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惊觉 开门,按亮灯,蒋雨凡不在家,现在袁雪已经习惯了回家看不到蒋雨凡。习 惯?袁雪心里一愣,手停在右脚的鞋帮子上,从认识蒋雨凡到两人谈恋爱再到结 婚有了儿子,她已经习惯了有蒋雨凡陪伴的日子,十年中由爱情转化为亲情过程 中养成的习惯,竟然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被另外一种以前不曾有过的陌生的习惯 所代替,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还没换鞋。袁雪慢慢踱到厨房,煮上咖啡,最近 好像失眠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人真是可怕,有心去忘掉什么真就可以忘掉了,也 许和蒋雨凡分手大家都会快乐点儿。袁雪把火调到最小,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起 离婚的事。 袁雪回家的时候并不知道蒋雨凡也回来了,他是回来拿本专业书的,可是拿 了书后他并没有马上就走,他开着车在小区转来转去,看见吴风开车送袁雪回来。 蒋雨凡从远处瞪着袁雪笑眯眯地和吴风告辞,只要袁雪敢和吴风有过火的行为, 他确信自己会立即下车去扁吴风。蒋雨凡心里特不高兴,这袁雪也太迫不及待了 吧,还没离婚呢,就开始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想起刚才那暧昧的一幕,他连杀 人的心都有了。他把车开到听雨轩的楼下,推开车门就往听雨轩闯,准备就刚才 发生的事去责问袁雪,这么不知羞耻难道忘了你袁雪是有家的人吗? 一阵冷风倒灌进脖子,蒋雨凡缩了缩肩,理智唤醒因嫉妒几乎忘记所有事的 自己,他马上想起是自己先找了情人,是自己先说要离婚,他颓丧地靠在墙上, 一步一步慢慢地把脚往回挪,他这下算明白了一件事,虽然是自己先提出要离婚 的,可是如果袁雪真躺到别的男人怀里去,他也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屋外发生的事屋里的袁雪可一点都不知道。她先放两颗方糖和半勺咖啡伴侣 到专用的咖啡杯中,然后小心地提起咖啡壶,倒了个八分满的样子,边用咖啡勺 搅拌着咖啡,边想着蒋雨凡的事,也许离婚真对彼此有好处? 她皱起眉头,这样 大的事和谁商量比较好呢?妈妈吗?怕是袁雪才说出来,妈就会马上杀过来,还 会吵到蒋雨凡的单位去,这显然没必要,夫妻一场,也恩爱过,何必为了离婚弄 得和有杀父之仇似的。 “燕子,我,袁雪啊,是这样的,我有个难题,想听听你的意见。”袁雪明 白这事迟早都得面对,还是早点儿想好解决的办法为好。 “有什么事就说吧,小雪,这可不是你的性格。”柳燕似乎在那边感受到了 袁雪的羞涩和不安,“是不是为了蒋雨凡的事?” 袁雪一惊,要说也确实为了这件事,她暗暗咬牙,“是的。” “小雪,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 不到比蒋雨凡更好的?再说了,他心都不在你那儿了,留个空壳有什么意义?就 像我,原来在家就是空壳,何必呢?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趁着年轻赶紧多玩几年, 要不老了可就要后悔了。”袁雪没有接柳燕的话,柳燕虽然也结过婚可没有小孩, 鸭鸭一看就是那种聪明而又懂事的孩子,如果因为离婚影响鸭鸭今后的性格和生 活,袁雪宁可自己委屈点忍着熬着和蒋雨凡过下去。 “噢,我知道了,燕子,时间不早了,我去写点专栏稿,你呀,早点睡吧。” 柳燕呵呵一笑,“你去忙吧,小雪,就不用管我了。” 袁雪挂了电话顺便瞅了瞅手机,时间过得真快,还有三天鸭鸭又该回家了。 她一口气喝完杯中所有的咖啡,这周不如去爸妈家吧,一来给爸妈事先通个气, 免得两位老人知道后气大伤身;二来也算给自己缓冲的机会,她现在还真不想和 蒋雨凡说话。 隔天,袁雪才走进编辑室,范逸成就像掐准了时间,电话追踪而来,“袁雪, 今天忙吗?” “啊?范总有什么事情吗?”袁雪吃了一惊,赶忙回想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 让范逸成不好处理的事。 “叫我成哥吧”范逸成听上去有点不快。 “噢,成哥有什么事吗?” “想请你吃顿便饭,肯赏光吗?”范逸成的声音很温柔。 袁雪翻了下工作记录,“我下午要参加个编辑会,晚上可以吗?” “好的,五点整我准时给你电话。”范逸成爽快地答应完就挂了电话。 下午的编辑会和以往差不多,除了牢骚就是为了发不发哪篇稿争论,会议的 最后就是明确明年上半年每人要完成的广告任务。袁雪是不愁广告的,光电力集 团每月都会有上十万的广告,这当然是蒋雨凡的面子,可如果离婚了,他还会给 这个面子吗?想到这里,袁雪很难受。 终于李向阳说了句“散会!”,袁雪马上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可以走了,因 为过于激动竟带倒了椅子,弄得还在会场没走的人都朝袁雪看。她看看表,还有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五点了,这会儿可顾不上别人怎么看,急急忙忙拿上本子, 跑回编辑室。 袁雪拿出手机翻到柳燕的名字,正准备按下拨通键,又放弃了这个打算,范 逸成请她吃饭,没经过柳燕转请,肯定是有什么不想柳燕知道的事找自己,她又 何必多此一举呢? “上车!”范逸成冲袁雪笑笑,吴风已经发动马达。车穿过几条巷又过了五 个红绿灯,停在了某个巷的巷口,袁雪奇怪地回头看看范逸成,这巷口有吃饭的 地方吗?范逸成把食指放到嘴边做个“嘘”的动作,袁雪纳闷地撅了下嘴,硬是 强行把到嘴边的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街口那边出现一对在热恋的男女,互相搂抱着慢慢进入袁雪的视野,袁雪脸 色一下变白,紧咬的下嘴唇有丝丝的血沁出,她紧握着拳,痛苦慢慢由唇蔓延到 了全身。范逸成轻叹了口气,伸手把袁雪搂进自己的怀里,这蒋雨凡不知道哪根 筋不对,竟置这么好的老婆不顾,去和那样一个看上去就知道是爱慕虚荣的女子 在一起,范逸成心疼得帮袁雪拂了一下垂到脸上的头发。袁雪浑身抖得很厉害, 刚才蒋雨凡那一脸的快乐刺痛了她每根敏感的神经,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蒋雨 凡,我恨你!” 吴风没等范逸成吩咐很快发动马达,车左拐上街很快就上了大路。范逸成把 袁雪搂得更紧,下巴轻轻挨着袁雪的头发,“想哭就哭吧。”范逸成温柔地说。 这话这么熟悉,袁雪隐约记得这话自己也说过,可这会儿听范逸成对自己说出来, 她很难受。想哭就可以哭,可是心上的伤和痛是可以想好就好的吗?她心痛如刀 劈剑绞,曾经许诺过的爱是那么苍白,那么可笑,她突然甩手狠狠给自己一个耳 光。范逸成惊得赶紧抓住袁雪的手,“我不准你伤害自己!要是你真想发泄,就 打我吧。”这下算是把袁雪的泪给彻底勾了出来,她紧抓着范逸成的衬衣,哭得 声嘶力竭。 范逸成听着袁雪撕心裂肺的哭泣,心也跟着酸酸的,昨天听柳燕说袁雪想离 婚,他以为袁雪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会看到袁雪痛不欲生的样子, 范逸成把袁雪搂得更紧,此刻说什么后悔不该的话实在是多余。 袁雪只觉肝肠寸断,心底原有的那个叫信任的东西崩裂成一片一片,这可叫 人怎么活下去啊?相爱十年、相伴十年的枕边人变得这么陌生这么让她齿寒,这 世间还有没有“真情”两个字?袁雪只觉得天昏地暗,几乎昏厥过去,不是范逸 成轻拂其背,她肯定自己会伤心难过得背过气去。 袁雪哭累了,软软地趴在范逸成的怀里,羞涩地发现自己把范逸成的胸口当 成了抹布,她脸红着说:“对不起,我……”厚重的鼻音听得范逸成直皱眉, “饿了没?去吃点东西好不好?”范逸成放柔了声音问,袁雪从清醒到发现自己 几乎是全趴在范逸成的怀里,早就是羞愧难当,这是第一次和蒋雨凡外的男人这 么亲密,她的心里挤满了愧疚和不安,哪还答得出话来?范逸成也不再多问,直 接吩咐吴风:“去西雅图。” 西雅图海鲜城位于繁华的市区中央,因为以海鲜为主价格难免昂贵些,袁雪 当然来过这个地方。西雅图的海鲜味美色鲜,袁雪很喜欢吃这儿的牦贝,现在和 范逸成一起来,虽然她很明白以范逸成的身价绝对不在乎多吃几个牦贝什么的, 可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范逸成的拥抱现在还让她红着脸呢。范逸成看都不看 菜单,直接点了牦贝,袁雪惊得眼睛一下瞪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她触 到范逸成微笑的眼光,羞涩又涌上来,忙喝了口水用以掩饰。“我不知道你喜欢 吃,是我自己喜欢吃。”范逸成温和的声音让袁雪感到心里暖暖的。范逸成又点 了几样海鲜,最后要了一瓶红酒。 摇晃着杯中暗红的液体,袁雪几乎没有停顿就一口喝干,“慢点喝。”范逸 成压住袁雪的手,一股麻酥的感觉从他的指尖传过来,袁雪斜眼看了一下范逸成, “怕我会喝醉?”范逸成爽朗地笑起来,“够豪爽!来,袁雪,我们就喝个尽兴, 喝个痛快! ” 出海鲜城的时候,袁雪头晕晕的,虽然是红酒,可是掺上了啤酒还是会醉人 的,范逸成没有马上送袁雪回家,而是扶着有点歪歪倒倒的她到了海鲜城隔壁的 中国城。在迷离五彩的幻光下,范逸成拥着袁雪滑进舞池,边上的乐队演奏的是 那首经典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酒劲上涌,袁雪有些支撑不住,软软地靠在范逸成的肩上,范逸成先温柔地 把袁雪的右手搭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慢慢低头,袁雪心跳得很厉害,她的理智 一再提醒自己这不可以,可是当范逸成温柔细腻地吻上袁雪的唇的时候,她还是 颤抖着唇接受了范逸成的轻吻。周围的彩光还在眩目地转动,而蒋雨凡带给袁雪 的伤害,在范逸成长驱直入的索吻中被慢慢肢解,散落到地上。对吻着进电梯的 时候,袁雪被强光刺了下眼睛,有点儿羞怯地躲进范逸成的怀里,她为自己的大 胆放肆羞愧难当,可是腿很软,手上的力气轻得只够搂住范逸成的脖子。 打开包房的门,范逸成突然打横抱起袁雪,袁雪吓得惊呼出声,有点儿恼怒 地捶了范逸成几下,范逸成笑了笑并没有松手,一直把她抱到床边才温柔地放下, 然后轻贴上去,柔情万般地亲吻袁雪,范逸成的呼吸渐渐变粗,手已经不安分地 在袁雪身上游走,热热的温度激起袁雪内心的渴望。 “雨凡,我要!”动作突然停止了,范逸成趴在袁雪的身上停止所有的动作, 他猛地蹦离袁雪的身体,转身拿起刚才扔到地上的衬衣,“很抱歉,我是范逸成, 不是你的什么雨凡!” 门被重重地撞得砰一声响,范逸成自顾自地走出房门,泪水无休止地沿着袁 雪的面颊滑落,袁雪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喝醉了的借口,刚才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那么接近,她也是个女人,也需要爱,可是那个答应给他爱的人呢?裸露在空气 中的乳房渐渐变冷,袁雪平躺在床上,没有拉上衣服,为什么刚才会叫蒋雨凡的 名字? 范逸成摔门出去后就后悔了,这么多年,范逸成身边从没缺过女人,可是像 今晚这么用心去讨好一个女人还是第一次,可这个女人却该死地在叫另外一个男 人的名字。范逸成用力捶了下墙,他知道像袁雪这种把家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的女人,一旦和自己有了关系,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都会和自己在一起,可是该 死,范逸成又捶了下墙,他就是无法忍受来自内心的嫉妒,他感到痛苦,体内被 袁雪点燃的欲火灼灼烧得难受,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很快一个女人带着同 层另一个号牌出现在范逸成面前。伸手捏捏女人的乳房,范逸成边搂着女人去开 那个房间的门边给吴风打电话,“半个小时后你送她回家。” 门铃突然尖锐而执着地响起,袁雪久久才回过神来,她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 有一点想动的意思,可是门铃一声又一声,看来按的人不等到开门是不会罢休的。 袁雪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还裸露着乳房,匆匆拉正衣服,跑到洗手 间,扑了点儿水到脸上。袁雪拉开门,吴风锐利地审视袁雪一眼,眼神马上转为 柔和,“范总让我送您回去。”袁雪“嗯”了一声,也没问范逸成去了哪儿,此 刻问什么又有何意义呢?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