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酒道深深(1) 10酒道深深 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周一民和牛宏回到了省委接待处的住所。周一民进房 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卫生间,呕吐好大一阵后,才走了出来。牛宏为周一民 泡上一杯浓茶后说:“周市长,我去给你弄点药来怎么样?” 周一民摆了摆手,“别大惊小怪,熬一会就好了。” 牛宏在周一民对面坐了下来,“在江城从没看到你如此豪饮过,让你吃亏了, 不过我看你还是很有些海量的。若是我,当场就会趴在酒楼回不来了。” “我心里现在有火在烧,还吹什么海量?”周一民躺在沙发上说,“这喝酒 真不是好事啊,自己吃了亏还不算,还得在他人面前充英雄,这是何苦呢。” “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呢。”牛宏说。 “我从学校出来刚参加工作那一段时间,是烟也不抽一支,酒也不喝一滴。” 周一民又点燃了一支烟,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说,“可自从政以后,这习惯就被 彻底地打破了。吃饭喝酒的时候,无论你能不能喝酒,别人都毕恭毕敬地向领导 敬酒,唯独你不敬,那领导会怎么想?同僚们又会怎么想?来了客人,你不敬酒, 人家觉得到你这里没一点意思,总觉得你是个另类,下次你到人家那里求人办事, 他也就会给你来个不爽快,那本是可办可不办的事,就给你来个不办,而可急办 可缓办的事,他一定给你拖个人死骨头烂。你又有什么办法?” “官场恶习如此,谁也没法改变。”牛宏是深有同感。 “一次,省里一个部门的主头到我们那个部门捡查工作,那时我也是刚任那 个部门的科长不久,也不喝酒。”周一民继续说,“吃饭时,大家都敬了那位领 导的酒,唯独我没敬,那位领导就十分地不高兴了,不只放下了酒杯,还放下了 筷子,就等着我敬酒,无论我怎样解释都不行,你说那场面该有多尴尬。我当时 就想,你们喜欢喝酒的,能喝酒的,只管尽兴,多喝一杯两杯无妨,何必硬要拉 着我这个不喝酒的遭罪?这不是狗不近视强配镜,牛不喝水强按头么?我们单位 的一把手就板起脸对我说,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好酒之徒,唯有你才是官场的 清白人是不是?我们大家都是吃国家的,喝国家的,就唯独你廉洁是不是?我当 时如果还不喝酒,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我又总不至于拂袖而去, 只有硬着头皮敬酒、喝酒,最后是醉得一塌糊涂,到医院打了一夜的吊针了事。 这就像一个吸毒的人,只要有了第一次,哪一个又刹住车了的?接下来的自然就 有第二次,第三次,你再不想,也要硬着头皮充当英雄而醉之。而且叫你哭笑不 得的是,你每醉一次,酒量还会大几分,这酒场官场的很多事,都由不得你作主 啊。” “喝酒本来就是这样,”牛宏说,“在酒桌上醉了,就如同战场上败了,打 了败仗的人,还算哪门子的英雄?所以即使醉如一摊泥,也没有几个人承认自己 是喝醉了的。” 今天上午,周一民带着牛宏及江城市重点建设工程办公室主任拜访了省计委 重点建设工程办公室的主要官员。他们首先拜见的自然是重点办主任,周一民询 问重点办主任,江城长江大桥纳入下一年度的开工计划没有,什么时候开始前期 勘探设计? 重点办主任说,虽说江城长江大桥的修建已列入全省的五年规划的重点建设 工程计划,但这样大的工程,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前期勘探设计,这可不是重点办 说了算的,起码也得省长点头,得省长们集体研究后才能决定,还得报国家计委, 国家财政部批准,才能解决资金问题,这才具有实质性的意义。 周一民说,这些程序我都懂,我不只要找省长催问这事,我肯定还要跑北京, 找国家计委、财政部游说这件事。俗话说,万丈高楼从低起,全省每年的重点工 程项目的初步拟定,总是由你们这里最早拿出初步方案,再由省计委敲定后报省 长们拍板,首先过不了你们这一关,又怎么会有后道工序的进行?所以自己今天 来拜你这尊佛,就是要你为我们提前考虑这件事,你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 就赖在你这儿不动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