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有你真好 曼远从森溪处得知姐姐的处境,急忙打电话询问,却总是关机。他不知是小偷 将话卡扔了,还以为曼桐承受不了打击,把手机都忘记开,急忙往港城赶来。 在曼桐出事的第三天凌晨五点,曼远到达了姐姐的所在地。 在曼桐的仓库门前,曼远走下计程车。冷空气使他全身发抖,腮帮子都嗑起来 了。他忐忑地敲开曼桐的仓库门,见曼桐面色苍白、神情落寞,不由的眼圈一红, 失声喊道:“姐!” 曼桐惊讶地问:“小远?森溪可能把货进好了,你不在那边接货,跑到这里来 做什么呢?” “姐,我听森溪说你出事了,就来看看你!” “我没出事,我只是临时没找到店铺。”曼桐若无其事地笑着,不愿弟弟为她 担心。 “姐,你还隐瞒什么呢,有事大家帮,很快就解决了多好。看你,竟然住这儿, 这样的地方也是人住的?”曼远走进去,发现屋里温度并不比室外高多少。下意识 地捂着膀子,双脚不停地踏着步,“姐,听说房东来摔东西了,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他们急着用房子,担心我搬得晚,误了他们的事。”曼桐顺手摆弄着堆在地 上的东西,太强的虚荣心使她不愿把吕大正对付她的事说出来。 “姐,那你也不能住在这里。若把身体搞垮了,怎么都补不回来呀!” 曼桐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微微一叹,拿起两本书,递给弟弟一本,自己翻看另 一本。 曼远冻得双手僵硬,抱着自己的膀子自取自暖都来不及,根本没心情看书。他 急于脱离这恶劣的环境,说:“姐,我还没吃早饭,咱们去餐馆吧。” “我这儿有得是点心,早餐就吃这吧。”曼桐说着,去抓了些点心放到弟弟面 前。 “姐,这样环境,亏你呆得住!快找个有空调的餐厅吃早饭吧,这里真要冻死 人了!”曼远抢先走出去,盘算着怎么能帮到姐姐。他通过多年的奔波,已脱掉青 衫,踏上了贵族的边缘。今年秋季,在簌城有了自己的水产品批发点。 曼桐醒悟到弟弟远道而来,请他吃干点心喝凉水,实在苛刻,不免自责,带领 弟弟去早餐馆。 正要走,职工宿舍的房东气乎乎地找了来。这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浑身骨骼 明显,有一张爱憎分明的脸,进屋就握住一袋子东西说:“你这个女人也太狠了, 把我那一屋子的设备、甚至连暖气片和门窗都当废品给卖了,你简直是穷疯了,你 为了钱,连人格都不要了吗?”甩手把曼桐与他的租房合同摔到地上。 曼桐惊讶地张大嘴,忽地想起来,关苓等人走时,没有向她们要宿舍钥匙,就 说:“你不要激动,东西不是我卖的,你丢了什么东西,我全部补给你!” 房东说:“你还狡辩,我若不是找上门来,你还不知要跑到哪里了,我不用你 补给,我找个轧路机把你这的东西全压成泥,叫你也尝尝失去财物的滋味!” 曼远见来人过于激动,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真诚地说:“大哥,你不要冲动, 我姐姐不是那种偷东西的人,你要是不相信,咱们可以报警,把卖东西的贼给找出 来。在这之前,你损失了多少东西,我们全赔!” 那人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觉得有理,就说:“你们租我的房,本是件好事,我 一点也不想为难你们,可你们一旦跑了,我到哪儿找人弥补损失?” 曼远打开包,掏出厚厚一沓钱,说:“我身上带着钱呢,你说多少,我数给你。” 那人这时才细细地环视了一下屋子,又仔细看看曼桐曼远的脸,说:“一应家 具和电器,虽说是旧的,少说也是六千,唉,你们出来做生意也不容易,就给六千 吧,正好我有个亲戚是做铝合金门窗的,我去买,价格也便宜,我自己又会安装, 工钱就不算计了,其它毁坏的地方,我业余时间慢慢收拾。” 曼远点了钱,就交给那人,那人写了现金收据,还把原租房合同退给曼桐,就 告辞了。走时还颇同情地说:“这个世道变坏了,咱们这些人都太实在了,对别人 太好不一定是好事,以后都要小心着别吃亏呀。” 曼桐和曼远相视一叹,默默地随着那人的脚步走出去,到了早餐馆。 曼远坐在饭桌前,话特别多,全是他以为能逗笑姐姐的话题。 曼桐喝着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似是而非地听着曼远说话。 曼远觉得姐姐现在的状况应该回簌城住一阵子,便说:“姐,你也有多年没回 家了。爸妈都担心你、想你。如果不是我拦着,他们早就带着小山来看你了。若让 他们看到你这样,倒不如你回去看他们。冷饮生意须到明年才有得做,电热毯的生 意也可以撂几天,你就回家住几天吧。” 曼桐低下头,好久不说话。她太思乡了,自从方清出走,小山又不在身边,她 自己完全像一个孤儿,在港城艰难地活着,她非常想要衣锦还乡,让父母欣慰,可 是眼下的状况来看,一时半会儿也达不到理想的地步,只好尽量拖延回乡的时间, 就说:“嗯,等我把店铺的事先落实好吧,届时我会把这些年的一切都跟爸妈讲, 眼下还要辛苦你和弟媳多照顾父母!” 曼远答应了,匆忙添饱肚子,让姐姐把手机打开。 曼桐告诉他手机已经被盗了。 曼远要了曼桐的身份证,也不说什么,只叫姐姐在这等他,出门就上了计程车。 他直奔信息公司,给曼桐租住处。 交了信息费,信息公司的业务员带领他去看了几处房子。 那些房子有的太小,有的太旧,曼远都不满意。就决定租到满意的房子之前, 让姐姐住宾馆。就给信息公司留下联系方式,然后去宾馆为曼桐订了房间。又去买 了部款式新颖的手机,用曼桐的身份证,找回了电话卡号,将曼桐的手机开通。 遭遇的突变,使曼桐忘记了自己也有享受生活的权利。今天住进曼远为她订的 房间里,她才忆起惬意的生活是如此的好。 这家宾馆座落在城里繁华地段的临街小区,窗前是一个热闹的露天市场,红火 的生意和拥挤的人流阻滞了交通,各种叫卖声和音乐声充斥街面,洋溢着都市的繁 华。 屋子里供着暖气。空气中漂荡着湿毛巾擦抹家具后水份蒸发的清新气息。曼桐 将一扇窗户推严,耳中便没了寒风的呼号声和市场上的嘈杂声,气氛静谧下来。 此时已是晚上六点。曼桐打开灯,将淡绿色窗帘拉严,橙黄色的灯光像阳光一 样撒开,屋子里充满春天的气息。 曼远就住在隔壁,亲情的力量在鼓励她,使她充满了幸福。她将自带的床单铺 到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床松松软软的,她的心也松松软软的,绽放出数不 清的幻想和渴望。她期待一场浪漫与精彩;她在心里默默念祷,希望吕纪快回来, 在她的生命如此美丽的时刻看她容颜。是的,如果此刻与吕纪轻轻相拥、轻轻说话, 该有多好呀。可惜相隔如此遥远,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他! 她忽地生出一腔悲情,泪水狂奔而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听铃音就知是吕纪的电话。 每次接电话都感觉吕纪能在另端看到她的脸,今天她终于有条件在接电话之前 审视自己,急忙从床上爬起,凑到妆镜前,只觉梨花带雨,有着别样的嫣然。 她被自己的美震撼到娇羞,遗憾不能把这样的画面留存给吕纪,激动又失意地 摁了接听键:“吕纪,你好吗?” “曼桐!你关机这么多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很担心你!” 曼桐的心本来在花前月下,被吕纪一问,猛地想起被人驱逐的遭遇,止不住委 屈起来。可还是不想给吕纪增添思想负担,就强作镇定:“就是手机被盗了,今天 才抽空去补了卡,没事的。” 吕纪责怪道:“哪怕你用公话跟我讲一声呀,就让我这么惦着你?那你店里的 电话怎么也无人接听?” “哦,那个店铺被别人租去了,我到别处又租了个店面,话吧暂时不做了,月 底就销号了。” “怎么会突然搬迁?告诉我是到底怎么回事!”吕纪几乎在命令她坦白事实了。 “真的没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