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琦姑娘(11)
她也把手臂绕上他的脖子,不说话,睁着大眼睛。他朝她友好地笑,“我知道
了,你别那么瞧我呀——你今天那什么了是不是?”
黄忽地坐起:“什么?”
“你今天在外面——”
“你说呀。”她的表情即将变坏。
“你今天在外面——特想我?对不对?”
黄躺下,重抱他,使劲点头,眼睛湿了。施建斜靠在床头上,“黄,这两天去
学歌了吗?”
“昨天去了,以后不去了。那老师屋里有个女的,骚了巴唧的,老那么看着我。
管他还叫‘买搭令’,恶心。约好的是三点,我去敲门,没人,过一刻钟一敲又有
了。有一公司要我去当公关,说明天先让我领一千的置装费。”
“慢慢练吧。我告你,他们看上的不是你的能力,你就利用你的脸蛋锻炼你的
能力,学学混世本领;有脸蛋又有能力的人就离成功不远了。我知道你心里矛盾,
没关系,有失必有得。”
“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你知道吗,我真的喜欢你,我当然希望你一天到晚不出门。不可能的,
所以我希望你成功。你万一跟别人好,我理解,那不是为了感情,是为了成功。”
“真的?好多事以后再跟你说吧。我现在是有点儿烦,不说了。”
约一周以后,施建和黄丹琦在小屋收拾东西,把黄的东西往两个旅行包里装。
“放心吧,我会常来的,至少我每周陪你一晚上还不行么?”黄说,“我知道
那总经理借我一间房子是什么意思,没事,到时我——你帮我再安个插销呗。工作
是工作,但甭想占我便宜。那公司不错,老跟外国客户打交道,最近正往非洲一国
家出口纺织品呢。”
施建挑出几盘磁带:“带上,你爱听的。这床单枕巾不带啦?”
“那边房我看了,什么都有,新的,有小卫生间,带喷头,这下洗澡就方便了。
对了,把你打印的诗给我一本——那天我看了一点,你写得赖了巴唧的,有点歪理,
不过你对女人太损了——我没说那不是实话,‘女人的面子就像衣服,衣服破了面
子也不能破’,你这句我挺喜欢的。哟,都十点了,车怎么还不来?快点,零七八
碎的不要了——你别送,让他们总经理看了不好——别生气,到时我给你把钥匙;
屋里我老存着啤酒和酱牛肉,让总经理给我配个冰箱。”
施建抽烟看着,把黄的照片立在台灯下,“我最喜欢这张,刚来北京照的吧?
像小孩儿;再看咱俩那张合影,刚几个月,就像长了五六岁。”
黄也过来看照片,取过台灯下的,又取过他手中的双人照,看着,不说话,眼
睛里像有一片雾。施建从后面拥抱起她,把手压在她的双乳上,亲她的耳朵,左脸
蛋;黄向左转过了脸,两个嘴唇接连成十字状,至少十秒钟。
“差点儿忘了,先给你留一百,别光喝酒抽烟,买点儿肉吃。对了,记好了—
—去我公司万一碰见同事,你是我叔叔,记着。”
“我就那么老哇?你就抛弃糟糠之夫吧。”
一个月后。施建坐在黄丹琦房间的床上,“过来坐会儿,我不饿,刚吃了午饭,
哟,真添了一个冰箱?上次我来还没有呢。”
他打量墙上一张大集体照,“中间这大高胖子是经理吧?他这鼻子怎么跟大萝
卜似的——又红又短,你们公司的姑娘都挺漂亮的吗,她们也有这样的宿舍吗?”
“吃吧,这是我给你领的肯德基,中午我领了两份——别这样,别,坐好了—
—嘿,施建,我一会儿还得上班呢——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她把他的手强拽
了出来。
“我大老远,骑了一个小时——你怎么了?你知我多想你么——上次我来不也
是这时候,不就让你迟到几分钟——你晚上又从来不让我来。”施建从床上退到沙
发,“告诉你吧,有一天晚上我来了,敲门你没开——你在屋,我听见里面音乐声
就小了——我不计较,但你亲夫来了,你都不尽一下义务吗?小黄,亲爱的。”他
又凑上去。
黄没躲没挡,“施建,你别不高兴,咱们以后别再那什么了,你也别问——我
不想。”
“真对不起,施建,求求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了。”黄的表情平淡,
没见眼睛,她闭着。
阳光从窗帘缝射进,棕色的地毯上一道亮光;那道光边上两双皮鞋,大的破旧,
糙,小的苗条。一会儿,破旧的那双就在亮光里了。
一句话没说,黄披上睡衣进了卫生间。很大的水声传来,半天,半天。
第二天。施建坐在吉的真皮沙发上,抽烟不语。吉在床上斜躺着,盖着两床棉
被。
“这还不好啊?姓黄的又算上了一步道儿呗,你已经‘送君送到大路旁’了,
完成任务了。怎么着?想多送几程,别介,‘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半里’,送远了
就成累赘了。”吉下床去取茶,“哥们儿这有观音王,最好的乌龙。今儿别喝啤酒
了,败败火吧。”吉笑笑。
“其实没啥,挺留恋她的。在去公司前,她对我真不错,挺疼我的,恐怕在我
身上也花了小一千吧,模范饲养员,其实我对她一般——我还花插地去找过几次小
英——就是那个小大夫。想了想,我真没帮她什么要紧的忙,路子还都是她自己蹚
的,就帮她介绍住你这儿,住胡默那儿,还都没成。有点儿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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