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幕后黑手 蓝屋咖啡馆里,徐若风和迟鸣对坐无言,气氛沉重。 徐若风幽幽叹了一口气:“以前每次在蓝屋咖啡厅的时候,总是希望可以碰到 刑警队的同事,但是今天,我好像特别害怕碰到他们。”简直没有办法想像,在我 们身边,在刑警队内部,有一个人就是这个神秘人。“ 迟鸣安慰她:“现在这还只是一种假设……” “但是我连这种假设都没有办法接受,突然之间,我好像回到我父亲刚刚去世 的时候的样子,没有安全感,我不知道我可以信任谁。” 迟鸣握住了她的手:“至少你可以信任我。” 徐若风舒了口气:“钟局长和你,是公安局里我惟一可以信任的人。但是我真 的不相信我们身边有那个神秘人,这种感觉真是太糟了,它彻底破坏了我的信念。” “所以我们要赶快查出那个神秘人。从明天开始,我进行调查,你在办公室里 处理日常的事务,有什么情况我再叫你。” 徐若风点点头涧:‘你打算怎么人手?“ “我想先从苏悦佳他们四个人的过往开始查起——这四个人之间,一定会有什 么联系或者共同点,才会被隐藏的黑手选中。” 几天的努力,迟鸣一无所获:苏悦佳、夏秋红、肖海川和周显才几个人之间, 没有共同的熟人、没有共同的工作单位、没有共同的家庭住址、没有任何联系和交 汇点。看起来,背后的那个神秘黑手,似乎只是随机地挑选了四个人。 迟鸣苦苦思索的时候,迟小璐给他电话说她和严钊请他和徐若风吃饭。席间, 小璐正式宣布,她马上要和严钊结婚了。 迟鸣和徐若风吃惊,徐若风悄悄问小摊:“你怎么突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结婚 啊?” 迟小璐坦白:“其实,我真正下这个决心是从见到严钊的姐姐开始的。” 她低声讲了严钊姐姐的事情,徐若风也感动了,由衷表示祝贺,迟鸣不乐意了 :“说什么悄悄话呢?” 迟小璐说:“哥,我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婚礼的细节?好说,我帮你包办了。” “不是,我和严剖商量啊……”迟小璐甜蜜地看了严到一眼:“严钊,你说。” 迟鸣不明白:“什么事情还这么神秘?” “我提出来你又要骂我,让严钊向若风姐提出来比较好。” 徐若风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啊?” 严钊吭哧着说:“小璐说……最好我们四个人的婚礼一块儿办,然后一块儿出 去度蜜月,这样一路上四个人热闹些。” 徐若风赧颜,不好意思地看着迟鸣。 迟鸣叫起来:‘你这个鬼丫头……“ 迟小璐对严钊喊冤:“你看,我说老大会骂我吧,他老这么一本正经的。” “我当然要骂你,这么好的主意,为什么不早说?” 大家嘻嘻哈哈笑过,黎妮进来了。 迟小璐问她:“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黎妮说:“我们学习完毕,今天分配了单位,明天就要去报到了。” 徐若风问:“分到哪儿啊?” 黎妮叹口气,郁闷地吃菜、喝饮料,一句话不说。 迟小璐不解:“怎么了?下基层啊?” “站马路啊——我被分配到了交警队,本来想最差也应该是个巡警才对。徐队 长、迟副队长,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把我调到你们刑警队呀?” 徐着风和迟鸣相视一笑。迟小璐笑她:“你呀,求错人了。要是他们能帮忙, 我还能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严钊认真地建议:“要不到我们法医室来帮忙吧,我们那里缺人。” 黎妮连连摇头:“我还是去站马路吧。” 大家都笑了。 第二天,徐若风约了迟家兄妹和林初石、严钊一起逛街,帮严钊买结婚的东西。 徐若风和林初石到得最早,在商场楼上的咖啡馆喝咖啡。 徐若风有心事,被林初石看出来了。林初石问她,徐若风把自己和迟鸣面对的 压力告诉了他:“初石。你知道吗?我现在心里特别访惶,现在对谁都不能信任, 我现在竟然像以往怀疑罪犯一样怀疑身边每一个朝夕相处的同事,而心里的迷惑和 难受只能对你这个不是警察的朋友诉说。” 林初石开解她:“我理解你现在的情绪,你已经融入到刑警队这个集体中,对 他们有荣誉感,有信任感,有依赖感。可是一旦有迹象表明你的感情在白白付出和 浪费的时候,你会开始产生动摇,并怀疑一切。” 说话间,迟鸣带着小璐和严钊来了,林初石看表:“你们怎么才来啊?等你们 20分钟了。” 迟鸣解释:“他们去挑选装修材料,小夫妻俩很挑剔呢。” 迟小璐不干:“老大,我们还没登记呢,法律上还不算夫妻。” 几个人嘻嘻哈哈开始逛商场,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给严钊买新郎装。一向穿得 拘谨的严钊换上一身礼服,居然也一表人才。 选完衣服,徐若风开车回局里,旁边一辆公共汽车抢了徐若风的路,徐若风让 它先走。突然,公共汽车车窗上的几行字让她吃了~惊:“牛奶厂”“安华大学”, 徐若风急忙赶上去,仔细的看,确实,这辆9 路车经过这两个地方。 徐若风又想起来:苏悦佳在没有做演员之前,曾经是公共汽车售票员,难道… … 她毫不迟疑地赶回公安局。 徐若风办公室的桌上摊着一份市区交通图,徐若风用红笔粗粗地画了一条线路, 并在上面醒目地标出牛奶厂和安华大学。这时,迟鸣推门进来。 徐若风赶紧叫迟鸣:“你来看,我找了一份市区图,牛奶厂在这里、安华大学 在这个位置,表面上看它们属于不同的区,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其实这两个地点是 有联系的,你知道在哪里吗?” 迟鸣仔细地查看徐若风画的红色线路。 “它们在同一条公共汽车线路上!” “对!9 路车!你再看看苏悦佳的档案资料,苏悦佳在没有做演员前是公共汽 车售票员,她跑的线路,正是这趟9 路车!” 迟鸣惊讶:“好像我们要找的共同点现在开始慢慢凸现出来了。周显才在牛奶 厂,夏秋红在安华大学,他们出门都可能坐9 路车,就有可能与苏悦佳认识,肖海 川以前是的士司机,行踪可以遍及全市各地,很容易就会和这条线路重合!那么, 这四个人的关系就被这条线路串起来了。” “对!我们现在暂时还不能确认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联系,但是这条线路,是 他们惟一的交汇点!” “那么,到底是什么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呢? “现在我们手上已经有了两条线索,一条是那个神秘号码,一条就是这条神秘 线路,现在看来我们俩得分开行动了,你顺着那个号码查下去,我明天去查苏悦佳 以前的工作单位。” 迟鸣点头。 徐若风说:“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去钟局长要个帮手。” “要谁呀!” 徐若风说:“黎妮。” 徐若风带着黎妮到了公交公司,办公室主任给徐若风和黎妮拿来一大堆旧资料。 徐若风在里边看见一份检查,问主任怎么回事,主任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哦,几 年前苏悦佳在上班的时候,因为是上班高峰期,有个乘客被挤下了车,报纸上登报 批评了这件事,公司就叫她写了份检查。” 徐若风立刻感觉到什么,追问“那个乘客是哪个单位的?” “不知道。” 徐若风又问:“那张报纸还在吗!” “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们没保存。大概是三年前的10月份吧,具体时间你们可 以去晚报查查。” 徐若风带着黎妮又赶到了报社,报社的编辑在电脑里找到了那条新闻,还有一 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辆公共汽车靠站停着,门口挤着满满的人,售票员从窗户里伸出半 截身子看着地上,地上有个怀孕的女人躺着,身边一摊血。公共汽车后面跟着辆的 土,司机冷漠地看着孕妇。背景有几个模糊的行人在向这边张望。 编辑问:“是这个吧?三年前10月18日的一则图片新闻。” 黎妮说:“图片这么模糊,能不能清楚点? 编辑把屏幕上的图片放大,徐若风和黎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屏幕上,能看到 脸孔有四个人都很清晰,售票员正是苏悦佳,挤在门口的两个人是周显才和夏秋红, 表情冷漠,后面的的士司机是肖海川! 黎妮惊呼:“就是他们四个人!” 徐若风急忙问:“这张照片是谁拍的?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编辑介绍:“是过路的一个摄影爱好者拍的,下面有简要说明:18日下午,一 个等车的孕妇被拥挤的乘客挤倒,摔到在地引起流产,周围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伸 出援手,冷漠地看着孕妇在地上呻吟。”编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还记得这事, 听说后来大人和孩子送到医院后都没保住!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孩子没有保住,大 人疯了……” 徐若风猛地想起来迟小璐说的严钊姐姐的情况,她暗自吃惊:“难道是他?” 黎妮问:“什么?” 徐若风赶忙掩饰:“没什么。”又问编辑:“还有其他详细报道吗?” “没有了。” “那,能不能提供摄影者的地址?” “我帮你找找,这里有,愉庆路兆号!” 若风和黎妮心事重重地从报社出来。 黎妮沉重地说:“没想到四个人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真是太让 人意外了。” 徐若风点点头:“是啊,他们为了自己的爱人、儿子、朋友和对自己有过一点 帮助的人,不惜以身试法、去杀人,去犯罪,并且自诩为这就是他们的爱,可是他 们却不肯为了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孕妇提供哪怕是一点点的帮助,真让人不明白, 这到底是为什么?” “有时候人的冷漠比瘟疫更可怕。如果说苏悦佳他们以前还让我同情,现在, 我对他们只有唾弃。队长,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我们先回去吧,向局长汇报。明天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当时出事附近的医院 查查那个出事的女人的身份,我去找那个拍照片的人。” 黎妮急于行动:“我知道那附近好几家大医院,我现在就去查。” 徐若风同意。但是她自己必须回局里,因为,有一件事,必须取得局长的同意。 她不想把目前查到的成果告诉迟鸣,如果真的是严钊的话,她希望是自己掌握了确 凿的证据后,再找机会告诉迟鸣。现在,条件明显是不成熟的。 迟鸣这几天一直在查那个神秘号码,但是没有结果。发售这个号码的门市部已 不记得买卡人的任何特征,惟一的收获就是,销售点在公安局附近。 回到办公室,迟鸣闷闷不乐。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迟鸣拿起电话,顿时眼 睛瞪圆了。 手机的来电显示居然是自己苦苦追寻的号码!? 迟鸣大声叫:“安静!” 办公室的人顿时安静,不解地看着迟鸣。 迟鸣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按下接听键。 “喂……” 手机里传来的竟然是迟小璐的声音。 “老大,是我……我和严钊……” 迟鸣着急地打断迟小璐的话:“小璐,怎么是你?!” “哈哈,没想到吧,我的充值卡没有钱了,严钊这里正好多了一张卡,我就用 他的手机卡……” 迟鸣震惊:“严钊!” 迟小璐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吃惊:“老大,老大,你有没有听我说啊……我和 严钊今天下午要去……” 这时,迟小璐的电话提示:您的余额已不多,请及时充值! 小璐生气了,对着刚刚从厕所出来的严钊质问:“原来这是换下来的储值卡啊, 严钊,你怎么不早说?” 严钊不明白:“什么?” 那边,迟鸣在狂呼:“小璐,你在哪里……” 严别听到了,从小璐手里拿过电话:“我和他说几句……迟鸣,小摊从现在起 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好好对待她的,你放心……” 迟鸣怒喝:“严钊,你不要……” 话没有说完,电话断了,迟鸣惊呆了。 那边的严钊看着电话说:“电话费用完了!” 迟小璐不高兴:“我还没跟我哥说话呢,今天得赶紧去交电话费。对了,你这 张储值卡哪里来的?你怎么有两张储值卡!” 严钊否认:“没有啊,我就一张。” 迟小璐奇怪:“那这张卡哪里来的?我在你包里找到的?” 严钊看了看迟小璐退出来的那张卡,神色平静地说:“不是我的!管他呢,我 们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刑警队办公室里,迟鸣终于明白了一切,喃喃自语:“难怪若风不告诉我,原 来那个人是严钊!”他疯狂地拨电话,一直不通。 高捷、吴建国、陶敏等人好奇地围上来:“迟鸣,你怎么了?” 迟鸣推开众人飞奔出去,驾车飞奔到严钊家里,没有人。 到迟小璐的新居,没有人。 迟鸣驾车,直奔精神病院云山康复医院,严静芳傻乎乎地坐在凳子上看着远处。 严钊蹲在严静芳面前:“姐姐,醒过来好吗?忘记过去不幸的事情吧?现在我 马上拥有新生活了,你应该和我一起分享,忘记以前的噩梦吧…” 严钊剥了一颗糖放在严静芳的口中:“这是我的喜糖,你尝尝,下午我就要去 登记结婚了,你马上又会有一个幸福的家了……” 迟小璐深情地看着严钊。 旁边的护士看着严钊,感动得鼻子发酸。 徐若风还在寻找那个摄影师,一抬眼,看见林初石从小巷出来。她有些惊讶: “初石,你怎么在这里?” 林初石也惊讶:“我有个设计师在这里住,他病了,我刚看完他出来。哎,你 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一个人。” “找谁啊?” “不知道,只知道他住在愉庆路28号。” 林初石更吃惊了:“这么巧,我的设计师住31号,很近。我带你去找吧。” 迟鸣冲进云山康复病院时,严静芳还是那样傻乎乎地坐着,嘴里含着糖。 迟鸣问护士严钊去哪儿了,护士说:“他和女朋友刚刚走,听说好像是要赶去 登记!” 迟鸣恨恨地跺脚,火急火燎地离开。 迟鸣一边开车,一边给钟局长打电话:“钟局长吗?我是迟鸣,麻烦您立刻跟 婚姻登记处打声招呼,如果严钊和我妹妹去登记结婚,一定不要让他们登记,并且 请您立刻派人把严钊扣留下来……对,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正在赶去民政局。” 婚姻登记处等候着好几对新人,严钊和迟小璐排在后面。 严钊显得坐立不安,情绪有些激动。 工作人员在审查严钊和迟小璐的资料。 严钊紧张不安:“怎么样?没问题吧?” 工作人员疑惑:“你叫严钊?” “对啊!” “对不起,我们不能让你们结婚!” 严钊和迟小璐大惊。严钊问:“为什么?!” 工作人员不解释:“不能就是不能!你坐一边去。” 严钊急了:“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啊!” 钟局长带着吴建国和高捷等人严肃地进来了,钟局长说:“理由等迟鸣来告诉 你吧。” 医院里,黎妮在和一个医生谈话。 医生回忆着:“我还记得那件事情,因为太不幸了,那个孕妇送来后不久就死 了,孩子也死在母亲的肚子里,一尸两命。我带你去查查她的名字吧。” 黎妮高兴:“大谢谢你了,医生!”黎妮面对一大叠的资料,—一仔细查看, 看得头昏眼花。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同一天住院。唉!” 她终于找到一张卡片,黎妮看着卡片,脸色严峻起来,立刻拨打徐若风的电话。 电话一直打不通。 徐若风在林初石的帮助下,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摄影者,摄影者看了照片,在 干燥箱里为徐若风寻找着当时的旧照片。 林初石给徐若风一杯水。 徐若风喝一口说:“谢谢!先生,你能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吗?” 摄影者一边找一边说:“当时我也在车站等车,我记得当时9 路车一到站周围 的人立刻抢着上车,那个孕妇本来好像是不准备上车,在等人的样子,但是被人一 挤,就摔到了地上,立刻出血了,但是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没有一个人去扶一下。 后来有个男人来了,把她抱起来,向的士司机求救,那个的士司机说载了孕妇会倒 霉的,不愿意送他们去。” “你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吗?” “太久了,不记得了。” “那你把他拍下来了吗?” “好像后面几张照片中有他,找到照片就知道了。” 他举起几张正片:“有了,就是这几张。” 他把正片放进投影机:“我给你们边放边讲解当时的情景好不好?” 徐若风说:“好啊,谢谢你! 摄影者喝了一口水,摆弄好幻灯设备,放上第一张照片,投影在白墙上:“这 是那个孕妇才被挤倒时的情景。” 他又换上第二张:照片。“这是孕妇开始流血的时候。” “这张照片就是登在报纸上的那张,背景后面的那个男人就是过来抱起那个孕 妇的男人。” 男人的形象很小,看不清楚,徐若风心急道:“那你快放后面的。” 摄影者忙碌着,投影机开始显示,照片背景中的那个男人越过马路跑向出事地 点。 男人跑得更近,仍看不清面容。 徐若风按捺住激动,端起杯子喝水。 照片上的男人跑得更近。 男人低头去抱孕妇。 男人直起身子,回头,面容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林初石!”徐若风吃惊地叫出了声回头看着林初石。 林初石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徐若风,温和地说:“没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