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 过了几个月,他们在街上再一次不期而遇。 勇穿着旧的T 恤,破的牛仔裤,一副邋遢落魄的样子,馨看着他颓废的表情, 似乎还没有从丧失女友之痛中恢复过来。 他对女友的思念,深深地感化了她,她轻声地安慰着他,他却没有说话,眼泪 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望着他,想到他无辜丧命的女友,她不说话,只是这样陪着 他,那一刻,她觉得对他有一种怜惜与亏欠,毕竟,他为了救她,失去了女友和孩 子。 聊了一会,勇的脸上慢慢地现出了柔情:“一起去咔啡厅喝杯咔啡好吗?” 馨点点头,顺从地跟着他来到咔啡厅。 面对着勇,馨还有是一点愧疚:“我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我有什么可以为你 做的吗?” 勇抬起头,目光中充满着深情:“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馨有点震惊,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什么意思?” 勇继续说:“其实,从在车上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你已经给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勇望着馨清丽的脸庞,不由看得痴了。 他再次问了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馨呆住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馨愕然了,低下了头,几个月前还视她为仇人的勇,此时竟然向她求爱,这对 于她,实在太意外了。 见馨不说话,勇一把抓住馨的手:“答应我,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地待你!” 馨一下子抽出了手:“你太冲动了!” 可是,面对他的深情眼眸,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拒绝。 她看着眼前的勇,感觉陌生而又熟悉:“我从小就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滴水 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别人对我一点点的好,我一定记在心底里,恨不能还他十 万倍的情,何况,你救了我的命,你要求怎么来报答你,能办到的,我一定去办! 可是,唯独感情的事,这是不能勉强的。” 勇的眼神黯淡下来:“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胡搅蛮缠。” 看到勇的样子,馨的心又软了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做普通 朋友,只要能让你不那么难过。” 他拉过她的手说:“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地对你。” 他看上去是一个温和安详的男子,有着高大的外表,做事细心及热情,性情并 不急躁,做起事情来慢条斯理。 她不能告诉他,她并不爱他,她与他在一起,只是为了补偿,因为她,他同时 失去了爱人与孩子,而她,似乎只有做他的女友来补偿。也许是勇对女友的深情感 动了她,总之,和他在一起,她只是为了报恩,因为勇对她有恩,她不忍拒绝他。 喝完了咔啡,他们手牵着手,朝前走去,很奇怪的,在她的内心深处,没有任 何的快乐感觉,有的,只是深恐与不安。他第一次轻轻地呵护着她的手,他们的身 体挨得很近,可是,她觉得他们的心依然隔得很遥远。 他告诉她,以前,他是个画家,虽然他有做艺术家的天份,但依然穷困潦倒, 于是,他开始了打工生涯,在打工的时候,他遇到了芳,也就是在车祸中不幸丧生 的女友。 馨也告诉他,她是个歌手,在酒吧驻唱的歌手。 勇并不意外:“难怪你的声音这么甜美。” 回到家里,馨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白皙的吹弹可破的皮肤,泛起点点红晕,青 春逼人。耳边响起勇的话:“我喜欢你的清纯和甜美。” 她的第一次爱情,就这样开始了,是和这个只有匆匆几面之缘的陌生男子,她 甚至分辨不出自己到底爱不爱他,但她却很清楚地知道,他为了救她,失去了自己 的爱人,原本,真正该死的人是她,她要偿还亏欠他的一切,所以,她就只能做他 的爱人,她明白自己并不爱他,但他确实是她的第一个恋人。 她在心里暗想,一切都听上天的安排吧,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 她早已命丧黄泉。尽管她对他没有任何的爱意,她想,也许是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 也许相处一段时间,她会慢慢地爱上他,接受他的爱,将来有了感情再相爱也不迟。 馨就这样,为了报恩,与勇在一起,尽管,她并不爱他。 这一年,她只有21岁,而勇这年已经29岁了。 就这样,馨与这个比她大八岁的男子开始恋爱了,她知道自己并不爱他,但依 然接受他的点滴关怀。 有时,勇望着馨,感到有点塞翁失马的味道,她比他的女友漂亮,也更年轻有 名,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欢喜呢?人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也算是因祸得 福。 馨答应了勇的求爱,只因为漂泊得太久,她想要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做为 她休憩的港湾,如果将来有了一个家,她就能彻底地离开所有不快的记忆。他带给 她一种能够获得幸福的感觉,而这个失意的男子也需要一种新的生活,有一个可以 栖息的港湾。于是,他们开始恋爱了,她认为,他完全有能力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每一次回到寓所,馨反复地问自己:“你爱勇吗?” 心里的声音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爱。” 可是,他为了她,失去了爱人和孩子,他的痛苦应该比馨大得多,馨一再地告 诫自己:不要再想这样的问题了,她原本就是个不太爱讲话的女子,现在,话更少 了。 在电话里,馨告诉母亲:“妈妈,我决定和勇在一起了。” 母亲有点担忧:“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你们认识才多久?” 馨轻轻地说:“我只是需要一个温馨的港湾,这一点勇能给我。” 这一年的国庆,他们相约去异地旅行。 她带着一个背包,直向勇的住处奔去,背包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身份证, 几本自己喜爱的书,这是几件她永远都不舍得丢弃的东西,她就这样孤身一人地奔 向一个陌生的男子,一个陌生的住处,勇很穷,没有房子,住的只是暂时租住的房 子。 在这下着毛毛细雨的秋天里,勇接过她的背包,用爱怜的目光看着她,他对她 说:“我们走吧。” 他们上了出租车,直往火车站奔去,坐上了通往异地的火车。 她看到他陌生的脸,穿着的白衬衣,牛仔裤,黑色皮鞋,这个将要和她生活在 一起的男人,她嗅到他身上浓浓的烟草味道,与这个比她更底层的男子交往,不知 道是不是幂幂之中上天的注定。他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拿出一块纸巾,替她擦拭 长发上的潮湿雨水,说:“馨,你在我身边,我好开心。” 馨的心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没有任何的鲜花和仪式,她就这样,草率地接受 了这份感情,身边的这个陌生的男人,从此,要和她共同生活。他抱住她,轻轻地 吻着她的额头:“宝贝,等我有了钱,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做一个幸福的女人。” 下了火车,他牵起她的手,帮她拎着背包,费力地拨开人群,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