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和珅与长二姑在玉石铺看着面前摆的诸多玉件,惊讶地对店东说:“看来这是 笔大生意了,能否请出你们老板一见?”店东说:“我家老板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和珅拿出一张银票。店东看了看,立即眉开眼笑说:“哟,小的眼拙,不识得您这 位爷,我家老板外出正在替和大人办事,您老人家明日上午过来如何?”和珅说: “好吧,明日上午,你让他在店里等我。告诉他,这里所有的物件都不要卖了,我 一个人包了。”店东说:“包,老爷你可包不完,源源不断的还要来货呢。”和珅 又扯出一张银票,说:“有多少,本人全包。”店东连连点头哈腰道:“好,好, 等明日,您就是我的新东家了……” 和珅长二姑走出玉石铺,和珅一脸怒容。轿子已经在等候他们。长二姑说: “老爷先别生气。”和珅说:“我能不生气?家贼难防,竟然吃到我和珅头上来! 想必夫人知道这是谁干的。”长二姑笑了笑说:“谁干的,妾真不知道。不过,京 城里不只这一家。”和珅吃惊地说:“还有啊?”长二姑说:“不是玉石铺了,三 家粮店、三家丝绸庄、两家当铺,这对外哪,都说是和府的生意,但是咱们和府的 账上却没这些店铺。也不知道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敢拿你和中堂开涮。”和珅说: “别说啦,带我去这些店铺。一家一家看个究竟。”长二姑吩咐轿夫说:“先去冰 窖胡同。” 和珅与长二姑坐在冰窖胡同茶室内喝茶。和珅说:“想必你知道这人是谁,真 没想到,我和府里竟然也出了蛀虫。”长二姑说:“老爷不必着急,谜底过早揭开, 也就没了意思。老爷,还是请你猜上一猜。”和珅说:“这上上下下几百口子,让 我如何猜得着。”长二姑说:“老爷耐着性子猜下去,实在猜不到,明日揭谜之际, 不是更加有趣?”和珅说:“有趣?他是把我当成冤大头了!吃公粮,放私骆驼, 这人也真是个厉害角色!难道他的脖子是铁打的不成?” 青莲带着丰绅殷德看逃荒的饥民和在田里劳作的农民。丰绅殷德说:“我怎么 也难以想到,民间疾苦居然如此之甚。”青莲说:“公子可否知道,这水深火热, 源头何在?”丰绅殷德说:“当朝盛世,爹爹说到处莺歌燕舞,可我实在想不出为 何会是这个样子。”青莲说:“一叶知秋,京城附近便是如此,各县各州,可想而 知。”这时,一个老农颤颤巍巍地背着一大捆柴火走来。丰绅殷德拦住老农说: “这位老丈,为何如此年纪还要亲自劳作,难道子女无情,不知尽孝?”老人擦着 汗水说:“子女不孝?你在这四乡八村打听打听,老汉的子女最是孝顺。” 丰绅殷德说:“那你为何不在家里安享天伦之乐?”老人叹息道:“庄户人家 哪有这个福分,要像公子说的那样,除非地里能种出银子来。咳,就是地里长出银 子来,也不够盘剥哪!两个儿子进山挖煤去啦,女儿也卖啦,还是欠着地租交不起。” 丰绅殷德说:“你们的庄头也太黑啦!他叫什么?”老人说:“他姓长,叫长保顺。” 丰绅殷德说:“难道保定府、县衙没人过问?”老人说:“长保顺不足惧,是这地 的主人权势显赫,保定府哪里敢惹他呀?”丰绅殷德说:“什么人竟敢如此压迫百 姓?”老人说:“我说公子,好好读你的书去吧。这人公子最好别打听了。”丰绅 殷德说:“老丈,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为民请命。” 老人说:“那好,我就给你说说。这人呀,真可以说是燕口夺泥,针尖削铁, 佛面刮金,无中觅有。鹤鸿瞟里寻豌豆,仙鹤腿上劈精肉,蚊子肚里刮脂油,世上 只有他和中堂下得了手。” 丰绅殷德说:“你说什么,和中堂?”老人说:“正是和珅. 这不是,说皇上 要办什么千叟大宴,要为皇上献礼,今年的租子,又加了三成。唉,我只有把儿子 送到山里挖煤,女儿卖给长保顺家为奴仆。儿子挖煤也是给和中堂家挖。我这一辈 子,看来是逃不出和中堂的手心了。”丰绅殷德尴尬地看着青莲。青莲默不作声。 丰绅殷德与青莲在郊外路上并马而行。青莲说:“该看的,公子已经看到,并 非我有意让公子难堪。其实,我是受了令堂的嘱托。”丰绅殷德说:“家母怎么说?” 青莲说:“我找到你母亲,讲明皇上的旨意,她还是宁死不从。她说她只能诵经念 佛,为令尊在佛祖面前消灾免祸了。她还想让公子劝劝你父亲。”丰绅殷德说: “可我这做儿子的,如何开得了口?”青莲说:“你父亲需要的是一剂猛药啊!” 两乘轿子停在和府门前。和珅、长二姑分别下了轿子。长二姑说:“老爷,该 看的你都看到了,这事还得你拿主意。”‘和珅铁青着脸,说:“我最近朝堂上还 有大事要办,府里的事,你来办吧。不管涉及到什么人,都要一查到底,严惩不贷。” 长二姑说:“老爷得给个话,人家要是不买我的账呢!”和珅怔了一下,说:“你 别什么事都往月瑶身上想,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告诉你,月瑶走了,她迟早会 回来的。”长二姑噘嘴说:“妾哪敢往大夫人上想呀!”和珅说:“好啦,我就给 你一个话,除了月瑶,跟这事有关的人全权由你发落。” 和珅说着走进院门,长二姑噘嘴跟在他身后。和珅站在假山前徘徊,似乎丈量 着什么。和珅说:“你也准备准备,沐浴焚香。和府马上就要迎进来一件镇宅宝物。” 长二姑说:“什么镇宅宝物?”和珅说:“稀罕珍品,此物除我和珅,何人有此福 分!”长二姑说:“到底是什么?”和珅说:“天机不可泄露。”长二姑一撇嘴, 说:“不说算啦!我懒得知道。” 她绕过假山向前走,不知不觉地停下,看着眼前什么愣住。和珅跟了过来。和 珅说:“怎么啦?”他顺着长二姑的视线看去——只见五六个农夫跪在屋前,等待 和珅. 其中就有在野地里与丰绅殷德对话的那个老头。和珅生气地大叫说:“刘全, 刘全!”刘全跌跌撞撞地从后院跑来说:“老爷回来了!”和珅指着跪在屋前的农 夫,问:“这怎么回事?”刘全吞吞吐吐说:“老爷,他们找老爷状告保定知府, 来向老爷诉冤的。这不是我惹的祸……” 这时,丰绅殷德、和孝公主走出屋子来。和孝公主说:“他们一直等在门外, 阿德和我见他们可怜,就放他们进来了。”和珅看看公主,没有发火,问:“你们 有什么冤情?”丰绅殷德替农夫们回答说:“庄头盘剥他们太厉害,走投无路,告 到保定知府,保定知府不主持公道,反而逼他们加租。”和珅说:“哼,保定知府 就办不出人事来。好啊,本中堂为你们做主了,一定给你们个公道。都有状子吗?” 农夫们纷纷道:“有,有状子!”都拿出状子来。刘全犹犹豫豫地从他们手里接过 状子,递给和珅. 和孝公主对农夫们说:“还不快谢中堂大人!”农夫们纷纷叩首 说:“谢中堂大人!……谢中堂为民做主!” 和珅浏览状子,生气地说:“保定知府糊涂到家了,这个庄头收这么多地租, 还有佃户活路吗?他竟然还说合理。你们庄头叫什么?”一农夫说:“长保顺。” 长二姑吃惊地问:“谁?”农夫说:“长保顺。”和珅、刘全震惊,继而面面相觑。 长二姑瞪了丰绅殷德一眼,生气地说:“哼,成心!”说完,她气冲冲地甩头走了。 和柳尴尬地瞅公主和儿子,丰绅殷德与公主却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和孝公主说: “长保顺是谁?”刘全说:“咱们和府的庄头,二夫人的亲侄子。”和孝公主佯装 恍然大悟说:“啊,这样呀?那他们是咱们和府的佃户了?”丰绅殷德说:“真没 想到。”和珅困惑地观察着儿子与公主。 刘全对农夫说:“起来,起来,都起来!胡闹什么?这点事也来找老爷。老爷 朝廷里的大事都忙不过来。”和珅对公主说:“这是咱们和府内部事务,自己解决 就是了,闹到公堂上影响不好。”他把状纸递给刘全并吩咐道:“你是怎么管这些 庄头的?你亲自去一趟庄上,把这事解决好。别老让这种事来烦我!”刘全说: “放心吧,老爷!”然后对农夫说:“跟我来吧!你们真能变着法儿胡闹。不就是 地租太多了吗?找我商量呀。”丰绅殷德不放心,问父亲说:“刘全会怎么处理?” 和珅说:“和府这种事一直都是刘全处理。你就别插手啦!”和珅生气地走了。 丰绅殷德与和孝公主关切地看着刘全领着农夫走了。 长二姑一副委屈样子,对和珅说:“我侄子怎么啦?他为和府鞠躬尽瘁,背后 还是遭人暗算了!”和珅说:“算啦,都是阿德不懂事。”长二姑说:“我看没这 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哼,这人躲到一边,府内大事小事都不放过,看上去 好像她脱离尘世了。其实背地里一天也没闲着。”和珅生气说:“你成心是不是? 无论什么事,你都能想到月瑶那里。”长二姑说:“这不明摆着嘛,是我冤枉人, 还是有人冤枉我。你凭良心说,我为和府是怎么干的,还把娘家的侄子都贴赔进来 了……”和珅说:“你的功劳,我心里有数。我说了,这都是阿德不懂事,你别往 他额娘身上想。” 正说着,丰绅殷德走了进来。和珅压低声音说:“阿德,你傻不傻?公主下嫁 和府,是和府人,她也是皇家人,你明白不明白?今日这些事,你让她知道干什么?” 丰绅殷德说:“跟公主无关,我没对她说什么,我额娘……”长二姑说:“你听, 你听,是我冤枉她吗?”和珅对长二姑说:“你闭嘴!”又问儿子:“你额娘怎么 啦?”丰绅殷德说:“我明白额娘的一番苦心。”和珅看着儿子,一时不知道说什 么好。 王杰府里,丰绅殷德、和孝公主坐在青莲面前,他们交谈着。青莲说:“你父 亲就没说别的?”丰绅殷德摇摇头说:“这些事父亲都交给刘全去处理了。”和孝 公主正色道:“你父亲受皇父厚恩,毫无报效,惟纳贿日彰。我真为你未来前途担 忧。他日恐怕身家不保,我也跟着受累。”丰绅殷德一愣,扑通一声跪在公主脚前 说:“父亲一意孤行,额娘尚且劝不住父亲,我这个做儿子的能怎么样?惟有仰仗 公主了。”和孝公主急忙扶起丈夫来,说:“你呀,糊涂!你瞧瞧,你父亲做下的 事情,让我怎么开口说呀。”青莲说:“如今若要规劝和中堂,能打动他的惟有儿 女亲情。在他心中,除了金钱权力恐怕只有儿女亲情了。” 晚上,乾隆与王杰带着四个大内侍卫走出宫门外。王杰从新疆带来的书生们已 经列队等在外面。乾隆指着书生们说:“这些人是干什么的?”王杰说:“这是巨 从迪化带来的那些书生。皇上,九门提督与和大人交情非浅,臣为避嫌,只能依靠 他们。”乾隆说:“这又是朱珪的主意吧,王杰,你们可真是处心积虑。倘若你们 估量错了,冤枉了和珅呢?”王杰说:“王杰甘受惩罚。” 皇城门口,皇上、王杰及太监、四个大内侍卫微服走来。王杰从新疆带来的书 生们已经等候在这里。乾隆指着书生们说:“怎么守城门的也换成了他们这些贡生。” 王杰说:“为了皇上能够心静如水地一睹大玉风采。”乾隆疑惑地说:“有这个必 要吗?”王杰说:“大王乃稀世珍宝,不可等闲视之。绿营兵戾气太浓,杀气太重, 臣害怕影响皇上的心情。”皇上将信将疑地摇了摇头,感慨道:“遥想当年,朕六 下江南,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风流潇洒,王杰,你是不是以为朕老了?”王杰说: “臣觉得皇上老当益壮。”乾隆说:“老当益壮?朕是龙钟老态啊!”一个书生跑 来,对王杰耳语。王杰对皇上说:“皇上,大玉就要到了。咱们得暂时躲在一旁。” 夜色中,和珅坐着轿子珊珊而来。乾隆与王杰站在城门洞的暗影里。他们眼看 着和珅的轿子过来了。王杰说:“皇上,咱们还是不动为好。等大玉进了城门,咱 们再走出去。”皇上笑了笑,他明白了王杰的用心,问:“又是朱珪的主意?”王 杰说:“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和珅的轿子来到门前停下,和珅下了轿子, 对一个侍从说:“叫他们管带来。”一书生走来。和珅说:“认得本官吧?”书生 说:“和大人。”和珅说:“把城门打开。”书生说:“开城须有提督大人的手今 ……”和珅拿出一张手令。书生说:“遵命。” 书生命手下打开城门。和珅站在城门内,看着城外,嘴里哼着小曲。远处传来 沉重的车轮声。和珅对书生说:“你们给我听清楚了,都把眼睛给我闭上,免得看 见不该看的。今晚这事,就当没有一样,听见了吗?”书生说:“在下不知和大人 的意思,深夜开城,在下明日总要对上司有个禀报。”和珅说:“你们上司也想哼 哼嘛!去去,都给我退下!”和珅带来的手下走到门边接替了士卒。和珅说:“你 们两个,怎么还不走呀,还在等什么?” 城门洞暗处的乾隆与王杰此时走出来。乾隆说:“和珅,你也在等朕吧?”和 珅一听,不禁大惊,急忙跪下说:“皇上,奴才该死…。” 乾隆走出阴影,说:“和珅,半夜三更,神神秘秘做什么呀?”王杰跟着走了 出来。和珅一看王杰,愣了一下,但即刻机灵地反应过来,对王杰说:“王杰,你 怎么带皇上到城门口来?不是说好的,你带皇上在乾清门等着吗?”王杰反而愣住 了。和珅说:“你犯什么愣,王大人?咱们不是在迪化商量好的,给皇上一个惊喜。 说好的,你把皇上爷带到乾清门,我突然把大玉展露在皇上面前。你怎么忘了?” 王杰明白和珅主动把大玉献给皇上是金蝉脱壳之计,就顺水推舟,说:“瞧我这记 性?我记成是在城门口一睹大玉风采啦。”和珅说:“就是你搞错了!” 乾隆问:“你们两人怎么回事?”和珅说:“皇上恕罪!奴才在迪化时发现一 块举世罕见的玉石……”王杰纠正道,“是我们两人擅自做主,替主子运了回来。 一直瞒着皇上是我们两人的错,皇上恕罪!一切都是我们两人做下的……”两人都 跪下,和珅生气地瞪了王杰一眼。乾隆说:“王杰、和珅,朕被你们两个搞糊涂了。 朕原以为王杰深更半夜把朕领到城门口来,是要抓住和珅的把柄。没想你们两人配 合这么默契……可是,王杰说你炸了大玉,又炸而不碎,这怎么回事?”王杰说: “这个嘛只有和中堂能够解释了。”和珅低声对王杰说:“别得了便宜卖乖!”转 而大声对皇上说:“这就是奴才的不对了,奴才生怕皇上不愿意劳民伤财运送如此 巨物,又怕如此祥瑞之物与吾皇失之交臂,地方官员从中作梗,也是不想青莲事先 禀报皇上,不能给吾皇一个天大的惊喜。王杰束手无策之时,奴才想出这个下策来 ……”王杰低声对和珅说:“我蒙在鼓里,不是束手无策。”和珅继续道:“如此 稀罕宝贝只能出在太平盛世,说明吾皇圣贤,天地明鉴,天降宝物于吾皇!” 王杰说:“如此巨大一块玉石,运送起来很费周折,一路开销不小。经过大漠 荒沙时,要在路面上铺上木板,由四个人提着油壶专职给车轮滴进香油,方能前进。” 和珅震惊,王杰竟然知道这些。 乾隆说:“那要用多少香油?”王杰说:“每行一里,至少也得一百斤。运送 大玉马车一过,十里飘香,鸟兽成群追踪不止,景色何等壮美,银子却如哗哗流水 一般。”和珅惊慌起来。乾隆似乎有点不乐,说:“这一路行来,光香油就得用多 少?”王杰说:“具体说不上来了,大玉所过之处,当地香油即告尽。”和珅说: “皇上,所幸我们一路悄悄运送,没有骚扰沿途百姓,也没花沿途州县一两银子。” 王杰说:“对,偷偷运送,害怕人知,没敢向沿途州县伸手要银子。”和珅又气又 怕。乾隆对王杰说:“听口气,你不乐意把大玉运送京城。”王杰说:“乐意,乐 意!孝敬皇上,臣就是砸锅卖铁,也心甘情愿陪着和大人一起把大玉运送回京城。” 和珅低声对王杰说:“真的小人!吃人不吐骨头!” 和攻王杰跪在皇上面前。乾隆说:“好啦,难得你们一片孝心,这块大玉果然 品质非凡,就让他们给朕拉到宫中去吧。可是,你们一路花了那么多银子,朕一两 也不补给你们。”王杰说:“我们既然做了,砸锅卖铁也自己承担。要皇上补给我 们银子,还算什么孝心,你说是吗,和大人?”和珅有气无力地说:“是。”乾隆 说:“这也给你们提个醒,以后花销如此之大的事,最好别擅自做主。”王杰、和 珅说:“臣谨记皇上的教诲!” 皇上站起身来要走。王杰突然问:“皇上且慢,臣下还有一事请教皇上,不经 兵部备案私自调动军队,该当何罪?”乾隆说:“私自调动军队等同于作乱谋反, 那是灭九族的罪过。王杰,你此言何意?”和珅低声警告王杰说:“你没完没了! 想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吗!”王杰低声说:“得罪你和大人是咎由自取!”和珅低声 说:“王杰,就算你与和某有过小小的过节,皇上煞费苦心将我们派去迪化,万里 征途,同舟共济,‘和珅与你日久生情,本以为过去的怨恨已一笔勾销了。没想到 你还在处心积虑算计我,非要置和某于死地你才称心吗!”乾隆大声说:“王杰, 你给和珅加上这么大的罪名,有何凭证?” 王杰说:“皇上明鉴,把大王献给皇上,是我与和炼一起商量的,一起做的。 可是,运送这件事,是他一手安排,臣有点不明白,想请问和中堂……”和珅说: “你问什么?”王杰说:“我问你,那些押运玉石的汉子是些什么人?”和珅说: “是和某雇佣的脚夫,和某给了他们大把的银子,等于给了他们衣食饭碗,他们至 今还对和某感恩不尽哩。”王杰说:“只怕是拿军饷吃军粮吧?”乾隆说:“王杰, 你有话往明处里说!”王杰说:“皇上刚才已经看到,那些押运玉石的精壮汉子虽 然身着便装,但举止得体,训练有素,分明是我八旗精兵,和珅私自调动数百精兵, 而且是兵发京城,这分明是大逆不道……”和珅说:“皇上,奴才冤枉,这些人是 奴才请陕甘总督李侍尧代为雇佣的脚夫,怎么会变成了八旗精兵?”王杰说:“是 与不是,一问便知。”乾隆说:“叫他们的头目来。” 太监走了出去。和珅说:“王杰,和某原以为你只是为了在皇上面前泄泄私愤, 没想到你真要取和某的性命!”王杰不语,两眼看天。一个穿便衣的汉子随着太监 走了进来,在乾隆面前跪下。王杰说:“你听着,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什么身份?” 那汉子犹豫着。王杰说:“皇上在此,你若胆敢说谎,那可是灭九族之罪。”和珅 说:“‘冒充八旗精兵招摇撞骗,依然是杀头的罪过,你可想好了。”汉子身子颤 抖着,突然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剑。汉子却回转手心,将短剑刺人自己心口。几个 太监跑了过来。一太监看看汉子说:“没救了。”和珅看着王杰说:“王大人好大 的威势,两句话竟然就把一个大好青年给吓死了。你不是爱民如子吗?想没想过他 家顿失栋梁,他的老父老母由谁抚养,他的幼子幼女向谁撒娇,他的妻子该是如何 一种期盼……”和珅痛苦地晃着脑袋。 乾隆挥挥手说:“好啦,和珅,由你出钱,厚加抚恤这个脚夫吧。”和珅抽泣 着说:“就算皇上不吩咐,和某也当全力而为。”乾隆说:“怎么,王杰,还要问 下去吗!”和珅说:“这个脚夫在外边还有四十余名同伙,王大人可以一个一个审 下去,或许有个把人被王大人吓得不知所措,情急之下胡乱招供,说出王大人需要 的证词,也未可知。”王杰想了想说:“皇上,王杰不愿伤及无辜,李侍尧为千里 大宴之事正在京城,请皇上宣他前来对质。”乾隆说:“好吧,事已至此,若不一 查到底,谅你也难心服口服。起驾回宫,传李侍尧回宫候驾。”乾隆走了出去。和 珅也要往外走,王杰上前拉住和珅. 五杰说:“和大人最好与王杰一道,也好互相 监督,免得到时候你说王某与李侍尧事先串了证供。”和珅说:“王大人和朱珪处 得久了,真可谓滴水不漏。好好,咱们这就携手回宫。”他说着拉住王杰的手。王 杰想甩脱和珅,和珅却紧紧拉住。和珅说:“王大人没听说过吗,请神容易送神难, 既然沾上此事,甩是甩不脱的。” 回到宫内,皇上让人叫来李侍尧。他跪在乾隆面前,王杰与和珅站在一边。李 侍尧说:“何人认定,那些脚夫是臣的部下?是臣的部下,怎么臣反而不知?当初, 和大人掏了一万银两,让微臣雇用脚夫,说是要给皇上送献贡玉……臣想这等事怎 能让和大人个人掏银子,臣也想出点钱,可和大人死活不让,说皇上对他恩重如山 ……”和珅故意说:“李大人,说这些干什么?”乾隆说:“说下去!王杰,你这 次可听清楚了吧?”王杰说:“李总督,我想请教一下,迪化距离北京万里之遥, 若无兵丁护送,那块大玉竟然能平安到京,你不觉得奇怪吗?”李侍尧说:“难道 你把西北看成虎狼之地了吗?”王杰说:“贪官如云,盗贼似虎,没有兵丁护送, 只怕寸步难行。”李侍尧说:“在下眼中却是一片太平盛世,官员克尽职守,人民 安居乐业。王大人如何说大玉之事我不管,若是信口胡言我西北一团漆黑,那我一 定要在皇上面前与你理论理论……”王杰说:“皇上,臣西北之行,刻骨铭心,臣 专有奏折,取消两银……”乾隆说:“够啦!咄咄逼人,危言耸听,攻其一点,不 计其余,这是刀笔吏的勾当。王杰,此事到此为止了。”王杰说:“皇上……”和 珅说:“皇上的话你没听见吗?”王杰只好低下头去。乾隆说:“王杰,你不是愿 意出风头吗?朕就成全你。你这军机大臣也不要当了,朕的千叟大宴缺个操办的书 吏,你去吧,日日可以出头露面。”和珅说:“恭喜王大人。”王杰低声说:“臣 谢主龙恩。” 走在路上,和珅对王杰说:“和某恭喜王大人主宴,和某还要向王大人讨个人 情。和某的管家刘全一向克尽职守任劳任怨,和某想请王大人给他一个名额,让他 参加圣宴,帮你张罗张罗。不知王大人能否给和某这个面子?”王杰说:“和大人 言出如金,王杰就算反对,能有结果吗?”和珅说:“王大人,言重了。你今日此 举也没有什么私心,无非是替百姓着想,和某虽然受你陷害,险些丢了脑袋,可和 某并不恨你。我知道你背后有人支招儿,怎么朱大人这次没有亲自出马?听说他病 得不轻,患了血咳,抽空我去看看他,劝他安心养病,别操那么多闲心……”王杰 怒道:“你最好闭嘴!朱大人清廉一生,清名一世,你为何这般幸灾乐祸?”和珅 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为朱大人的身体担忧。” 和府客厅里,和珅对李侍尧说:“可笑那王杰在朝堂还一直看着和某,生怕和 某与李大人串供。他也不想想,和某人不设计得天衣无缝,敢冒这个险?!再说你 李大人是何等精明,还用和某提醒吗?”李侍尧说:“在下奇怪的是,王杰怎么突 然如此肆无忌惮地跳出来与和大人作对?”和珅说:“和某与王杰朱珪早已势同水 火,早晚有短兵相接的一天,这一点彼此都很清楚。依和某看,这次王杰是押错了 宝,以为捉住了和某的痛脚。”李侍尧说:“只是那块大玉……”和珅说:“献给 皇上好啊!和某早存此心!”李侍尧说:“对,对,正是千叟盛宴?”和珅与李侍 尧一阵欢快的大笑。和珅说:“只是王杰这个人戏做过了,想捉弄我和某人,反而 让皇上看出破绽,知道大玉乃我和珅一人孝心,没他王杰什么事。”李侍尧说: “是啊,我也看出来啦,皇上找个借口,罚王杰去干那打狗支桌子的差事。”他突 然顿住说,“只是我的一片孝心,皇上爷没有察觉。都让这个王杰搅和了。”和珅 正色道:“你的事我会在皇上面前美言的。放心。你说说这第二块大玉,一定不能 走露半点风声。”李侍尧说:“放心吧,王杰只知道这一块大玉。他们都注意到这 第一块大玉,第二块,他们根本就想不到。” 和珅说:“这样最好!什么时候到?千万不要惹是生非了!”李侍尧说:“后 天晚上到。和大人您放心,一路平安。” 乾隆站在宫中花园,欣赏着那块大玉,王杰迎了上来。乾隆说:“王杰,你给 朕说实话,这大玉是你与和珅商量好运送回来的?”王杰说:“不是,臣知道瞒不 过皇上。皇上让臣去张罗千叟大宴,不就是在罚臣吗?”皇上笑了笑说:“王杰, 你的戏是不是玩得有点过了?……如果朕昨晚不在城门口,你说和珅会把这块玉石 献给朕吗?”王杰说:“难说。和珅对皇上忠心耿耿,可他对银子财宝是当仁不让 的贪婪。这……在他心里孰轻孰重,微臣实在不知道。” 乾隆说:“对和珅,朕还是了解的。”王杰说:“臣还想尽一份孝心。臣知道 北京城中有一个去处,有各种珍奇玉石。”乾隆看着王杰,明白王杰又有什么事。 王杰说:“皇上若有雅兴,改日臣陪皇上赏玩。”乾隆说:“好!朕姑且再信你一 次。” 朱珪府里,青莲搜捡着朱珪的朝服,皱着眉头说:“朱大人,你这几件衣服都 无法再补了,怎能赴皇上千叟大宴呀?”朱珪卧在床上,冲青莲说:“再补补,衣 服总是能补的,就看你的手艺了。”青莲说:“明儿我扯些料子,给你做件新的吧!” 朱珪连摆手说:“那可使不得!” 青莲垂泪说:“朱大人,你可是当朝一品啊!”朱珪说:“你补补吧,一品也 能补补……”这时,王杰走了进来,朱珪一见,一愣,然后叹道:“又让他滑过去 了?”王杰点头。朱珪说:“他还能滑多久呢?不知道老夫还能不能看到他落人网 中。”朱珪说着,大口大口地咳了起来,一股鲜血,喷了出来。王杰。青莲失声叫 道:“朱大人,朱大人……” 朱珪在卧室里安睡着。一盏油灯闪闪烁烁的。青莲在灯下缝补着朱珪的官袍, 泪水涌了出来,滴在衣服上。王杰环顾着朱珪屋内简朴的陈设,又将目光定在朱珪 的脸上。朱珪疲惫不堪地沉睡着。王杰眼睛湿润了。 和珅、长二姑坐在客厅餐桌前。两人看着几个和府仆人端上一道道菜来,似乎 感觉到点什么。突然,和孝公主亲自端着一盘菜走进来。和珅叫道:“阿德,怎么 能让公主做这些?”和孝公主说:“父亲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和珅摇头想不 起来。长二姑忽然想起了,轻轻拍了自己一耳光说:“瞧我这记性?把老爷的生日 都忘了。”丰绅殷德也端着一盘菜进来,说:“父亲,这都是公主亲手做的。”和 孝公主说:“平日里都是婆婆操劳父亲的生日,今日我和阿德擅自做主了。父亲尝 尝,合口不合口?”和珅虽未尝一口,却连声说:“合口、合口!……咳,你额娘 不在,这府里上下就不一样啦,连我自己都把自己的生日忘了。” 丰绅殷德说:“父亲可是想额娘了?”和珅说:“你说呢?我与你额娘的感情 好坏你还看不出来?许多事呀,都是我预料不到的。”丰绅殷德说:“其实额娘日 日夜夜也在想着父亲。”和珅心里一动,问:“这么说你……见过你额娘!”丰绅 殷德说:“见过。父亲难道不想接额娘回府吗?”长二姑听和珅父子谈冯月瑶,心 里就不是滋味,神态上也就反应出来。和珅看在眼里,却佯装没有看见。和珅说: “你们还是要常去看看你额娘……与公主一起去,你额娘喜欢公主。公主说什么, 你额娘会听的。”和孝公主说:“父亲的意思是……”和珅说:“我做梦都希望她 早日回府。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孤苦伶什的与青灯为伍……”丰绅殷德说:“父亲, 解铃还须系铃人!” 和珅愣了一下,指着桌上的菜盘把话题合开,问:“这些菜……你们这是搞什 么名堂?”丰绅殷德说:“父亲,这几道菜都有讲究,请父亲猜上一猜。”和珅看 着一道菜。 丰绅殷德说:“燕窝。”和珅说:“可有名字?”丰绅殷德低声地说:“当然 有,这叫燕口夺泥。”和珅一怔,脸色骤变。长二姑的脸色也变了,她疑惑地看看 丰绅殷德与公主,又偷眼看和珅. 和孝公主指着一盘菜说:“这道酱凤爪叫做仙鹤 腿上劈精肉。”丰绅殷德手指一盘菜说:“这道叫鹤嘴里取豌豆。”和珅的脸色越 来越难看,却不发作。长二姑诡计上来,突然笑起来,指着菜盘说:“这个呢?豆 腐烩黄鳝,就是蚊子肚里刮油脂,是吗?阿德,公主?” 丰绅殷德、和孝公主很吃惊,他们没想到长二姑也知道。长二姑笑着说:“老 爷,这菜名听起来让我想起一个顺口溜,刘全下田庄时就听说的。老爷要不要听, 跟你儿子这菜名不谋而合。燕口夺泥,针尖削铁,佛面刮金,仙鹤腿上劈精肉,鹤 嘴里取豌豆,蚊子肚里刮油脂,难得和相下得了手。”和珅掴了长二姑一耳光,长 二姑怔怔地看着和珅. 顿时,室内气氛就变了。 和孝公主悄悄拉了一下丰绅殷德,两人退出去了。只剩下长二姑与和抑了,长 二姑这才撒泼,端起一个盘子摔在地上。长二姑说:“你儿子做下的事,你不说他, 公主你又不敢惹,你对我凶什么呀!”和珅此时伤心起来,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长 二姑却抓住和珅的手,和珅抽回自己的手。和珅说:“这就是我的儿子,我养出的 阿哥!我为了谁呀?还不是他吗?” 冯月瑶正在和府厨房掌勺炒菜,做饭的仆人退到一旁看着。和孝公主与丰绅殷 德说着话进来。丰绅殷德说:“我就说这样打动不了父亲。”和孝公主说:“不试 一试,怎么知道?”两人看见冯月瑶在炒菜,愣住了。丰绅殷德惊喜地说:“额娘, 你回来了!”和孝公主与丰绅殷德扑上去,与母亲亲热。冯月瑶说:“我是为你们 的父亲回来的……” 客厅里,和珅、长二姑都平静下来。和珅说:“人人羡慕我和珅与皇上联姻, 孰不知,公主迎进和府,是荣耀也是忧患啊!就是像请来一只虎在家里。”长二姑 说:“老爷的意思……这是公主的意图?”和珅说:“阿德是个老实孩子,哪里有 这种心眼?除非……”长二姑说:“除非有个人指示你儿子……”和珅瞪了长二姑 一眼说:“你一想就想歪了,一说就说偏了!” 和孝公主帮下手,冯月瑶做菜。丰绅殷德站在她们后面看着。莱炒好了。冯月 瑶突然向公主跪下说:“公主,我冯月瑶求求你了!”和孝公主一看就慌了起来, 急忙搀扶冯月瑶,说:“这使不得!我虽是公主身份,可你是我的婆婆,阿德的额 娘。我如何敢接受!”冯月瑶却不起来,回头叫道:“阿德!”丰绅殷德明白母亲 的意图,急忙走过来,也给和孝公主跪下。和孝公主说:“你们这是怎么啦?我们 是一家人呀!”冯月瑶开口说:“公主,我把阿德交给你了!拜托你……”和孝公 主搀扶冯月瑶起来,说:“我与阿德此生已经不可分离,我与他早已立下白头偕老 的誓约。无论出了什么事,阿德都是我的夫君。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冯月 瑶叹息说:“阿德,往后事事听公主的。”丰绅殷德说:“额娘,我记住了。”和 孝公主伸出一只手拉起丰绅殷德,说:“往后别这样,遇事就跪下。又不在宫里, 我们是夫妻呀!”冯月瑶端起一盘菜向外走,丰绅殷德、公主一人端起一盘菜跟在 冯月瑶身后。 和珅对长二姑说:“看来我得尽快奏明皇上,给公主和丰绅殷德早早建一座新 府……”冯月瑶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和珅怔住。长二姑嘀咕道:“还真是她…… 我还没冤枉谁。”和珅惊喜地站起来,迎了上去,“月瑶,你回来了!这些日子我 一直在想你。和府没有你,就像天上少了月亮。”他说着,从冯月瑶手里接过菜盘, 兴奋地说:“月瑶,你记着我的生日,你是为我的生日回来的。”冯月瑶说:“老 爷,今日你生日,我特意回来做了三道菜。” 长二姑说:“夫人回来,老爷就乐得屁颠屁颠。做什么菜呀!夫人交待下去, 让下人做就是了。”冯月瑶正色道:“只有我亲手做,才不一样,今天是不一样的 日子。”和珅说:“我与夫人情义深似海……”冯月瑶说:“可惜,我们的情义与 金钱相比,就逊色多了。今天我给老爷做了三道菜,我再敬老爷三杯酒。这第一杯 酒,请老爷能否说说,我们夫妻情义与金钱相比,孰轻孰重?”和珅一愣。冯月瑶 说:“既然我的情义敌不过金钱,那就请老爷一珍惜自己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吧!所 以,这个菜嘛,就叫做‘情尽义绝’。老爷,你说好吗?”和珅尴尬地说:“夫人, 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夫妻情义与金钱,不是一码事儿。莫非夫人还在生我的气?” 冯月瑶说:“我现在已经没气可生了。” 和孝公主端着菜盘进来,冯月瑶从公主手里接过,放在和珅面前。冯月瑶又斟 上酒说:“这道菜和这杯酒,我是拜托老爷的。”和珅看着冯月瑶不知该说什么。 冯月瑶说:“老爷你的事,你那些狐群狗党,今后不要跟阿德瓜葛上。阿德是你的 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已经有了一个双手肮脏的夫君,不想让儿子步你的后尘。” 和珅说:“月瑶,在你眼里我就如此肮脏吗?好好,我听你的,马上就给阿德另起 一座新宅,地址就选在淑春园。你看好吗?我答应了你,你也答应我,回府来住。 我堂堂一个当朝首辅,自己的夫人竟然住进尼姑庵,我这脸往哪里放?让王杰、朱 珪笑话?”冯月瑶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起新宅让阿德自己与公主合计,你盖 的新宅,我怕他们住不安宁。这酒我喝了,这莱你吃了,这个菜叫‘一刀两断’!” 她说着,从丰绅殷德手里接过一盘菜,又放在和珅面前。冯月瑶说:“你我夫 妻一场,过去,我是爱你、敬你!苦苦相劝于你!那时你跟现在不一样!我原来以 为,我们会白头偕老,一生恩恩爱爱。可是,我现在在这个世上最恨的就是你,你 让我失去了恩爱生活,失去了一个能够让我敬仰的夫君。你把自己变得可怕……贪 墨吞私,欲壑难填,为了金钱权力,你不择手段。茶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 女,以博你一人之资产。你呀,毁了别人的家庭,也毁了我们自己的家。出去走走, 我才发现,举国上下,哪里吏治腐败,哪里就有你的黑手。你做着毁坏我大清基业 的罪恶勾当。” 和珅一拍桌子说:“够啦!你怎么跟王杰、朱珪一个口气?看来只有青莲理解 我。”冯月瑶冷笑一声说:“青莲理解你?笑话!青莲在救你的命。也是青莲请我 回来的,你现在虽然身居首辅,其实你最可怜。你还是醒一醒吧和珅!这杯酒我喝 了,送你的菜叫‘醍醐灌顶羹’!”冯月瑶摔了酒杯,闪了一下,昏了过去,跌倒 在地上。丰绅殷德、和孝公主急忙上前搀扶冯月瑶。丰绅殷德说:“额娘、额娘… …”和孝公主说:“婆婆、婆婆……”和珅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丰绅殷德背着母亲走进冯月瑶房间,与跟在身后的和孝公主一起把冯月瑶放在 床上。冯月瑶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儿子、公主围在床边。丰绅殷德说:“额 娘!”和孝公主对女仆说:“快去,请御医。”一旁的女仆应声走了出去。冯月瑶 拉住公主,把公主的手与儿子的手放在一起,她闭上眼睛。公主给冯月瑶盖好被子, 轻轻拽了一下丰绅殷德,示意他一起走出去。两人手拉手走出,在门口遇到女仆端 着一碗糖水进来。公主对女仆说:“任何人不得打扰夫人休息。” 和规李侍尧站在院子当中,看着一群汉子把大玉卸下马车。和珅说:“轻点、 轻点,掉一个碴儿,我拧下你们脑袋。”丰绅殷德闻声走出来,站在屋檐下向大玉 那边看。和孝公主也悄悄走来,站在丰绅殷德身后。和孝公主说:“哦,是和田大 玉?你父亲不是已经献给父皇了,怎么又拉回来了?”丰绅殷德说:“会不会是两 块呀?”和孝公主说:“婆婆一片苦心,看来还是劝不住你父亲。”丰绅殷德转身 就走,说:“父亲太让母亲失望了!”公主说:“你上哪儿去?”丰绅殷德说: “去额娘房里,千万不能让她瞧见这块大玉。” 丰绅殷德、公主急匆匆走进冯月瑶房间,伺候冯月瑶的女仆正在哭泣。和孝公 主说:“出什么事啦?”女仆说:“夫人走了。”丰绅殷德说:“走了?你怎么不 拦住她?”女仆说:“我困了,打了一个盹,醒来夫人已经走了。”和孝公主一眼 看见桌上留的纸条,抓起来,丰绅殷德过来跟她一起读。冯月瑶的留言说:“阿德, 听公主的,跟着公主好好过日子,过一般百姓的日子,过清淡平安的日子,这是你 惟一的选择。额娘走了,不要找我了”……“丰绅殷德转身疯了一般向外跑,公主 跟着他,叫着:”阿德……阿德!“ 和珅指挥着一群汉子移动大玉,丰绅殷德匆匆跑来。丰绅殷德大喊一声说: “停下!”大家都停下,看着丰绅殷德。和珅恼怒地看着儿子。和孝公主赶来,关 切地看着阿德。和珅看见公主,压住怒火,问:“阿德,怎么啦?”丰绅殷德说: “我额娘走了。”和珅看着李侍尧,两人面面相觑。 和珅在客厅踱步,丰绅殷德、和孝公主焦急地看着和珅. 丰绅殷德说:“父亲, 快派人去找我额娘吧!”和珅冷静地说:“你母亲去意已决,即使我亲自去找,她 未必回来了。”长二姑披着衣服跌跌撞撞地进来。和珅说:“出去!都给我出去!” 公主等在回廊,丰绅殷德心事重重地走过来。公主说:“父亲怎么样?”丰绅 殷德说:“父亲非常伤心,我真不知道是应该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主说:“我就说嘛,你是多此一举。叫我说,事情再简单不过,你什么也不必相 信,只需相信我父皇就是。你想想,我父皇何等英明之人,父皇会有明断的……” 丰绅殷德思索着,公主将他拉走。 和珅坐在椅子上,显得孤零零的,他明显消瘦了许多。长二姑打着哈欠走进来, 见状叹口气,放轻了脚步。长二姑关切地说:“你一夜没合眼?”和珅突然一把抓 住长二姑的手,说:“难道我和某真的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难道没有我和某,百 姓就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长二姑说:“好啦好啦,老爷别想那么多了。人嘛, 背后总要被人议论。”和珅摇摇头说:“孩子大了,心里有了是非曲直,可如此伤 我的心,他还是我的儿子吗?还是我的儿子吗!”长二姑道:“老爷寿辰,本想请 来大玉镇宅,可如今鸡飞蛋打!”和珅烦躁地说:“够啦!人常说妻贤夫祸少,我 看真是至理明言!你和月摇不一样,月瑶是贤,你是钱呀!你眼里就是个钱,钱, 钱!钱是什么?你说啊!”长二姑委屈地说:“钱是王八蛋!可我弄来的哪笔钱不 记在和府账下?我可曾私自花过一个子儿?老爷怎么冲我来了?”长二姑哭了起来。 和珅大吼道:“够啦!” 玉石铺外,刘全下了轿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和府院里,和珅眼中布满血丝,他大声吼叫着说:“刘全,刘全!”长二姑走 过来,满脸笑意,好像根本没发生过昨天晚上的事情。长二姑说:“老爷又起来啦, 我还特意交代他们,让老爷多睡一会儿呢。”和珅说:“刘全到哪里去了?”长二 姑意味深长地说:“忙他的事情呗。”和珅说:“皇上要举办千叟大宴,我把这王 八蛋也算上一个。他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义,让他也风光风光,没有白跟着我 和珅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刘全呢?他人呢?”。长二姑冷冷一笑说:“人家现在是 大忙人!”和珅恶狠狠地说:“真要像你说的,我立即办了他!要不是,你就从这 家里滚蛋,我和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窝里反!”长二姑说:“那咱们就睁大了眼窝 子看着吧!”和珅说:“我不办他就办你!” 长二姑说:“办我吧,刘全对和家功德无量,老爷对刘全也是仁至义尽!”和 珅说:“刘全从打年轻的时候就照顾我与和琳,不离不弃,为我和家白了头发弯了 腰,能对他有个交代,和某也算放下一桩心事。”长二姑说:“老爷一片苦心,皇 天可鉴。只是眼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受伤的往往是自己。”和珅说:“什么话! 我知道你与刘全小有纠纷,可也不必如此危言耸听。”长二姑说:“好好,我不说 了。老爷莫不是忘了,你今日约了玉石铺的老板。”和珅说:“对对,多亏你提醒, 那玉石铺子的确古怪,得去看上一看。眼下危难重重,我和府可不能后院起火,这 个蛀虫须得先挖出来。” 和珅的轿子抬到玉石铺外,和珅与长二姑下了轿子,走了进去。店东迎上来。 长二姑说:“你们老板来了吗?”店东说:“算你们两位有福,在下再三替你们说 情,老板总算答应接见你们。老板,客人来了。”刘全应声从里边走了出来。和珅 与刘全同时愣住。长二姑笑吟吟地说:“多谢刘老板肯见我们。”刘全猛的跪了下 去说:“老爷……”和珅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乾隆与王杰坐在轿子内。乾隆不与王杰说话,眼睛望着轿外。轿子在玉 石铺前落轿,便装的乾隆与王杰下了轿子。王杰带着乾隆走进玉石铺。 刘全正跪在和珅面前,猛抽着自己的嘴巴说:“老爷,你杀了小人吧!”和珅 气得脸都变形了。王杰与乾隆走了进来。王杰说:“和大人,我给你带来一个客人。” 和珅与长二姑急忙跪下。和珅说:“奴才不知主子驾到,有失远迎。”乾隆说: “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朕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都拿上来吧。”和珅盯视王杰。 王杰说:“和大人,我是帮衬你的生意,你怎么怒目相向呀?”和珅说:“王大人, 和某可不能领你这个人情,因为和某并非此店东家,王大人想必弄错了。”王杰说 :“那么东家是谁呢,他又如何能以那么低廉的价格弄到袁淳清店铺子里拍卖的物 件呢?” 和珅指指刘全说:“王大人问他吧。”刘全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王 杰说:“若是王杰眼睛没花,这位好像是和大人的管家吧?也就是和大人力推的要 参加皇上的千叟大宴之人选吧?”和珅说:“正是刘全。和某也算家门不幸,出了 这么个监守自盗吃里扒外的东西。也是和某有失管教,请皇上责罚。”王杰看着刘 全说:“刘全,你从实招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全说:“和大人所说全是实情, 是小人一时见利忘义,与和大人全无关系,和大人刚刚发现此事,正在责罚小人, 皇上请看。”刘全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王杰:“刘全,和大人没告诉过你吧,监 守自盗,只是流放的罪过;可当面欺君,却是大逆不道,属于十恶不赦,要灭九族 的。”刘全说:“多谢王大人提醒,小人知道了。只是小人已经对不起和大人了, 绝不敢一错再错,诬陷主子。”乾隆说:“王杰,好啦,朕全看见了。和珅. ”和 珅说:“奴才听着呢。”乾隆说:“你用人不当,总算亡羊补牢,朕就不惩罚你了。 这里的东西全部充公,至于这个刘全嘛,既然是你的管家,就由你发落吧。”乾隆 转身要走。王杰说:“皇上……”乾隆说:“下边就是和珅的家里事了,王杰,咱 们转转别家的店铺?”王杰只好跟着乾隆走了出去。 刘全痛哭起来。和珅说:“好啦,皇上既然把你交给我发落,我决不能徇私枉 法,你说吧,想怎么样?”刘全说:“小人对不起主子,全凭主子发落。”和珅说 :“心里别有什么怨恨,和某也是没有办法。这么大个家,治家不严要出大事的, 针尖大的窟窿透斗大的风呀!”刘全不语。和珅转身对长二姑说:“这事交给你。 我说过,这件事不管涉及到什么人都要一查到底。”说完,和珅向外走去。刘全匍 匐过来,一把抱住和珅的腿。刘全说:“老爷,求主子看在我们主仆多年的份上, 由主子亲自发落。”和珅说:“刘全,你果然糊涂,你我虽名为主仆,但情同手足。 皇上让和某处置,我怎么徇私枉法!好了好了,你还有何未尽之事,和某一定尽力。” 刘全说:“别的倒也没有,只是小人在前门包养了一个清吟小班女子,为小人生下 一个儿子,奴才为主子卖命多年,只有这么一点天伦之乐。奴才若死了,他们母女 无人照料。”和珅说:“知道了。”他一指长二姑,“对她讲吧!你的事,她会妥 善处理的。”和珅拔腿走出去。长二姑对手下说:“带回和府。” 刘全跪在长二姑面前。长二姑说:“刘大管家,跪着不大舒服吧,怎么样,想 没想到你有一日会跪在我的面前呀?”刘全说:“还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 贵手,多多关照。”长二姑说:“我算什么夫人,还不是当小的,姨太太!你说让 我怎么关照你呀?”刘全说:“小人也不敢作其他打算,只求夫人不要将小人发配 到关外就可以,小人身患风湿,受不了关外苦寒。”长二姑说:“就这点要求呀, 我若根本不让你出这和府呢?”刘全吃惊地望着长二姑说:“二夫人?”长二姑说 :“怎么,你不信?”刘全说:“小人不敢梦想有此好事。”长二姑说:“我可以 对天盟誓。不过,你在外边的所有财产,须得对我有个交代。”刘全说:“小人的 所有账目都藏在柴房内,若是夫人放过小人,小人愿意在府里当牛做马,再不敢有 非分之想。”长二姑说:“好吧。” 刘全到柴房将账本递到长二姑手里。长二姑看看账本,点点头说:“好吧。我 也不能食言,你跟我来,我为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几个家丁带着刘全走进和府的一间房里,和珅长二姑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 刘全一看屋子当中放着一口棺材,怔住了。刘全向和珅跪下说:“主子!求你饶刘 全一命吧。”和珅指着长二姑说:“是她处理你,我没办法。”刘全说‘:“你这 妖女,别忘了你对天盟过誓。”长二姑笑着说:“放心,我决不会自食其言。”她 一挥手,几个家丁将刘全捆起手脚,放人棺材。 长二姑说:“这本来是老爷为自己准备的,千年铁木所制,对得起你了吧?” 刘全说:“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长二姑一笑。棺材盖盖上。长二姑亲自拿 起锤子,一个一个往里敲着钉子,一边敲,一边慢悠悠地说:“刘大管家,躲钉… …躲钉啊……”刘全在棺材里喊说:“主子……主子救刘全一命吧。”和珅扑过去, 长二姑震惊。但和珅并未制止家丁,而是趴在棺材上哭着说:“刘全,你我主仆一 场!我真不忍心啊!但家法难容啊!你走好吧刘全,你留下的家人,我一定厚待他 们。”刘全说:“老爷难道非得刘全死吗?”和珅说:“刘全,这是皇上的意图, 我做不了主啊!你对和府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刘全说:“老爷,刘全跟你 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你吞吃了大清朝,我只是吃你一口就没命了吗?老爷,你将 心比心想一想。” 长二姑向家丁们挥手,她拉住和珅,几个家丁将棺材抬起来。刘全在里边喊着 说:“老爷,老爷!刘全有话要说。”长二姑说:“大管家,省点精力吧,老爷不 忍心看着你上路,没有到后花园来。”刘全喊着说:“我刘全真是瞎了眼,劳碌一 生为和家卖命,最后竟是这么一个结果,老天呀,你怎么不开眼呀!”长二姑说: “你这蛀虫,还有脸哭天喊地,就算我不杀你,你做的事情,也是天诛地灭!”刘 全喊着说:“天诛地灭?老爷是整个大清朝的蛀虫,怎么没见他天诛地灭?我不过 是和府的蛀虫,就该天诛地灭吗?”棺材抬到湖边。长二姑用手撩撩湖水说:“听 见了吧,这是花园内的后湖,怎么样,没让你出和府吧?记住了地方,做了鬼以后 来找我可别迷了路。”长二姑对家丁示意。家丁将棺材放人湖水。棺材渐渐沉没, 刘全的喊声渐渐减弱。刘全说:“我就不信你和家能有什么好下场,老爷,我在那 边等着你了……” 一个清吟小班女子抱着一个大约两岁的男婴,惊恐地看着和珅. 和珅说:“刘 全犯的是灭九族的大罪,我念他跟了我这么多年,这才答应他放你们母子一条活路。 不过,和某替你们担着这么大的干系,你也得为和某做一件事情……”戏子说: “只要大人放过这个孩子,我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和珅说:“看你说的,老爷我 正是为这个孩子着想,我告诉你,这事要是办成了,你这孩子就会一步登天。对刘 全,也算有个交代了。”和珅说完,将一条白绫递到女子面前。戏子惊恐地看着白 经。 王杰正在军机处指挥太监们布置千叟大宴。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太监说:“王 大人,外边有一妇人口称带着嘉亲王的骨血,说要面见皇上。”王杰先是愕然,尔 后说:“我去看看。”这时,和珅走到他的面前说:“王大人,什么事呀?如此慌 慌张张?” 和珅抱着男婴,哄着孩子。乾隆看着书信。王杰对跪在地上的妇人说:“你是 什么人?禀告皇上,不得胡言乱语。”妇人说:“愚妇是清吟小班的鸨头,今日一 早,我们清吟小班的白雪姑娘突然悬梁自尽,留下这个孩子和一封信,说孩子是嘉 亲王的骨肉,愚妇不敢耽搁,连忙进宫。”王杰说:“嘉亲王你可否见过?”妇人 说:“老爷说笑话,去我们那里的人都是隐姓埋名,我哪儿知道谁是谁。”乾隆说 :“罢啦,叫朱珪来。” 朱珪在府里闻听此事,仰天长叹道:“功亏一篑啊!王八蛋!”便大口大口地 吐起血来。青莲抱住他,急叫道:“朱大人,朱大人!”朱珪睁开眼,翻身坐了起 来说:“老夫一辈子,遇事不惊,临危不乱,为了大清国的百姓,就是刀山火海我 也闯一闯!”朱珪说着,冲着青莲扑通跪倒在地。青莲惊道:“大人,何至于此啊! 青莲愿同朱大人共赴汤火就是了!” 水淡也知道了,烦躁地看着窗外,青莲走了进来。青莲说:“殿下之事,青莲 已经听说。”永琰说:“分明是有人诬陷。”青莲说:“死无对证,殿下以为皇上 会怎么想?” 永琰说:“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青莲说:“如果青莲有办法令皇上相 信殿下无辜呢?”永被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青莲。永琰说:“青莲,你数次帮我,不 知你有何相求,我如何相报?”青莲说:“青莲只求殿下将来能放和珅一马。”永 琰不语。青莲叹道:“那青莲就无力回天了!” 乾隆对朱珪大发雷霆说:“你做的好师傅,看看吧,怎么收场?”朱珪说: “皇上,一面之辞,只怕难以全信。”乾隆说:“我不信你不信,百姓也不信吗, 这等秽乱传闻,百姓向来是只信其有不信其无,何况又是发生在清吟小班里。你我 不问,可天下人都要问一声,这活生生的孩子来自何处?”青莲跟着太监走了进来。 青莲说:“青莲有急事求见皇上。”乾隆说:“朕眼下没空。”青莲说:“那就请 陛下开恩,让青莲母子团聚。”乾隆愣住了。王杰也吃了一惊。和珅说:“青莲, 你说什么,什么母子?”青莲上前从和珅怀里抱过那个婴儿。 乾隆说:“青莲,你这是如何说起?”青莲说:“青莲不敢隐瞒,这孩子本是 青莲与他人所生,寄养在那个清吟小班姑娘处。青莲近日忙着与王大人卿卿我我, 害怕暴露此子,所以让白雪姑娘将这婴儿自行处置。可没想到那戏子借机要挟,让 青莲给她一万两银子。青莲自然没有这么多钱,她便出此下策。”和珅说:“哎呀, 青莲,真是匪夷所思。”王杰呆呆地看着青莲说:“这是真的吗,青莲?”青莲说 :“皇上明鉴,若非骨肉连心,青莲如何会惹火烧身!” 乾隆看着朱珪。朱珪说:“老夫倒也隐约记起,似乎青莲曾对老夫说过此事!” 乾隆点点头。和珅冲朱珪说:“你这老东西瞪着老眼胡说八道吧!真像你们所说, 那叫白雪的女子只要报复青莲即可,为何要攀附嘉亲王?”朱珪猛然道:“这就要 问问你自己了!”和珅一惊说:“为何扯上本官呢?!”青莲说:“青莲也正疑惑, 青莲请皇上做主,将那白雪姑娘传来,当面对质。”和珅说:“哎呀,你还不知道 呀,那白雪姑娘已经死了……”乾隆想了想,说:“青莲,你一定要与此子相认, 朕也不好离间你们的亲情,只是此事闹得这么大,朕不得不有个交代。”青莲说: “青莲请皇上将青莲以有伤风化之罪游街示众。青莲从此也不配享有皇上的龙牌。” 青莲说着,将龙牌交给乾隆。王杰说:“青莲!”青莲说:“王大人,请恕青莲辜 负了你的一片苦心。”王杰说:“你为何这样呢?为何这样呢?”朱珪不语,就像 一尊雕像。 青莲站在木笼中,囚车一路走来。路边看热闹的人群。王杰木然跟在人群中走 着,眼中含泪。旁边一只手拉住王杰。王杰回头一看,是水淡。永琰的眼中也含着 泪水说:“好姑娘,本王不会辜负了你!”青莲看见了王杰,她对王杰惨然一笑。 青莲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在王杰眼中,囚车中的青莲模糊 了。 突然一队青衣人从天而降,打开囚车。救走青莲,众人目瞪口呆。 青莲来到南书房跪地就拜:“青莲叩见皇上。”乾隆说:“青莲你可知道,罚 你的是朕,救你的也是朕呀?”青莲说:“青莲不知皇上的用心。”乾隆说:“俄 要派你出去,密访两江和陕甘四地的两银实行内情,查查和珅伙同福长安、李侍尧 以两银为名,利用密记处共侵吞多少养廉银和议罪银。”青莲说:“青莲如何行事 呢?”乾隆说:“朕赐你御制龙牌,所到之处着实拿问各府师爷。朕这里还有一张 圣旨给你。”青莲接过圣旨、龙牌说:“青莲即刻起程。”乾隆说:“不可惊动城 里一草一木。”青莲说:“遵旨!” 和珅与王杰同时进入南书房。乾隆说:“什么事你们这么慌慌张张?”王杰说 :“启禀皇上,青莲在国车中被人劫走了。”和珅说:“光天化日之下,京城皇都 之中,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奏请皇上立即派健锐营和火器营的兵士偕同九门巡 捕缉拿这伙劫匪归案,救青莲姑娘于水火之中。”乾隆说:“我还当什么事呢!也 许这伙人不是劫匪,是青莲的爷爷詹岱派的人呢?好了,我还有更要紧的大事要办, 你们也是,都办事去吧。青莲的事就由九门提督去署理吧。”王杰说:“那青莲怎 么办?”和珅、王杰互相看着,怔住了。乾隆说:“她过几天会回来的。青莲是个 深明大义的人,会回来的。” 王杰来到朱珪家中,朱珪刚刚向王杰解释完青莲认子的原因,王杰便生气地冲 着朱珪喊:“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朱大人设计的。朱大人多么英明 呀,你事先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青莲这一生已经牺牲得够多了,只剩下这点可贵 的名节,你也不给她留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不是你和鄂中堂经常说的吗? 嘉亲王若与那清吟小班女子没有瓜葛,皇上自有办法查清。你为什么要拉青莲作牺 牲呢?” 朱吐不说话。王杰说:“你倒是说话呀,朱大人!”朱珪闷头问脑地说:“今 儿早上,一只小鸟竟然落到了我的头上,我真是老了,老得连只鸟都欺负我了……” 朱珪说着眼中涌出泪来,大呼道:“你以为我心中好过啊!这个铁桶般的男人世界 里,夹着青莲这样一个奇女子,深明大理,有情有义啊!七尺男儿中哪个如她?老 夫不如,你王杰也不如,和珅更不在话下……” 在和府书房里,李侍尧与和珅也在不安地议论着青莲认子一事。李侍尧沉吟着 说:“就连三岁小儿也能看出,青莲完全是替别人火中取栗,皇上没有理由相信青 莲的信口雌黄。”和珅说:“关键之处不在于皇上相信青莲,而是皇上一心想维护 永琰。”李侍尧说:“这么说……”和珅叹口气说:“你我联名准备一份奏折吧。” 他伸出胳膊在李侍尧面前晃了晃说:“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 嘉亲王正在书房灯下看书。一个太监走进来,说:“嘉王爷,和中堂求见。” 嘉亲王没抬头,说:“他晚上来干什么?”太监说:“抱着一个盒子,好像送礼来 了。”嘉亲王好奇地说:“和珅来送礼?给我……”太监说:“他这会儿抱着一个 大盒子,王爷想,他还能做什么?”嘉亲王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就说我身体 欠安,歇息了。”太监应声正要离去,嘉亲王想了想,又叫住太监说:“等一下! 让他外面等着。”他起身向外走,想看看和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毓庆宫内,和珅怀里抱着一个大盒子,惶惶不安地等待着。太监出来说:“嘉 王爷就到,候着吧,和中堂。”和珅毕恭毕敬地向着门口瞅着,等待嘉亲王出来。 嘉亲王从门内走了过来。和珅急忙放下怀里的大盒子,向嘉亲王行起叩大礼,头在 地上磕得嘣嘣直响。和珅说:“奴才和珅叩见亲王千岁,千千岁!”和珅突然如此 恭敬,使嘉亲王吃惊又意外。嘉亲王说:“和中堂快快请起!首辅如此行礼,折煞 本王!快请起,和中堂!”和珅起身。 “首辅深夜来见本王,必有事情吧?”嘉亲王说。 和珅打开盒子,说:“嘉王爷请看!”嘉亲王上前一看,是一柄镶满宝石的玉 如意。嘉亲王不解地看着和珅. 和琼说:“这柄玉如意,是奴才刚刚特意用和田上 等好玉,找京城最有名的玉匠雕琢而成。镶嵌这十五颗宝石,正好应了王爷排行十 五阿哥。” 嘉亲王问:“和中堂为何要送与本王?” 和珅说:“如此祥瑞玉如意,除了嘉亲王,谁还能享用?” 嘉亲王说:“那……恭敬不如从命,本王就收下了。日后,本王诸事都要仰仗 和大人辅佐!本王恭听心受啊!” 和珅说:“王爷折煞奴才和珅啦!嘉王爷文韬武略,盖世无双。奴才愿为王爷 排忧解难,肝脑涂地!” 嘉亲王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那柄玉如意。和珅站在台阶下,他向嘉亲王磕头, 然后转身离去。和珅说:“王爷好自为之!奴才告退啦。”嘉亲王说:“和中堂珍 重!”和珅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朱珪教导出来的,如此而已!玩于股掌之上,归 于把握之中,此子不过尔尔!”嘉亲王见和珅远去,脸色就变了,道:“必诛此獠!” 说完,转身回既庆宫。 朱珪来到院庆宫,将和珅送的那柄玉如意拿在手里,反复观看,嘉亲王恭敬地 站在朱珪面前。 嘉亲王说:“和珅就送了这个,说了一些肉麻的废话。” 朱珪说:“和珅在为自己安排后路,莫非皇上向他吐露了什么,他这是投石问 路!”说着,他跪在嘉亲王面前,恭恭敬敬地叩首。 嘉亲王急忙搀扶朱珪起身,说:“师傅这是怎么回事?”朱珪说:“我心里一 块石头落地了!” 皇宫里,永琰在乾隆面前跪下。乾隆说:“朕意已决,朕就在这千叟大宴上告 退,将这皇位传给你,永琰,自此以后,大清的天下就在你的肩头上了。” 永琰垂泪道:“多谢父皇圣眷,儿臣以为父皇掌管天下要比儿臣辅助父皇亲政 更好。” 乾隆说:“你就不体谅一下父皇,让父皇过几天散淡日子?父皇辛苦了一生, 就不能当一个真正的大闲人?” 嘉亲王说:“儿臣听从父皇安排,并谨记父皇教诲。” 花园里,火烛照如白昼,庄严的鼓声中,千叟大宴开场。乾隆走上台阶,众人 山呼万岁。乾隆说:“今日是千叟大宴,可以不拘君臣之礼,但愿大家一醉方休。 各位请就座。”众人坐下。乾隆示意永琰在自己身边坐下。 乾隆说:“既为千叟大宴,当有千叟,不知有人数过没有,今日的客人共有多 少?”站在乾隆身后的大臣们无人作答。乾隆说:“王杰,你是经办书吏,你先说。” 王杰说:“总有千人之多。” 乾隆说:“和珅,你说呢?” 和珅说:“共有九百九十九人。”乾隆低声对永琰说:“看见了吧,这就叫各 有千秋,和珅这份细致,满朝哪个能比?” 乾隆说:“和珅说得对,不过,今日确实来了千叟。和珅,你没有看见,这里 还坐着一位吗?” 乾隆指着自己。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乾隆。 乾隆说:“朕虽然名为天子,但毕竟不能寿与天齐,这个道理,朕是再明白不 过的。秦皇汉武虽然英明,却为长生不老而殃及百姓,贻笑大方。他们的覆辙,朕 是不会重蹈的。朕即位之初曾经对天盟誓,在位时间决不敢超过圣祖康熙爷。这个 六十年十全圆满的日子已经到了,朕虽贵为天子,但岂能失信于天。所以今日趁此 千叟大宴之机,朕就向天下宣布,朕从即日起正式让位于皇十五子永琰。”众官员 面面相觑。 和珅率先站了出来,说:“圣上英明。嘉亲王殿下登基主政,是吾皇恩泽大清 百姓,微臣与李侍尧有一奏折,请皇上御览明鉴。”和珅将奏折递了上去。 乾隆看着奏折说:“和珅,李侍尧,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禅让就是禅让,什 么阶台听,难道你们就不肯放过朕,让朕稳稳当当安享晚年之乐吗?” 李侍尧有些紧张地看着和珅. 和珅说:“嘉亲王文治武功,但毕竟年轻,离不 开圣上你的点拨呀!奴才冒万死之罪请求皇上,皇上万不可以一己之安而放弃天下 百姓。”和珅跪下,李侍尧也跪下。 乾隆说:“什么话,倒好像朕是个贪图享乐的昏君。朱珪,你看呢?”朱珪说 :“和大人说得是,皇上本该对嘉亲王再扶上一程。”乾隆说:“朕意已决,皇位 传给永琰就决不收回。既已退位,再来指手画脚,成何体统。” 和珅说:“奴才已经想好了,请主子就依前朝之制以太上皇署证,不知皇上以 为如何?”乾隆说:“太上皇,这倒有意思。”朱珪急忙暗中推了永琰一把。永琰 跪下说:“请父皇切莫推辞,和中堂说得有理,此乃举国上下的共同心愿。”和珅 转对!“场上的老人们说:”诸位前辈说呢?“!”场上的老人一起跪下,山呼起 来:“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说:“好吧,既然是众望所归,朕就再辛苦些日子吧。朕今年春秋六十八, 康强一如往时,自然应该代替上天躬亲指教永琰,爱养百姓,治理百官,以不负祖 宗的重托。和珅……”和珅说:“奴才在。”乾隆说:“军机处明日就拟旨告谕天 下。永琰,朕已经为你想好了年号,你既然是嘉亲王,年号可谓嘉庆,普天同庆, 你看如何?”永琰说:“儿自当朝夕聆听父皇训谕,以便将来知道有所秉承,不致 出现差错。此乃国家之大福!”乾隆举起酒杯说:“诸位,今天须得一醉方休。” 众人干杯。 和珅走到永琰身前说:“陛下,奴才本是侍卫出身,不擅长舞文弄墨。可今日 大喜之日,举国同庆,也是沾陛下的灵气,奴才突然福至心灵,得一上联,请陛下 指教。” 永琰和蔼地笑了笑。和珅说:“我这上联是说:寿比南山松,松不老,老来坐 享皇天荣华富贵。” 永琰说:“谁能对?” 王杰站了出来说:“和大人上联如此工整,臣王杰一试,臣只能做到字面对应, 至于意思是否相称,臣实在不敢保证。” 永琰说:“说来听听无妨。” 王杰说:“和大人,上联怎么说来着?” 和珅说:“寿比南山松,松不老,老来坐享皇天荣华富贵。” 王杰说:“福如东海水,水长流,流去都是民众血泪忧愁。” 一时间,满座皆静,众人忐忑地看着乾隆。乾隆笑了起来说:“好,好,民众 的血泪忧愁若都随水而逝,那剩下的岂不都是欢乐幸福了嘛,王杰这个下联,听着 不大吉利,细思量起来,倒也是一片好意。” 朱珪上前对王杰说:“王大人,今日大家都在这里,军机处无人当值,王大人 是不是喝了这杯酒,委屈你这就先回去值更呀?” 王杰带几分醉意说:“朱大人,我能不如一女子?” 和珅对永被说:“陛下,奴才这里还有一副对联,借着主子登基,要献给主子。” 和珅转对永劝说:“爱民若子,执法如山。”永琰说:“和大人谬赞了,登基 尚且不到一个时辰,如何当得如此之评价。” 和珅说:“有太上皇把握大局,满朝文武皆用全力,皇上定能当此评价。” 永琰说:“如此说来还有道理。” 王杰说:“和大人何时想起爱民护法?你这联,我王杰却要改上一改了。”朱 珪拉王杰说:“王大人,你该当值了。” 和珅说:“军机当值之事和珅已做了安排。和珅今日高兴要与王大人盘盘道。 我是陛下的臣民。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君必有其臣,奴才侍候太上皇也 好,还是以后侍候陛下也好,臣定当爱民护法。事实上,这么多年,和珅也都是这 么做的。” 王杰冷笑起来说:“是吗?” 和珅说:“皇天在上,和珅当之无愧。” 王杰说:“那好,和大人,你听听,王杰改得当是不当。” 王杰对着众人,朗声说道:“爱民若子,金子银子皆尔子也;执法如山,钱山 靠山岂为山乎?” 和珅愣了一下,转对乾隆说:“大家都听到了,陛下上任伊始,王杰便如此恶 毒,居心何在?” 永琰说:“哎,他明明说是为你所改,你们二人斗嘴取乐,不要把朕牵扯进来。” 乾隆突然一拍案子说:“斗!迪化还不够远吗?怎么还没改了你们这个坏毛病。 怎么了,新皇上上任,镇不住你们是吧,你们是老臣,可以肆意妄为是吗?倚老卖 老是吗?” 和珅跪下说:“太上皇,臣可真是冤枉,在这普天同庆之际,奴才心里与王杰 就算有何过节,也早让洋洋喜气冲到九霄云外去了,可丝毫没有与他争斗的意思, 请太上皇明鉴……” 乾隆说:“我都看到了,王杰,和珅一味忍让,你却一味滋事,是不把朕放在 眼里呢,还是不把新皇放在心上?” 和珅说:“两位皇上都在面前,你尚且如此,下朝以后,哪个管得了你?” 乾隆说:“来人,给朕赶出去,从此不要让朕再见到他。” 几个侍卫走了进来。朱珪站出来说:“启禀皇上……”乾隆说:“凡是为王杰 说情的,都是自讨没趣。”朱珪说:“臣不敢为他说情,臣只想对众位说明,王杰 因为青莲失踪,而心绪不宁,性情乖张,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朱珪说着,看了 永琰一眼。永琰站了出来说:“父皇……”乾隆说:“朱珪,你认为这是理由?” 侍卫将王杰推到门口,王杰回头。王杰说:“陛下,王杰决非因私情发泄,清者自 清,浊者自浊,臣心如水,后人自有分晓。” 乾隆说:“后人?倘若朕今日就以犯上不敬之罪名杀了你,让史官写上一笔, 你说后人会怎么说你呢?” 王杰叫道:“项上人头为君落,一腔热血染地红!”乾隆怒道:“死到临头还 如此嚣张!推出午门斩首!” 永琰说:“父皇,儿臣有话……”乾隆板起脸说:“永琰,过去朕说话,你从 来没有异议,怎么朕刚刚退了一步,你就有话说了?”永琰跪下说:“父皇,儿臣 决不敢作非分之想,儿臣只是说,今日千叟大宴的大喜之日,处罚大臣,儿臣心中 不忍。”乾隆说:“好吧,你是新皇上,我不驳面子。让王杰给和大人赔罪,这事 也就罢了。” 王杰站立不语。乾隆说:“怎么,朕说话真的不好使了,你当耳旁风吗?”朱 珪说:“王大人,还不快谢太上皇不杀之恩?” 王杰对乾隆说:“皇上还是杀了臣吧,臣绝不会向和珅道歉!”乾隆说:“王 杰,你是不是想搅朕的千叟大宴?”王杰说:“普天同庆之时,臣高兴还来不及!” 朱珪说:“圣上,王杰就是个驴脾气!”朱珪又转向和珅说:“和大人,王杰一时 下不了这个台阶,老臣代他向你赔罪如何?” 和珅说:“不是和某不给朱大人这个面子,只是王杰这个闹法,太上皇都不放 在眼里,早晚要招来天谴。试问将来他掉脑袋的时候,你朱大人也要替他吗?朱大 人,还是不要惹火烧身的好。” 朱珪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新皇登基大喜的日子,你何出此言?” 和碑立刻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说:“和某出言不逊,该当惩罚。” 乾隆说:“王杰,你看看人家和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去吧,去吧,你当 值去吧。朕这会儿不想看见你。” 王杰说:“谢太上皇。” 王杰走了。和珅有点失望说:“皇上您真让王杰走了?” 乾隆说:“大喜日子,你还真想杀了王杰不成。”和珅说:“奴才不敢。” 乾隆与水淡在皇宫院子并肩散步。乾隆说:“朕昨日对你疾言厉色,那是为了 使那王杰对你更加感恩,你心中明白吗?” 永琰说:“多谢父皇。” 乾隆说:“王杰耿直,但太过桀骛。这种人,也须防他一意孤行,卖直取忠。 再者说了,你登基之后,当朝之事,最重要的莫过于保持平衡,忠奸不两立,要平 衡一切力量,为我所用。” 永琰问:“平衡以后,又当如何?” 乾隆说:“打破它,然后再建立新的平衡。记住,若把这江山比作一杆秤,秤 砣始终是天子一人!秤杆不平衡则难以成事,太平衡了又会死水一潭全无激动人心 之举。你这当君主的,最难之处就是让人人自危又不忘进取,在平衡之上又在把握 之中,那才妙不可言。”‘永琰说:“儿臣明白了。” 乾隆说:“雍正爷在位的时候,湖南有个秀才叫曾静的,狗胆包天,居然妄图 策划陕甘总督岳钟麒谋反,结果岳钟麒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曾静的爪牙抓了起来。 按说,这曾静本该千刀万刚吧,可雍正爷偏不抓他,而是让他当活教员,让他走遍 全国,讲述自己被皇恩感化的经过。这事你知道吧?雍正爷还曾下旨,任何人不得 伤害曾静。” 永被点点头说:“儿臣谨记心中。” 乾隆说:“可朕即位后,对这个曾静做了什么,你也知道吗?” 永琰说:“父皇即位伊始便砍了他的脑袋。” 乾隆说:“朕这么做,是揣度雍正爷不杀曾静,也是迫于无奈。朕要做孝子, 就算背上骂名,也要替父皇把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做了……” 永琰有些不解地看着乾隆说:“父皇的意思是……” 乾隆说:“好了。你也不要揣度我了。我有些疲倦了,毕竟精神头比不了你们 了,今儿就说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