“你真的不知道?” 王杰说:“这还用问?你快告诉我!” 菊仙说:“别在这儿站着了,我们进屋说话。” 王杰和菊仙与青莲及唐锦全的妻女一同进了客厅,王杰大为震惊地听完了青莲 的诉说,他看着唐锦全的妻子和女儿,半天说不出话。青莲和菊仙都埋怨地看着他。 王杰一拍桌子,说:“和珅说的对,我真是愚不可及!本想办一件德政,却又 眼睁睁地上了和珅的当,害了本分的粮商,帮了奸商的忙!我真愚不可及!” 青莲说:“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赶紧想办法帮帮这母女俩吧!也算弥补你的 过失。” 唐锦全的妻子和女儿眼巴巴地看着他。王杰说:“我不信我斗不过和珅!我要 让他把私吞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还给她们娘俩!” 青莲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杰说:“我要把他的所作所为面奏皇上,看他在皇上面前如何交代!” 青莲担心地说:“这样不好吧?万一皇上震怒,怪罪下来,和珅怎么办?” 王杰说:“青莲,你真是用心良苦!和珅他如此作恶你还这般回护,不是纵容 他吗?!” 青莲看着窗外,说:“我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过来,回到 那个崇尚臣心如水的和珅. ” 王杰说:“我何尝不想他能早日醒悟!可眼下怎么办?如果不惊动皇上,我们 怎么帮她们娘俩?怎么帮助那些守法的粮商?” 青莲也犯难地说:“是啊,和珅怎样才能听进去我们的劝告呢?有了!我听说 恒春送给和珅一颗很大的夜明珠,据说比皇太后那颗还大!” 王杰眼睛一亮,说:“这可是大逆不道!我们就以此要挟他把这件事私了!” 王杰和青莲商议已定,王杰送青莲出府,青莲又叮嘱道:“千万不要把和珅受 贿的事告诉皇上!朋友一场,给他留条后路。” 五杰说:“你放心,我也不想让和珅栽在这件事上。查办粮店出了这么大的事, 皇上要是知道了,唉!” 青莲说:“放心,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们遮掩的。” 王杰说:“多谢,惭愧!哦——我说宫外的事皇上怎么都知道,原来是从你这 里得知的!难怪你和皇上都说出了泾渭分明这个词!青莲,这么说你是皇上的‘眼 线’了?” 青莲说:“不能算吧?皇上倒是老向我打听一些事。你放心,该说什么,不该 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五杰说:“嗯!我看这样吧,你先把和珅请到你府上,我到和府探个究竟。” 青莲按照王杰的安排,请和珅到家里来。她一回到家中,就吩咐唐锦全的妻子、 女儿:“和大人来了,你们不要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 外面有人高声通报:“和大人到!请!”和珅进来了,奇怪地看看在座的唐锦 全妻子和女儿,问:“青莲,匆匆召我来府上,有何见教呀?” 青莲说:“我遇到了一件不平事,气得肺都快炸了!我知道和大人侠义心肠, 就想请你帮忙出头!” 和珅立刻捋拳挽袖,说:“哪个竟敢冒犯青莲小姐!” 青莲说:“没人冒犯我,而是欺负了这对母女!” 和珅看看唐锦全妻子和女儿,她们的眼圈红了。和珅问青莲:“哦!她们是如 何受欺负的?你快讲来!” 青莲说:“她们的家,本是很富足的一个商人之家,靠着勤勉经营,置下了一 些产业。可是前些日子她们不幸招惹了一个恶霸,大祸从天而降,恶霸不仅逼死了 她们的当家人,还霸占了她们的所有家产和店铺,她们孤儿寡母也被扫地出门、流 落街头。”唐锦全妻子和女儿听到这里不由得开始抽泣。 和珅愤愤不平,说:“竟有这等事?” 青莲说:“更可怜的是,以前的债主也不放过她们,大庭广众之下,要强行把 这个不到十三岁的女孩卖进娼门抵债!如果不是我出手救下她们,她们就进了火坑 了!和大人,你说我能不气愤吗?” 和珅一拍桌子,说:“朗朗乾坤,竟有这等恶霸横行,这还是大清的天下吗!” 青莲说:“光拍桌子没有用,你一定要为她们母女伸冤,惩治那个逼得她们家 破人亡的恶霸!” 青莲一使眼色,唐锦全的妻子和女儿马上跪在和珅的脚下,说:“求和大人为 我们做主!” 和珅说:“那还用说?这个头我帮你们出定了!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即刻告知 直隶知府,先把他抓进大牢!” 青莲说:“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府上的管家刘全!我知道你天天为朝廷的 事废寝忘食,无暇管束下人,这当然不是你的过错。可恶的是刘全,竟背着你做出 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纵容他,实在是有损你的声誉!要 是不小心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恐怕是要震怒的!” 和珅愣住了,说:“是刘全?你们想怎么办?” 青莲说:“俗话说,亡羊补牢,犹未晚也。现在趁皇上还不知道,你要赶紧严 惩刘全,责令他尽快把房子还给她们母女,事情兴许还可以挽回!” 和珅说:“好,好,我即刻回去办!” 青莲一使眼色,唐锦全妻子说:“谢和大人!” 趁着和珅被请到青莲家里去,王杰来到了和府。他下了轿就向大门里走。门房 一见王杰,赔着笑脸,说:“给王大人请安!请问有何贵于?”王杰说有事与和大 人商量。门房说:“我家老爷还尚未回府。”王杰说:“这我知道,我和他刚在路 上相遇,和大人让我先在府上等他,他马上就回来!”门房说:“既然这样,王大 人里面请!” 王杰进了庭院,小红正领着丰绅殷德在凉棚下玩。小红看见王杰来到,就笑着 打招呼。 丰绅殷德也说:“王年怕好!”王杰说:“嗯。阿德又长高了!阿德开始读书 了吗?”丰绅殷德说:“读了!” 王杰问:“读的是什么书呀?” 丰绅殷德说:“《论语》、《孟子》还有《千家诗》!” 王杰说:“阿德真聪明!那我考考你,‘蓝田日暖玉生烟’的上一句是什么?” 丰绅殷德说:“‘沧海月明珠有泪’!” 王杰赞道:“阿德果然聪明!” 丰绅殷德说:“年伯!我们家里有夜明珠,夜里能发光,可亮了!我去拿来给 年伯看!” 说着他就噔噔跑回屋里。这时冯月瑶出来了,笑吟吟地打招呼:“不知王大人 驾到,有失远迎!请客厅里说话!”王杰拱手道:“多有叨扰!和夫人请!” 王杰和冯月瑶一同来到客厅,小红过来上茶。王杰说:“刚才我见了阿德,这 孩子是越发聪明了!”冯月瑶说:“不要这样夸他。”正说着话,丰绅殷德就抱着 夜明珠盒子出来了,脸上很是兴奋地说:“王年伯!你瞧我们家的夜明珠!” 王杰看了看夜明珠,惊叹道:“这样大的夜明珠实在难得一见!府上竟有如此 珍稀之宝物!” 冯月瑶摇摇头,淡淡地说:“王大人不是外人,不妨告诉你,这是两江总督恒 大人送来的,本想退回的,又怕得罪人,只好留下了。” 正说着,和珅从青莲那里回来,本来就一脸的不高兴,一进门就见王杰在看夜 明珠,顿时有些紧张。和珅说:“王大人!你怎么如此清闲在这里呀?” 王杰说:“听说府上新添了一个宝贝,特来开眼呀!” 和珅不高兴地说:“我家添了宝贝,你怎么知道?” 五杰说:“好事传千里呀。”说着,王杰拿起夜明珠欣赏着,趁机敲打和珅道 :“果然名不虚传,这颗夜明珠比太后那颗还要大,真使王杰眼前豁然开朗呀!恒 春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和大人,真舍得呀!” 和珅更紧张了,说:“王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本来就要退回去的。” 五杰说:“和大人多心了!臣子之间互赠礼物并不为过,只要和大人不收五万 两银票就不能算受贿!” 和珅说:“王大人!你……” 冯月瑶担心地追问:“王大人,五万两银票是怎么回事?” 王杰说:“啊,说来话长了!我们在扬州办案时,和大人的一位故友急缺五万 两银子,就来找和大人帮忙。” 和珅连忙接下话茬儿,说:“是啊,是啊,这不难为我吗,我上哪去凑五万两 银子?” 五杰说:“常言说,天无绝人之路,正巧一位姓唐的粮商要送给和大人五万两 银票。” 月瑶说:“这不是行贿吗?” 王杰说:“这其中的利害和大人岂能不知,所以,和大人就将那人痛斥一番。” 月瑶问:“那五万两银子呢?” 王杰回答:“和大人收下了。” 月瑶生气了,问:“和珅,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五杰说:“和大人没接受,却向他借了五万两银子,给了那位朋友。现在那位 姓唐的商人有急用,不知那位故友是否已经把银票还给和大人了?” 冯月瑶问和珅:“怎么没听你提起此事?” 和珅说:“我也忘了。银票已经还了,刘全,拿五万两银票还给王大人!” 刘全极不情愿地把银票递给王杰,王杰坦然收下,便起身告辞。和珅把王杰送 到大门外,咬牙切齿地对王杰说:“这一局算你赢了,你拿着银票去做好人吧!咱 们走着瞧,你会后悔的!” 王杰微微一笑,说:“谢和大人!气大伤身,您消消气!王某告辞了!” 和珅狠狠地盯着王杰的轿子远去。 刘全说:“这个不识相的!早晚收拾他!” 和珅瞪了他一眼,说:“你,马上把唐锦全的房子和店铺还给唐锦全妻女!” 刘全问:“为什么?” 和珅说:“别问了,让你还你就快还!” 刘全看着他,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一辆马车在唐锦全府第门口停下,王杰、青莲与唐锦全的妻子和女儿下了车。 唐锦全妻子推开大门,目光巡视着这失而复得的府第,眼泪流了下来。王杰取出银 票递给她。 王杰说:“这是我逼和珅吐出来的五万两银票,你们收好,先把债还清,剩下 的你们母女留着度日吧!” 唐锦全妻子颤抖着接过银票,感激地看着王杰,转身拉着女儿在王杰和青莲面 前跪下,母女俩流着泪磕头。王杰和青莲连忙拉起她们。 王杰说:“快快请起!你们母女遭此大劫,我也有失察之过,要谢你们就谢青 莲姑娘吧!” 青莲说:“不必多礼。你们母女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唐锦全妻子和女儿说:“谢谢二位恩人!” 王杰和青莲坐着马车离开唐家,马车行驶在街道上,两人在车内说着话。王杰 自知为了唐家这件事他得罪了和珅,他与和珅结怨越来越深,恐怕已经很难化解了! 青莲则认为他们这样做是在帮和珅消孽,到时候和珅会感谢他们的。王杰摇摇头, 劝青莲尽早丢掉这一厢情愿的念头,没有哪个贪官走过回头路,哪一个都是不见棺 材不掉泪。 青莲袒护和珅,认为和珅与那些贪官不一样,他从前是嫉恶如仇的人,如今不 过是一时为恒善、恒春兄弟蛊惑。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王杰不想与青莲争辩,说 :“但愿如此吧。这件事两兄弟罪不可赦,我决不善罢甘休!” “对了,一位漕帮的朋友告诉我,恒春又从江南给恒善运送来十五船大米,今 晚就到京城,这可是个机会!”青莲告诉王杰。王杰一听,兴奋地说:“这回我可 要好好整整这兄弟俩!” 恒善府中,恒善正向管家面授机宜:粮船是后半夜到,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皇上正在查办囤积居奇的粮商,要是查到这些粮食,那事就大了!还要防着和珅, 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他要是知道了,我们非被榨干不可!千万小心!管家点 点头,带着人走了。 恒善的管家带着一长串马车悄无声息地来到运河码头,管家小声问一个家人: “火绳呢!”家人拿出火绳,正在这时,有人咳嗽了一声。管家骂道:“哪个混蛋 咳嗽?不许出声!”四周又恢复了寂静。管家吩咐家人:“把火绳点着,向河里打 暗号!”家人把火绳点着了,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红点,绕着圈。运河里也出现了一 个红色的火点,也绕着圈。 管家说:“好,就要靠岸了,准备卸船!” 黑暗中,一个船队缓缓驶过来靠上了码头。“不许动!”突然呐喊声起,一大 群兵勇突然出现,燃起几十个火把,码头被照得亮如白昼。兵勇们闪开一条道,王 杰着十几位粮商走到管家面前,管家吓得直哆嗦。 王杰说:“大胆奸商,竟敢私自贩运粮食!所有粮食全部充公!各位粮商,本 官以平价把这些粮食批发给你们,你们就用这些马车运回去敞开出售,不得囤积, 不得哄抬粮价!” 粮商们争先恐后地拥了过来,说:“王大人!我要五十石!这是银票!我要三 十石!给您银票!我要六十石!……” 王杰说:“不要挤,一个一个来!吴师爷,一个一个登记造册!” 吴师爷说:“是,大人!” 吴师爷开始收银票,登记。王杰得意地看着管家,管家面如死灰。 恒善一脸焦急地来到和府客厅,向和珅求援,说:“和大人!你一定要想想办 法,求求你了!” 和珅说:“出事了才想到我,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先打招呼?长出息了, 竟敢背着我吃独食!求我也没用,这事我不管!” 恒善说:“和大人误会了!这十五船里有八船都是给您老准备的,只是没来得 及通报!王杰竟然连夜把咱们的大米平价卖给那些粮商,太狠毒了!这些大米进了 粮市,你我粮店里的粮食也得跌价,咱们都得亏一大笔呀!” 和珅说:“王杰近来处处和我作对,实在可恶!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去 面奏皇上,一口咬定这些大米是为皇宫采购的!王杰私分了皇宫库粮,罪过就大了!” 恒善问:“皇上能信我的话吗?” 和珅说:“我们两张嘴还说不过王杰一张嘴?” 恒善连连点头,说:“能说过,能说过!” 养心殿上,和珅、王杰、朱珪、恒善等人朝见乾隆。恒善诚惶诚恐地说:“启 禀皇上!奴才殚精竭虑为皇上办事,惟恐思虑不周,可有人故意与奴才为难,处处 掣肘,奴才着实烦恼!” 乾隆说:“有话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恒善说:“有人私扣内务府采购粮船,还擅自把皇宫库粮卖给市井粮商!” 乾隆说:“竟有这等胆大妄为之徒!是谁?你说出来,朕非严办不可!” 恒善说:“是……他是……” 王杰站出来,说:“臣王杰请罪!皇上,那个胆大妄为之徒就是王杰!臣确实 扣了内务府的粮船,还擅自将皇宫库粮卖给了粮商。请皇上治罪!” 乾隆恼怒地说:“大胆王杰!谁让你查封、私自售卖皇宫库粮?从实招来!” 王杰说:“皇上!让我这么做的就是皇上啊!因为皇上委派臣与和大人一起平 抑粮价呀!市场上粮价居高不下,百姓人心惶惶,臣不得已出此下策。” 和珅说:“你这是强词夺理!皇上是让我们平抑粮价,没说让我们卖皇宫库粮! 我们应该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去平抑粮价,不能不顾后果地那么一卖了之!否则傻 子都能当官了!再说了,你把皇宫库粮卖出去了,皇上岂不是要饿肚子了?你做出 这种不忠不孝的事来,究竟是何居心?你说!” 王杰说:“和大人!皇上派我们平抑粮价以来,你有过什么举措?这些举措使 粮价回落了吗!” 和珅自知理亏,一时语塞。 乾隆说:“王杰不得狡辩!如此刁顽,不严惩不足以正国法!” 朱珪出班,说:“启禀皇上!据臣所知,皇宫的粮库丰盈,已经放不下更多粮 食了!王大人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如今京城粮价平稳回落,民心安定,百姓都对圣 上平抑粮价之举感恩戴德,称颂圣上是尧舜再世!” 恒善说:“皇上明查!若粮库已满,我为什么还要再采购?分明是朱大人一面 袒护之辞!” 朱珪说:“皇上可宣召管库大臣当堂询问,是非曲直不辩自明!” 乾隆说:“宣管库大臣晋见!” 外面的侍卫立刻大声传活:“宣管库大臣晋见!”声音由近而远,一级级传了 出去。 乾隆对跪拜的管库大臣说:“起来回话!朕问你,皇宫粮库现在是不是满的? 还要不要购进新粮?” 管库大臣偷偷看和珅,和珅一个劲儿地使眼色,但他不知含意,犹豫着。和珅 和恒善都很着急。乾隆说:“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快据实报来!” 管库大臣只好回答:‘启禀皇上,皇宫粮库俱是满的!无需再购新粮。“ 乾隆说:“哦?你说的可是实话?” 管库大臣说:“奴才不敢妄言!” 乾隆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在几位大臣脸上巡视。 王杰拿出一沓银票,说:“皇上!虽然如此,臣擅自售粮还是有罪!臣手里的 这些银票俱是售粮所得,就作为臣的议罪银上缴国库!” 恒善、和珅一同焦急起来。 恒善说:“皇上!这笔银两来历不明,不能进国库!” 王杰说:“怎么不明?这是皇宫库粮变卖的银两,当然应缴国库。” 和珅说:“那、那、那也不能算作你的议罪银啊!该治罪还是要治罪!” 乾隆会意地微笑,说:“好了好了,众爱卿不必再争了!既是如此,王爱卿平 抑粮价有功,卖粮无罪!银两上缴国库,不予追究!” 王杰说:“谢皇上!” 下朝后,乾隆和和珅在御花园里散步,乾隆含笑问:“和爱卿,你跟朕说实话, 这几船大米到底是谁的?” 和珅目光闪烁,偷偷看着乾隆的脸色,说:“这、这都是恒善经手,奴才不甚 明了。不过奴才寻思,万岁爷心里比谁都清楚。” 皇上哈哈大笑,说:“王杰机敏过人!恒善想趁粮价飞涨之机大捞一把,遇上 王杰,算他活该!” 和珅也赔笑,笑得很勉强。 唐锦全的妻子和女儿正在庭院里侍弄花草。唐锦全的女儿说:“刘全真是一条 恶狗!连花草都不放过,糟蹋成这样!” 唐锦全的妻子说:“现在这世道就是这样!达官贵人家的狗,往往比他们的主 子更凶、更可恶!” 这时大门突然被撞开,刘全带着一群恶仆气势汹汹地冲进院子。唐锦全的女儿 惊叫一声,连忙躲在妈妈身边,唐锦全的妻子紧紧搂住她。唐锦全的妻子惊恐地问 刘全:“你,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抢人!他奶奶的!我刘全多年没受过这种窝脖气了2 到嘴的东西又 给老子生生夺走了!你们给我上!把小丫头给我带走!卖进娼门换几个酒钱!”刘 全说。唐锦全的女儿惊恐万状,紧紧抱住母亲,喊:“妈!”几个恶仆一拥而上, 来抢小姑娘,唐锦全的妻子拼命护着女儿,可她哪是他们的对手,立刻被推倒在地, 女儿被生生抢走。唐锦全妻子绝望地叫:“闺女!还给我闺女呀!”她抱住恶仆的 腿,被一脚踹开,刘全带着恶仆一阵风地出了院子,把唐锦全的女儿塞进马车,扬 长而去。马车里小姑娘一路哭喊,唐锦全的妻子满脸血迹爬到大门口,绝望地向远 去的马车哭喊:“闺女呀!我的闺女呀!” 唐锦全的妻子跌跌撞撞地跑进青莲院子,青莲快步迎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唐太太!”青莲问。唐锦全妻子说:“恩人哪!快去救我女儿啊!她被刘全抢去卖 进娼门了!” 青莲和唐锦全妻子焦急地赶到一家妓院,老鸨迎了上来,说:“哟!这位小姐, 你可走错地方了!小馆不养白脸相公!”青莲啪地抽了她一个耳光,说:“看你还 敢胡说!”老鸨捂着脸,青莲推开她,带着唐锦全妻子冲了进去,楼上楼下打开一 扇又一扇门,每个房间里都没有唐小姐。青莲说:“不在这里!走,我们接着找!” 她们匆匆下楼。 青莲进了另一家妓院,一把抓住一个龟奴的领子拎了起来。龟奴说:“女侠饶 命!”青莲道:“和府的刘管家是不是把一个小姑娘卖到你们这里了?不说实话要 你的命!”龟奴说:“小的不敢说假话!刘管家今天没来小馆!他到太真楼去了!” 青莲推开他出去了。 刘全把唐锦全的女儿带到一家叫“太真楼”的妓院。老鸨把几锭银子推到刘全 面前,赔着笑脸,说:“刘管家,我可从来没花过这么大的价钱买一个姑娘!”刘 全看着银子嫌少,说:“就这点?也太少了吧!” 老鸨说:“这已经是天价了!我还不知道从她身上能不能赚回来呢!就算是你 开开恩了,刘管家!以后再来小馆,点心白送!好吧?” 刘全说:“就算便宜你了!” 说着他收起银子,扬长而去。 老鸨说:“刘管家慢走,老身就不远送了!” 刘全刚走,一个嫖客进来了,嬉皮笑脸问:“干妈!有没有新来的姑娘呀?” 老鸨一拍大腿,说:“王相公来得真巧!刚送来一个,正经的黄花姑娘,就等 你梳弄呢!” 嫖客急不可耐地说:“还是干妈疼我!我上去了!” 老鸨拉住他,说:“哎!先说好了,一百两!” 嫖客头也不回地说:“一百两就一百两!”他噔噔跑上了楼。嫖客推开门,唐 小姐惊恐地缩在屋角,嫖客一步一步逼近,说:“别怕,姑娘,哥哥我最会疼人了!” 他伸手去摸唐小姐,唐小姐尖叫一声躲开了,他一伸手抓住她,搂进怀里,说: “来,听话……” 唐小姐拼命挣扎,抓伤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松手,稍一定神,又扑了上来。 唐小姐无路可逃,推开窗子,从太真楼纵身而下,脑袋撞在青石板上,气绝身亡。 街上的人们围了上来,望着唐小姐的尸体,嗟叹不已,议论纷纷:“作孽呀作 孽!太可怜了!太缺德了!”青莲带着唐锦全的妻子匆匆赶来,听到人们议论,预 感不妙,分开人群进去,一看果然是唐小姐,她死不瞑目。 唐锦全的妻子搂着死去的女儿号陶大哭,“闺女呀,我可怜的闺女呀!妈来晚 了呀!妈对不起你呀!”青莲也很难过,她帮唐小姐抚上眼皮。突然唐锦全的妻子 止住了哭,脑袋朝旁边的砖墙撞去。青莲眼疾手快,拉住了她。青莲说:“唐太太! 你不能死!咱们要为唐小姐报仇伸冤!” 青莲将王杰请到家中,青莲讲过刘全所为之事,王杰噌地站了起来,说:“刘 全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次我决不饶他!我现在就去让直隶知 府把他抓起来!” 他气冲冲地向外走。青莲追上来,说:“一定要严惩刘全!杀头都不冤!不过 和珅不知情,你要给他留面子!” 王杰恼怒地说:“这可能吗?至少也是他纵容的结果!我还给他留面子?顾不 了那么多了!” 一辆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刘全坐在里面得意洋洋。行人躲闪不及,一个老太 太动作迟缓,被撞倒了,车夫勒住马车,刘全被颠了起来。刘全撩开帘子,啪地给 车夫一个耳光,说:“怎么搞的!想颠死我啊!”车夫捂着脸指着倒在地上的老太 太,说:“是她挡了咱们的道!” “老不死的!”刘全骂着夺过鞭子,狠狠地抽那个老太太,边抽边说:“老不 死的,让你再挡我的道!打死你!” “大胆恶徒!还不住手!”王杰在一边下了轿子,一声怒喝。 刘全住了手,不服气地看着王杰,说:“她挡了我的道!” 王杰说:“住口!你夺人妻女,逼良为娼,害死人命,恶贯满盈!本官正要拿 你治罪,你还不知梅改,纵马狂奔,茶毒百姓!不拿你你不知道还有王法二字!来 人!给我拿下,先重责四十,再交直隶知府治罪!” 随行侍卫说:“嘁!” 王杰喝道:“把马车砸了,一把火烧了!” 两个侍卫把刘全按倒在地,抡起鞭子痛打,还数着数,刘全鬼哭狼嚎;另几位 侍卫把车子砸烂,堆作一堆,点着火,哗哗剥剥烧了起来。围观的百姓拍手称快。 和珅正在家里与冯月瑶一起看一块刺绣。“苏州刺绣果然奇妙!夫人你看,这 是一幅双拼图!从这边看是一朵牡丹,从这一边看却又是朵芍药!”和珅转动着那 块刺绣说。 冯月瑶看出来了,说:“嗯!真是奇妙!这就是你专门从苏州找来的那四个刺 绣女绣的?” 和珅道:“对,就是她们绣的!” 冯月瑶说:“我要让他们在你和阿德的衣服上也绣上双拼图!对了,你官服上 的补子以后也不用到外面铺子里做了!你的文二品补子和武二品补子可以绣在一块 补子上了!” 和珅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皇上看见了会怪罪的!他最恨哗众取宠!” 冯月瑶说:“哦!那就算了。” 突然,刘全的儿子刘桂柱匆匆跑来,跪下连连磕头,说:“老爷!老爷!不好 了!出事了!” 和珅一脸不高兴,说:“别一惊一乍的!到底什么事?” 刘拴柱说:“我爹在街上被人打了!马车也被砸碎烧了,人被送到直隶知府, 下了大狱!求老爷救命!” 冯月瑶当下就焦急起来,问:“什么人这么凶狠?” 刘桂柱说:“是、是、是王杰王大人!” 冯月瑶震惊地说:“啊?王杰是老爷的好友,怎么能下此毒手?” 和珅说:“什么好友!他早就对我心怀不满,处处找茬儿,已经好几次了!我 不跟他一般见识,他还变本加厉了!打狗还看主人面呢!他公然欺负我的管家,这 不是明摆着给我难看嘛!” 冯月瑶说:“‘王大人不是那样的人吧?” 和珅说:“哼!都出这种事了,你还不信!” 冯月瑶说:“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把刘全救出来!这些年来他一直忠心耿耿, 和府能有今天,他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别看他是下人,咱也不能坐视不管!” “我看你们还是别管的好!刘全是罪有应得!”这时青莲走进屋来,气呼呼地 插话道。 和珅不满,说:“青莲!你,你怎么这么说话?你可不要一味向着王杰说话, 要一碗水端平!” 青莲说:“我这么说话就是一碗水端平!刘全在外面作恶多端,是不是你一味 纵容?” 和珅说:“你,你这话从何说起呀!我一向治家甚严,从不纵容下人!” 冯月瑶说:“青莲姑娘!刘全他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了?” 和珅连连向青莲使眼色,不让她说,青莲哪管,说:“他逼死粮商唐锦全,霸 占了人家的家产,还强抢他不到十三岁的女儿,卖进娼门!唐小姐不堪其辱,跳楼 自尽!” 冯月瑶震惊,说:“啊?刘全竟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老爷,这事你究竟知 道不知道?” 和珅说:“哎呀,我天天忙着为皇上办事,哪能顾得上管他?我就知道他要用 唐锦全的房子抵债,我听说她们孤儿寡母很可怜,就免了她们的债,让刘全把房子 还给母女俩了!这,这王杰是知道的呀!” 青莲说:“可唐小姐陈尸街头,是我亲眼所见!” 冯月瑶说:“唉,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老爷,你无论如何要好好管管刘全! 我们以前也是受人欺负的人,现在可不能变成欺负别人的人!唉,当年在驴向胡同, 刘全多老实本分!保定债主长五上门逼债,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他也替我们受着, 没有一句怨言。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唉!” 和珅说:“这个贱骨头!做出这等荒唐事,还给王杰抓住把柄,连我都要受连 累!” 冯月瑶说:“青莲姑娘!你在王大人面前能说上话,求你劝他不要把此事上告 皇上!我们老爷一定严惩刘全!” 青莲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劝得住王杰……” 和珅故意说:“劝不住就别劝了!皇上怪罪下来,最多也就是个死罪!我去受 死就是了!” 冯月瑶说:“青莲姑娘,请你一定要劝住王大人,否则我们老爷就大难临头了! 我们一定严惩刘全,对王大人也好有个满意的交代!你说是吧,老爷?” 和珅说:“我们自然是要严惩刘全的!” 青莲抱怨地看着和珅,说:“那好吧,我去劝王大人。” 和珅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青莲正要离开和府,在院门前,冯月瑶叫住她,道:“等等,青莲姑娘!我也 跟你去王大人府上!我还要去看着唐太太!” 和珅追了出来,有点狼狈地说:“哎呀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冯月瑶说:“你别管了!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要是人家上告不止,你还能 有好?我去好言相慰,人家可能会放过刘全。走,青莲姑娘!” 青莲与冯月瑶出了院门。和珅看着她们的背影,摇头说。“你哪里懂得官场啊! 真是多此一举!金三!过来!” 家仆金三小跑着过来,说:“老爷,有什么吩咐?” 和珅说:“给!拿我的帖子去见直隶知府,让他放了刘全!” 金三应着接过帖子立刻走出院门。 一辆马车行驶在街道上,冯月瑶和青莲坐在马车里,冯月瑶忧心忡忡,问: “青莲姑娘,和珅他在外面到底有没有为非作歹?” 青莲反问:“你觉得呢?” 冯月瑶说:“说实在话,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可是我觉得他 在变,他偶尔说出来的一两句言语或者露出的一个神情让我很生疏、很害怕,那都 是以前我没见过也没听过的。我觉得他有好多事都瞒着我,他一出门,我就为他提 心吊胆。” 青莲缓缓点头,说:“他是在变。不过我相信他的心还没变黑,总有一天他还 能变回来的。你也要多劝劝他呀,夫人。” 冯月瑶默默点头。 冯月瑶与青莲来到王杰府上,冯月瑶向王杰施礼道:“王大人!拙嫂求你高抬 贵手,放了刘全,我一定用家法严惩;在皇上面前,也请为我家老爷多多周全!” 王杰说:“夫人恕小弟不敢从命!请夫人思量,唐家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父女 二人都被活活逼死,唐太太终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以后让她还怎么活下去?” 冯月瑶说:“请王大人放心,唐太太以后就由和府照顾,颐养天年。我亲自过 问她的起居,也算是将功赎罪!” 王杰听了,直摇头,说:“她还能到和府?夫人不要为难小弟,小弟不敢徇私 枉法!” 冯月瑶低下头,突然在王杰面前跪下了,说:“拙嫂跪下求你了!” 王杰一见慌了,说:“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快快清起!”他手足无措,扶也 不好,不扶也不好,正为难,青莲也跪下了。 青莲说:“王大人,一旦刘全上了公堂,必然连累和大人,万一传到皇上那里, 和大人的前程就毁了!求王大人三思!” 王杰说:“青莲!你也……和珅真是有负你们的苦心呀!好吧,我答应你们! 快快起来!” 王杰的妻子菊仙急忙搀扶起冯月瑶与青莲。 刘全鼻青脸肿地回到和府,还神气十足,一见和珅便骂道:“王杰这个杀千刀 的!老爷!你可要为奴才做主呀!奴才是不值钱,奴才只是和府的一条狗,可他打 狗也要看主人面呀,他是成心给你出丑啊,老爷!你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和珅说:“跪下!不成才的东西!唐家母女身上还能刮出几两油,值得你给我 惹是生非!王杰什么人你还不知道?那是头倔驴!你在他鼻子底下弄出人命来,不 是耗子逗猫找死吗?如今夫人已经为你到王杰府上求情,还不知道这头倔驴给不给 她面子!万一他闹到皇上那里,你的狗命保不住,还得连累我!” 刘全痛哭流涕打自己嘴巴,说:“老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和珅不耐烦地说:“滚!找没人的地儿呆着去,别让我见了心烦!” 刘全哭着说:“嚓!” 冯月瑶跟着青莲来到唐锦全家,她拉着唐锦全妻子的手,说:“唐太太!都是 我治家不严,酿此大祸!我给您赔礼了!” 唐锦全妻子伤心太过,神情恍惚地流着泪,说:“还我丈夫,还我闺女……” 冯月瑶说:“唐太太,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些,好好活着。明日我就给你 送来一笔银两,今后你可以衣食无忧。万望你宽宏大量,宽恕我和下人的罪过。” 唐锦全夫人还是恍恍惚惚地重复着那句话:“‘我那可怜的闺女呀,我可怜的 闺女……” 青莲说:“唐太太,你要想开一些……” 她和冯月瑶无奈地对视。 冯月瑶身心疲惫地回到和府,刚进院门就看见刘全跪在院子当中,立刻沉下脸。 刘全见冯月瑶进门,就一个劲儿地向她叩头请罪:“夫人!奴才一时糊涂,做错了 事,连累了老爷和夫人,请夫人惩罚奴才!夫人就是把奴才打死,奴才也不敢叫屈!” 看到他鼻青脸肿,可怜巴巴地请罪,冯月瑶脸色和缓下来,说:“刘全啊,你 也是跟随老爷多年的人了,怎么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你还想不想活了?” 刘全说:“奴才一时糊涂,奴才知罪了!夫人给奴才上家法吧!” 冯月瑶看了看他,于心不忍地说:“唉,我哪儿下得了手呀!这次就饶了你, 以后再敢惹事,决不轻饶!起来吧!” 刘全说:“奴才刘全谢夫人不罚之恩!” 和珅一直躲在屋内窗子后,仔细观察冯月瑶。见她饶了刘全,一阵窃喜。冯月 瑶走进客厅,他立刻迎了上去,说:“夫人受累了!多谢夫人周旋!” 冯月瑶无奈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怀疑和埋怨。 和珅说:“来人!给夫人泡上一壶上好的明前龙井!” 夜里和珅走进卧室,看冯月瑶还在灯下发呆,上前搂搂她的肩,说:“时辰不 早了,快就寝吧。”冯月瑶没动。和珅说:“你怎么了?” 冯月瑶看着他的眼睛,说:“老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和珅一惊,随即掩饰地笑道:“呵呵,瞧你说的!夫人!我还能有事瞒着你? 快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冯月瑶说:“唐家的事和你也有关系吧?” 和珅说:“怎么会!你不是都知道了嘛,是刘全瞒着我干的,我一点都不知情, 否则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好了好了,事情算是勉强应付过去了,不要再想它了!” 冯月瑶起身帮和珅宽衣,说:“你知道我一直是相信你的,你可不要骗我。老 爷,近两年来,有几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咱们是从驴肉胡同出来的,什么苦没吃 过?我都不在乎。现在咱们是要什么有什么,只要能这么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我就 很知足了。人一辈子能吃几石米,能穿几身新衣?那都是有数的。所以啊,银子呀, 房子呀,地呀,粮食呀,这些东西,够用就行,攒得再多,也带不走,何必花太多 心思去聚敛,要是用不上,再好的东西对咱来说也是废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和珅点头,说:“是,夫人说的极是。” 冯月瑶说:“再说,咱现在吃着朝廷的俸禄,就应该多花心思为朝廷做事,多 做积德行善之事。如果总是心有旁骛,不仅对不起皇上,还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呀! 你想想,从顺治爷到现在,这样的先例还少吗?” 和珅打了个冷战。冯月瑶说:“冷了?快进被子里!不要解我给你缝的这个肚 兜!你睡觉爱踹被子,这样就不会着凉了。睡吧。”和珅“哎”了一声钻进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