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朱宏宇做人有自己的准则,比如说“讲理”,这是他的最低准则;比如说“一 颗平常心”,这是他做人的最高境界;比如说交往,便交那些个“无所求,无所忌, 无所防,轻松而快乐”的人。一生最恨那些“不干事,先挑毛病,无中生有造谣挑 拨的小人、没本事的奸人”。而人生最重的则是“精、气、神”,没有这三个字, 生命不过是行尸走肉。他对女人同样有自己的见解:红颜总会随时光流逝而慢慢老 去,这是自然规律不可抗拒的,因此美丽的女人必须在多方面充实自己,要有自己 的风格和自己的特点。那些开朗、大气善解人意、举止得体,不斤斤计较、有仗义 心肠、有修养内涵,事业、生活都获得成功的女性才是他最尊崇的女人。 林雨屏则是朱宏宇最尊崇的女性。 多少年了?从相遇、相知到相互形成心中的“惟一”,多少年啦? “八年呀——”当朱宏宇开车往林雨屏家行驶时,心中想那八年与她交往的情 结。想自己是那么深沉地爱着雨屏。只要想到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似的 ;只要想到她,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欣慰、最甜蜜、最富有激情的男人!而自 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未婚的林雨屏,却无论如何解释不清楚。朱宏宇的妻子孙亚菊 有时说的话倒令他大有所悟。“你之所以吸引我,使我爱上你,不是你的帅气打动 了我的芳心,关键是你对人生的见解,你的事业,言谈举止、聪明才智这些个综合 起来,才使我心动,才使我产生了那种真挚的爱情。”此说来,林雨屏这个非凡的 女子,是懂朱宏宇,懂朱宏宇的价值,懂朱宏宇的心的,即使朱宏宇不跟她说话, 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朱宏宇个透底。反之也如此。由此 而双双频繁接近,频繁交往,相互促进而使感情达到了升华,升华到了那种互为 “惟一”的感情。往下怎么办? “自己是有家庭的!”朱宏宇想。有了家庭又有了如此理想的红颜知己,自己 的人生感情世界是完美无憾的。而她呢?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家庭啊!她应该有一 个完美的家庭啊!虽然她说“一生追求事业”、“只过独身生活”,但那只是为 “追求事业”、“过独身生活”吗?朱宏宇啊朱宏宇,这不是完完全全、透透亮亮 地摆着吗?朱宏宇感到了自己应负的责任,一种神圣的不可推卸的责任——造成这 种相互“惟一”的责任,造成她“独身”的责任。这种责任是“罪恶”还是一种美 好呢?于自己做人的准则相配吗?假设相配,那只是一种生活上、工作上、精神上 的相互需要、相互给予、相互慰藉,可这一“相互”能不发生感情吗?人生难道只 是相互形成工作感情吗?甚至过去讲的什么阶级感情吗?而一个有妇之夫和一个无 夫之女要产生了爱情该怎么办?男人不爱自己的妻子还好,可以离婚;偏偏朱宏宇 爱自己的妻子又发生了与她人的真正的爱情,这该如何是好呢?有人说这不可能, 一个人怎么会爱自己妻子的同时又爱上别的女人呢?而发生在朱宏宇身上的事情偏 偏就是真的,他爱自己的妻子,同时也爱林雨屏,爱得那么疯狂。 “我是否可以放弃对雨屏的爱呢?远离她,逃脱她……”朱宏宇想这样做可以 说明自己对妻子是负责的,对法律是负责的。因:为,自己深知爱情本身是在甜蜜 中掺杂着许多苦涩的咖啡,越细品尝,越会咂摸出丝丝苦味……可这样做对雨屏负 责吗?她是真心诚意地爱着自己的呀?八年呀!爱情已厚积了八年,能说离开就离 开,说不爱就不爱,说一切都没了就没有了吗?爱情是露珠、阳光一照就无影;爱 情是雾,风一吹就消失;爱情是虚无的缥缈的…… 谁说的?这些个对吗?对吗? “不对!” 爱情是真实的。是心相印,身相许,命相依的。朱宏宇和林雨屏虽然没有到身 相许的程度,但心相印,命相依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么这时候,这样的一对 “惟一”,居然一方声明要悄然远离而去,谁能接受得了呢?首先朱宏宇精神就得 崩溃…… “现在不是一切都和谐吗?”朱宏宇手握方向盘,往林雨屏家行驶的路途中仍 旧在想。“顺其自然吧?”“可万一?”“万一什么呢?”“万一感情的闸门控制 不住,双方都有‘身相许’的要求呢?” 当朱宏宇想到这个问题时,车已驶到了林雨屏家楼门前。 进居室后的朱宏宇看到的是泪流满面的雨屏和云霞以及在床上躺着欲向他招手 的雨屏母亲。 “怎么了?”他惊愕中急问,“大娘病啦?” “宏、宏宇……你过、过来……”迷离的老人用力叫着宏宇。 “大娘?……”朱宏宇疾步走到床前叫着,“我来了。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孩子?我?我?……”老人抖颤的双手拉着朱宏宇的右手断断续续地说, “我有……有事……托你。” “大娘,先去看病。雨屏,你快给医院林院长打电话,叫他赶快派救护车来, 大娘可能是脑溢血,快打。”朱宏宇对着雨屏急促地说,“院长的电话是69593968, 快,就说我在这儿。” “不,不……不治……了!不要……打、打电话请……医生了——老头子在拉 我?哈哈,他在拉我……”老人说话又利落些,可听起来又觉怪怪的,“不要使劲 拽我……哎呀,宏宇呀?宏宇……” “嗳,我在这儿,您说。” “叫雨屏和云霞过来。”老人有些清醒地说。眼睛睁得大大的,放射出一种无 限信任的光芒,“我把她俩……俩……”老人说到这里眼睛大大的,话却说不出来。 不得不用右手指自己胸口又指姐妹两个,而后双手往朱宏宇面前推,继而,终于道 出了“托付给你了”五个字。而后,便合上了双眼,一口一口地从嘴里往外出气。 “妈!……”雨屏叫。 “妈!……”云霞叫。 “大娘……”朱宏宇叫。 白干在屋里转磨儿。 朱宏宇掏出手机拨通林院长的电话。 “院长吗?快,要一辆急救车,马上到x x 小区x x 号楼林雨屏家来。我是谁, 我是朱宏宇。对啦!越快越好!欠你的美餐以后补齐……我看像是脑溢血!对,越 快越好……对,没敢动,是,放躺着哪!我知道不能动。我等着啦啊?”朱宏宇关 上手机后又走到床前,紧紧地握着老人的手,看到的是老人的一副灰黄的脸。 “妈……” 雨屏和云霞仍在俯身哭叫着。 老人平躺着,眉头一动一动的,像是听到了两个女儿的呼叫。 嘴也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着什么,只是没有了声音…… 朱宏宇想喊叫大娘,可他没叫出。他想劝阻雨屏和云霞不要再呼叫自己的母亲, 可他也同样没有去阻止。他理解此时此刻做女儿的那种焦急痛苦的心情。她们想听 到母亲的声音,想听到啊!她们想看到母亲眼睛的光芒,那种慈善的爱抚的光芒啊! 可是……生老病死,这些个自然规律的东西,一旦真的临近,人再有感情又能阻止 什么扼制什么呢?船不能总在大海中开足马力乘风破浪永往直前,总要驶进码头; 车不能总在路上行驶,总要进站的;人的生命不能总在娘胎里孕育,注定会从幼年、 儿童、少年、青年、中年到老年,到……船进码头车进站人到死,这都如同回家一 样。回家呀,谁不想回家呢?回家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呀。所以,人们活着的时候, 外出学习、工作,总要回家的,家里有说不尽的温馨、柔情哟。 我呢?激烈了一生、拼搏了一生,不管事业成功与否,死是回避不得的,但人 们把死叫做升天堂哟!天堂,懂么?看老人现在的样子,朱宏宇却不愿意叫大娘很 快去天堂过好日子,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想把大娘通过医院抢救过来,—— 定抢救过来。因为,大娘太善良了,她总像春天的阳光一样能温暖他人的心房,融 化心中的坚冰。 记得两年前的今天,是雨屏叫他同样来到这个小屋。为什么叫他呢?很简单, 他遇到了一个难题,这个难题与雨屏有直接关系,县纪检会的书记找他,把一封告 发朱宏宇的信交给了他,叫他自己看。他看完那封信气得怒不可遏!若不是书记把 信夺了回去,他肯定要把那封控告信撕个粉碎。“看你这个样子,像是真做了贼被 人捉住了似的。”纪检书记笑着说。“我跟她就是好,我就是爱她,又怎么样。” 朱宏字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嚯!看来是真的喽?”纪检书记仍旧笑着说。“真的 又怎样,假的又怎样,组织上应该清楚我。 现在这社会什么鸟都有,有的就专门吃这碗饭,不怕水浑不怕世乱,不编点花 边新闻,自己就活不下去。哼,我跟雨屏好定了,这又有什么?她既没毁我的家, 我也没阻挡她去恋爱,你们凭这封告发信,就信以为真,要是诬告我杀人呢?还不 得先抓起来审十天半月的?娘的!我这十几年怎么尽遇上小人?“你要相信组织嘛!” “组织上也不要动不动就怀疑一个人。”“看,要不相信你还把告你的信直接 给你看?”“得了吧?那上边没署名,要是署名,你敢给我看?”“我说朱宏宇, 说是说,听是听,组织上还是相信你的,不过吗……无风不起浪,你还是要注意一 些;你还年轻,又是县级班子的后备干部,凡是要三思而后行。”“我一不想当官, 二不想争什么名利,我只干对得起一方百姓的事,不想毁任何人。牵挂林雨屏,我 和她的交往是相互负责的。”“假如我叫你以后和她少来往呢?” “为什么?”“为你的前程。”“和她交往的多少怎么能和我的前程牵挂—上 了呢?”“你呀你呀,怎那么糊涂。一个有妇之夫和一个独身女人往来密切,能不 叫人怀疑你和她发生性关系吗?你怎么不多动动脑子呢?”“你说什么?怀疑,怀 疑,又是怀疑。你们怎么总把男女之间的交往不看做是正常的交往呢?怎么一交往, 一亲近就要怀疑成发生了什么性关系呢?当你们这样认为和怀疑的时候,你们不感 到太肤浅、太庸俗或者干脆说太卑鄙了吗?这人也真是,想毁—个人找点别的茬有 多好,为什么总在这上做文章?”朱宏宇当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越说火越大,居 然跟纪委书记拍桌子吼了起来:“我希望组织上认真调查,到底谁告发的,如此无 中生有,搬弄是非,诋毁一个人,我不干!”“朱宏宇?!”纪委书记声音那么低 又那么轻却又显得那么威严,“咱俩可不是一般的关系,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呀?” “可你现在代表的是组织,我对组织提自己的要求没有错。”“既然这样,组织上 提醒你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嘛。再说,你和林雨屏的关系也无人不晓嘛?写信的人不 管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多反省反省自己也是应该的。我们不是一再提倡‘有则改之, 无则加勉’的原则吗,都不对,敲敲警钟也还是可以的嘛!” “那也不能鸡蛋里挑骨头没缝下蛆呀。要我说对这些动辄就写诬告。信的,也 该查办,不然的话,一封信上上下下都搅乱了算!”“好啦,好啦,别的不说了, 我作为你的老兄提示你总可以吧?还是要谨慎一些。这社会,所有的乱事都乱在女 人身上了。”“照老兄的意思,为了不乱,你可以不要妻子啦?你不要接触女性啦, 乱弹琴。” 朱宏宇仍旧恨恨地说。不过,又一想,事出有因,必定跟林雨屏感情不一般, 社会上说这些那些的也实属正常,有的人往上反映也应该,只不过那上边说他和林 雨屏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把他给气成这样。现在一想,也对。人么,对任何事情的 出现都有自己的看法,有从右边看有从左边看有从上边看有从下边看有从前边看有 从后边看有从东南看有从西北看的,政治、思想,文化、不同阅历不同思想加上善 良的心、丑恶的心,各自的出发点不同,自然看法不一,反映不一。所以,对某一 事、某一人的定位便不一样喽。朱宏宇必定是攻读历史的研究生,知识的博深,使 他遇事冷静下来:“唉,人么,处在这个大千世界里,总要遇到多种问题,不管遇 到什么问题,还是要以平常心来对待的好,我谢谢组织上对我的关心和信任,请组 织上放心好啦。”“这就好,这就好!我相信老弟会这样,会这样的。” 从那以后,雨屏几次给他打电话,找他帮忙出主意,指点面对市场经济竞争中 还应采取哪些措施才能使自己的服装事业再发展一步。可朱宏宇每每接到电话都推 说自己有事,以种种理由婉绝。而每每这时,他的心灵深处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责问自己为什么说假话,特别是为什么用假话去骗自己最爱着的林雨屏?这使他这 个为人正直、坦诚;来不得半点虚伪的人心里经受着最剧烈、最长久的痛苦,而且 这种痛苦是无法向人倾诉的。他谴责自己不应该对世人说假话,尤其不该对雨屏说 假话。雨屏怎么了?她的心灵是美好的,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他的事,没有,真 的没有!只一纸空文,只是组织上找你谈了一次话,你便如此小心谨慎起来,用假 话欺骗你最心爱的人,欺骗一个对你心相印、命相依的人,你做得对吗,你就那么 心安理得吗?你自己想逃避现实,能够逃避吗?组织信任你是对的,组织要求你是 对的,经调查你所做所为违背了组织原则吗?你“过”了吗?你真的和林雨屏搞不 正当的两性关系了吗?你接近林雨屏,爱林雨屏就是为了从肉体上占有林雨屏吗? 回答是肯定的——不是。那你为什么怕了呢?为什么不敢仍旧像过去那样挺起腰板, 堂堂正正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呢?你的思绪现在怎么就平静不下来呢?人最了解的 是自己啊!那么社会上发生多大变化,自己总不能给自己身上泼污水制造痛苦吧! 朱宏宇当时的这一切怎能躲过林雨屏的眼睛。她以她妈妈的名义给他打电话,让他 过来,想给他宽宽心,顺顺气。 朱宏宇当时去了,是在一种心情非常复杂的情况下去的。当他敲响雨屏的门, 开门的正是雨屏的妈妈——何花老人。老人说雨屏正在给你做“荷花春色”那道菜, 老人问这些日子真那样忙么?外边是不是说你俩什么啦?朱宏宇支吾着。 “听说组织上找你谈了话?”老人仍然用温淑的眼睛看着他问,“满街筒子都 在说纪委书记找你谈了和雨屏的关系问题。” “没有哇,您怎么听说的?”朱宏宇当时吃惊不小。 “嗐,眼下这社会,要赞美一个人,消息传得慢着那,要是糟蹋一个人,风吹 似的。好啦,先吃饭,今儿我给你专门蒸了一碗米粉肉,你最爱吃的。”老人说到 这里,转身冲厨房喊了一句,“雨屏,怎还不上菜,今儿我陪宏宇喝盅酒。” 这时,只见雨屏从厨房走出,美丽的双眼一下子便穿透了他的心,使他激荡, 使他震撼,使他在她面前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要挨揍,挨 数落。他不由得就低下了头,不敢看她那双射向他的美丽的大眼睛,只是低声地, “你好?” “反正比你好,咯咯……”她真厉害,说着话还笑,“纪委书记要找我谈,我 的心情会比你更好。”他瞪大了眼睛向她画问号。“看什么,真找我谈我就说,哎 呀,好呀,您来给我俩说媒拉纤来啦?太感谢了。可就不知道宏宇乐不乐意,孙亚 菊乐不乐意,还有他的女儿媛媛乐不乐意。他们要是都同意,我还真有这心的。怎 样?找我谈我就这么说?可惜,没找我谈。唉——该找的不找,不该找的瞎找,搞 得我这个大哥哥没了精神。嘿嘿……还赫赫有名的朱宏宇呢?” “别扯贫嘴,快放桌子,摆菜吃饭。”老人接过雨屏的话茬说。 “你是了解她的,雨屏从不害人,你怕什么,听拉拉蛄叫唤你就甭种地了。再 遇上那黑心的小人,舌头根子就能把你压死了,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了。你如果 真这样,说明你朱宏字对我女儿真没安好心。可我了解我的女儿,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更不是。来,来,今儿个我陪你喝酒,给你壮壮胆。我这做老人的都不怕,你还 有什么可说的。” 说话间,雨屏已把桌椅摆好,“荷花春色”菜放好,同时,一海碗米粉肉也放 到了桌上。记得那天喝的是二锅头酒。老人也喝了一些。宏宇心里早巳热水般滚烫。 想老人和雨屏信任、疼爱、慰藉的话,自己怕什么呢? 在给宏宇满第二盅酒的时候,雨屏说:“你可以永远不理我!”雨屏说此话时 是那样的大度,没有一点女儿样。 “我错了、错了还不行!”朱宏宇此时真的像个小孩子。 “喂,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错?就是有错也不在雨屏面前承认。”何花老人把 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对宏宇说,“来,喝一杯团圆酒。记住,叫团圆酒。哈哈… …”老人举杯,开怀地笑着。 第二盅酒下肚后,老人把那米粉肉往朱宏字的护碟中夹。宏宇拿起酒瓶便往老 人酒盅里倒。雨屏拉他说:“不能再倒了,我妈不会喝酒,你是知道的。” “噢!对!您多用菜。”宏宇停住正倒的酒说。 “不,倒,倒,我今天高兴,再倒上一盅。”何花大娘兴致满高,“雨屏你也 倒上。” “妈?您可快七十的人了,还有头痛病,少喝吧。”雨屏心疼母亲道。 “对,我和雨屏喝,来,您就那半盅,我俩祝大妈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宏 宇举杯说。 “好哇,宏宇,同着雨屏当着我的面,改改口怎么样?”老人眼里是一种从未 有过的慈爱的光芒。 “改口?改什么口?”宏宇有些纳闷儿。 雨屏同样两眼的意外。 “把大妈改成妈?哈哈哈,宏宇啊,我和你爸从小一起长大,解放后又在一个 厂子工作,你生下来,你妈差一点叫你做我的干儿子呢!可惜啊,你爹妈都死得早, 这些个事情没告诉过你。现在,我也老了,看着你对雨屏帮那么大的忙,照顾得那 么好,我高兴,高兴啊!将来的雨屏,全凭你照顾了,来,叫我一声妈?喝下这杯 酒。 往后哇,他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是宏宇的妈!还有 比这更亲更近的吗?叫我?宏宇,怎么?不敢叫?“ “妈,看您。”雨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怎能强迫人家这样?” “不是强迫,是牵连,这回呀,雨屏牵连你还不算,我也要把你牵进来,彻底 地牵进来,这是我们的私事,索性就让那些个嚼舌头的人把舌头嚼烂喽。怎么样, 叫啊?” 还说什么呢?老人的一片真挚而坦诚的心,多么宽厚、善良、慈爱啊! 叫吧,叫吧,叫吧!还有比母亲更伟大的吗? “妈——”那么宏亮,甜蜜。 “嗳——”那么响脆,幸福。 “宏宇哥——”温柔、缠绵得似一缕春风。 此时,春阳正从窗外照进,“荷花春色”菜更显得满盘绚丽,生机盎然…… 两年后的今天,老人把两个女儿托付给了他,他一下子感到了自己的责任重大。 而此时呢?他要下决心,千方百计把老人的病治好。 救护车的喇叭声由远而近。终于,呼叫着响到了楼前,停在了林雨屏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