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 高考来临,学习气氛很重,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课间十分钟被各科老师剥夺得一 点不剩。上午连续四节课,如姿都魂不守舍,还雪也是忧心忡忡。 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老师一说下课,还雪就迅速将书本收进了抽屉,想收拾 好以后陪如姿一起去食堂吃饭。可她刚收拾完课本,回头看时,却发现身边那张桌 子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走了吗?这么一会儿功夫,不会走多远吧…… 还雪这样想着,追出教室,然而狭长的过道上学生来来往往,却始终没有如姿 的身影。短短几秒,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震,你有没有看到如姿?”还雪朝教室里问道。 教室里,洛希的那张桌子已经被学生包围的严严实实,其中还有不少其它班的。 还雪没有看到张震,但她知道他一定在那里。哪儿热闹,他就在哪儿。 张震的耳朵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狗身上长的,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竟一下听出了 还雪的声音,“嗖”地一声跳出了人群。 “你有没有看到如姿?”还雪问道。 张震看了看还雪,伸手道:“咨询费,十块钱。” “敲诈!”还雪白了张震一眼,掏出十块纸币,往他手里一塞,没好气道, “快说!” “她刚刚往操场的方向跑去了。我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想一个人静静,你还是别 去找她了。”张震的脸上也有一丝担忧和无奈。 “那你不是废话?”还雪一把将张震手中的钱夺了回来,径自走出了教室。 “喂,我的钱!”地面微微一震,又是那个熟悉的惨叫声,“谁扔的香蕉皮!!” “贪财,活该!”还雪一边担心地走着,一边自语道,“不过他说的也对,如 姿现在应该更想一个人静静……希望她能早点好起来吧……” 她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独自朝食堂走去。在高中,很少有女生会一个人去吃 饭,一个人走在路上,没有陪伴。但她,又能期待什么呢? 果然,比飞机还快的,是人的嘴巴。于路上,不少人对还雪指指点点。 “听说那个人就是洛希的同桌耶……运气好好哦!” “她啊?长得虽然挺可爱的,但听说靠近她的人都会倒霉啊!还是离她远点好!” “对啊对啊,她好像还连得了三届最佳晦气奖呢!洛希要是知道,肯定会逃得 离她远远的,呵呵!” 这些声音不断在还雪耳中回荡,她只是低着头,快步地走着。但这条道,似乎 变得好长好长,她的双脚被“孤独”两字压着,每走一步都好累。 她不想听,但她还是在听。 洛希,这个原本陌生的人在那些声音中渐渐清晰了起来。这个人不仅拥有完美 的脸蛋,还有破表的智商。他本来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身无分文地进了图 书馆,出来的时候,装了一肚子的墨水。 他在街头吟诗,那些不经意间吟出的诗句让过往的人群停了下来。那一天,天 空晴朗,但地上却是湿的,满是泪水——他的声音,在不经意间唱出了路人的心声。 有人拿出纸笔,记录了他的声音,一周后洛希的第一本诗集发表了。 那是他第一次赚到钱,第一次登上报纸头条,第一次被称为天才,第一次有了 粉丝团。 随后,他误打误撞地进了网吧,接触了电脑,结果第二天各大骇客组织内都出 现了洛希的名字。两周后,他制作了“超软”。这是一款令人瞠目结舌的软件,它 同时具备了杀毒、防毒、上网、聊天、系统修复、听歌、下载、看电影、玩游戏、 翻译、学习、打表格、做幻灯片等众多强大功能,而且占用内存超低,能在任何环 境下运行飞速。 “超软”发行第二天即被全国最大的集团收购,在一周的时间内取代了“卡吧 死机”、“扣扣”、“傲肥私”等知名软件,主导了国内软件市场。 洛希凭借他的相貌、才华和智慧,迅速成为了年轻人中的偶像。目前为止,他 的粉丝团成员已有几千万之多,人气指数破表。 公司为了让洛希制作出更好的软件,给他提供了生活的保障,尽量满足他所要 求的。面对那么多人的支持,洛希总是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公司问他想要什么, 他说想要上学,来紫祥中学上学。 “哼,不就是人长得帅,又有才华,又聪明嘛……”还雪的神情怎么也谈不上 高兴。她随便在食堂找了一个座位坐下,饭盒里的饭却一点也提不起她的食欲。突 然,身旁有一个人坐下,她本能地往边上挪了挪,因为不想给别人带来霉运。 “同学,一个人吗?”是那个如樱花般清朗温柔的声音,在还雪身边坐下的人, 是洛希。 食堂里已隐隐有些骚动。 还雪惊讶地看了看洛希,又尽可能地将身体挪远了一点,问道:“怎么是你啊!” “呃……”洛希微笑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道,“我……看你 一个人吃饭,就过来给你打个招呼,冒昧了吗?” “正好,我有事要问你。”还雪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说,“这里人多不方便, 跟我过来。” 说完,径直朝门外走去。洛希有些茫然,还是跟了出去。 紫祥中学,垃圾房边。 “同学,你怎么想到要来这里啊……”洛希脸色发青地问道。 “谁叫你那么受欢迎,走到哪里都一帮人跟着啊!不过,这里是全校最臭的地 方,不会再有人跟来了。”还雪用手扇了扇臭气,道。 “可是这个味道……”洛希苦笑了一下。 “没关系啊,我带了防毒面罩!”还雪嘻嘻一笑,掏出一个面罩。 “啊,这也行……那……那真是太谢谢了!”洛希感激地道。 “你高兴什么啊,我就带了一个,给我自己用,你……就熏着吧!”还雪幸灾 乐祸地笑了笑。 洛希点了点头。 “说正事。”还雪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今天如姿的反应很失常,是不是跟你 有关?你是不是认识如姿?” 洛希的眼神一颤,看了看天,然后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还雪,我跟如姿之间的事,你还是不要管。” “不要管?如姿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不管? 我宁愿自己伤心难过,也不要看到如姿像现在这个样子!”还雪的情绪有些激动,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洛希,问道,“你这样讲,也就是说你真的认识如姿?你 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一见到你,眼睛里就充满了那种从来没有的颜色 ;为什么,你一说话,她眼里的那种色彩又化作失望和泪水?洛希同学,你能给我 一个答案吗?” 风吹着洛希的头发,而他的眼睛,却望向了别处。 他黯然开口:“我……欠她很多……” “什么意思?”还雪的目光直逼洛希。 “她跟我,算是兄妹吧!”洛希突然说道。 “兄妹?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亲兄妹吗?”还雪追问。 “不,不是……” “表兄妹?” “不是……” “堂兄妹?” “也不是……” “那是什么?”还雪显得有些生气了。 “我跟她,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但却比亲人还亲……为了她,我甚至可以舍弃 生命,可她想要的,我真的没有办法给她。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任何形式来补偿她。 因为我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还希望她幸福……”洛希缓缓地说道,似乎有点喘不 过气来,不是因为臭味,而是因为他每说一句话,心里就仿佛刀割。 “她想要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给她?”还雪问。 “因为……”洛希看了看还雪,嘴角上扬到微笑和忧伤之间的角度,他顿了顿, 还是说,“这个原因,你永远不会懂的。” 还雪又想再问,但洛希打断了她:“你放心,我会用尽力让如姿开心起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 洛希又笑了笑,铃响了。 又是同样的路,又是同样的人。只是她的眼眶红着,只是两人之间只有沉默。 岔路,离别。 “如姿,你……没事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还雪蓦然开口。 “不用了,我很好,我……真的很好……星期一见吧。” 夕阳的余晖中,如姿越走越远。还雪静静地看着。 嗒。泪水滴落。 她说她很好,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望着她的背影,还雪有点痛,她开口,不知道对谁在说:“傻瓜,为什么…… 为什么,要逞强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