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栓子在街上卖力地擦着一辆停靠在一家海鲜酒楼门口黑色的尼桑轿车。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绕着自己的车看了半天,然后蹲在 了车前面。栓子站在一旁,等着车主给钱。车主站起身来,抬手在栓子头上打了 一下。然后揪住栓子的耳朵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擦啊?啊!你给看看, 都成啥样了?” 栓子低着头不敢看车主。 “你说话啊?”车主说着,一脚把地上的水桶踢翻,水桶飞向栓子的腿,顿 时,栓子的腿上鲜血流了出来。这时,围上来很多人,车主指着自己的车,继续 说着,说一句,拍栓子头一下。栓子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你们看看啊!这个小王八蛋把我的车擦成什么样了?我刚买了不到一年的 车,都被这小崽子擦花了……你说你怎么赔吧?啊!把你卖了也赔不起我的车啊!” 这时,芮万林和唐巧玲出现在人群里。 芮万林先是走到车前,认真地看了看车身被擦花的地方,然后对车主说: “你说的是这个地方擦花了吗?” 车主回答:“是啊。” “那我们让大伙看看,这块是刚刚擦花的,还是早都有啊?来,哪位懂车的 人帮着看看。”芮万林提议道。 “哎,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给你擦花的,你就不应该这样对待人 家,即便是这个孩子不小心擦花了,你也不应该这样。” 这时,围观的人中有一个小伙子走上前,他查看之后说:“这擦痕分明是旧 的吗?怎么怨人家小孩哪?” “这种人就是不想给人家孩子钱,故意赖人家呗。” “怎么连小孩子都欺负呀。” “真够缺德的!” …… 人们纷纷议论着,车主自觉理屈,打开车门上了车,“多管闲事儿,跟你们 有什么关系吗?”说着,开车走了。 唐巧玲揽住了受了委屈的栓子,栓子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芮万林和唐巧玲把栓子带回了家。 唐巧玲精心地给栓子受伤的腿上药,栓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唐巧玲。 “你爷爷姓芮,你咋姓唐啊?” 唐巧玲回答说:“芮爷爷不是我的亲爷爷。”栓子瞪着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我是个女孩,我爹娘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把我送到我亲爷爷奶奶那儿, 他们带着两个弟弟去外地打工了,七八年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一面。我十岁的时候, 爷爷和奶奶前后脚都死了,那年芮爷爷回乡探亲,就把我带回来了。” “爷爷对你好吗?” “好。为了收养我,爷爷和他家里人都分开过了。”唐巧玲擦好了药。 栓子看着墙上贴满了生字,问:“这是你写的吗?” “是。我在农村从来没上过学,到了城里,人家学校嫌我大了也不收我。爷 爷每天教我写大字。” 栓子羡慕地说:“我要有你这么一个爷爷就好了。” “你干爹不让你上学吗?” “我12岁就跟着我干爹到处打工,我现在连我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唐巧 玲拿出纸和笔写上栓子的名字:“以后你要是想学写字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呀?那实在太好了!”栓子的眼中流露出喜悦和意外。 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栓子一直盯着唐巧玲胸前看。唐巧玲问:“你看啥哪?” 栓子指着唐巧玲的胸前:“这是啥啊?” 唐巧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戴着的一个校徽,笑了:“哦,你说这个啊, 这是校徽。” “啥叫校徽啊?” “就是学生所在学校的标志,你戴上这个就说明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这是 我以前上学学校的。”唐巧玲认真地告诉栓子。 “那现在哪儿?”栓子问。 “现在我毕业了。” 栓子不解地问:“毕业咋还戴着啊?” “好看呗……你喜欢啊?”她问栓子,栓子点点头。 唐巧玲把校徽摘下来说:“那我送给你吧!” “真的?那我能戴吗?”栓子有些兴奋。 唐巧玲把校徽放到栓子手里,说:“你可不能戴,要是你戴了,人家问你你 上几年级啊,你咋说啊?” 栓子把校徽别在自己衣服上。 “我……那我就偷偷戴。” 在芮万林家里吃过饭,栓子就忙着帮唐巧玲收拾桌子,芮万林从里屋拿了一 身衣服走出来。 “栓子,你别收拾了,让你巧玲姐一个人收拾吧,你赶紧去洗个澡,水温我 都给你调好了,这是原来大哥哥穿过的,没穿过几次,还新着哪,洗完澡换上。” 栓子看着唐巧玲,有些不好意思。唐巧玲推着他,把他推到浴室门口。 “进去吧,好好洗洗,洗完就舒服了。” 浴室门一开,一股热蒸汽喷了出来。从未体验过家庭温暖的栓子站在淋浴喷 头,被刺烫的热水淋哭了…… 王家才第一天在夜总会上班,主要是为客人泊车,引座。 他为一个客人泊好车,一个女孩在后面拍了他一下,他纳闷地看着女孩。 女孩微笑着看他:“不认识了?” 王家才疑惑地打量着,摇摇头。 女孩依旧笑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电话卡。” “哦,你是那个艳,艳红。你也在这儿上班啊?” 王家才终于想起那次 给家慧打电话,为了一张只有三块多钱的电话卡,和女孩有过一面之缘,艳红点 点头:“是啊,我是在这儿做啤酒促销的,亏你还有良心,你说要请我吃饭的。” “是。” “下班等我啊。”艳红说着,走了进去。 二人转剧场的化妆间里,宋娟娟正对着镜子化妆,忽然门开了。从镜子里她 看见董飞进来了。董飞走到宋娟娟身边,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宋娟娟。 看了一会儿,董飞感叹地说:“真是不一样啊,这台上台下整个两个人嘛!” 宋娟娟头也不回,冷冷地问:“你有事儿吗?” “没事儿,啊!不,有事儿。” 宋娟娟理理头发说:“有事儿和我师父说去。” 董飞凑到镜子前,把手放在椅子靠背上,说:“演出完了,想请你一起吃顿 饭,能给个面子吗?” 宋娟娟站起身来要走,被董飞伸手拦住了。 “你别多心,不是请你一个人,你师父和大庆兄弟都去……是不是?”董飞 冲着一旁的潘大庆问道。 潘大庆在一旁附和着:“是,娟娟妹子,这是人家老板的心意,师父已经答 应了。”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宋娟娟绷着脸走出化妆间。 几场戏过后,潘大庆走上舞台开始演丑角戏,宋娟娟正准备上去,师父走过 来对她说:“娟子,这一折戏完了,赶紧卸妆,人家张老板请大伙吃饭。” “我不去,师父。”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哪?过几天你和大庆去乡下唱堂会,一场六百块钱都谈 好了,你总得给人家个面子吧?不然人家不高兴了,咱这场子就黄了。”师父把 原由说了说。 宋娟娟迟疑地说:“师父,我……” 师父看看台上的进度,对宋娟娟说:“听话啊!赶紧上去吧。” 宋娟娟摇着手帕和扇子上台了,潘大庆在台上卖力地演着,看到宋娟娟上来, 开始道白:“哎呀,说话我妹子来了,大伙看我妹子啊,水蛇腰,柳叶眉,樱桃 小嘴馋死人,我小妹可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大美人,你们说是不是?” 台下一片喧哗,董飞一边咬着香蕉,一边站起来吆喝着:“大美人,来个荤 的!” 张彪正在台下坐着,看到董飞的作态,十分不满。他从底下踢了董飞一脚, 董飞悻悻地坐下了。 这时,杨至刚跑来了,他撩开门帘走进剧场,顾不上找位子坐下,他的眼睛 就开始直盯着宋娟娟了。 难得今晚的闲暇,老杜决定带着女人出来放松一下。当女人挽着老杜的胳膊 走进碧水园洗浴中心的大堂时,齐老板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见贵客临门赶紧起 身,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老杜说:“齐老板,你嫂子没来过这儿,我今天硬把她拉来了,你好好给安 排一下。” 齐老板热情地叫了声嫂子,然后招呼服务员:“赶紧,女宾一位,安排在豪 华包间……杜老板,您这边请。” “我是常客了,你就不用那么客套了。” 老杜拍拍女人的肩膀,说:“秋悦,你就听她们的安排吧。”女人点点头, 随着女服务员朝女宾方向走去。 老杜心满意足地趴在搓澡床上享受着,陆长有给他按摩着。 按摩结束了,老杜来到更衣室换衣服,陆长有在一旁帮着老杜从衣柜里拿衣 服。老杜接过衣服说:“你就别伺候我了,都伺候一晚上了,够累的吧?” “没啥,跟你说说话,也不觉得多累的。” 这时,一个服务生进来找陆长有。 “陆师父,老板让你去前台签工单。” “那我先去一下啊。” 陆长有匆匆走到前台,跟前台接待报工单号。他报完工单正准备往里走,突 然看见了女人。 秋悦刚做完一个面部护理,原本光洁的脸庞显得更加妩媚和富有光泽,她站 大厅中间在那里左顾右盼地等老杜。陆长有看见女人心里很犹豫,正琢磨着要不 要上前打招呼时老杜出来了。 老杜走到女人身边,亲热地问:“等了好长时间了吧?” 女人说:“我也是刚出来。” 老杜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陆长有,朝他摆了摆手:“陆师傅,再见啊!” 女人顺着老杜的目光看见呆呆发愣的陆长有。 女人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慌。老杜抱了一下女人的肩膀,然后在耳边说 了句什么,两个人朝外走去。 陆长有完全懵了……望着老杜和女人的背影,他的脚怎么也迈不出去,像被 钉在地上一样,透过旋转门,依稀可以看到老杜和女人上了一辆灰色的汽车。 这时,齐老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师傅,发什么愣哪?” 陆长有浑身打了个激灵,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齐老板。陆长有突然把手里 的工单使劲往地上一扔,朝着旋转门冲去。冲到门外,他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 短裤,上身还赤裸着。 齐老板从后面追了出来:“哎,陆师傅,你咋回事儿啊?” 燥热的工棚里,一群民工赤身露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铺上。有的在打牌,有 的捧着一本揉烂的杂志津津有味地看着。工棚里的收音机里回响着时下流行的音 乐。 薛六光着膀子进来,从自己的挎包里翻出一件白色的衬衣换上,看了看已经 躺下的哥哥,蹑手蹑脚地朝工棚外面走去。薛六刚出门,薛五就爬起来,穿上褂 子,悄悄跟了出去。 薛六走进一家商店,薛五躲在商店外面,偷偷窥视着薛六的举动。 晚上,王家才照常去夜总会上班,夜总会的生意非常好,王家才不停地忙碌 着,没有一刻的休息。一次,他往里面领客人的时候,经过一个包房,正巧一个 服务员端着空盘子出来。透过敞开的门,他看到包房里面一个男人使劲把艳红往 自己身上拉,并不住地往她嘴里灌酒,王家才愣一下。 这时,领班走过来训斥道:“看啥看啊?赶紧领客人进去。” 把客人安排好,王家才又站在夜总会门口,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 地帮着需要停车的客人指挥着。这时,艳红从里面走出来。她穿着印有啤酒商标 的短袖体恤衫,下穿短裙,脸色通红,似有些醉意。 艳红看着王家才问:“抽烟吗?”王家才赶紧浑身上下摸着。艳红说别摸了, 然后从身上拿出一盒中华烟和一个精美的打火机,递给王家才。 王家才奇怪地问:“给我干吗?” “给你就拿着,废那么多话干吗?”说完,艳红转身进了夜总会。 王家慧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待着。她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婴儿,走到自己桌子前 坐下,拿起桌子上的小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由于产后营养跟不上,加上休息不好, 她的脸色有些发黄,眼睛浮肿着,是淡淡的青黑色,看着自己这般模样,她赶紧 拿起化妆品对着镜子描摹起来。 化了妆的家慧又恢复了往昔的年轻和娇艳。虽然产后没有刻意的调养,但是 因为年轻,她的身材恢复得非常好。她换上一条怀孕前的短裙,看了一眼躺在床 上的婴儿,蹑手蹑脚地出门了。 王家慧走在小巴黎灯光鬼魅的街道上,心情格外轻松。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 这样悠闲地在街上散步了。她看见有一家发廊装修得还不错,于是走过去在门口 朝里张望着。 老板娘走出来招呼她说:“姑娘,做头还是洗头啊?” “做一个离子烫多少钱啊?” “我们家便宜,全套才一百八,做不做啊?” 王家慧摇摇头,转身要走。这时,老板娘跟了上来。 “姑娘,等一下,你是刚来松江的吧?”王家慧点点头。 “以前做过发廊吧?” “你怎么知道?” 老板娘笑了笑:“我看你的发型不像是在松江做的。” 王家慧有些骄傲地说:“是,在长春做的。” 老板娘把她往屋子里面拉:“来来,进来说话,咱俩认识一下。” 发廊内,王家慧坐在椅子上,老板娘在亲自为王家慧洗头。老板娘一边在她 头发上揉搓着,一边赞叹着:“姑娘啊,你可是我在这儿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女 孩了。” “老板娘真会说笑。” 老板娘认真地说:“不是说笑,妹子以前在哪儿做过啊?” “做过啥啊?” “妹子不是做过发廊吗?” “哦,以前在长春开过一个发廊。” 老板娘继续打听着:“呦,妹子也是做老板的。咋不做了哪?”看见家慧面 带难色,老板娘忙说:“瞧我这张嘴,净问些不该问的。”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老板娘看见男人嗲声嗲气地说:“胡老 板这么久不来了,今天啥风把你吹来了?”胡老板一边应承着,一边瞄着家慧。 独自在家的婴儿忽然哇哇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周围的邻居,那些在外面乘 凉的邻居们,围在家慧的门前,看着上了锁的房门,翘首朝窗户里张望着。 邻居们议论纷纷的。 “这家人咋当妈的,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 “那孩子好像还没满月哪,孩子的妈也就二十岁。” “真是作孽啊!” 这时,薛六夹着一包奶粉走进来,邻居们以为薛六是孩子的父亲。邻居甲冲 着薛六责怪着:“你是孩子的爸吧?咋把孩子一个人锁屋里哪?” “你们这些年轻的父母太不负责任了。”另一个邻居批评着。 薛六奇怪地说:“孩,孩子她,她妈哪?” 邻居反问道:“你问谁哪?” 屋里,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响,情急之下,薛六一脚把门踹开。 进屋之后,薛六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孩子冲牛奶,一边看着躺在床上嚎啕的婴 儿,这时薛五走了进来。看见哥哥,薛六愣了一下。 “哥,你咋来了?” 薛五夺过薛六手里的奶瓶,拉着薛六就往外走。 薛六挣脱着:“你,你没看孩,孩子都饿坏了吗?” “你疯了,这又不是你的孩子。” 兄弟两个争抢着一个奶瓶。这时,孩子愈来愈烈的哭声令两个人都住了手。 薛六把孩子抱起来,把奶嘴递到孩子嘴边。薛五无奈地凑到跟前,看着薛六笨手 笨脚地把奶瓶在孩子嘴里捅来捅去的,忍不住说:“你干啥啊?把孩子嘴捅坏了。” 薛六把奶瓶递给薛五:“那你来。” 薛五接过奶瓶,迟疑了一下,连孩子一起从薛六手里接过来。 陆长有坐在洗浴中心更衣间的长椅上,眉头紧缩,不停地抽烟。 浴池里面有人喊道:“搓背!还有没有人给搓背啊?” 一个服务生看着抽烟发呆的陆长有,拍拍他的肩膀说:“陆师傅,里面有人 要搓背哪!” 陆长有站起来,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拿出上衣穿上就往外走。 服务生奇怪地问:“陆师傅,你干吗啊?” 陆长有气冲冲地说:“老子今天不想干了。” 陆长有直接来到了女人住的小区,他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门口一侧站着的保 安,徘徊了半天,盘算着如何混进去。远处走来一群外出乘凉的人,陆长有定了 定神,跟着他们晃晃悠悠地走进小区。 陆长有围着一栋楼前停放的汽车转着圈看,并不时朝楼上张望。楼前停放的 各种牌子的汽车,陆长有弄不清哪辆是老杜的。 寂静的小区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陆长有站在一辆灰色的轿车前,长久地 盯着看。 忽然,陆长有抬起一只脚朝这辆车踹去,汽车报警器立即发出一声刺耳的报 警声,接着,一连串的报警声相继响起。他不由得惊慌起来,眼睛朝四周看了看, 远处已经有人朝这边跑来。 楼上的窗口也纷纷亮起灯光。 陆长有正要跑,几个保安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按住了陆长有。他被拉扯到了 保安室内,一个保安按着他的头让他蹲在地上。 陆长有拼命使劲挣扎着:“你们干什么啊?我是不小心碰了那辆车的,我怎 么晓得它会叫啊……你们听我说啊!” 可是,两个保安根本不理会他的话。 “闭嘴,不到你说的时候哪。” “咱们还是打电话报警吧?” “报什么警啊?等咱们先审完了再报警。” 陆长有连连说:“就是,就是,千万别报警,有话咱们好好说。” 一个保安对另一个说:“怎么样,这小子心里有鬼吧……你先去看看是谁家 的车,回来咱再审这小子。” 离开的那个保安很快带着几个住户回来了。 一个住户一进门就嚷嚷:“谁啊,谁砸我车了?” 保安指着蹲在地上的陆长有:“就是他!我们亲手把他抓住的。” 那名住户上前就给了陆长有一脚,陆长有被踢翻在地。他爬起来赶紧解释着 :“我没没砸,我就踢了一脚,它就叫起来了。” 车主骂道:“谁他妈让你踢我车啊?” “我也不知道是你的车。” 车主紧跟着又踹了陆长有一脚:“你还他妈嘴硬。” 这时,保安上前拉住车主说:“你先别动手打人,等问清楚了,自然有派出 所解决。” 车主一把甩开保安:“你甭多管闲事儿,对这种人就得好好收拾。” 其他几个住户也随声附和着,冲进保安室围打陆长有。一个保安看控制不住 形势,急忙往外跑去。 楼上的屋子里,秋悦心事重重,脸色凝重地躺在自家沙发上,老杜不停地在 倒水,并拿了一个湿毛巾给女人擦脸。忽然,他们听见楼下的汽车报警器在哇哇 大叫。 女人皱着眉问:“楼下咋回事儿啊?乱哄哄的。” “没事儿,你先歇着,要不你到卧室去躺会儿,我一会儿下去看看。”老杜 说。 “好吧,我去躺会儿!”女人被老杜扶着进了卧室。 几个住户还在围打陆长有,保安奋力阻止着。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都给 我住手!”住户们都停住手,回头看。 陆长有也抬起头来,看见老杜出现在门口。 住户们齐声道:“杜哥。” 老杜走到陆长有跟前,惊讶地看着他:“陆师傅……怎么是你啊?” 陆长有看见老杜,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身子晃了两下,又倒下了。老杜 回头看着几名住户:“你们干啥啊?把人打成这样。” 一个住户说:“他砸我们的车。” 老杜问:“他砸谁的车?砸成啥样了?” “他砸我的车了……没砸,砸成啥样,可是这小子随便砸车。” “没砸成啥样,你们就把人打成这样啊……还有你们,”老杜指着两个保安 说,“……你们干啥的?看着他们打人你们就不管啊!你们干啥吃的?” 一个保安紧张地说:“我们,拦不住。” 老杜蹲下,拍着陆长有的肩膀,关切地问:“陆师傅,你没事儿吧?” 陆长有抬起头来,看着老杜,良久,陆长有突然笑了。先是无声地笑着,继 而,一边笑,一边推开老杜,大声笑起来。陆长有大笑着拨开人群,朝外走去。 陆长有的笑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凄惨、响亮。 ---------- 中文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