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酒道深深(2) 重点办主任一笑,想不到你周一民也会做癞皮事了,你以为我是省长,是省 委书记,说了,做了,就算数? 周一民也笑着说,我没有设想你是省长或是省委书记,我只是想你应该把你 的权力帮我用活用够,你只要把我们江城的事,提送到省长们的议事日程上去, 我就相当满意了。 整整一个上午,周一民就是拖着重点办主任说这一件事。省重点办主任又是 那样轻易就表态的?这事自然是没结果。 下午,周一民又到了重点办主任办公室,重点办主任就摇头一阵苦笑,说, 你周一民这不是逼着公鸡下蛋,逼着寡妇生儿吗?哪个市州要重点工程,也没有 你这么一个要法的。 周一民皱着眉头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看我们省,有几个城市是与省 城之间还有长江天险阻隔的?全市近千万人盼望了多少年的事,我们老是办不下 来,怎么好向他们交账呢?你不知道江城人已经骂了我们市委、市政府领导多少 年的娘了,那日子不好过啊。 重点办主任说,那你也应该去找省长们说嘛。 周一民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这一关我都无法过,我还怎么好去求省长? 我这次来省城之前就到我们江城的云城山大庙当着菩萨许了个愿,这次是我第三 次求你了,你再不肯铁心帮忙,我就不回江城。反正我再无颜回去见江城的父老 了,就长期同你耗下去,直耗到你点头为止。主任同志,你知道我是从来不信菩 萨与鬼神的,现在我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不信这一套。 重点办主任也许是被周一民的精神感动了吧,说,好,算我怕了你了行不行? 这个方案我同意拿,至于省长们批不批,那可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 周一民就笑了起来,说,你早些爽快点头几多好,我们两人之间就不会说这 样多废话。 重点办主任又说,你还得与重点办其他几位副主任好好谈一谈,磨一磨,免 得到时我孤掌难鸣。 周一民就与牛宏、市重点办主任一道,找到其他副主任打持久战,癞皮战, 精神战,直磨得其他几位副主任不点头也不行。 晚上,周一民就在省城最负盛名的临江楼大酒店宴请了重点办的几个主任。 上桌伊始,周一民就分别向重点办的四个正副主任每个人敬了一杯酒,这就是四 两酒下了肚。接下来就是牛宏和重点办主任分头敬酒了。一个颇有些酒量的副主 任说,周市长,这相当为难的事,相当麻烦的事,你是霸蛮地逼着我们去做,我 们也认了,那这喝酒的事,你是不是也可以单独敬我们每个人两杯呢? 牛宏急忙打圆场说,我们周市长酒量本来就不大,怎么能喝那样多酒,连老 命都会赔进去呢。 那位副主任就说,牛主任,你这表态是不是快了一点呢?市长都没说话,你 就发言了,你怎么就知道市长不能喝?到底你是市长,还是周市长是市长?如果 你是市长的话,这酒就应该由你敬。 牛宏就拼命地摆起手来,说,第一,我的确不是市长,第二,即使我是市长 的话,我也喝不得这样多的酒,是好是歹,我还想多活几年。我儿子现在还没结 婚,我连爷爷都没当上,我可不愿同这个世界说拜拜。 那个副主任又说,有句顺口溜说得好啊,喝得一斤酒,可在官场走;喝得十 杯酒,睁眼遇挚友。你们今天既然喊我们来喝酒,又玩不起一点兴趣来,又何必 这样郑重其事地把我们几个主任一块召集拢来呢?这哪里又有一点把我们当作挚 友的情意?太不够意思了吧。都说你们江城人是爽快人,没料到喝点酒却是这样 婆婆妈妈,名不符实,叫人失望得很呢。又一位副主任说,我现在只相信一个简 单的真理:男女情,是磨出来的;挚友谊,是喝出来的。 话说到如此份量上,你如果不是求人办大事的人,竟可以坚守自己的底线, 不愿喝,不能喝,照样可以不喝,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眼下正是自己求人的 时候,而且还是求人家非得要把事情办好不可的时候,不尽兴喝,不来个一醉方 休,行吗?有道是,军人战死疆场,官员醉死酒场,是再也自然不过的事。周一 民就只得站起身,要服务员小姐拧着酒瓶跟在自己身后,又从头开始,轮番为四 位主任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