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国庆过完,一切恢复了原样。草草既然说过要再考虑一下,沈备也没强求。过 完国庆,张罗着把车还给公司,开着自己的宝马叉五带着草草四处乱窜。日子过的 如老夫老妻。虽然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应酬,但是沈备总能保证十一点半之前回来。 草草原本没指望这个男人对自己有什么承诺,可是沈备这些举动却无端的安了草草 的心。女人心里那架精巧的小天平又稍稍的倾斜了一些。 沈备浑然不觉,按照自己的心意,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周末拽着草草,开着宝 贝车跑到野三坡爽了一把。呼吸新鲜空气,怀抱老婆,沈备觉得分外踏实,意气风 发的吃掉整只烤全羊。草草吃不得羊肉的膻味,在旁边拿着肉串意思意思。招来男 人无情的耻笑,然后沈备说:“你呀得给我生个儿子,不然家里没个抢着吃肉的, 难受!” 草草心尖一颤,没有说话。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勾着她,往这个男人身边又靠了 靠。晚上,沈备大概是累了,倒下没五分钟就睡着了。草草洗完澡坐在床边在脸上 轻轻的按摩着调配好的复方精油,在沈备悠长有节奏的鼾声里,身心感到前所未有 的放松。 第二天周日,两人准备回家。沈备抱怨了一句没活动开,草草灵机一动,自己 开着车在后面跟着,让沈备在前面做马拉松长跑! 开始沈备是逞能,跑到后来拉不下脸,再后来,过了运动生理上的第二次呼吸, 理顺了下来,越跑越带劲。跑到5 公里的时候,草草看他除了偶尔补充些水,还不 停下来,有些害怕。叫停了几次,都被沈备摇头拒绝。草草一脚油门窜到前面,停 在路边,锁上车子,拦下沈备。 沈备远远的看见草草叉腰横立在路边,无奈的摇摇头,慢慢停下来走着。草草 紧跑几步,来到近前递给他水瓶。沈备打开瓶盖,一仰头,全倒在自己的头上。扑 楞楞摔摔头,草草啊呀一声跳进路旁的草窠里,气呼呼的看着他,沈备连哈哈大笑 的力气都没了,不过眼角眉间都是敞亮亮的! 草草白他一眼,折回去把车停得更远一些,拿了毛巾和外套下来,站在车边等 着沈备。等到沈备过来了,汗也出的差不多了,这才给他穿上衣服。又让他在前面 溜达了一会儿,才上的车。上车后,沈备长长的出了口气,说:“这比健身房舒服 多了!” 草草开着车,说:“那周末我们多多出来吧。” 沈备漫应道:“好啊,你也跑吗?” “不跑,累呼呼的。” “你不跑我也不跑。”沈备有口无心的撒赖,放松的把头仰到后面。 草草道:“跑步会让小腿变粗的,难看死了。我做瑜伽好了。” “瑜伽?哦,就是那个拧巴身体的!平时做那么多了,周末换换花样。”沈备 坐直了身体,笑**的看着草草。 草草想了想说:“再说吧!” 这样差不多就是答应了,沈备又开了一瓶水,慢慢的喝着:“以前在部队的时 候,武装越野,穿着大皮靴子,身上背着18公斤的东西,20分钟内跑5 公里,呵呵, 那时候多年轻啊!”沈备无限怀念。 草草悄悄换算了一下,有点吃惊:“奥运会五千米的世界纪录才13分钟多点, 你负重跑20分,怎么没参加比赛?” 沈备嗤了一声:“这你就吃惊了?告诉你,部队武装越野达标标准是19分钟。 我这还算不达标呢!” 草草更吃惊了:“这还了得,整个人民解放军简直就是冠军大本营啊!马俊仁 凭什么牛,中央军委主席才是奥运会上最牛的人!” 沈备眯着眼说:“差不多吧!” 草草搡了他一把:“去你的,净吹牛!” 沈备也笑了:“没有,是真的。就是能达标的人不多。像我这样的已经很不错 了。大多数士兵能控制在21分左右。” 草草哦了一声,车子驶出山垭口,渐渐进入城市范围。后视镜里还有隐隐青山, 点点民房,只是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沈备忽道:“草草,明天我们去登记吧?” 草草有些慌乱的保持着沉默,这回倒是没有皱眉,反倒是耳朵红通通的!沈备 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知道已经八九不离十。也不逼她立刻答应,回家后倒头大睡, 休息的非常好! 长跑充分调动了沈备的生理机能和精神状态,草草对他愈发的亲昵。经过一下 午的休息,到了晚上,沈备终于在草草的“忘记提醒”的状态下,心情激动的看着 **和小妹妹第一次握手成功! 草草算过日子,虽然现在不是安全期,但是也不一定说有就有的。因此不是很 紧张,只是那种由里到外完全彻底的**相亲的感觉再度出现时,草草心里的最后一 道防线也悄然崩溃。抱着沈备坚实的后背,草草使劲咬着他的肩头,不争气的哭了。 她不知道哭什么、为什么哭?就是很想哭、很伤心,还夹杂着点开心。这种感 觉让她觉得羞耻却无法阻拦,放纵和羞耻的感觉彼此鲜明的分开,却又一样的强大, 同时澎湃着呼啸着压向她,一如沈备带给她的激情,除了承受无法抵挡! 沈备也很激动,早就忘了孩子绕着他看的事情。埋进草草的身体里,全身心的 享受着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满足和安全。即使撤了出来,依然紧紧的抱着草草的身体, 回味着**相贴的感觉,那么的圆满! 中秋已过,月亮依然高悬空中,只是已有残缺。其实一个月30天,多半还是这 个残缺的月亮主宰着星空。日子不也是哗哗的过去,有喜有悲吗!世事变迁,心情 好坏,干这个月亮底事? 周一一大早,沈备从睡梦中醒来,刚刚打开电话,小乔就拨了进来:“沈总吗? 出事了。检察院来人,在办公室等您呢。” 草草看时间都快十点了,顾不得开自己的手机,慌慌张张的冲进浴室洗漱。沈 备拿着电话发愣:检察院来了?为什么? 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卷过来,沈备想起被审查的那段日子,即使被放了出来, 走在路上也要被人指指戳戳,熟人打招呼都有些异样。更别提那些他曾经的部下, 甚至他的兵们! 难道要旧事重演吗? 电话再次响起,这回是司机小张的:“喂,我是沈备。” “团长!”小张的声音很严肃,也很凝重:“不管别人怎么说,俺相信你!” 沈备的眼皮一层层沉下:“公司里传开了?”所谓的保密,在检察院法院公安 机关标着大字的汽车招摇的停在某地时就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有时候,谣言也是 专政的工具。 小张说:“嗯,他们说是行贿受贿。” 沈备冷笑,这年头谁不行贿?又有几个不受贿的!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怕是 被人盯上了。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先看看对方想干什么吧! “小张,谢谢你。”沈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挂断电话,草草从浴室冲出来。见沈备神色凝重,愣在那里,这样的他以前没 见过:“怎么了?没事吧?”看了一眼手机,刚才似乎有两个电话。 沈备如梦初醒,摆摆手示意没事:“我去洗漱。” 一定有事,草草没有拦沈备。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心里竟然有些疼。什么事 可以让沈备如此恐惧? 洗完澡出来的沈备还在犹豫该不该和草草讲这些事,还有今天原本约好去领证, 都办不成了。草草递给他一杯温好的奶,一袋面包:“你手机响了好几回了,是不 是有急事?把衣服换了,赶紧上班吧。” “草草,”沈备有些为难,试图让自己说的更平常一些,“今天……嗯,比较 忙……可能去不了了!”说完才发现自己竟象那些不负责任的男人选了一个最蹩脚 的理由。 草草面上一如既往,没什么特殊的变化。沈备穿衣回来,想从草草脸上找些生 气恼火甚至怨恨的情绪,一无所获,心里愈发惴惴。 草草帮他整理好衣服,说道:“手机、钱包、钥匙都带了?” 哦?沈备这才想起,钥匙没带,随手一抓放进包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 上了车,小乔又追来几个电话,沈备让她告诉来人稍安勿燥,他在路上,这就 到公司。草草好像没有听见,偶尔会跟着收音机的音乐打着节拍。 沈备不由自主的握紧方向盘,若是……他真的……草草会不会…… 草草的眼角扫到沈备的手,原本骨节突出的手背绽露根根青筋。伸手抚在上面, 自己的手竟然比他白净那么多! 沈备想着心事,冷不丁被草草一碰,手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扭头看去,草草 正冲他笑:“我比你白好多!” 草草本来想告诉他,无论多难终究会过去。可是看见沈备的眼睛,那些话都说 不出口了。他和她一样,不需要言辞,也不相信言辞,没有什么好说的。等到他愿 意说的时候,她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但是现在,他不愿意说,草草也不会强去拨 动那根琴弦。 因此,关浩说草草不关心他;后来关浩又说草草太唠叨。直到离婚后,草草才 明白,时机是多么的重要。而自己恰好是最不会把握的人,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追着 别人的想法走了。 等着,走自己的路,看路边的风景。你来与我作伴,我能予你的只有这些—— 看,那些花草很好看! 沈备顺着草草的目光看到两人交叠的手背,又顺着草草的手背看回草草的眼睛, 暖暖的带着几分俏皮。那些烦恼和恐惧变得不相干!沈备想起来,今天还有很多事 要做,比如,草草白嫩小巧的手和她尖利的牙齿。 沈备觉得肩膀有些疼,草草昨天差点咬掉他的肉! “嗯,是啊,像你的牙一样白!”沈备不怀好意的笑了。 草草收回手,翻了翻,又从镜子里看看自己的牙齿,转身抚着沈备的肩膀,轻 问:“还疼吗?”都咬的流血了,草草拒绝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沈备的“合理”解 释是:你爽的抽筋了! 枕席间的笑谈同时闯入两人脑中,会心的笑了。 转眼到了国贸,临下车。草草俯身去吻沈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喜欢 你!” 沈备苦笑着看草草走进大楼,不知道草草会不会喜欢一个犯人? 草草心里发堵。在沈备面前时,尚可强装无事。真到自己独处时,所有的不安 都涌到心口,沉甸甸的扣在心脏上面,压得人心慌。不知道沈备出了什么事,也不 知道那个小乔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电话,沈备口里的“来人”又是什么人?一 大堆的问题,几乎把她逼疯。恨不得立刻给沈备打个电话,让他从实招来! “草草?来一下。”冯尚香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她总是喜欢这样吆喝人, 所里面的人都烦。唯一不烦的就是那个笑呵呵的从来没人敢吆喝的大PA鲁律师,人 称“菩萨鲁”,“鲁菩萨”。除了面和心善之外,菩萨鲁有一项本领是当之无愧这 个称号的。作为刑事律师,他这一生捞起了太多的游魂! 虽说不乏十恶不赦之事,但是老鲁说,只要法律给他机会,就应该让他享受到。 此人是草草的偶像之一。 草草走进冯尚香办公室,冯尚香头也不抬:“关门!” 草草不明所以,把门关上。平时一般是不关的。小王说,那是为了方便她吆喝 别人。 草草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才见冯尚香抬起头,说:“这次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十月份工资,和沈备的消息,要哪个?” 十一前,所以发过节费,顺便有奖金。草草只拿到几百块过节费,心狠手辣的 冯尚香把她的奖金砍得一分不剩。若不是沉迷在沈备那里,草草一定要和冯尚香理 论! 见草草没说话,冯尚香笑了一下:“奖金照算,只是工资。” “消息。”草草感觉自己的嘴唇沉了下去,然后两个字就简简单单的冒了出来。 “这个月准备给你加薪,如果你的司考成绩出来通过的话,可能会转成实习律 师,薪水可不少呢!或者,你又打算花男人的钱,把沈备变成第二个关浩?” “告诉我消息吧!”草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可能就是那种不可救药的女人,掉进陷阱刺的遍体鳞伤,好不容易爬出来, 看到同样的坑还是会跳。草草心里自嘲,我就是坑中动物,离开坑活不了的那种。 跳与不跳,意义不大1 冯尚香饶有兴趣的看着草草:“草草,你也算是高知女性了,又从事的这种职 业,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女人应该独立自主吧?沈备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好,不需 要你插手。你这种牺牲毫无意义。”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然心里总惦记着。” “你想帮他?”冯尚香摇头,“别指望我,我就是道听途说,然后为所里开源 节流。” “不会麻烦你的,目前!” “以后要是麻烦我,可是有代价的。”冯尚香双手抱胸,“我很好奇和一个军 人在床上是什么感觉,不排除找你们家老沈练练的可能。” 草草脸热辣辣的:“冯律,玩笑开大了。” “我是认真的。男人可以玩儿女人,女人为什么不能玩儿男人?要爽大家爽, 草草,别跟我假正经。你敢说你没这样想过!” 草草当然知道自己想没想过,而且她还身体力行的做了。只不过幸运的碰见了 沈备。人生就是要承认偶然,一个偶然可能就会改变方向,然后接下来会积累一大 堆必然。等到什么时候,必然多的令人生厌的时候,突然又多了一个偶然,就这样 不停的拐啊拐,一直拐到不知名的地方,终结在那里。 她问过沈备,如果他们没有相遇会怎样?沈备却说,遇见就是遇见,看准了就 要下手,谁有空去想“没有遇见的如果”! 今天冯尚香这样问她,草草突然想起沈备的回答。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以后再说以后吧。冯律,沈备那里出什么事儿了?” 冯尚香歪头打量了半天,摇摇头说:“草草,男人会把你毁了的。” 草草一耸肩,“希望老天爷可怜我,给我一个好男人。我一定会抓住他!” “关浩算不算?” “显然不是。” “你差点被他毁了。” “幸好活下来了。” 两人一人一句,说到这里都不说了。彼此如较劲一般拿着自己最温和也最凌厉 自信的目光看着对方,虽然都是假想而已。 冯尚香开口:“记得半年前那个高官的受贿案吗?有人告发,说里面有沈备行 贿的份儿。” “沈备有项目在里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自己去查。不过,这个案子牵涉到高层,是彻查还 是捂住目前的态势不明显。因为我以前和检察院那边问过,昨天他们告诉我的。看 样子,沈备是得罪什么人了。” “谁?”草草半垂下目光。 “我怎么知道!”冯尚香忽然一笑,无比轻松,“好啦,今年又可以省下一笔 钱了。发工资的时候我会告诉会计,直接计入我的咨询费。” 草草无奈的点点头:“谢谢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