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杀人号码 严钊在对吸管进行着化验,所有人都关切地看着。 严钊结束化验,停下来,将已经变成樱红色的试剂展示给他们看:“初步可以 肯定,含有氧化乐果或者同类的有机磷毒物成分。” 迟鸣一直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紧紧握了一下拳头。 众人欢呼。 “终于查到投毒的方法了。”徐若风兴奋地说,“太好了!想不到这个周显才, 居然这么聪明。在吸管上下毒!” 吴建国由衷佩服:“到底是迟鸣,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正确答案。” 迟鸣摇头:“别说得我这么聪明,我开始也没有想到,只是有一点疑惑。你当 时说过,凡是将牛奶经过微波炉加热的,都没有人中毒,而直接饮用的就有不少人 中毒;另外,我们检查过当时紧急回收的所有牛奶都没有被投毒。其实这一点已经 足以引起我们的注意,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想通这个原理,其实直接饮用和倒出来饮 用之间,最大的区别不是加热,而是直接饮用使用了吸管,这才是他们中毒的原因, 一直到刚才,看见他们装车的情况,我才明白过来,周显才其实是在吸管上投毒。 所以我们在仓库里找不到他投毒的任何痕迹,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来仓库投毒,只要 将吸管在农药里浸泡过就可以了。” 徐若风点头:“这也解释了另外一个疑问,高捷为什么在收发室里找到装过农 药的瓶子?因为收发室才是投毒的现场。老吴,通知各单位,拦截周显才。他很有 可能去看他儿子。” “明白。” 严钊晃晃手里的试管:“还有一件事。他的农药用量都不是很大,我想,他的 农药还应该有剩余。” 徐若风想到了:“通知各搜捕单位,周显才身上有农药,可能有自杀倾向,一 定要保证抓活的。” 公路上,吴建国带着几个警察在查车。 一辆长途车慢慢地驶近,被截停。 吴建国上车仔细地审视车上的人。 后排一个人趴在座位上不动,引起吴建国的注意。 吴建国大步走过去,拍拍那人肩膀。没有反应。 吴建国立即抬起那人的头,正是周显才。只见他眼睛紧闭,口吐白沫…… 吴建国立即俯身,将他放在肩上:“快!送医院,通知医院,准备急救!” 吴建国抱着周显才冲进医院,事先已经得到通知的医生、护土立即上来接过, 放上担架床。 吴建国喘着气交代:“快抢救,是重要证人,很可能是有机磷农药中毒。” 医生将周显才送进急救室,吴建国这才觉得累得不行,靠在墙上,顺着墙根滑 到地上,张着大嘴呼哧呼哧喘气。 迟鸣和徐若风、高捷赶来。徐若风问情况,吴建国气喘吁吁答:“不知道,刚 送进去,我估计他是看见车被拦下来才喝的药。” 高捷问:“你怎么样?别待会儿周显才没死,你给累死了。” 吴建国赌气:“别欺负老年人,信不信,我就现在这样还跑得过你?” “信信,你好好歇着吧,我给你买水去。” 四个人喝着高捷买回来的饮料,等着医生抢救的消息。 门打开,医生出来。迟鸣、徐若风等四人立即站了起来。 医生神态平和:“幸好送来得及时,现在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徐若风松了一口气。高捷夸老吴:“这次老胳膊老腿又立新功了。” 周显才的病房外,有刑警把守。 迟鸣和徐若风进去。徐若风叫他:“老周……” 周显才睁开了眼睛,他的眼角有泪:“徐队长,我……我糊涂,我对不起你。”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老伴,对不起小美,对不起中毒的几百市民 ……” “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一心一意只想着帮马厂长。” “你不是帮他,你是害他。老周,两次投毒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是,我用氧化乐果泡了那些吸管……” 迟鸣有些怀疑:“有没有人指使你?” “没有!这件事和马厂长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糊涂……” 迟鸣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周显才,他觉得周显才的反应有点过于大了。 “我不是说马英,在投毒的事情上,有没有人给过你提醒或者提示?” 周显才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没有,没有,没有人指使我,没有人提示我, 都是我自己做的……” 迟鸣和徐若风都已经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恐惧。他们感觉周显才投毒的背后, 可能还有其他人的指使。首先,周显才只是一个老工人,制造公众中毒事件来赶厂 长下台这种政治手段,不是他能够想出来的;其次,在吸管上下毒这种巧妙的方法, 也不是他可以设计出来的。 很有可能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案情。 严钊把迟小摊带到了那家精神病院,小璐看着康复病院的门牌,很是不明白: “云山康复病院?你终于肯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来这里了?” 严钊的神色严肃中藏着一些担忧:“我想带你去认识一个人。” 迟小璐有点害怕了:“你不要那么没有创意,告诉我你有一个老婆在里边发疯 呀?” 严钊的语气很沉重:“我确实有一个亲人在里边……” 迟小璐很吃惊。 康复病院的环境很好,宽大的草地,怒放的鲜花,三三两两的医生和病人在草 地上散步。经过的医生都和严钊打招呼,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了。 前边的小径边,一个中年女人呆呆地坐在长椅上,眼神呆滞,一看就是精神病 人。一个护士正在喂她吃饭。 严钊走近,她听见严钊走近的声音,回头,咧嘴一笑,一串口水伴着饭流了出 来。 严钊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去她嘴角的口水。 迟小璐都看呆了。 严钊拍拍那人的脑袋,那人哈哈地傻笑起来。 严钊尽量平静地说:“她叫严静芳,是我的姐姐。” 迟小璐吃惊地张大了嘴——此时她脸上的傻样子和严静芳差不多了:“她……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严钊接过护士手里的碗,示意护士去休息,自己一边喂严静芳吃饭,一边告诉 小璐:“我姐夫死得早,姐姐一直艰难地照顾她的独生子,可是一场车祸,她和孩 子都受了伤,我当时就在现场,却也只能抢救姐姐,孩子的伤势太重了……她受不 了这一连串的打击,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迟小摊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还好不是先天遗传……” “两年来,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生活不能自理。我想,这一辈子,我都要照 顾她了……” 迟小璐点头,似乎没有领会这事的严重性。严钊看着小璐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决定要说清楚:“所以,我从来没有过女朋友,因为我每个周末,都要来这里看 她。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姐姐的事情,可是又不敢,因为,我怕你会因此 离开我……” 迟小摊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严钊干脆说白了:“你不觉得姐姐将会是我一辈子的负担吗?” 迟小璐认真地想了想,说:“是呀,这么沉重的负担……” 严钊心一沉。 迟小璐接过他手里的小勺:“你一个人背太累了,所以,我决定跟你一起背!” 迟小摊从严钊端着的碗里舀了一勺饭喂给严静芳。 严钊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小璐……你……你……” “我怎么了,瞧你,话都不会说了。” “你真是太棒了!,严钊一把将小璐抱了起来,在草地上旋转了一圈。 小璐眼波流动:“不是我棒,是你棒。” “为什么说我棒?” “你让我对你有信心呀。我想,要是有一天我有什么意外,你也会向对你姐姐 一样,照顾我一生一世。” 严到感动:“你是说,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小璐用力点头。 严钊高兴地抱着小璐连连转圈。 小璐挣扎:“等一下,等一下。” 严钊不明白:“又怎么了?” “先要喂姐姐吃饭呀。” 夕阳下,两人一起照顾着严静芳。 回家的路上,迟鸣一直不说话,徐若风问他:“是不是还在想着周显才的案子?” 迟鸣点头,又摇头:“是,又不是,我在想前边的四件案子,其实都有疑点, 第一件案子里,苏悦佳是怎么知道李正杰和夏薇之间的事情的?我问过他们所有的 朋友,没有人告诉过她;第二件案子里,夏秋红临跳楼的时候说:‘我不该听他的 话。’这个他是谁?第三件案子里,肖海川` 怎么知道戴蒙的作案细节的?这件案 子里,周显才的背后,似乎也有人指使……所以我有一个想法,我觉得,这几起案 子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 徐若风在楼下停好车:“凭感觉是不能立案的,我们需要证据。”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周显才的妻子。 徐若风问她:“李姨,你在这里等我们?” “是,徐队长,老周他……怎么样了?” “他恢复得很好,已经出院,转到看守所了。你放心吧。” 周妻抹了一下眼泪:“唉……那,我就放心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次,老 周真是对不起党,对不起社会……” 迟鸣问:“李姨,我想问你一下,老周在这次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和平时不 一样的地方!” 周妻费力地想着:“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就在出事 之前,一个星期左右吧,老周有天中午,接了一个电话,那天之后,他就老是心事 重重的,好像在思谋什么,我问他,他也不肯说,过了几天,就出事了。” 迟鸣和徐若风眼睛都亮了。徐若风问:“你记得他接那个电话的准确日子吗?” 周妻困惑:“这个……记不清楚了,是11月18日,还是19日?我真的记不清楚 了,反正差不多就是那几天吧。” 陶敏拿着一卷纸进来,交给迟鸣:“副队长,这是你要的资料。” “谢谢你!” 迟鸣拿起,展开,长长的打印纸像一匹布一样,一直垂到地上。 高捷吃惊:“这是什么?你的仇人名单?” 迟鸣白他一眼:“欠我钱的人的名单。” “真要有那么多人欠你钱,你就不在这里坐了。陶子,是什么?” 陶敏说:“是副队长要的电话清单。” 迟鸣解释:“出事前几天,周显才接过一个奇怪的电话,这就是那几天内打给 他收发室的电话的清单……” 高捷吃惊地托着那卷纸:“天哪,你要从这一卷纸里边找出一个可疑的电话, 这简直是大西洋捞针……” 迟鸣笑了:“错了,要做这件事的人不是我,是我们。你不是最近搞了一套软 件,可以通过电话号码反查电话用户吗?” “是呀,可是这么多……对不起副队长,我还有事……” 迟鸣一把揪住他:“别想跑,既然你那么好奇,就了解到底吧。” 高捷垂头丧气:“好奇心害死人呀……” 已经是深夜。 高捷早就顶不住去睡觉了,迟鸣还在加班:在电脑上一核对电话——输一个号 码进电脑,根据结果,在清单上写写画画。 一双手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 迟鸣条件反射似的猛地一推桌子,整个人连椅子向后急退,撞开身后的人。 迟鸣翻身,拔枪,眼前出现的居然是穿着警服的黎妮。 黎妮夸他:“呵,警惕性真高。不过,我已经接受了集训,你吓不着我了。” 迟鸣收起手枪:“才几天集训就开始做了……穿上警服,还真像那么回事。” “什么叫像那么回事,我现在已经是真正的人民警察了!” “分到哪里了?” “今天刚刚集训回来,明天就要搬到集体宿舍,开始专业训练了。” “那你还不算一个真正的警察。” 黎妮拉迟鸣:“实习警察也是警察,走,出去庆祝一下。” “去哪儿?” “还用说,当然是酒吧了。” 迟鸣挣扎:“那不行,警察不能穿制服进酒吧……” 黎妮拿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衣服:“谁说我要穿制服去了?” 迟鸣给黎妮的祝酒词是:“祝你早日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 黎妮跟了一句:“天天跟你在一起,想不优秀都不行呀!” 迟鸣觉得有点不对:“什么叫天天跟我在一起?你说不定不在我们队里呢。” “不在一个队里,我也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呀!” 迟鸣更加觉得不对了,不敢再说话了。 黎妮给自己和迟鸣倒酒,几杯下来,黎妮似乎有些醉了。声音带着磁性:“迟 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警察吗?” 迟鸣开玩笑:“因为警服好看?” 黎妮摇头:‘你说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想当警察,是因为你。“ 迟鸣不敢接口。 黎妮直直地看着迟鸣:“是,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我觉得警察是这个世界上最 伟大的工作、是最聪明的工作,我想要当警察,就是想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那,努力工作吧。” 黎妮摇头:“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那你想要听什么话?” ‘你知道我想要听什么……“她带着几分醉意,将迟鸣的头转过来,”你…… 爱我吗?“ 迟鸣犹豫了片刻:“我喜欢你,但是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喜欢。” 黎妮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我知道,因为若风姐的原因,你到现在都很难 接受别的女人,但是,你应该尝试一下……”她无力地倒在迟鸣身上。 迟鸣把她扶正,黎妮又软软地倒在吧台上。 迟鸣想了想,出门了。他前脚刚出门,本来烂泥一摊的黎妮立即清醒,掏出电 话:“喂,小璐,对,要是你哥打电话给你,你就说你正忙着,没空。还有,今天 晚上你无论如何不要回家,对,哎呀不说了……什么香水?CD?你敲诈呀?……算 了,买给你……” 迟鸣果然在外边给迟小璐打电话,一直打不通,迟鸣一再重拨,终于通了: “小璐,是我。刚才给谁打电话呀,一直打不通你电话……当然有事,黎妮喝醉了, 你过来帮我把她弄回家……我要加班……你有什么事情呀?……真的不行?……算 了,我送她回家吧。你今天早点回家,对,一定要回家。” 黎妮一直在观望着门外迟鸣的动静。门一推开,黎妮立即趴倒在吧台上。 迟鸣进来,看看黎妮,黎妮烂醉如泥。 迟鸣无奈,埋单,将黎妮扶起,扛在自己身上。 就在迟鸣扶着黎妮离开吧台的瞬间,黎妮眼疾手快地从吧台上将自己的手袋抓 起。 迟鸣全然不觉,扶着黎妮出门。 迟鸣扶着黎妮进门,将黎妮放在沙发上,自己进洗手间。 黎妮赶快将自己的钥匙扔到沙发下。 迟鸣拿着湿毛巾出来,盖在黎妮脸上:“舒服点了吗?要不要水?” “我要……回房间,睡觉。” “好,回房间。” 迟鸣扛着黎妮推黎妮和小璐的房间门。门锁着。 迟鸣问黎妮:“你身上有钥匙吧?钥匙,有没有?” 黎妮喃喃说:“钥匙……” 迟鸣将黎妮放在门边,用身子撑住,自己在黎妮的手袋里找钥匙,当然找不到。 迟鸣无奈地扛着黎妮,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黎妮心中窃喜。 迟鸣扶着黎妮进自己房间肥黎妮扔到床上。 黎妮一动不动。 迟鸣给黎妮脱鞋,将黎妮扶正,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黎妮偷眼一看,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迟鸣脱了外套,从床上拿了一张毛巾被,关门出去了。 黎妮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悄悄地爬起来,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 从门里看出去,可以看见阳台上迟鸣的身影,顺着看过去,看见了徐若风的窗 户。 黎妮回到床上睡好,轻轻叹了一口气,耸耸肩,微笑一下,决心忘记过去,开 始睡觉。 天亮了。 黎妮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 客厅里的餐桌上,迟鸣已经准备好早餐:“正要叫你呢,你就自己出来了。” 黎妮得意地说:“我从小就有这个特异功能,有东西吃的时候,总会及时赶到 ……” 她伸手要拿牛奶,被迟鸣打手:“先洗手,刷牙。” 黎妮瞪他:“跟我爸一样……二叔!” 她进了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她在洗手间里边说:“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 “想什么?” “想你!” 迟鸣一口牛奶差点哽住。 “想我……什么?” “我想通了,其实我们俩不合适……” 迟鸣小声说:“早该这么想了。” “我们有代沟……”黎妮从洗手间里探头出来,满脸湿漉漉,“还是若风姐和 你最合适,你们俩应该是一对……” 迟鸣拍了她一下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回到办公室,迟鸣立即找到高捷,在电脑前继续努力。 陶敏带着一个中年女人进来:“副队长,这个人说有情况想要向你反映。” 迟鸣和气地问:“你有什么事情?” 女人从身上掏出一张报纸,摊开。报上登着周显才的照片和被捕的消息。 “这个人我见过,就是你们抓他的前一天晚上,他在我那里打过电话。” “是几点钟?” “晚上9 点多吧,我当时看他的样子有点鬼鬼祟祟的,就留了个心眼儿,今天 看报纸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投毒的坏人。公安同志,我说的这个情况有没有用?” 迟鸣点头:“有用,非常有用,你知不知道他当时打的电话?” “我当时没有注意,不过今天我到电信局,查了那天的电话记录,查到了几个 号码。”她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他打的肯定就是这几个号码里的一个……” 迟鸣高兴了:“太感谢你了,大姐,每个公民都应该像你一样,和我们一起打 击犯罪。陶子,你带大姐上去休息。” 他将号码给了高捷:“查查周显才收发室的电话清单里有没有和这里一样的电 话号码……” 高捷也立即兴奋起来,“啪啪‘地敲键盘输入。一边敲一边前咕:”难道真的 还有什么幕后黑手不成……“ 高捷停下来:“副队长,你又对了,果然有一个号码是一样的!” 迟鸣将一个电话号码摆在徐若风的面前:13…… 徐若风探询地看着迟鸣。 迟鸣解释:“11月18日,这个号码第一次打给周显才,然后,周显才就变得心 神不定,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号码又打了两次给周显才凋显才投毒,然后27日凋 显才再次行动之前,给这个号码打过最后一次电话……” 徐若风抓起那个号码:“这是个神州行号码。” 迟鸣同意:“对,查不到用户是谁,而且现在打不通。但是我现在可以断定凋 显才投毒案,肯定有人幕后主使!” 徐若风兴奋:“立即提审周显才。” 周显才看见那个号码,明显流露出吃惊,但是立即掩饰,并且坚持说自己不记 得这个号码。不管迟鸣和徐若风怎么做工作,他都不肯说,迟鸣和徐若风注意到, 他的脸上有恐惧的神色。 徐若风和迟鸣两人很明显感到周显才在说谎,这个号码肯定是他熟悉的号码。 周显才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但是周显才不愿意承认。 迟鸣认为,这个人不是马英,因为他从周显才眼睛里看到的是恐惧,而不是感 恩,所以他推测,幕后黑手不是马英,而是一个令周显才感到恐惧的人物。徐着风 也有同感。 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将这个新情况汇报钟局长时,一个路过的女警向他们行礼。 两人点头,都快走过了,徐若风才反应过来,刚才是黎妮:“是你呀?你今天回来 参加专业训练?” 黎妮满脸笑容:“是呀。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若风姐,你以后可要多教教我, 迟鸣说你可厉害了,他说了你好多好话呢……” 徐若风笑吟吟地听着,迟鸣不耐烦了:“瞎说什么呀,该干吗干吗去。” 迟鸣挥动着文件夹要赶黎妮走,文件夹里写有号码的纸掉了出来。黎妮拣起来 说:“我和若风姐说话,你着什么急呀?”她扫了一眼那个号码:“这是谁的号码, 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迟鸣要收起来:“你怎么会眼熟……”他突然一愣,似想到了什么,急忙把那 个号码给黎妮看:“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真的眼熟……” 黎妮思索着:“是,好像……一时想不起来……” 徐若风也意识到了,提醒她:“你仔细想想,会不会和苏悦佳或者李正杰有关 系?” 黎妮恍然大悟:“对对!就是。悦佳姐去世之后,我帮她交电话费,就是这个 号码,在悦佳姐死前打过很多次电话给悦佳姐。我当时还纳闷呢,这个号码没有见 过,怎么一下子就和悦佳姐很熟的样子,悦佳姐还深夜打过电话给他……” 迟鸣和徐若风大惊。 徐若风看了迟鸣一眼:“马上调查这个号码所有的通话记录!” 深夜的办公室,迟鸣和徐若风守着传真机,看着面前摊着的一张纸,面色凝重。 徐若风声音充满寒意:“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可怕的罪犯!” 迟鸣语气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也是最可怕的对手!” 徐若风站起来:“我们必须立即通知钟局长。” 迟鸣提醒她:“已经是11点了。” 徐若风坚持:“情况重大,就是半夜3 点也要通知他。” 半小时后,局长从家里赶来办公室,徐若风将几张电话清单放在钟局长面前: “这件事情,要从这个电话号码讲起。我们是在调查周显才投毒案的时候,注意到 的这个电话号码,但是周显才却否认给这个号码打过电话。 “紧接着,今天,我们无意中发现,在苏悦佳临死前,也给这个号码打过电话, 于是,我们就调查了这个号码的所有电话记录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号码开 户以来,总共只给四个人打过电话,这四个人就是:……苏悦佳!……夏秋红!… …肖海川!……周显才!” 钟局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迟鸣补充:“这个号码第一次使用,是打给苏悦佳,苏悦佳杀死了李正杰;接 着,这个号码给夏秋红宿舍旁边的电话打过电话,联系了三次之后,夏秋红开始在 网上和汪春霞接触,汪春霞杀死了杜兰;然后,我们拘捕了戴蒙,这个号码开始和 肖海川联系,肖海川开始和黑子联系,雇佣黑子杀死了自己。 “我们认为,这四件案子,都是有关联的,这四件案子的犯罪者,都是在和这 个号码开始联系后,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这个号码,就是连接四件案子的幕后黑手, 这是真正的‘犯罪号码’!” 钟局长深深地沉思。 迟鸣和徐若风没有说话,等钟局长反应。 钟局长慢慢抬起了头。 “这是我从事公安工作三十多年来,所见过的最深藏的罪犯。那么多的人被利 用、被杀害、中毒,而背后的凶手,只是一个电话号码……” 徐若风忧心忡忡:“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号码的操纵者,说不定,他已经又在 寻找新的猎物……” 钟局长沉吟:“苏悦佳死了,夏秋红变成了植物人,肖海川死了……和这个人 接触过的,只剩下周显才……” 徐若风说:“是,周显才是我们惟一的突破口,但是他好像很害怕,不愿意吐 露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情况。面对这么可怕的人,任何人都会有恐惧感的。” 局长点头:“明天,我要亲自审问周显才,我想我可以消除他的恐惧。” 徐若风和迟鸣相视一笑。徐若风说:“我们也正想请您出马,因为有些话,您 说比我们说有分量。” 钟局长点头:“好,你们安排一下,注意!这个号码的事情,要严格保密,即 使是队里的同事,也暂时不要告诉他们!” 徐若风和迟鸣有些意外。 钟局长坐在周显才的面前,目光稳定、慈祥。 徐若风介绍:“老周,这是我们公安局的钟局长,钟局长听说了你的事情,想 要亲自和你说话。” 周显才有些紧张。 钟局长和蔼地开口:‘称不要紧张,今年多大岁数了!“ “52。” “那我们差不多,都是老人了。若风说,你有些事情不敢讲!” 周显才否认:“没有,没有。” “你不要担心,我知道你怕的是什么……‘他向徐若风示意。 徐若风出门,片刻,带了周显才的老伴和小美进来。周显才看见她们,眼眶湿 润了。 钟局长语气坚定:“我知道,你一定是担心她们的安全,我可以告诉你,从今 天开始,她们就搬进公安大院来住,你的儿子和媳妇,我们也已经派人去接了。我 以公安局局长的身份,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给你打电话的人再厉害,他也不敢来 公安局为非作歹吧!” 周显才动摇了。 周妻也劝他:“是呀,老周,我不知道是谁给你打电话,但是那个人叫你干了 这样的坏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你要是再不说,你对不起 钟局长,对不起徐队长。” 周显才终于下了决心:“好,我说。” 众人一齐准备:书记员记录,刑警把周妻和小美带走。 周显才思索着开口了:“怎么说呢?马厂长对我们厂里的人都很好,这一次, 我们都以为他要当厂长,没有想到,来了个鲁援朝,大家都不服气,可是又没有办 法,我只是恨自己没有用,帮不上马厂长忙。后来,有一天中午,有一个电话打来 找我,那个人说是我们厂去年调走的小李,问厂里的事情,后来就给我出主意,说 要是在牛奶里放点东西,喝了之后不会死人,顶多拉拉肚子,报上一登,他鲁援朝 不得下台?马厂长不就上去了?后来,他又给我打过电话,教我怎么下毒……” 钟局长问他:“然后你就按照他说的做了?” “是。” “你有没有打过电话给他?” “他没有给过我他的电话。不过,收发室的电话带来电显示,我就把他的号码 抄下来了,一直到你们抓我的前一天晚上,我才第一次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准备 再下毒。就是那次,他威胁我,说要是公安局抓到我,让我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 老婆、孩子,还有小美的情况,他都清楚,要是我把他说出来,惹火了他,我们家 小美可就保不住了……” 周显才的眼神里流露着惊恐:“他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勾你的魂儿一样。我不 知道怎么回事,跟他一说话,你就不知不觉地会受他摆布了……” 迟鸣和徐若风在钟局长的办公室坐下。 钟局长语气很严肃:“看来,这个电话的后边,真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狡猾的 对手,要不是老吴及时抢救了周显才,我们根本就不会发现他犯罪的痕迹!我们可 以想像,他正是用同样的方法,控制了苏悦佳、夏秋红、肖海川犯罪。” 迟鸣同意:“对,肯定是他告诉了苏悦佳夏薇和李正杰的关系,然后挑动苏悦 佳杀李正杰;是他挑动夏秋红去杀杜兰,也是他告诉肖海川戴蒙的作案手法……” 徐若风不解:“但是,他利用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迟鸣判断:“目的就是四个人本身!你看最后给周显才说的话,明显就是驱使 周显才去死,他的目的就是要挑动这个人犯罪,然后让他们因为自己的罪行而得到 惩罚。” 徐若风沉吟:“如果是这样,其实苏悦佳、夏秋红、肖海川、周显才并不是真 正的凶手湘反,他们都是这个人的受害者。如果这个神秘人要挑动他们犯罪,一定 要对他们非常了解,他甚至会比他们自己更了解他们,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人都知道。比如说,李正杰和夏薇的关系,苏悦佳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 徐若风摇头,“我可不希望有个这样的人盯着我。” 钟局长沉重地说:“很可能,他已经盯上你了!你们不要忘了,他居然会知道 戴蒙作案的细节,并且对于我们办案的手法和进度非常熟悉,我想,这个神秘人, 也许就是我们公安内部的人!” 迟鸣和徐若风顿感沉重。 徐若风明白:“所以,你昨天告诉我们一定不要泄露。” 钟局长点点头“对。现在我们对这个神秘人完全没有了解。虽然我相信,我们 警察绝大部分都是好的,但是,可能在我们身边的某一个人,就是这个神秘人。这 件案子,从现在开始,由你们两个人转人秘密调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一定要 严格保密。” 两人点头,深感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