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灰意冷 胜男收起愁绪,打起精神向村里走去。阿福还在身旁嘟囔:“怎么到哪儿都有 他!未免也太巧了吧!” 胜男没有接话。她只是想,郁镇南既已接管岭南,如今出了这等大事他岂能不 来。也许,他也不想待在佛山,不想再撞见她吧。偏偏就有如此巧合之事…… 正想着,远远地已看到人群和穿梭于难民中的神职人员,那一身的黑袍十分打 眼。宗泽那身土灰色长衫混在其中,更加打眼。 胜男一眼看到宗泽,兴奋地跑上前去,大声呼唤着:“哥哥!哥哥!” 然而,如此嘈杂又空旷的环境之下,宗泽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他此刻正聚精 会神地替人扎着针灸,神情严肃。 胜男兴冲冲地一路跑过去,眼见离他愈来愈近,她却突然停了下来。阿福追过 来,正欲发问,却即刻闭了嘴。 严如芳正站在宗泽身边,替他写着药方。见到宗泽汗水涔涔,她掏出手帕替他 细细拭掉汗珠。他没有躲避,甚至还冲她笑了笑。那情形,两人俨然一对热恋的情 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胜男立即转身道:“阿福我们走。” 阿福忙道:“好不容易找着了,不去打个招呼吗?” 胜男只是低头向前走。 阿福替宗泽解释道:“说不定大少爷也是在这里刚巧碰上了严先生呢。姑娘你 不是一直都盼望严先生做你大嫂的么,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胜男骤然停下,咬牙说道:“对,我应该开心的。” 阿福心中稍安,却不料她竟象发了狂般,扔下行李箱,将里面的衣物抛得满地 都是,遂又踩烂了箱子,似乎这样仍不解恨,她又将辫子上那对蓝色丝带狠狠扯下, 远远扔出,披头散发地跑掉了。待他反应过来,她已跑得无影无踪。 阿福急得扯起嗓子大喊:“姑娘!胜男!” 乍听到“胜男”二字,宗泽神魂震荡,手上一颤,银针竟点到了自己手上。严 如芳见状,关切地问:“洪大哥,怎么啦?” 宗泽喃喃道:“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喊胜男。” 严如芳莞尔:“做哥哥的做到你这份上,也算难得。” 宗泽尴尬地笑了笑,定了定神,正欲调整穴道,却见阿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 来。他心下一沉,急忙迎了上去。 “方才是你在喊胜男吗?”宗泽焦急地问。 阿福顾不上擦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住地点头。 宗泽惊道:“她也来了?!” 阿福仍是点头。 “那她人呢?” 阿福改摇头。 “你……”宗泽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叫你好生照顾她,你居然……” 严如芳劝道:“看他跑的……让他歇口气再问吧。” 阿福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道:“她本来好好的,可看到严先生,突然就跑掉 了。我……我也不知道……” 严如芳吃惊地看了宗泽一眼,没有说话。 宗泽面颊涨得通红。他对阿福道:“快带我去瞧瞧!” 阿福将行李拜托严如芳看管,便领着宗泽来到他与胜男分手的地方。地面上一 片狼藉。宗泽一件一件地将她扔掉的衣裳拾起,心中澎湃不已。这里的每一件衣裳 背后,几乎都有一个故事,故事的里面,是他曾经的疼爱与她的娇美。 阿福将胜男最后扔下的蓝丝带捡了回来,交到宗泽手中。宗泽的泪终是抑制不 住淌了下来。 “哥哥,你猜你这次送我的礼物之中,我最喜欢哪一件吗?” “哥哥猜不到。” “呵呵,我想你也猜不到。其实我最喜欢的,便是这对蓝丝带。” “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你最喜欢蓝色吗。其实我也最喜欢蓝色。我要永远把它扎在辫 子上,这样,我想你的时候看看它们,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宗泽默默将那对蓝丝带放入怀中,转身回走。 阿福在他身后道:“大少爷,姑娘就是从这个方向跑掉的。我们现在追,兴许 还能追得上。” 宗泽却摇摇头:“算了!叫她一个人冷静下倒好。” 阿福嗫嚅着:“可是我们……我们方才遇到了郁镇南……” 宗泽不觉浑身一颤。他已然感觉到,胜男的出现与他和严如芳的偶遇,一定不 是巧合;在他们的身后,一双无形的大手正企图控制他们的命运。他顿了顿,凛然 道:“我这就去会会他。”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