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岐路各西东 季南琛眼睛里的光一闪即逝,转眼又幽深得晦暗不明:“我一直把你当……妹 妹。” 意料之外的回答,子言松了一口气,心里不可避免又承认有点隐隐的失落感, 面对这样优秀的一个男生,虚荣感暂时冒出来也是件极正常的事吧。 暗夜里,她的双耳有些发热,为了掩饰些许的不安,她咯咯笑出声来:“季南 琛,就算你想,我也不愿意随便就认个人当哥哥呀,你真逗。” “就当你还我的人情吧。”季南琛微笑,嘴唇上翘,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好 像蓦然轻松了许多。 “这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可没承认。”子言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很抵触这 件事。 “不管怎么说,你明天都得乖乖回学校去考试,我的好妹妹!”感觉季南琛说 到“好妹妹”这三个字时咬字特别狠,她心里一颤,试探了一句:“如果我不去呢?” 他幽幽叹了一口长气,“高考前这样自暴自弃,你到底是和谁赌气呢?” 子言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没有赌气,她只是放弃。放弃了一段若即若离的痛 苦感情,放弃了一个重重刻在心里的名字:林尧,我放弃你!放弃曾经期待的一切! 放弃曾经幻想过的所有美好未来! 只是,从心上活活剜去的滋味,好痛,然而,只是她一个人痛! 她必须发泄出来,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纪念这放弃,纪念这痛,不单是她!她 要他陪她一起痛!最后任性的一次发泄! 除了语文,科科缺考,科科零分!够特殊了吧,够破天荒了吧,够让你记一辈 子了吧,林尧?我就是要这样任性,这样惊世骇俗!我就是要你不安!就是要你内 疚!就是要你难过! 子言强迫自己心底那个微弱的声音沉下去,沉下去,一直淹没在沼泽里:其实 我只是要你最后还能记得我!我这样无能,这样卑微,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 你,记住我! 她垂下头去,夺眶而出的泪水坠落地面,她不想被人窥见这脆弱,尤其是季南 琛。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季南琛已经上前一步,扳过她的双肩,强迫她抬起头 来面对:“子言,听话,不要让我……和龚竹担心了。”他哄劝的声音很温柔,沉 静的眼神莫名让人安心。 “好。”她敷衍答应一声,同时扭动一下身体,示意他放开她。 他叹气,抚一下她的头发,状似亲昵,却极其自然:“答应过哥的事,一定要 做到。”他漂亮的眼睛眯起来,作出恶狠狠威胁的样子:“明天早晨看不到你的人, 我会直接去找你父母!” 淡淡的温暖拂过心头,第一次感觉,其实有个哥哥也不错。只是,偏偏是他。 和他的关系已经如此招人侧目,她不想再惹上是非,如果不是因为龚竹,她想, 和他没有交集最好。 她抹一把泪水,皱起眉:“不要动不动就充人家的哥,我还没答应。” 季南琛仔细看她,见她表情开始放松,也就调笑了一句:“排队等着当我妹的 人多了,轮也轮不到你,我肯要你当妹妹,那是你的福气!” 这话说的,真不像他!子言一把推开他,拔腿就走:“德性!自恋狂!” 这回他没有追上来,只在身后挥了挥手:“好好复习,明天见。” “明天见。”她在心里回答。 重新坐在考场上的感觉有些忐忑,没有人注意她,她走进考场时,只接住了季 南琛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打开文具盒,压在桌角,她不经意瞥了一眼写着自己名字和座次的纸条,好像 有点什么不同,凑近一看,她的名字下方不知道是谁用黑色水笔写了一句话:“我 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陌生的字体,字迹潦草歪斜,好像写得很匆忙。她有点莫名其妙,也有点好奇, 提笔就在后面续道:你是谁? 虽然有可能是恶作剧,也许根本就不是写给她,又或许只是人家顺手摘抄下来 的词句,但这段小插曲还是取悦了她,忽然就笑起来,周围有趣的人还真多,原来 还有些抑郁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当天下午并没有异状,子言差不多忘了这件事,第二天她刚走进考场,居然不 可思议的又发现了回话,还是同一个人的字迹:“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回来就好。” 很狗血,很可笑,然而,有汩汩的暖意流淌过心头,浑身暖洋洋,提起笔开始 答卷时,她的唇边甚至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心态极其轻松。 离开考场时,她把纸条小心撕下来夹在笔记本里,其实也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模拟考成绩出来前都很风平浪静,班主任一直没有找她谈话,子言心里很清楚, 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公布成绩的那晚,班主任的神色很平静,他站在讲台上讲了很长一段开场白, 子言听见苏筱雪超越季南琛成为文科全级第一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随后, 班主任锐利的眼神果然扫向了自己,“这次模拟考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班 有位同学,竟然公然逃考,导致单科分数为零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至今都 不敢相信会发生在她身上!” 子言有些麻木不仁的听着,直到自己的名字终于被点到:“沈子言同学,待会 儿班会上你要当众作出深刻检讨!” 她低着头站起来,尽量忽视周围同学异样的眼光。 “不过,在沈子言同学作检讨之前,我先要恭喜一下她,”班主任死板的脸色 终于稍显缓和,“除掉逃考的数学,她其余四门科目单科均排名全级第一,总分排 名全班第十。” “啪啪”两声惊醒沈子言,她迟疑的看去,段希峰率先鼓起了掌,继而是苏筱 雪,继而是全班,掌声如潮,整间教室人声鼎沸,连班主任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笑 容。 子言的检讨是在全班同学善意的笑声中完成的,完成的很顺利,没有任何心理 障碍,她同时很幸运的逃脱被请家长的悲惨命运,班主任又爱又恨的训斥了她一顿 之后,逃考事件就此作罢。 一下课,她就跑向隔壁教室去找季南琛,没有他,自己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何种 地步,做人要知恩图报,饮水思源,这个道理,她懂。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明亮日光灯下,季南琛正在给龚竹讲解着什么,笔尖明显 在纸上划着辅助线,他微侧着脸,鬓发卷曲得很好看,脸部轮廓英俊得令人侧目, 龚竹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眼波如水,一直徘徊在他身上。 子言望着这一幕,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又退了一步,彻底打消了上前打扰他们 的念头。 她默默走回教室的路上,忽然傻傻的笑起来。 又逢放晚学,自行车棚里人声鼎沸,微黄的灯光摇曳,子言好容易才找到自己 的车,却极沮丧的发现,车胎瘪了。 “子言。”是季南琛的声音。 骤然听闻他这样亲昵称呼自己,子言觉得有些别扭,低着头故意不回答。 他上前几步,看了看她的车:“没气了?我看看。” 他弯下腰来,一边蹲在车前仔细检查车胎,一边随口问道:“子言,你打算考 什么学校,有目标吗?” 有些心酸,目标?如今已经近似于无了。B 大?遥不可及!何况,就算真的考 上了,又有什么用? 她默然摇头。 不知不觉季南琛已起身站在她面前,两人的距离很近,子言才蓦然发觉,他比 她要高半个头,站在她面前,光线几乎全被他挡住,眼前只留下一大片黑影。 他背着光,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车胎没问题,有人故意恶作剧,走吧, 我陪你到值班室借气筒去。” 她推着车和季南琛并肩走了几步,忍不住问:“你在家是幺儿子吗?” “什么意思?”他居然故意装糊涂。 “那你为什么喜欢当人家哥哥?”子言提醒他,不知为什么脸有点发烧。 他站住了脚,望着子言,慢慢抬起手来,初夏的夜空,星光点点,他的手一直 放在子言头顶虚悬,然后似是不经意,掠过她鬓边一缕发丝,才缓缓垂下来。 子言有些恍惚,目力所及,似乎季南琛身后不远处有谁的影子一晃,看上去有 点像重影,她低下头,使劲揉了揉眼,再抬头看去,才发现是错觉。 他笑笑:“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当你哥哥。” 后来的很多年,子言都拿这句话来堵他的嘴,季南琛每回听到这话,脸上的表 情都很奇特。 子言曾经和许馥芯探讨过这件事,她说,比如,我是说比如,有个男人非要认 人当妹妹,背后隐藏着什么心理?许馥芯一句话就让她坚定了念头:“你不记得电 视剧和小说里,只要男主不喜欢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我只把你当妹妹!” 原来如此! 顿悟的同时,子言觉得有些委屈,明明自己对他心无芥蒂,举止正常,他居然 会从哪里看出她对他有意,来这样处心积虑防范她。难道,那些漫天流传的流言也 困扰到了他,令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然而她素来就藏得住心事,很能沉得住气,他不主动挑明,她也就心领神会地 不点破,表面上,她依然落落大方,任他叫她妹妹,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更不 回避,只是微笑。 其实这阵子遇见季南琛的频率要比任何时候都多,频繁得连子言都觉得太巧合 :上学、放学、车棚,无处不在,哪怕是课间休息,她只要坐在课桌上一抬眼,就 能看见季南琛身姿秀挺的背影或是侧影,正倚在扶栏边跟人谈笑,偶尔,他也会不 经意流转一下目光,偶尔的与子言对视,只是,那目光平和温馨,带着亲切的意味, 有时也会自然的冲她笑着点点头。 有这样一个目光沉静、能让人心神平稳的哥哥,也许,未尝不是件好事。 高考前一天,季南琛打电话给她,“我刚从考场回来。” “听说你和苏筱雪一个考场?”子言淡淡地问。 “嗯,”季南琛的心思好像都放在了后一句话,“你的考场在我隔壁。” “这么巧?”子言的心思倒放在另外一件事上,“和苏筱雪一个考场,有压力 没有?光华的省文科状元的名头可就指望你俩了啊。” 季南琛的话语里有一丝笑意,“还是平常心比较好。你逢大考就情绪不稳,中 考就是这样才没发挥好,这回一定要稳定情绪,不许妄自菲薄,我就在隔壁,加油!” 子言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近在眼前的高考,对她而言,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 期待与憧憬。 年幼时的约定与向往,熬了这么多年,以为总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然而真到 了这一天,却发现所有的颜色都已褪去,灰败得如同废墟的荒草,在流年的逝去中 渐渐枯黄。 有那么短暂的一刻,她相信,自己已经完全放弃,放弃在红墙下与他并肩而立 产生的那个光怪陆离的美梦;她确信,自己已经完全能够平静去面对从此失去他这 个事实,只要,不再让她见到那个人。 然而事实总是不能尽如人愿。 比如她完全不知道能在考场遇见他。 高考前她已把蓄长的头发又剪成一把最普通样式的清汤短发,经常穿着一件式 样古板的白衬衫,配上母亲的半旧黑色齐膝裙,因为有点不合身,更显得衣裙下的 身躯单薄平板到了极点。 高考当天,还是这副打扮,她抱着一个文具袋,低头穿过一大片灰色水泥栏杆, 无视栏杆边倚着满满当当的学生,默然在人群中穿梭,像片极度单薄与单调的叶子, 丝毫不引人注目。 她的平静,就在下一刻被尽数打破。 走廊的尽头,好似有谁叫了一声“林尧”,她的腿脚便簌簌的开始有点抖。 她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以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情绪藏的那样好,可是仍然听 不得他的名字,哪怕是旁人那无意的一声,也能刺破她本以为坚硬的外壳。 她和林尧,就如歌词所唱,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林尧所在的理科考场,本来设在另一栋教学楼,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走到文科 考场的这一栋来,和几个相熟的同学聊起了天。 子言控制不住的向他望去,突然发现,他站着聊天的位置,正对着苏筱雪那个 考场的前门,离她的考场后门只有几步之遥。 顿悟、恍悟、醒悟、大悟! 他在等苏筱雪,等着在考前跟她说上一会子话,等着鼓励她,等着与她携手并 进,等着将要一起并肩而立的荣耀。去年他放弃B 大,为苏筱雪留下来的那一刻, 她就应该知道了结局,居然还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子言觉得自己神经紧绷,手腕抖的厉害,几乎抱不住手里的文具袋。 苏筱雪一出现在楼梯尽头的同时,她已经落荒而逃。 她逃得很远。 然而却并不能平静,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见到而失控又是另一回事,她控 制不住地不断想象着现在他正在和苏筱雪说话的情形,想象着苏筱雪那笑语嫣然的 模样,心情糟糕到了顶点。 心尖上起先是麻木,继而是酸楚,最后变做尖锐的刺痛,由上及下,遍及全身。 然而还远远不够,这一天的狼狈简直无法言喻。 不知过了多久,腹内有针尖样的抽痛扭曲升起,并且盘旋曲徊,一阵一阵的波 动,随即一阵温热的感觉就冲破阻碍,蓦地往下一沉。 不知道是否心绪波动起伏过大的原因,她一向准时的“好朋友”居然提前不期 自来,那种起伏辗转的疼痛,教人浑身无力,头冒冷汗,这痛感抽筋钻骨,无所不 在,以至于考场铃声响起时,她只能撑着墙壁,极其缓慢的移动脚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落下了这每月必痛的毛病。 极度疲惫倦怠酸楚疼痛的五场考试,林尧始终不肯放过她,似乎在故意折磨她, 几乎每场考前,她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他的眼神看天看地看窗户看楼梯,就是不看她一眼,只在最后一场考试铃响前, 她转过身去,才若有如无的感觉到一缕游丝般的目光,缠绕在她身后。 她不想再回头去捕捉那缕含义复杂的目光,只觉身心极度疲惫,就算两两相望 了,又能如何?徒令对方尴尬,也令自己尴尬,她很累,再也玩不起这场追逐的游 戏。 最后一天她双脚疲软的走出考场,面前是一片雨过天青的天色,她疲倦的冲等 候在外的父亲点点头,双脚一软,差点踉跄着倒地。父亲问,考得好么?她拼命摇 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摇得自己头晕。 这场毫无意义的高考,注定以失败告终。 三天后她回校估分,之后拖着沉重的步伐从校门一步步捱回家,脑中轰鸣,一 片空白,这是一个她有生以来从未考出过的可怜分数,几乎低到了她学生生涯的底 点。父亲三年前的担心终于成为现实,她,落榜几乎已经是注定的事。 酷暑天气,一点冷汗都没有出,她心凉如水,脸上平静无波。 白天父母一上班,子言就拔掉家中的电话线,缩在自己的小房间发呆,她只想 静一静,虽然,她已经安静了很多天。 母亲单位有一个定向委培的大学指标,子言的分数刚刚达到标准,母亲说,子 言,不要意气用事,都一样,去读吧。她摇摇头,再摇摇头。 哪怕这所大学,与B 大在同一个城市。 她决不要这样没脸没皮的跑去那个城市,她没有勇气看这样灰败的自己踩上那 个城市的土地,更没有勇气和他呼吸同一个城市上空的空气。 “妈,我实在不想读书了。”她说出这话时,连眉毛都没有抖动一下,深思熟 虑过后,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她早就应该走的路。 父母惊愕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半天,父亲才开口说:“想好了再告诉我,不要 这么快做决定。” 她嘴唇一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当天傍晚时分意外接到了季南琛的电话。 这是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出门,清爽的风轻拂她的发丝,她穿了一条极长的浅 色布裙,一直长得可以遮住脚踝。抬头望向前面那株合欢树,浓荫覆盖下的深绿渗 透在季南琛的白衣上,他整个人像披了一层浅浅的碧纱。 他的脸庞有些消瘦,眼睛却出奇的亮,眉色深深,鬓发乌黑,含着笑,远远的 望向她。 “去复读?”子言惊讶的抬起头来,“你?” 季南琛肯定的点点头。 “季南琛,你疯了吧?” “我才没疯,今年确实考的不理想啊,离N 大还有距离,别的学校我又不想去, 怎么办呢?只好再来过一年嘛。”季南琛口吻相当平淡的说。 子言还在消化他的话,考上了重点不去,非要去复读,难道真是因为N 大的缘 故? “子言,你会复读的吧?”季南琛慢慢说。 她摇一摇头:“我不想读书了。” 他的眉峰渐渐聚拢起来,眼睛望着头顶的树冠,黝深得没有一点光,可怕的静 默。子言觉得有些不安,轻轻移动了一下身体,他才身形微微一晃,叹气说:“怎 么办呢,我都已经跟龚竹说好了,一定会说服你陪她复读的。” 子言讶异的抬起头来:“龚竹她也……” 季南琛柔声说:“是呀,你考虑看看,就当陪她也好啊,这次大家都没有发挥 好,一起重头来过吧。” 她的心微微一动,忽然就明白了他的用心:是因为龚竹要复读的缘故吧,他竟 然会作出这样惊人的决定,还不惜亲自来劝说她,就算只是为了龚竹的朋友,这份 情谊也足以感动人了。 子言的心渐渐松动和软,有极淡的酸意冲上眼眶:“重头来过,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季南琛抬起手,不经意为她拂去一片合欢叶子,他的笑容清淡 却不失温度,“我们都会陪着你。” 眼泪滚出眼角,她慌忙转过身去,悄悄拭去那一滴泪水。 季南琛好像没有看见她的动作,只微笑抬头欣赏身旁繁盛的合欢,“这树长得 真好。是合欢吗?” 子言回过头,眼睛还有点夹夹的睁不开,她眯着眼点点头。 他望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平缓如清泉流淌,瞳仁清澈如镜,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还有她渐渐露出的笑容。 他欣慰的笑出来:“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好。”子言再次点点头,像放下了一个沉重包袱。 办好复读手续的那天,她立在空荡荡的操场,明亮而灼热的日头下,心里也被 灼烧得一片荒芜。 从此以后,这个学校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这一年夏天明亮的日头从没有如此 惨白枯萎,她的心,从此尘封在这里,永远不会再开启。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