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第八章回程路漫漫(3) 啸声绵远清放,引得山鸣谷应,一时间,包括桓小姐在内的所有人都给呆住 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啸声渐止,余音袅袅。 当啸声完全消逝了好一阵后,众人还是呆呆地望着谢安的马车,没有说话。 楚思也没有说话,她这时已经掀开了车帘,望着马车中啸叫不已的谢安。 谢安止住啸声后,哈哈一笑,声音清朗地说道:" 妹子,安能娶得妹子为妻, 实是安之莫大的福气啊!" " 啊?谢安你说什么?她是你的未婚娘子?你什么时候订了婚、有了这个未 婚娘子了?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她是何家女子,居然可以配得上你? " 赶上来的桓小姐最为震惊,她一反应过来,便是一连问的问话。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理会她。 谢安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楚思,目光中充满兴奋、激动。他继续说道:" 世 事多舛,天道混乱。无论你能力如何,也敌不过这纷纷乱世的无常。小妹,你可 知道,你这一席话,可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啊!一直以来,天下士人或悲愤或 激昂或避世,所感悟者,不就是妹子所言吗?" 他似乎在胸中藏了太多的话,要 全部吐出来才感到轻松," 庄子常言逍遥。妹子此意,道出了我辈寄情逍遥的无 奈。" 他望着绵远的青山,目光穿过青山,看向那青山后的建康," 以前时常提 醒自己谨言慎行,却直到现在方知,这世道太乱,生死只在朝夕之间,还不如痛 快行事,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哎,大义千言,不如妹之一语啊!" 楚思怔怔地望着谢安,呆呆地想道:我这么简单的话,真的很有道理、很有 水平?呃,可是我咋没有感觉到? 谢安说到这里,似乎又感触到了什么,望着青山深处发起呆来。 这个时候,楚思对着谢安发呆,谢安对着青山发呆;不远处的桓氏女,却紧 紧地盯着楚思发呆。 就在这沉默的时候,忽然间,东边的山谷中,又传来了一阵激啸声。 这激啸声来自山谷,啸声一起便激起一片山鸣谷应。那啸声极其绵远,高处 直入云霄,低处沁入心肠,让人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其中的百转千回。 啸声中,似乎带有无尽的激愤,又似乎含尽难以言说的苦闷和无奈。啸声远 远地传来,久久不绝。 就在楚思以为那人是在回应谢安的啸声,会向这里走来时,那啸声却是越来 越远,慢慢地消失在天边。 这啸声有音律之美,楚思听了良久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谢安感慨的声音传来:" 诚高人也!" 听到谢安这声感慨,望着谢安远眺的目光,楚思忽然明白过来,咦,这一关, 我怎么糊里糊涂地给过了?不对,现在不止是过了,而且谢安似乎对我这个理由 极为推崇。他,他压根儿没有怀疑到我! 几乎在一瞬间,楚思胸中的一块巨石,落下了一半。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眉开眼笑,一脸轻松。 一种极度的欢喜之情溢于胸间,令她想要高歌一番,又让她想在马背上翻腾 起舞。 紧紧地抿着唇,把笑意和轻松都克制在眼底。楚思欢乐地想道:我终于可以 不再胡乱担忧了。谢安是什么人?他可是天下间有名的精明人,连他也没有怀疑 到我的改变,并相信我的理由,那其他人自是更不会怀疑了。 忧虑尽去的楚思,也有一种纵情长啸的欲望。当然,她现在还没有办法让自 己完全放开,所以,自是啸不出来的。 桓小姐等人这时已经策马走到了他们近旁。桓小姐瞪大眼,看了看谢安,又 看向楚思。她几次张嘴欲言,却还是忍住了。谢安的几次漠视,还有楚思的不耐 烦,她虽然神经比较粗,却也感觉到了。 谢安一挥手,马车继续前行。这个时候的谢安,没有了闷坐看书的心情,他 一直望着青山连绵处,沉默不语。 一路上,楚思所见,都是人烟稀少、千里荒野。吃过干粮后,直到下午时分, 渐渐地,几处炊烟、一些农家才出现在视野中。 越向前走,人烟越是稠密。渐渐地,官道两旁也出现了很多人。 这些人,全都是衣衫破烂不堪,容颜憔悴,双眼无神。两三个、四五个地聚 成一堆。他们跪在地上,头上插着草标。楚思注意到,凡是插了稻草的,通常是 年轻的男女,或年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