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 春节过后,日子渐渐平静了下来。程子默为了即将到来的高考忙碌着,生活被 书本和各种各样的考试塞满了。偶尔自习课上,从繁杂的题海中走出来,抬起头看 着窗外,那里就会出现一张灿烂的笑脸。又或者是在某个深夜,独自坐在灯下,对 着书本,从那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的纸张上就会渐渐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脸来,那 么的近又那么的远。 林欢是农历正月十七到的学校。过后几天一个星期六的上午,在围绕着电话机 走了几圈,眼见宿舍其他人都不在后,她终于拿起电话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电话是黄阿姨接的,很快地就传到了她要找的人的手上。感觉到电话那边是他 的呼吸声,她顿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时又不知道从哪 里开始。心思百转间,刚刚道出一个字:“你……”那边却同时也传来相同的话语 :“你……” 这样一闹,刚刚的沉默已不复存在,两边都笑起来了。 “你先说吧。”程子默止住笑声,放缓语气说道。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欢心里再次震动了一下,像喝了蜜一样,满嘴满眼满 脸都是甜的。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连声音都是甜的:“这一打岔都不知道我刚刚想说 什么了。”刚刚那种欲语还休的情况,哪里还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说出口的是什么, 也许只是想确定他还好。 这甜味传到程子默这边,感受她这话语里不同于往常的娇柔,说话的语气就带 上了宠溺:“那你慢慢想,想到了再说。” 这怎么想?她想了想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你刚刚又要说什么。” “我也忘了……” 如此这般,林欢已经忘了初时的那点小心思,自然地和他交谈起来了。她说起 了见她姑妈,然后来学校的一些杂事。他静静地听着,有时候会发问,也会对她说 一些他身边的事。不知不觉间,大半个小时都过去了,她见宿舍的人都回来了,田 蜜在旁边对她打手势问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就低声对他说:“我下次再给你打 电话。” 他笑了,也低声说:“我把手机号码给你吧。”她答应了一声,去拿纸笔记下 来了,催促他也去吃饭后,才放下电话。 回到书桌边,林欢又默记了几次那串电话号码,然后才把记事本放进抽屉。这 时候却猛然记起忘记了要叫他注意身体。这也是有缘故的。她以前有一个同学,成 绩在全班乃至整个学校都是拔尖的,可以说是他们学校冲击当年高考全市文科状元 的最有利保障之一。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学生,最后却在冲刺阶段因为一场小感冒 转发成肺炎,错过了那一场他为之奋斗了几年的考试。究其原因也只是他的体质太 差了,承受不了最后那高强度和紧张的备考,由此可见,身体确实乃革命的本钱。 直到和田蜜坐在食堂吃饭时,林欢都惦记着没有说这件重要的事,想吃完后再 打回去,却又担心自己这样会影响他学习,最终说服自己下次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 嘱他注意身体。 整整一个学期,他们没有再见面,像约好似的,只是每隔一两个星期会通一次 电话。有时候是他打过来,有时候也是她打过去。林欢怕影响了他的学习,每一次 的通话都在半个小时左右,他们的话题也很简单,不一定谈学习。很多时候,她会 给他讲一讲她身边发生的趣事。 有一次,她刚刚从外面吃完饭回来,给他打电话,兴匆匆地说:“你知道吗? 田蜜刚刚掉进坑里了!”听到她的笑声,他也笑了,急忙地问是怎么回事。原来她 和田蜜一起在理学院那边的一个食堂吃完饭,回来时途径一个篮球场。她们沿着球 场边缘围起的铁网栏杆向前走。那个篮球场的地理位置要偏高,所以她们是走在一 条石板搭起的路上,右边的马路要比这条石板路低不少。田蜜走在前面,也许是兴 奋,也许是刚刚的饭太好吃了,等到她发现前面的田蜜突然变矮了,她的一只脚已 经伸进那个坑里了。她是知道那条路上有一块石板被人给移到旁边了,可还是忘记 了提醒前面的田蜜。 讲玩了,她在电话那边还是一直笑,程子默一面在心里笑她一点小事都能高兴 成这样,一面问她:“最后怎么样了?” 那一次挂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算是他们那段时间通 话最长的一次。最后在放下电话之前,她照例不忘提醒他好好休息,保重身体,这 已经成了她那段时间挂电话之前必说的话了。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程子默给她打电话。 “我明天要去考试了。” “我知道。” 两个人又都笑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接着说:“该准备的东西别忘记了,准考 证,笔、墨、尺,橡皮什么的都要记得带上。” 他说:“这些我刚刚又看了一遍。” “那就好。”她还在努力地想还有什么是要说的。可想来想去,其实也无须再 说什么,最后说道:“那你早点睡吧。” “好。”他等着她放下电话,却突然听到她急忙说:“哦,等一等,你记得要 多带一支笔。” “好,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你赶紧睡吧。” 高考第一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林欢那天下午没有课,田蜜约她一起去图 书馆。她摇了摇头,说要留在宿舍看书。说是看书,可是她哪里静得下来,看着时 间到三点了就想着他该是等着老师发考卷了,时间再往前走半小时,她就想他题目 做到哪儿了。眼见这样书是没法看下去的,她索性放下书,收拾了下,然后打车到 了他们学校。 考场外面有不少撑着伞等待的家长,她不知道这人群里面有没有他的父母,也 有可能他们为了儿子在今天放下了工作。她也不走近,只是撑着伞站在马路的对面。 不一会儿,交卷铃声响了,几分钟后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校园里面走出来。后来出来 的人越来越多,她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校门口。隔着一条马路,终于她还是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低着头穿过马路慢慢地向她这 边走近。她靠在一棵树后面,把伞放低挡住半边脸,等他走过来了,然后飞快地用 手摇了摇这棵树。 听到响声,程子默一转头就看见了撑着伞站在树底下的她,就那么微笑地看着 他,一如他离开她家的那次。 他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可看着这样的她,忽然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是 低低叫了声:“欢欢。”走过去拉起她那只没有撑伞的手。她明显地楞了下,手在 他的手心里动了动,但没有挣开,而是调整了下位置。他笑了,无声地握紧了她的 手。 她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也顾不得假装看风景了,侧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他穿着简单的体恤衫和休闲裤,在这种天气也合适,她再次仔细地感觉了一下手心 的温度,还是忍不住偏头问他:“你的手怎么是凉的?”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天他们握手,之后她说让他多穿件衣服,虽然一年多过去 了,那一幕现在却变得越来越清晰,她还是初见的那个她。他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笑着说:“我的手在春夏一般都是凉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忽然又非常认真地说 :“欢欢,以后夏天我牵着你,你的手就不热了。” 她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转过头不敢看他。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嗯”了一下, 说:“好。” 他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雨伞撑着,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突然想起来了重要的事情,顾不得刚刚那点小女儿的羞涩,问他:“今天考 试还好吧?” 他就知道她会问,他考试她好像比他还紧张,但他还是喜欢她为他的事紧张。 他装出一幅怅然的表情,然后沮丧地说:“数学最后的一个大题没有做。” “啊!”她果然吃惊了,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找着鼓励他的话,“这个…… 也不要紧,只要你前面做得好就可以了。” “欢欢,我有几个选择题是胡乱瞎猜的。”他再接再厉瞎掰。 “也许你全猜对了。” “有几个填空题我没写。”他低下了头。 “这……不用担心,也许这次数学偏难,很多人都没写完。”她转过脸来想给 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这时才发现他带着一脸促狭的笑看着她:“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总算放心了,难得见他心情这么好,还可以和她开玩 笑,这些已足以表明他感觉还好。 那一天他们牵着手撑着伞走了大半条街,路过一家奶茶店时,雨也停了。他们 进去喝茶吃点心。后来,在她的坚持下,她陪着他一直打车到了他家,然后又自己 乘车回学校。第二天的考试她因为有课就没有去,他也打来电话说他家里会有人去 接他。 这样不寻常的两天过了后,接下来还要估分填志愿,然后等录取通知,其实日 子也并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但在这不平静中他们多了很多相聚的时间,那段时间他 们经常见面,也一起走过了这个城市的许多大街小巷。七月如火,而他们两人完全 没有感觉到这个城市夏天的炎热,像很多年少的情侣那样,彼时他们在乎的只是那 相聚的时光。 许多年后,林欢也记不清那段时间他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唯一停留在记忆 深处的就是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很多时候他的话还是不多,倒是她的话变得越来越 多,每次面对着他总好像有讲不完的话。他也不嫌吵,总会耐心地听她说完,很多 时候也附和她说几句。后来她无数次回想起来这段日子,渐渐地就后悔她的多话, 一生的话怎么能够一次就说完呢? 程子默填好志愿后就去她的学校找她,下车后就看见了等在校门口的她。他加 快脚步走过去。 林欢看见他也马上迎了上来,习惯性地拉住他的手,把半边身子靠近他,同时 也难掩关心再次确认:“你填的哪个学校?” “其实你刚刚在电话里面就想问吧?”他笑道,放慢了脚步,拉着她向前走去。 她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笑,却是在暗地里摇了几下他的手,催促他说。 他见她这样,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以前啊就没看出来……”说到这里还故意 停顿了下来。 她果然一脸认真地接下来:“没看出来什么?” “除了脑筋有点不灵光之外,原来你还这么磨人。” 她佯装发怒,使劲掐了下他的手背:“我脑筋怎么不灵光了?”她的声音偏柔, 就算是想做出质问的样子,听起来也是平和的语调。马上又故意凶巴巴接着问: “我又怎么磨人了?” 这还不是磨人?他眼睛看着前面,突然笑着问:“欢欢,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 见面吗?” 她当然记得,那个门口一脸平静的男孩子,那淡淡的问好声,那交握的双手… …这些渐渐地和身边这个满脸是笑牵着自己前行的白色身影重叠。再想到那时候窘 迫的自己,她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天我有点紧张。”说完后,又低着头小声地补 充说:“还有就是……那个你长得挺漂亮的。” 他的笑脸慢慢转化成难以置信,反问道:“漂亮?” “嗯。”她点头如捣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长 得像天使。” 她说得越来越夸张了,他忽然有点羞涩,最后假装一脸可惜地说:“原来你脑 筋不是普通的不灵光。” 她当真了,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本来是想说她第一次真是这么想的,但是 话到口边还是记得她现在最关心的一件事:“你还没说你填的是哪个学校。” 她倒是不问到不罢休,他想起了以后的日子,也不直接说出那个校名,认真地 说:“我早就答应你了。” 她想起那天他们在她学校的老槐树下的谈话,那时候怎么会知道两人现在会这 样手牵着手?她忽然又脸红了,小声说:“我那时候只是……你没必要这么听我的 话。” 他看了眼低着头红着脸的她,再次认真地说:“可我是很认真的。欢欢,你答 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通知书下来后,我还是你认识的程子默,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这句话末尾虽然加了个问号,但他的口气已然是肯定了。 她一时难掩高兴,也不管他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就满口答应了下来,欢欢喜喜 地说:“好。” 他看着那笑容,她是在为他高兴,禁不住笑着提醒道:“答应了就不能后悔。”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双眼睛里面现在满满的都是她,也一字一句非常认真地 说:“不管是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去的。”其实她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不管是哪里,只要他去,她就会和他一起去。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最终事实证明程子默果然是她所认识的程子默,他的父母接到喜讯后还特意为 儿子大摆了一场宴席,连林欢都被邀请去了。她本来是不想去的,他们的事他父母 一定是不知道的,现在这样她倒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的家人,可是他妈妈都亲自打 来了电话,拒绝的话也是万万不行的。 那一天晚上,林欢谢绝了他爸爸妈妈的好意,没有和程子默学校的老师们坐一 起,而是选择了和他的同学一起。她捡了个位子挨着杜文坐下后,程子默也跟着过 来了,嘱咐了杜文几句,然后又看了眼她,就走开招呼旁人去了。 宴席开始后不久,程子默就过来陪他们坐一起了。然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程子默,你也该敬你小老师一杯酒吧?”这一下满桌子的同学都附和起来,嚷嚷 着让他敬酒。 林欢窘迫得不得了,说了好几声:“不用了……”无奈都被淹没于众人的调笑 中。 杜文更是带头站起来,不要服务员,亲自给他们两人的杯子里斟满了酒。 程子默没有办法,只得对着她笑了笑,起身端着酒杯走到她身边,说:“林老 师,谢谢你!” 面对着满桌取闹的人,林欢羞红了脸,慢慢地端起酒杯站起来,嘴里还徒劳地 想说点什么:“不用……不用这么客气。” 他仿佛又笑了,举着酒杯碰了一下她的酒杯,然后一仰头把一杯酒喝完了。然 后他把杯子举起来给同学们看了后,无奈地说:“现在满意了吧?” “不行,小老师还没喝!” “对呀,还有一个人没喝呢!” …… 林欢举起酒杯,在大家的注目下,也想学他一饮而尽,但是只喝下去半杯,就 被一股辛辣味呛住了,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 程子默随手抽来一片纸巾给她,再次无奈地说:“好了,你们也见到了,她是 确实不能喝,让她歇会儿慢慢喝吧。” “程子默,你不会是怜香惜玉了吧?”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哄笑声。 林欢再次红了脸,对着一桌子人说:“我会喝完的。” 程子默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可也知道这种场合下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回到自 己的座位。 散席的时候,吴君兰在宴会厅门口送客,看见了从那边走过来的儿子还有其他 同席的人,满面含笑地走了过去,免不了又对着林欢说了番感谢话。 林欢只是微笑,嘴里应着:“是他聪明。” 这话吴君兰听了高兴,嘱咐儿子把她送上车之后,就忙着去招呼其他人了。 出了酒店的大门,林欢便忍不住问:“你上次说的地方是去哪里?” 程子默却答非所问:“欢欢,你有没有不舒服?” 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不舒服啊。”他也不解释,随手招来了一辆出租 车,拉着她坐进去,对司机说:“到Z 大。”她推了他一下:“你不用送我回去。” 他不为所动,只是拉着她的手再也不放开。渐渐地,她也安静了下了,低着头兀自 笑了起来。 他玩着她的手指:“今天晚上这么高兴?” 她点了点头,抓住他的手,摊开手掌,琢磨了半晌,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 我那次在东隍庙求的什么吗?” 他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用猜了。” “等今年过年回去,我去还愿。” 他握紧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也该去还愿了,他记得有人说过这个东西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心里突然就胀满了那种缠 缠绵绵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出的柔软:“嗯,我们一起去。” 后来下车了,程子默才问:“欢欢,你想去九寨沟吗?” 初时林欢被这句没有头脑的话给弄迷糊了,看着他。他的眼睛里面星星点点, 眉目清朗,似乎微蕴着一点笑意。她突然就明白了:“你是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补充说:“我们一起去,过几天就去。” “可是……这么远……你爸爸妈妈……”她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一方面很想 去,另一方面又想到了很多挡在前面的困难。 但他的声音却无比坚定:“欢欢,你只需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就行。” 回到宿舍,林欢耳边还荡漾着他最后一句话,再一想起九寨沟,这个梦想了无 数次的地方,难掩激动,翻出抽屉里的电话本,跑到电话机边,按下了一串数字。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边接电话的人正好是她要找的人,更增加了她的惊喜, 叫道:“田蜜,是我。”这两年来,在宿舍四个人中,她们两人慢慢地走得越来越 近了,或许是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同时也都是外地来的,周末没有地方可去。暑假 后宿舍的人都回家了,她欢选修了一些暑期课程,留在学校上课。虽然经常和田蜜 也通通电话,但是比起以前天天在一起还是差远了。但有了什么,还是想告诉她。 田蜜在那边也高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话。有几次,在她停顿下来 时,林欢都鼓起勇气要说出口了,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变了。大约还是从她的话 里面感觉到她不同于寻常的高兴,田蜜终于疑惑着问:“欢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了?” 林欢以前从没有对田蜜提过这件事情,一开始是害羞,且连她也不知道他们会 怎么样,不知道怎么说。同时她也不可避免地带了点女孩子的羞涩,不好意思说出 那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总想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后来快放暑假时,幸福猛 然降临,仿佛小女孩初初得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宝贝的心情,想炫耀,可却不好意思 主动开口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于是便留着自己一个人细细欣赏、回味。 这下田蜜主动问了,她虽然依然羞涩,可仍然小声告诉她:“田蜜,我和他… …我在电话里面也说不清,快开学了,你来学校后,我全部告诉你。” 她这几乎已经是泄露了,田蜜恍然大悟似的:“你是不是恋爱了?” 其实现在这事在大学里面已经像吃饭上课一样正常了,上个学期她们隔壁宿舍 还有个交了男朋友,叫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林欢被她这么直接点明,更加欲语还休 了,又想到她这么久都没对她说,难免不好意思了起来:“田蜜,我没想过要隐瞒 你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田蜜才没在意这点:“没事,我理解,呵呵。”同时也八卦地问:“是谁?” 林欢也知道她现在最关心这个,回答:“那个人你也见过的……”却不知如何 继续说。 田蜜更加纳闷了,猜测道:“难道是你的那个老乡,叫什么艾杨的?你们不是 很久没联系了吗?” 林欢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不是他,不是他,是……”她想说出那个特殊的名 字,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发现这么个以前经常喊的名字,现在是被赋予了一种别样的 意义,很难再随意说出口。 田蜜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下文,好奇地追问:“是谁?难道还要保密不成啊?” 林欢干脆说:“你也别急,你来了我就告诉你。”停顿了一下,想起来了他今 天晚上的话,又说:“田蜜,他说过几天要带我去九寨沟。”田蜜是知道她一直想 去的,更是知道九寨沟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两人还曾经相约大学毕业后就一起去。 果然她在那边惊喜道:“真的?” “嗯,他今天晚上说的。” 田蜜忽然正经了起来,认真地问:“欢欢,你告诉我,他对你好吗?” “好,他对我很好。” 那一天她一连对田蜜说了两个“好”字,那里面承载着她对他的爱恋还有以后 许多许多年无法磨灭的记忆,永远,永远不会。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