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柳暗绕天愁 龚竹为文理分科的事仿佛也很头痛:“子言,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选文科?别 人都看不起文科生。” 子言哑然一笑:“别人我不管,反正季南琛告诉我他要选文科呢。在光华,谁 又敢看不起大名鼎鼎的季南琛啊?” 龚竹的眼睛像蕴藏了一泓清泉般清晰见底,她一笑,那泓清泉就起了微微的涟 漪,“那好,子言,真希望我们俩能分到一个班。” 子言心中一动,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把龚竹抱在怀里。 抱着龚竹的那会儿,她想起季南琛隐秘的心事,含含糊糊的涌起一股说不清道 不明的欢喜,那种暗流涌动的情愫有多真挚与感人,只有正在经历着的人才会有着 最深刻的体会。 她想了一想,选择了沉默。因为这个秘密由她来告诉龚竹并不合适,也许终于 有那么一天,季南琛会亲口对龚竹说出来。她不应该剥夺她的朋友亲耳听到一个优 秀的男生表白的权利。 她立即就转换了话题,“呀,龚竹,我差点忘了,我该去体育委员那儿报名了。” 龚竹有些困惑,“报什么名?” 子言笑嘻嘻的说:“校运会报名呗,好几个项目呢。” 龚竹噗哧笑道:“报这么多项目,难道你还想在校运会上破什么记录不成?” “破纪录?”子言吐吐舌头,“不垫底就算好了。” “反正你个高腿长的,我看报跳高跳远跑步都挺合适,差不多够上铁人三项了。” 龚竹揶揄她。 子言立刻愁眉苦脸:“跳高不行,我恐高,跳远跑步还凑合。” 于是,校运会上,子言果然报了跑步和跳远两项。 但是这个赛程安排得实在不算太合理,上午刚跑完200 米的预赛,下午就要进 行跳远比赛的预赛,她刚刚开始做准备活动,腿就抽筋了。 她还蹲在地上磨娑着膝盖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广播里在播跳远比赛开始的通知。 跌跌撞撞跑去比赛场地,使劲拨开围观的人群,蒙头就撞上一个人。 苏筱雪微微一笑的样子,像满树粉白的樱花开放,任是谁也抵挡不了,虽然被 子言撞得有些趔趄,却仍然好气质好修养的朝着她莞尔一笑。 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抬眼朝场地上一望:果然,林尧已经在三级跳的起步线外 做着准备活动,运动裤侧边两道鲜明的蓝白条直接就扑入了她的眼帘。 首先开始的是男子组的比赛,她并没有迟到。 然而呼吸却仍然绷得那样紧,她咬住嘴唇,像是跟谁在赌气,心肺里酸涩的感 觉一直冲入眼眶,盈在眼角处,迟迟不能滴下来。 “对不起……”子言喃喃道着歉,眼睛却失神的望着苏筱雪,好像在看什么, 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苏筱雪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见。 模糊中一个修长身影纵身一跃,划出一段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在沙坑里。 四周观众一片惊呼,才勉强打断了沈子言的魂游天外。 林尧的第一跳已经跳出了惊人的成绩,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被裁判手中那跟长 长的卷尺吸引过去。 子言的视线还凝聚在苏筱雪身上,一动没动。 斜地里不知是谁伸出一只手臂,将她轻轻一拽,她的步履轻飘,恍惚间便随着 这人走到了一边。 “沈子言!” 她不过抬头望了对方一眼,一直凝结着的泪水便肆意流了下来。 段希峰的眉毛蹙起来,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眉梢眼角却都写满了关心: “你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哭?” “我的腿好痛,好像抽筋了。”她的眼泪越发抑制不住,哭得很狼藉。 “坐下来,我看看。”段希峰不由分说便挽起了她的裤腿。 他揉搓的力道正好,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好像好点了。”她轻轻 推开他的手,将裤腿慢慢褪下来,掩饰说:“你还满在行的。” “以前不是老打架嘛,有经验。”段希峰难得有些窘迫。 子言擦干眼泪,勉强笑道:“你就扯吧你。” 段希峰打量的神色看向她:“刚才你一直看那女生发什么呆?” 一阵抽痛涌上来,子言慢慢抱住膝,蜷缩起来,像只发抖的猫,被人遗弃在角 落。 她看的不是苏筱雪,单单一个苏筱雪,不能让她痛成这样;她看见的是林尧的 外套,不偏不倚,正好搭在苏筱雪的臂弯里。 她勉强浮起笑容,自以为笑得绚烂,“校花也不认识?段希峰,你真是孤陋寡 闻!” 段希峰凝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眶依然泛着红,睫毛不住颤抖,嘴唇抿得很紧。 他别扭的转头过去,有些烦躁:“我才没有你们女生这么八卦,沈子言,你好 点了没?” 子言忽然想起几年前,他一边扑上去打架,一边不耐烦的叫她离远点的情形, 这个人,一直用漫不经心的粗线条来表达对别人的好,却又能够异样的给人温暖与 安心的感觉。 所以当初在遇险时,才会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吧。 “好了。”子言瞪大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还要去比赛呢。” “多活动一下手脚,动作要做到位,不行就别勉强。”段希峰板着脸说,“你 比龚竹麻烦多了。” 子言笑起来,这回是真心实意:“谢谢你。还有,你真罗嗦!” 段希峰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子言抬起头,睫毛上似乎还凝着一点湿意,以致于她看不清离她十米开外站着 的那个人的表情。 对着雾蒙蒙的天空,她忽然粲然一笑。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在这个人面前隐藏自己所有真实的情绪,明明在意,却会 装作满不在乎;明明想哭,当面却又笑得自然平淡。 走的近了,才发现,不是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而是他根本就面无表情。 有种麻木的苦痛袭来,子言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隐忍了下来。 擦肩而过的瞬间,子言忽然瞧见,林尧的嘴唇抿得那样紧,下唇上极新鲜的一 个齿印,还没有来得及褪去。 心里微微一疼,脚步也就随之一滞。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子言直觉和自己有关。 “沈子言……”他终于开口,然而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苏筱雪轻柔婉转的声 音,“林尧,预赛成绩出来了。” 子言眼尖的发现,那件显眼的外套,依然搁在苏筱雪的臂弯里,极自然极惬意。 她眼眶又一热,遂一低头,匆匆与林尧擦肩而过。 赛场上的布告栏已经贴出了男子组的预赛成绩,林尧只凭借第一跳的优势进入 了决赛,其余两跳居然都是无效成绩。 子言恍然,这才是林尧不高兴的原因吧,他那么事事要求完美的一个人,怎么 会受得了这种挫折,她怎么还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的沮丧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呢?沈 子言,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女子组的比赛开始前,季南琛气喘吁吁跑来,塞给她一小瓶碘酒,“听说你抽 筋了,用这个揉揉,发散发散就好了。” 子言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抽筋了?” 季南琛微笑说:“龚竹说的。” 子言“哦”一声,一定是段希峰告诉她的,“谢了啊,班长大人。” 季南琛故作严肃,“身为后勤小组的组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还说呢,”子言揶揄他,“身为本班领军人物,居然连一个比赛项目都不 报,实在太丢份了。” 季南琛忍笑道:“我的工作都在幕后,光环都是你们的,我多冤啊。” 子言笑着捶他一掌,“你还有理了,不跟你废话,我要喝水了。” 她还是没有忍住,借着喝水的功夫,往选手休息的地方看去。林尧坐在台阶上, 正低着头脱下一只钉鞋,稍稍往下一倒,无数细沙便倾泄了出来。 应该是那失败的两跳灌进去的沙砾吧。 子言这么想着,心里又一紧。 她怔怔的望着林尧,没有办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即使是在察觉他身边多了一个自己无法媲敌的苏筱雪之后,她的心神依然不能 够从他身上挪开!她对自己完全无能为力。 当天晚上,温柔的灯光下,子言写下一篇日记,林尧的名字涂了又改,改了又 涂,最终被缩写成一个Y 。 那一晚她没有睡好,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看见坐在台阶上的少年,整张脸隐 在背光的阴影里,阴郁而孤单。 这个梦,反复做了整晚。 校运会结束后子言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成绩,200 米第三,跳远第四,总体来说 还不错。 当天晚上没有自习,季南琛的同桌嚷嚷着要为子言庆功,她又拉上了龚竹做伴,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大排档吃夜宵。 炒田螺热辣辣出锅,有白烟一样的热气蒸腾,龚竹挑好了一只“呲溜”一吸, 便辣得不行,眼泪汪汪说,“不得了,太辣了,子言,只有你敢吃。” 季南琛有些抱歉的说:“事先不知道你不能吃辣。”他走到一边,小声跟老板 交待了几句,走回来对龚竹说,“我要他们接下来少放点辣,你要不要喝水?” 子言抿着嘴只管笑,她瞧着龚竹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起伏不定,露出娇艳的脸 色,渐而渐的绯红,连点头也变得很含蓄。 “季南琛,你好偏心啊,我也要喝水。”她笑嘻嘻地打岔。 季南琛细心地用竹签剔出田螺肉来放在盘子里,老半天才回答她:“你要喝水? 你还嫌不够辣才是真的,少添乱。” 子言笑吟吟看他倒了一杯水放在龚竹面前,又把挑好的田螺肉朝龚竹一推: “直接吸汁水会更辣,这样吃会好受一点。” 她只来得及啧啧了两声,季南琛已白了她一眼,“可惜你爱吃辣,不需要我给 你剔,所以我只好牺牲一把,亲自陪你一起吃,免得你吃独食。”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堪比晨星,唇边挂着和煦的笑,如春风化水,那温暖的感觉 在这夜幕里一滴一滴渗入人心。 如此细心温柔,体贴入微;如此磊落大方,一举一动毫不扭捏作态,难怪他能 倾倒全校那么多女生!子言为着龚竹,幽幽地叹了口气。 吃过夜宵,子言独自骑车回家。 望着天上不多的星星,她其实有一点迷茫。 突然有点羡慕龚竹和季南琛,她从来也没有幻想过这样与林尧接近,因为知道 是幻想,所以索性连幻想也不去想。 如果把今晚的季南琛替换成林尧,那么陪伴在他身边的也应该是苏筱雪那样堪 可相配的人,只有这样才能男才女貌、赏心悦目。 就算眼下林尧对她看起来好像有一点点的特别,就算两人之间好像真的有点什 么默契,然而这也不能算得上是什么缘份,也许对于子言这样平凡的女生而言,其 实只能算是一段单相思的孽缘。 一旦认清了这个事实,子言的心就立刻跌落到了尘埃。 这世上多的是灰姑娘遇上王子的童话,然而灰姑娘若是一辈子只能坐在厨房的 灰堆里拣着豆子,那么王子将永远也发现不了她的美。童话里这样残酷的一条定例 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灰姑娘要是没有水晶鞋,就永远只能是灰姑娘。 在这个晚风沉醉的夜晚,子言感慨地想象,是不是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才是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时刻? 为了能有这样蜕变的一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算不上月朗星稀的夜晚,路上行人并不多,夜风有点凉意,昏黄的路灯散发出 温柔的光晕。 前面是段下坡路,她的刹车不太好,不敢骑的很快,只得不停的摇铃。 “叮呤呤”的清脆铃声,打破夜的朦胧沉寂,有些倏然一惊,对面骑过来的那 辆车,好像有点直直撞过来的架势。 避无可避,她的车头在摇摆了一阵子之后,终于直接撞上了对方的车,好在车 速不是很快,但也撞的不轻,她的车头立刻就被扭成了麻花状。 子言堪堪跌倒,单车的踏板刮到了她的小腿,她的整条右腿被压在车轮之下, 动弹不得。 那人立刻就扔下自己的车走过来,蹲下身去察看她的伤势,同时皱起眉说道: “同学,不要紧吧?” 不要紧你个大头鬼!子言暗地在心中咒骂,这条右腿真是多灾多难,昨天刚刚 抽筋,今天就被车撞,这几天出门大概没看黄历,诸事不顺。 然而这声音几乎是耳熟能详的,似乎是常常回味过的,哪怕此时此刻,这个声 音的主人叫的是如此陌生的一个称呼:“同学。” 林尧的眼睛隐藏在深邃的黑夜背景之中,散发出泠泠的寒光,明眼人一眼就可 以看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脸上连丁点抱歉的意思都看不出来。要不是想不清楚 原因,她简直怀疑,刚刚这个人是故意来撞她的。 他瞥了她一眼,好像这会儿才终于看到她一样,完全无视她的右腿还压在车下 的事实,居然还有时间把一句问候说的不紧不慢:“是你呀,沈子言。” 有点隐秘的失望和尖酸,如果换了苏筱雪,他大概不会这样平静吧。 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涌起,她面无表情的笑了笑:“能不能请您帮个忙,把车 给我搬开。” 他恍然“唔”了一声才起身。 子言挣扎着站起来,除了刮破一点皮,貌似并不严重。 “你给我坐下!”林尧冷不丁的说。 他撞了她,照道理是她生气才对,他有什么道理反在她面前摆谱? 子言双眉倒竖,几乎要发作起来,对方却只用一句话便打破她的怒气:“你的 裤子破了,沈子言。” 果然破了,裤管有一小片布撕裂了,她纤细的小腿上破皮的地方赫然露了出来, 她觉得有些狼狈,不由自主便把脚往里缩了缩。 “别动!”林尧取出一块手绢,按在她的伤口上,眼神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痛吗?” 有如潮的温暖自左肋下七公分的地方升起,弥漫咽喉,耳垂,腮边,连头发丝 都被捂热了,她细如蚊蝇的应了一声,“不痛。” 他叹口气,又摇摇头,“会不会针线啊?” 子言再次羞愧的摇头,他一定是存心的,为什么要问这种白痴问题?现在的女 生,又有几个会针线女红的?她只学过最简单的缝扣子,而且属于针脚还特别难看 的那种。 “就知道你不会。其实我会。”林尧终于有了笑容,破天荒没有讥诮她。 “你好厉害啊,”她懵懵懂懂的点头,不敢劳他大驾,“回头叫我妈缝就好了。” 他笑出声来,眼神流转微光,比昏黄的路灯亮多了。 “今晚吃什么了,辣成这样?”他的思维果然很跳跃,子言看他望着自己麻辣 辣红通通的嘴,赶紧舔了舔:“炒田螺。” 他的眼里又开始涌起熟悉的嘲讽神色,“就这点成绩还值得去庆祝啊?” 子言觉得有一刹那的错觉,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当年小学时跟他小肚鸡肠、 刻薄斗气的情形:他总是善于激怒她,看她被气得脸通红跳起来,像个好斗分子, 自己却在一旁气定神闲。 这样的他,才是记忆里熟稔而略带亲切感的他。 她果然又被激怒,连带声音都高了好几度,“要像你这样打破校运会记录,才 有资格庆祝吗?” 话音刚落,其实她就后悔了,却又倔强着不肯收回先前的话。 林尧的脸容平静得看不清神色,他的手慢慢缩回去,把手绢折了个角塞回衣袋, 然后起身来去校验她的车龙头,歪扭的车把像慢动作一样被一点一点地扳正。 世界很安静,路边有灯光,人行道的花圃种着不知名的花,晚风柔和的吹,花 香拂来。这个夜色本该很美好,可是现在两个人却一言不发,沉寂得可怕。 路灯将她和林尧的影子拉的极近,只要稍稍移动手的位置,那倒影看上去便如 和他双手紧握在一起一般,一直没有分开,可是谁也没有发现。 最后,他回过头来,缄默了一分钟左右,说:“沈子言,你嫉妒我,和当年一 样。” 没有等她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现在的你,没有从前可爱。” 是,我嫉妒你,一直嫉妒,嫉妒到现在梦里也会出现你,日记里全是你的名字, 这嫉妒变态升级到了这种地步,当然会不如从前可爱。 子言很想把这番话发作出来,一直以来翻腾在心肺间的怨气,无从发泄,无处 发泄,却又不能发泄。 林尧,现在在你的眼里,也许只有苏筱雪才可爱吧?她一个平凡普通的女生, 拿什么跟校花较劲和攀比,就算是小小的嫉妒,都是自取其辱! 她凝神静气,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然而没有哭,最后也只是紧紧的咬住了下 唇。 过往无数的记忆涌上心头,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突然让她觉得好累,至 少今夜,她已经疲惫得无心再纠缠下去了。 “我要回家。”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动气,只是很平淡的说。 这个夜晚,十分不美好,异常的糟糕。 整晚,心里都涌动着若有若无的隐痛,子言理所当然没有睡着。 第二天便是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下眼皮有些青紫,还好不是很明显。 精神不好的时候就容易丢三落四,她的自行车停在车棚忘了拔钥匙也不知道, 等到中午放学时才发现。 自行车当然不翼而飞。 她呆呆站在车棚里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人叫她名字。 “怎么了, 沈子言?”季南琛扶着车把,站在她身后。 她欲哭无泪,“我的车好像被偷了。” “不要告诉我你忘了拔车钥匙。”季南琛说。 她哭丧着脸点点头。 预料之中的摇头皱眉,季南琛哭笑不得:“你的忘性还真大,该不是昨晚兴奋 过头了吧?” 兴奋?还过头?子言的表情也有点啼笑皆非了。 “好吧,你先坐我的车回去吧,下午我陪你到保卫处去报案。” 也只好如此了。她看一眼季南琛,对方的眉头还是紧皱,不过嘴边却有点似笑 非笑的表情,她忽然觉得,其实季南琛皱起眉的样子也是好看的。 这个人平时就很稳重,骑车的速度也一样缓慢安稳,连下坡都可以保持这样蜗 牛般的匀速,倒教沈子言不得不有些佩服了。 她伸出手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班长大人,你可以骑快点吗?难道你的刹车 也不好?” 季南琛的笑在胸腔里震动,唬得她赶紧缩回了手:“你想坐云霄飞车啊?好, 那我满足你,抓紧了啊。” 他把刹车一放,车身便如离弦之箭一路往下溜坡,风声乎乎刮过,子言的头发 被吹得乱成一把草,她却莫明感到畅快,似乎昨晚的不快也在这张扬的速度里得到 了释放。 “……再快点、再快点!”她咯咯大笑起来,仰首去看天空。 季南琛笑着说:“没见过你这样的,丢了车还这么高兴。” “不高兴也找不回来了,不如高兴点。”子言一直觉得这种精神胜利法极为有 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