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3) " 严肃,严肃!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虽是工人阶级, 可这种趋炎附势的事,绝不能在我们这样的书香门第发生!" 看着公公一脸认真模样,我心下登时多了几分敬意, 谁曾想公公又捧着家谱拼命地嚷开了:" 不公平,不公平! 我家大宝的名字后面,咋没注明官职?!科长大小也是个官, 也带个' 长' 字,何况算命的瞎子说了,大宝年底就高升哩。 还有叶子,虽说是别人家的闺女,可也是我家的长媳呀, 名字后面,咋连大学毕业都没注明哩?" 公公的愤慨招来了婆婆好一顿呵斥:" 大宝这个科长, 管他娘的屁用,指望大宝光宗耀祖,真是指屁吹灯哩!" 红玉摸了摸那尚未鼓起的肚子,酸不拉几地对我说: " 还是嫂子荣耀,爸在家谱上都给你争地位哩!" 我呵呵笑道:" 我哪有你荣耀?你肚里可有这个家的命根子!" 红玉得意地撇撇嘴,还没张口,竟先红了眼圈: " 啥命根子?你不看我成天被人一口唾沫一口痰地吐着!" 坐在对面的招宝再也坐不住了,用筷子" 梆、梆" 敲着桌子: " 你指桑骂槐说谁哩?不就是怀上了崽子,不自觉的东西, 见天地,与小贵一个毛孩子在我妈面前抢东西吃!" 红玉有了肚里的孩子做靠山,自是不惧,骂骂咧咧道: " 外孙子,菜根子!你家小贵儿早该滚回你家去。" 招宝咬着牙狠狠地说:" 不过是借你的肚皮生个孩子, 给我娘家传个种,别得瑟得太早!" 看到婆婆并没制止招宝的意思,红玉登时不依不饶, 两手作势就要捶打肚皮:" 打死你家的种,打死你家的根! 我的儿子没有了,你家小贵儿也甭想活。" 小贵是婆婆一手带大的,听到这里,婆婆自是愤懑不已, 冷着脸对红玉说:" 红玉,你别蹬鼻子上脸!女人都是这命, 的确就是借你肚皮生个孩子。等生了孩子,你想死没人拦着! 今儿死了你这个穿红的,明儿我就给二宝娶回个戴绿的。" 红玉" 嗷" 像狼一样长嚎一声,便趴在桌上开始抽泣。 招宝先撇嘴得意冷笑,继而与婆婆对视一眼,娘俩会心一笑。 望着婆婆与招宝冷酷平静的面孔,我的心登时冷而痛: 婆婆与招宝不都是女人吗?自己饱尝了女人的苦痛, 为何还要加倍地难为别的女人哩?! 大宝皱着眉刚想冲婆婆开口,我一把拽住大宝的衣袖: " 大宝,那边祭祖仪式快开始了吧?我们去看看吧!" 看到我阻止大宝说话,招宝便一厢情愿地以为我是帮着她了, 于是高兴地招呼小翠小贵:" 快跟你大舅一起去,学着点好!" 红玉依旧趴在桌上,一长一短呜呜咽咽地嚎哭着; 二宝木然地坐在一边,一根接一根地吸烟。 祭祖地祠堂前,和尚居士正在念经颂佛,声音抑扬顿挫不绝于耳: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第二节儿女都是讨债鬼 祭祖仪式尚未开始,一些和尚居士们, 还在有口无心地拖长嗓音,懒腔惰调地诵经念佛。 而大多数却伸头仰脖,好奇地向祠堂边一幢二层小楼前观望。 循着和尚的目光,终于看到一个奇怪的场景:两拨人, 准确地说,是两拨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人,正黑着脸对峙着! 忽然,我们看到公婆率领招宝等人,兴头十足地奔向小楼。 大宝与我对视一眼,担心地问:" 老婆,你看那阵势! 今儿这场面,你说我妈不会又出啥幺蛾子吧?……" 我肯定而坚决地答:" 不会!金桂大娘那事让你妈元气大伤, 恢复起来还是需要时间的!但你爸就保不准了……" 是啊,这里是公公的家族,婆婆即使凌空三尺,也荡不起几粒灰尘; 倒是公公,在" 接听电话争夺战" 初战告捷后,自是要乘胜追击。 两拨人在对峙着!我与大宝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公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