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凶手的日记 迟鸣兴奋地回到办公室,差点和徐若风撞个满怀。 徐若风也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一见迟鸣,就高兴地告诉他:“你回来得正 好,我刚才重新分析了整个案件,想通了关键的一点:凶手从背后下手,而且是先 打晕受害者再勒死她,说明凶手是个矮小的男性或者是体力弱小的女性。” 迟鸣肯定地说:“你分析的对!凶手就是——汪春霞!” “汪春霞!”徐若风十分惊异,“就是给我们提供黄桂明线索的那个大二女生?” “对,就是她!”迟鸣向徐若风说出自己的理由,“刚才我去杜兰家调查,杜 母无意中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她认为杜兰是被砖头砸死的。我突然想到,一般看到 现场的学生,见到很多血迹,都会以为杜兰是被砖头砸死的,我们并没有向校方解 释原因,所以校方也这样认为并且通知杜兰父母亲,告诉他们杜兰死于砖头下。但 是汪春霞在向我们提供线索的时候,她说黄桂明——‘肯定是他勒死了杜兰’,你 记得吗?也就是说,当时她就已经知道杜兰是被勒死的了。” 徐若风回忆汪春霞的话,恍然大悟:“立刻去学校,找到汪春霞。” 徐若风等人大步流星地走向校长办公室。 走廊上,一个清洁女工正在打扫卫生,看见徐若风等人来到,急忙闪开让路。 孙校长对于徐若风等人的来到很意外,当听说汪春霞有重大嫌疑的时候,孙校 长急忙通知汪春霞的班主任来办公室。 大约等了二十多分钟,班主任气喘吁吁地来到。听说警察是来找汪春霞的,班 主任说因为下午没课,她可能在宿舍。徐若风请班主任带着他们去宿舍找汪春霞。 来到汪春霞的寝室,汪春霞却不在。问周围的学生,有人说可能在图书馆。 徐若风怕时间拖长了汪春霞会得到什么风声,于是分散警力,在班主任的指引 下到学校各个角落分头去找。可是,大家找遍了整个校园,却一无所获。大家在女 生宿舍楼下汇合,徐若风决定留下两名干警守在宿舍,只要江春霞一露面就把她带 回警察局。徐若风等正要离开,高捷无意向上瞥了一眼,突然一声惊呼。众人还没 反应过来,一声闷响,一个人重重地跌在众人面前。 大家大惊,凝神一看,那人正是汪春霞! 徐若风立刻上前看汪春霞的情况,叫高捷速招救护车来。 迟鸣命令保护好现场,封锁大楼,不许任何人走出大楼,然后拨出枪飞快地上 楼去。 宿舍楼高八层,顶层天台上堆放着一些杂物,中间一个巨大的蓄水池,阳光把 水池的阴影扯得老长,似乎黑影里隐藏着危机。 迟鸣上来,目光四下一扫,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人。他盯着蓄水池后面,拔 出枪,谨慎地绕着蓄水池检查一遍,没有人。 迟鸣放好枪,仔细地检查地面,循着脚印来到天台边沿。天台边沿是及胸的水 泥隔墙,墙顶面刚好有一个人身体那么宽。 迟鸣探头俯视下面,正看见汪春霞的尸体和高捷正在组织保护现场。迟鸣收回 目光,发现有三粒间隔一定距离的小石块排列在隔墙顶面上。迟鸣拿出手帕,小心 仔细地将石块收集起来。身后突然有一阵轻微的动静,迟鸣立刻拔枪,对准身后。 一个人站在迟鸣面前。迟鸣松口气,原来是徐若风。 宿舍楼道里,女生们听说摔死了人,都透着惊恐。吴建国好言好语地安慰她们 并询问刚才的情况。大家都说没有上天台也没有看见有人上天台,包括汪春霞,谁 也不知道她上去干什么。 吴建国皱紧了眉头。 徐若风、高捷等人立刻搜查汪春霞的物品。 高捷掀开汪春霞的床垫,发现一小卷尼龙绳:“断口痕迹很新,看来是最近才 被剪下一段。” 接着迟鸣从抽屉里找到一把小剪刀,查看刀口:“我估计作为凶器的那一段已 经找不到了,你们看,这把剪刀虽然很新,但是刀刃很钝,尼龙绳质地比较硬,我 估计她已经将那段绳子剪成了碎段。” 徐若风点头,她注意到桌上的水杯,仔细地看了看,小心地将它放进收集证物 的塑料袋里,递给高捷:“把这个水杯带回去,检查上面的指纹和杯壁上的残留物。” 最大的收获居然是,他们找到了用塑料薄膜包着的尼龙绳碎段,上面还有些深 色的物质,高捷判断可能是血迹。 徐若风非常高兴:“太好了,估计她还没来得及扔掉。赶快回去化验。” 迟鸣还从抽屉中找出几张软盘,顺手给高捷:“这个也带回去,打开看看。” 大家正为有这么大的发现而高兴,徐若风接到一个电话。 挂上电话,徐若风沉重地告诉大家,汪春霞被确认死亡。 案情讨论会上,气氛沉重。连着死去了两名花样年华的女大学生,大家都感觉 到沉甸甸的压力。 关于汪春霞是自杀还是他杀的问题,干警们的意见分为两派:迟鸣认为在严创 的尸检报告出来前还不能肯定是自杀;而吴建国认为根据自己调查的情况,当时在 大楼里的人没有时间或者条件上天台把汪春霞推下楼。高捷对吴建国的经验主义不 以为然,又和老吴抬杠。大家正在激烈争论的时候,严钊悄无声息地进来:“队长, 报告出来了。” 徐若风点头:‘你讲讲结果吧。“ 严钊的尸检结果出人意料之外,汪春霞的胃里,有某种安眠药物成分。 大家顿时议论纷纷,只有迟鸣安之若素,好像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严钊接着报告了物检结果:“碎段上的深色印迹是干枯的血迹,经鉴定和杜兰 的血型相符,并且在纤维间找到微量皮下组织碎屑,经DNA 鉴定,也是属于杜兰的。 碎段经过复原,大约有87厘米长。” 大家几乎都认定这条尼龙绳就是勒死杜兰的凶器。 徐若风看见大家都议论纷纷,迟鸣却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于是问迟 鸣:“迟鸣,你有什么意见?” 迟鸣回答:“我在想,假如汪春霞是凶手,但是,她杀害杜兰的动机是什么呢?” 徐若风充满信心地回答:“我们会找到答案的。” 重新提审黄桂明,陶敏在做记录。 徐若风拿着汪春霞的照片给黄桂明:“黄桂明,你认识她吗? 黄桂明看了看,摇头:“不认识……但是,但是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 黄桂明苦苦思索:“我想起来了,在一个多星期前的晚上见过她。” “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因为我一直暗恋着杜兰,每天晚上我都悄悄跟着她,暗中送她回家。在国庆 长假前,好像是9 月29日吧,我又跟着杜兰回家,杜兰当时好像觉察到什么,突然 转身,当时旁边没有让我躲避的地方,我就急忙转身往回走,这个时候我看见我身 后不远处还有个女孩子,她看见我突然转身,好像吓了一跳,愣了愣,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她以为我是坏人,就对她微笑了一下,她没什么反应,低着头,从我身边走 过。” “你确定就是这个女孩子吗?”迟鸣追问。 黄桂明再仔细看看照片,点头:“肯定!当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这么近。” 他比划了个手势月肌乎是擦肩而过。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杜兰又往前走,我怕杜兰发现生气,就回宿舍了。” “这个女孩子一直跟着杜兰吗?”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着杜兰,反正她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对黄桂明的重审让干警们发现,原来江春霞一直在跟踪杜兰,这更加证实了汪 春霞的重大嫌疑。但是警察们包括迟鸣也找不出汪春霞杀人的动机,难道她也像黄 桂明一样是冤枉的?难道她背后还有黑手? 迟鸣郁闷地回到家里,发现厨房有人。 出来的却是黎妮,穿着围裙,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黎妮神采飞扬:“小璐打电话说今天不回来,我在给你做面条。” 迟鸣皱眉,心里暗想:这个迟小璐,搞什么名堂,怎么老不回家?难道是想给 他和黎妮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黎妮不理会迟鸣的心思,殷勤地给他倒水,并打听案情有没有进展。迟鸣毫不 委婉地拒绝了,并教训黎妮不要让他犯泄密的错误。 正说着,徐母过来请迟鸣过去喝鸡汤。徐母听说黎妮真地搬进迟家来住,眼神 中立刻透出暧昧的笑意:“那我不打搅你们俩,待会我给你们端点鸡汤过来吧。” 迟鸣正要推辞,黎妮接过话头:“正好,我给迟鸣做鸡汁面。我自己去端好不好? 阿姨?” 徐母说:“好啊!过来吧。” 徐母意味深长地看了黎妮一眼,笑眯眯地出去。 迟鸣无奈地摇头,喝了一口水,顺手将水杯放在茶几上。茶几上有技钢笔,水 杯正好搁在钢笔上,倾斜着,但是没倒。迟鸣瞥见水杯和钢笔的情景,突然脑中的 弦似乎被触动。他顺着水杯倾斜的角度轻轻一碰,水杯翻倒,水流了一桌子。 几个情景在迟鸣脑海中交替闪现。 钢笔! 三块小石块! 水杯倾斜! 汪春霞掉下来! 迟鸣的眼光猛地亮了:“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迟鸣冲了出去。 黎妮正好端着鸡汤过来,差点撞翻:“哎,你去哪儿啊?怎么回事?……” 残阳如血。 金色夕阳照耀下的天台,似乎铺了一层金箔。迟鸣的身影被斜阳拉得老长,他 随便在天台上找到三颗石子,模拟那三颗小石子的位置放在原处,探头看了看楼下, 正是汪春霞坠楼的位置。 迟鸣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石子周围的痕迹,不时地在地上寻找着蛛丝马迹。 迟鸣找到了满意的答案,欣慰自信地微笑着。 林初石的新办公室在一座漂亮的现代写字楼里,在夕阳中显得格外的气派不凡。 他正在吩咐秘书取消今晚所有的约会,秘书答应,并递给林初石一张CD:“老板, 您在网上订购的CD。” “哦,谢谢!” 秘书退了出去。 林初石看着CD,光亮的碟面映照出他踌躇满志的微笑。 优雅的环境,舒缓的音乐。 徐若风喝着微苦的炭烧咖啡,静静等候着。 林初石匆忙赶来:“对不起,今天公司的事情太多。” 徐若风莞尔一笑:“没关系,我也刚到。” 林初石给徐若风一盒包装精美的CD,“今天在网上买了几张CD,不知道你喜不 喜欢?” 徐若风接过:“德彪西、肖邦……太好了,都是我喜欢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钢琴曲?” 林初石狡黠地一笑:“迟鸣告诉我的。” 徐若风心中一动。 林初石问起迟鸣在忙什么,徐若风说迟鸣也许在查案。林初石问徐若风当初为 什么要和迟鸣分手,徐若风说:“他太重事业。当初是我主动爱上他的,为了他, 我甚至愿意放弃我做刑警的理想。但是我感觉到他其实不想结婚,所以我就去了云 南。” 林初石若有所思:“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愿意你为他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呢? 我感觉迟鸣现在对你还是很有情谊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若风摇头苦笑:“如果真对我有情谊,那他为什么后来又结婚了呢?我想不 通这点。而且,我觉得他心中始终没有我,就好像他知道我喜欢钢琴曲,但是他从 来没有想到要送CD给我。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现在我们只是同事加搭档,努力 做好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去想。” 林初石微笑,没有说话,好像并不相信徐若风的话。 这时徐若风的电话响了,迟鸣在电话里告诉她,他又发现了新线索。徐若风立 刻告辞,林初石没有挽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再见!注意身体!” 一瞬间,这种若有若无的关怀投在徐若风的心底,扩散出一圈温暖的涟漪。 “在讲述我的发现之前,我想先向大家重新阐述一下关于‘汪春霞坠楼案’的 分析,从表面上看来,汪春霞坠楼的时候,楼顶没有其他人,汪春霞应该是自杀。 但是,这件自杀案有两个蹊跷的地方:第一,汪春霞的胃里有安眠药;第二,在汪 春霞坠楼地方的护墙顶面上,有三块很奇怪的石块。这两件事情不是什么明显的线 索,但是总让人觉得这件所谓的自杀案,有些不对头的地方。今天晚上在家的时候, 一件小事,给了我一个提示。我突然明白凶手是怎么布置这个谜局的了。为了证明 这一点,我刚才又仔细勘察了现场,果然,在汪春霞坠楼处的平台上,没有翻越的 痕迹,只有躺过的痕迹!”迟鸣滔滔不绝地分析了一通,可是大家还是不得要领。 徐若风隐隐感觉到迟鸣的思路:“你是说,汪春霞在坠楼之前,是躺在平台上 的?” “对!我现在可以肯定:江春霞不是自杀。凶手是用巧妙的方法杀了江春霞, 制造了自杀的假相!凶手先用安眠药催眠了汪春霞,因为汪春霞的房间就在顶楼, 所以凶手轻易地避开其他人,把汪春霞扛上了楼顶平台,放在平台上,并且在靠楼 的一侧垫上了石块。当汪春霞醒来时,自然要翻身,因为背后有石块,她只能翻向 外侧,结果,她就跌下了楼!” 众人明白过来,纷纷点头。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杀害江春霞呢!” 徐若风说:“依我看,有两个可能性:第一,汪春霞并不是真正杀害杜兰的凶 手,但是她知道凶手是谁,知道杜兰是被凶手勒死的,所以被杀人灭口;第二个可 能,是汪春霞受人指使,杀死了杜兰,凶手再杀死她,制造自杀的假相,这样我们 就不会再追查了。” “对!汪春霞坠楼那天,学生宿舍没有外人进出,凶手肯定是学校内部的人。” 迟鸣肯定地说。 徐若风想起从汪春霞宿舍中搜出的那几张软盘,于是问高捷。 高捷说:“我都已经看过了,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但是这张软盘有点 古怪。” 高捷将一张软盘递给徐若风。 徐若风接过看了看,很迷惑,又递给迟鸣:“你看看。” 迟鸣接过一看,见软盘的标记纸上写着“日记”两个字,旁边还有一行数字。 高捷说:“这张软盘设置了密码,但是密码不是这串数字,我现在还不能打开 这张软盘,我想,这里边应该会有比较重要的内容。” 徐若风点头:“那你辛苦一点,加加班,尽快破译密码。” 凌晨3 点。徐若风和迟鸣到宿舍楼下,两人似乎没什么话说。平时在单位有案 子做纽带,接触起来比较自然,现在面对面,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若风有意无意地说起今天请林初石一起喝咖啡,迟鸣想起林初石在酒吧的那 番话,心里隐隐有些醋意。 迟鸣装作毫不在意地说:“哦,你们很谈得来嘛。” 徐若风好像很随意地说:“是啊。初石人很好,我们谈什么都很投机。” “一个博士,一个硕士,很般配嘛。” 徐若风有些生气:“你什么意思?想做媒?” 迟鸣眼睛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直没有 结婚?” “不用你关心我的个人问题。假如要成家,我就考虑林初石那样的男人。”徐 若风说完,撇下怔怔的迟鸣进楼。 迟鸣回家发现黎妮蜷缩着已经睡着了,桌上放着冷冷的鸡汁面。小摊照例没回 来,这几天以来,这个家好像成了黎妮和迟鸣的家。 迟鸣看着黎妮的睡相,开始有点心疼这个女孩。 他摇醒黎妮,叫她进屋里睡觉。黎妮迷迷糊糊地要给迟鸣热面,迟鸣连忙阻止 了,坚持让黎妮休息。黎妮只好回小璐的房间睡觉。 教室里,阳光明媚。 迟鸣和徐若风在向汪春霞的同学了解汪春霞的情况。 “汪春霞平时有没有什么往来很密切的人?”徐若风问。 几个学生七嘴八舌道:“她这个人很小心眼儿的,稍微不注意就会得罪她,所 以,好像没有什么人和她能够保持密切的关系……”“还有啊,她平时也不太说话, 也不太参加学校或者班级的活动,好像她最大的娱乐就是上网了,她好像挺多的网 友……”“对了,她有一次跟我说,在网上交朋友比在现实中交朋友容易多了……” “那她和杜兰有没有什么矛盾?” “不会吧,她和杜兰都不认识。”“就算她认识杜兰,杜兰也不会认识她。要 说她跟谁有矛盾的话,应该是我们班的范小芳。” 几个女孩子顿时心领神会地笑了。 徐若风立刻被这条线索吸引:“范小芳是什么人?” “我们班的同学,经常取笑作弄汪春霞,汪春霞恨死她了。” 迟鸣和徐若风交换了一下眼神。 “范小芳在吗?” “她这两天都不在学校,可能国庆长假她出去玩,不想回来了。反正她朋友又 多,有地方住。再说她经常旷课多旷两节课也不算什么。” 迟鸣随口问道:“还有一个问题,你们知不知道汪春霞上网使用什么样的密码?” 一个女生抢着说:“我有,有次汪春霞病了,叫我帮她收一封重要的E -MAIL, 给了我她邮箱的密码,当时打开了,但是后来我再用,就没有用了,她肯定自己改 了……在这儿。她这个人很小心,不同的东西用不同的密码,比如她有不同的E - MAIL邮箱用不同密码,上网的网名很多,每一个的密码都不一样,简直都不知道她 怎么记住那么多密码的。” 迟鸣自言自语:“也许,她的密码是有什么规律的……” 两人顺便去看看孙校长。老校长好像心绪不宁,看得出这段时间也没怎么休息 好。张青林给徐若风和迟鸣倒上茶。徐若风想找杜兰的同学再深入了解杜兰的情况, 张育林介绍他们去找班长张磊,问他们是否记得。 迟鸣说:“当然记得。脸上写了四个字——天之骄子。” 张育林笑了:“你形容得真生动,张磊这个人是有点傲气,不过,他还是一个 好学生。” 徐若风问:“我们到哪里去找他?” 张育林看看表:‘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食堂。“ 正是午餐时间,学生食堂内外人流涌动。 张磊夹杂其中出来,手里捧着一碗饭。几个清洁工在收拾路边的树叶,一个中 年女清洁工无意中扫起沙子,落人张磊饭碗。 张磊看了那个中年女工一眼,大声呵斥:“喂!你扫地注意一点,吃饭的时候 你扫什么地,弄到我碗里了!” 那个女清洁工惊惶不安,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回 …这样好了,我用我的饭盒跟你换,好不好!” 张磊余怒未消:“谁稀罕你的饭盒呀。” 清洁工林大婶不乐意了:“人家夏秋红的饭盒怎么了?不比你的差!”她看看 张磊的饭:“你不也就是吃点素菜吗,人家的饭盒里可是红烧鱼,换给你是便宜你 了。” 夏秋红一脸不好意思:“算了,林大婶,都是我的错。这个饭盒,你拿去吃吧。” 夏秋红硬要把饭盒塞给张磊涨磊猛地推开,和夏秋红大声地吵起来。夏秋红苦 苦地赔着不是,坚持要将自己的饭盒赔给张磊,张磊就是不要。 迟鸣和徐若风正好看见这一幕,喝住张磊。张磊趁势跟着两人离开,临走冲着 夏秋红冷笑。 夏秋红关切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好像她和张磊之间,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 …… 树下的长椅上,张磊神情中还是带着惯有的冷傲和讥讽:“不会的,杜兰这么 完美的人,怎么会有人和她结仇呢?全班的每一个同学,都是她的朋友,不管谁有 困难,她都会帮助,这样的老好人,谁会真正恨她?” “按照你的说法,她这么完美,会不会引来别人的妒忌?”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妒忌她也是没有用的,没有人可以超过她妒忌又有 什么意义呢?” “那她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同学?” “每个人都是你的朋友的时候,你就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了。这么说吧,杜兰在 我们学校,就好像公主一样,公主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但是每个人都觉得这是她 应该拥有的,因为她跟我们都不一样,她是公主,所以,不会有人嫉妒她。但是, 也不会有人和她成为真正的朋友。” 迟鸣认真地看看张磊:“你是不是对她有点不满?” 张磊发出带鼻音的笑声:“怎么会呢?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我是最了解她的 人,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谈心事的朋友。” 徐若风和迟鸣没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电脑室里,窗帘低垂,昼夜不分。 高捷趴在电脑前,已经疲倦地睡着了,运算中的电脑硬盘灯和荧光屏闪动的光, 在他身上一闪一闪,有一种奇异的科技感。 徐若风推门进来,高捷被惊醒。徐若风将新得到的那个密码交给高捷试试。结 果还是不行。高捷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继续用最笨的穷举法了……” 当高捷坐在电脑前为密码发愁的时候,另一个地方的另一台电脑前,也坐着一 个人,他把电脑屏幕上林顿基金全国竞赛成绩表中杜兰的名字去掉,名次顿时出现 了变化,成了:第一名:清华大学肖宁492 分,第二名:哈工大王新 487分,第三 名:安华大学张磊483 分,这个在电脑前不动声色操作的人,正是张磊。 黄桂明颓丧地半躺坐在床上,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心情低落到极点。 田园和陈云风一左一右,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黄桂明。张磊在床上看书,不 说话。 这时夏秋红到宿舍来送洗好的衣服,并问大家还有没有衣服要洗。 张磊冷淡地说:“我不洗,我没钱。‘” 夏秋红走后,田园责怪张磊:“你这人也真是的,人家夏阿姨挺好的,又没有 得罪你,你干吗老是对人家凶神恶煞的?你呀,看不起下层劳动人民。” 张磊讥讽地说:“你看得起,所以你叫她帮你洗你的臭衣服,剥削她的劳动。” 说完开门出去。 夏秋红坐在树荫下休息,拿身边带着的杯子喝水。 张磊无声地闪了出来。 夏秋红看见张磊,立即浮出了最亲切、最灿烂的笑容,看看四下无人,站起来 拉张磊到树荫下:“儿子快过来,别在日头下边,多热呀。” 张磊不耐烦地挣脱夏秋红:“你说,今天中午你是不是故意的?” 夏秋红陪着笑说:“是,其实,我是想要你吃我做的饭,你又不目” “妈!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你不会干扰我的生活。” “我……我没有于找你的生活呀,我真的就是想让你吃上我做的饭嘛。一个母 亲做饭给孩子吃,也算是干扰你的生活吗?是你不吃,我才想这个办法的……” “妈,我求你了,你不要再待在学校了,你再这样,迟早会有人猜到我们的关 系的!到时候我怎么有脸面见我的同学?” 夏秋红为难地咬了咬嘴唇:“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的,最多以后我不找你了。 但是,我不会离开学校的,我离开了,谁来照顾你?” “好,你跟着我,你就一辈子跟着我吧!告诉你,我一毕业就出国,到时候, 我看你还怎么跟着我!”张磊摔下最后一句话,怒气冲冲地走了。 夏秋红叫了几声也没能叫回儿子,委屈地站在那里,泪水往肚子里咽。 钟局长把一张报纸摆在徐若风的面前,报纸上是对案件的报道。 徐若风说:“我已经看过了。” 钟局长叹气:“今天连副市长都给我打电话问这件事情了,我告诉他,我们的 进展很顺利,不几日即可破案了。我没有说错吧?” 面对局长期盼的目光,徐若风肯定地说:“其实杀害杜兰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 “是那个江春霞吗!” “是的,但是我们现在怀疑,在汪春霞的背后,还有其他人,因为江春霞没有 杀杜兰的动机。我们已经得到了江春霞的日记,是用电脑写的,上了密码,高捷正 在解密……” “必要的话,可以把局里的电脑系统都利用起来,联网工作,这样会节省一些 时间。” 徐若风点头。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看号码,知道是谁,有些为难是不是 该在这个时候接这个电话。钟局长洞察到什么,微笑着示意她接电话。 电话是林初石打来的,约徐若风和迟鸣晚上一起吃饭。徐若风不想当着钟局长 的面说什么,只说回头给他电话就挂机了,然后向钟局长说声对不起,抱歉打断了 工作汇报。 钟局长大度地一摆手:“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知道你有约会,去吧。说不定, 换个环境,你就会想到解开密码的方法了。” 迟鸣摊着报纸,在玩填字游戏,实际上脑子里像台计算机一样飞快地运算着。 陶敏给迟鸣茶杯里添热水,放在迟鸣面前。迟鸣抬头说声谢谢,陶敏莞尔一笑。 桌上电话响起,迟鸣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听筒里传来迟小璐的声音:“老大,是 我呀……” 迟鸣一听是迟小潞立刻回绝:“迟鸣不在……” 迟小摊在电话那头毫不犹豫地打断迟鸣:“少骗我!我今天找你有事。” 迟鸣没好气地说:“是借钱就免了。” 迟小璐说:“是吃饭,黎妮请客,说为了感谢我们兄妹,当然主要是感谢你, 另外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听你的意见。” 迟鸣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在哪儿?……就这样吧!” 迟鸣挂上电话,心想,黎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是不是找到工作要搬出去住 了? 正猜测着,电话立刻又响起来。 迟鸣以为又是迟小摊,拿起电话就没好气地训斥道:“有话一次说完好不好? ……哦,是初石啊,对不起,我以为是小璐……什么?吃饭啊,我刚答应小摊…… 你单独和她一起吃吧,我们下次再说。” 迟鸣挂上电话,徐若风进来,正好听见迟鸣最后一句话。 徐若风叫陶敏帮忙复印一下文件,然后走近迟鸣,低声地说:“你真的想做媒 啊?这么明显地撮合我和林初石,你以为你在成人之美吗?” 迟鸣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若风不听,走了出去。 迟鸣叹口气。 悠闲舒缓的音乐,令人陶醉。 迟小璐还拉来了高捷。高捷和迟小璐的性格在迟鸣看来倒是满搭配,两个人一 见面就卿卿喳喳说个没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迟小璐时不时发出一些笑声,把迟 鸣和黎妮晾在一边。 黎妮急了:“你们在笑什么?能不能听完我的重大决定啊?” 迟小璐满不在乎地说:“你告诉我哥吧,我听高捷讲完那个笑话。”说完催促 高捷继续讲。 高捷又埋头讲笑话。 黎妮只好对着迟鸣,突然大声说:“在我这一生剩下的日子里,我都要和你在 一起!” 三个人都愣住了,高捷惊讶地看着黎妮和迟鸣。 事出突然,迟鸣顿时说话都结巴了:“这……你……不觉得我老了点吗?” 黎妮一脸的坏笑:“我只是想让他们俩注意听我的话,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 这几天反省自己,觉得自己以前的工作无聊透了,没有一点意义。所以我想当刑警, 和你们一样一起工作、破案,除暴安良。” 迟鸣长长松了一口气:“你适合做老师,语出惊人,学生们想分散注意力都难。” 迟小璐不相信地说:“3 分钟热情而已。黎妮,你要考虑清楚,警察不是谁都 能做的。” 黎妮不服气:“哼,我知道你就不会支持我。迟鸣,你说呢?” 迟鸣不紧不慢地说:“我说过了,你适合做老师!” 黎妮气恼:“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是做警察的料。我会用我的行动去证实的!” 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地看着一脸决心的黎妮。 蓝屋咖啡厅,徐若风和林初石对坐吃饭。 林初石问:“我今天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在开会?” “是呀,跟局长在一块儿。” 林初石很歉意:“是不是让你觉得尴尬了?” 徐若风笑笑:“没关系。” 林初石开玩笑地说:“那我以后找你怎么办?干脆,以后改成发密码得了,像 这样……” 林初石说着,在桌子上敲了两长两短两长。 徐若风笑笑:“收到了,两长两短两长……摩尔斯代码SoS !” 林初石由衷地佩服:“真不愧是警察。” 徐若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沉吟一下,嘴里念念有词:“S …O …S …E … M …A …I ” 林初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没有打搅她的思路。 徐若风立刻给高捷打电话:“高捷,我是徐若风,我今天给你的汪春霞的E - mail的密码是多少?……5131912 ?好,谢谢你。” 徐若风心里一默算,嘴里还在念叨着:“5 ……13……1 ……9 ……12…” 她像在一大堆的钥匙中突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把,兴奋地拉着林初石的手说 :“我知道密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