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津姑娘(3)
5.去高原大湖纳木错胡子找了辆东风卡车,带我们去纳木错玩。因是10月份,
天较冷,可英、津津、司机及一鱼贩挤在驾驶楼里,我和胡子坐在大厢上。大厢上
冻得不行,我和胡子迎着呼呼的风做起俯卧撑来增加热量。我见胡子的动作滑稽,
像做爱似地,便对他说:是不是你想着底下是津津哪,她肯定喜欢你呀。胡子说:
我懒得打她,我估计你想的是她,回头我给你安排一个好
房子,你打一打嘛。
胡子把他的外衣给我,说:着不住了,我也要挤到驾驶舱去。于是五个人挤在
了那三个座上。隔一会儿我听见驾舱内传出大笑,我扒玻璃一看:津津紧紧挤着司
机,关键是档柄立在她两大腿之间,仿佛那圆头的档柄是从她两腿间长出来了。胡
子隔着玻璃冲我坏笑,还不时摸摸那档柄呢。
过念青唐古拉山口赶上大雪,半小时下了半尺厚,又忽地大晴。然后陷车,扫
雪,垫土,我见津津极难受的样子,可能是高山反应,她嘴唇发黑,也肿。我在扫
雪的空档还过去安慰她几句,劝她多用唾沫润润嘴唇。她说嘴里干,我还笑说:用
不用我给你润润。她淡淡一笑,几乎有一点丑。
我们是住在纳木错边上的一个打渔点,有帐蓬有船。水蓝如磐,像固体,又晚
照如金,像铺天绸缎,加上皑皑白雪的湖岸,这令津津美得直沉默,久久坐在岸堤
上。我又摇船下湖带津津去玩,离岸有几百米。见津津并不想多言,我也没说啥,
自己抽烟,又让她也抽一口,我说:在这种地方抽,有点像吸海洛因。她的眼睛亮
了一下,好像她懂似的。
我们吃了好几斤鱼,主食是米饭。我教津津吃鱼唇,说:这儿的肉最嫩最活,
也最性感,含在嘴里,用力一嘬,唇肉和骨头就分开了。津津挺高兴,身体也恢复
了些,吃得挺香。只是胡子讥讽道:噢,含在嘴里,用力一嘬,达泰教津津爱的技
巧呢。可英很周道,替津津向渔工要了炒元白菜葱头。
晚上,津津嫌渔工的帐蓬脏,要睡驾舱,胡子担心不安全,便拿了两个皮大衣
陪她去了。
夜里下大雪了,早起我在帐里见帐顶被压得低低的。出帐见那卡车像一雪丘。
津津和胡子从卡车中出来,他俩精神不错。我还悄悄问胡子你俩咋睡的。胡子说:
一个上一个下呗,哈哈,没有,她躺着,我坐着,她的小腿放在我的大腿上,我哪
能随便睡可英和你带来的姑娘呢。
我陪津津沿堤岸下侧半湿的湖边散步,稍远有念青唐古拉主峰,白峭峭的,近
处是湖浪融打着岸雪。我揽着津津的腰,说些半抒情半幽默的话逗她开心。她也讲
了几句,只有一句是:“达泰,你有时还挺好的。”
她的腰真薄,也就半扎厚,挺软,也随和我的手。我跟她耳朵说:这儿多好,
你要是不怕冷,脱了,咱俩在这儿玩儿一场。她推了我一把,说:你要有本事自己
下湖去玩儿一场。我倒是不冷,心也更热,去试了试水温,约五六度吧。我脱剩裤
头,就蹿到湖里去了。剧凉,水面半米下的水更冻。我几乎是屏着气,游了一小圈,
最多50米。上岸就大喘,身体发红乱抖,在阳光下皮肤还冒汽呢。但马上就不冷了,
太阳如火呀。我笑眯眯地向津津迎去,拥抱她,把我的胸腹使劲向她身上压了压,
哟,我说:你的身体真像面片呀。
我们坐在岸上聊天。她说:你身体还行,从背影看也就二十多,可你这张脸太
老了,像罗中立的《父亲》。我也只好顺茬儿说:要不你就把我当干爹吧。她接道
:最多也就这样。
6.在拉萨买机票
从纳木错回到拉萨的胡子家,自然洗澡更衣,又舒适地去餐厅吃喝,并欣赏般
地回忆在纳木错的好玩好笑之事。津津的脸基本像一个烂皮的土豆,我对她说:多
好的江南姑娘,给糟蹋成了这样,西藏这鬼地方,下次你可别来了。可英说:人家
津津回去没准就弄出了一批有关西藏的画和诗呢。津津也说:搞现代艺术的没去过
西藏就跟外省人没进过北京似的。席间还有几个拉萨的朋友对津津献殷勤,但她好
像不特感冒。
我发觉一贯爱跟女孩子开玩笑的胡子,对津津是客客气气地冷淡,津津却是用
大眼睛专注地欣赏着胡子的举动,她私下跟我说过胡子长得太标准了,简直是古代
中亚人的模特。
津津先离席回去了,并不十分愉快的样子。胡子问可英:是你带津津来的,你
对她不是特热情呀,今晚我给你俩安排在一个房间吧。可英说:我这一天到晚头昏
脑涨的,自顾不暇呢。我对胡子说:津津喜欢你呢,你对她也显得太骄傲了吧。—
—我?我当然喜欢她了,要不也不会大雪天地往纳木错里扎,可她不感冒我呀,我
怎么也得排在你和可英后面呀。
当晚我们四人都打算睡在胡子家,他家两室,一室一大床,另一室两小床。胡
子坏笑着问:怎么睡呀?可英说他这几天睡惯那小床了,我说随便,津津看了一眼
胡子也说随便,于是胡子说:达泰和津津睡大床去,我和可英一人睡一张小床。
我和津津各铺了一个被窝,自钻自的,然后半倚在床头瞎聊。先聊了会儿她的
家乡和她的大学,但不时被那屋胡子的笑声打断。我说:胡子多半以为咱俩正在成
亲呢。津津哼笑一下没理我这话茬。我把手臂插进她的背后,把她搂在我胸前,因
为隔着被子,我说:咱俩都穿着棉袄棉裤呢。津津没说话,乖乖的,我接着就说了
一大堆嘘寒问暖的话,比如说她一个人在北京打天下不易、大家应多帮忙什么的,
我说:你爸妈要知你在外受苦该多心疼。总之我越说越滑向慈祥,到最后那屋传来
拉灯的声时我也只能说:好好睡吧。
我又就着我这侧的台灯胡乱翻了会儿杂志,偶尔瞥一眼她,她似睡着了,睫毛
乌蒙蒙的。头半夜我基本没睡着,又不好意思老翻身。后半夜睡了一会儿又半醒了,
我闻见她头发洗后的味道。我是仰卧着,却模模糊糊觉得她是侧卧着面向我,她的
大眼睛发出的大片儿目光仿佛趴在我的脸上。她大概这时真是这样,她伸出一只手,
轻轻摸摸我的脸。我故意一动不动。她又把手停在我的额上一会儿,我心说:要装
孙子就装到底吧,反正你跑不了了,回北京再说。我仍装做睡得很实,可我底下已
开始顶被子了。
当然我这一夜没睡好,早晨胡子像体检似地端详我的脸,说:脸色不好,表明
睡得幸福。他还冲津津开了一句阴晦的玩笑。当然我和津津都没置什么可否。
该买飞北京的机票了,我跟可英的自然由胡子掏钱。津津也说要坐飞机跟我们
一起走,可我跟可英身上没有够一张机票的钱。胡子望望津津,意思是你的机票钱
呢,但马上明白她没钱,很大度地说:津津飞成都的一千块我先垫上,不过,津津
这两天闲着也闲着,写两篇稿子吧,走前给我,稿费就算这机票钱。
事后我跟胡子喝酒时问他:你是不是怕跟津津睡了觉就得给她管机票,你这也
太让她伤心了,她没钱是不假,她喜欢你也是真的。胡子说:操,打不打她无所谓,
她直接向我借钱没关系,就是直接要我也会看你和可英的面子,她直接说想跟我打
炮也没关系,但我不习惯稀里糊涂的因为睡她就管她机票,我不喜欢人家用身子来
报答。临走前津津交出了一篇游纳木错散文,一篇介绍密宗的短文( 资料是胡子提
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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