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红蔷薇与白T恤 第二十一节 惊颜(一) 跟李惊颜认识的时候,是在一个网友的电话里。两人正在外面吃火锅,网友把 手机硬塞给她,让她说话。你好,我是惊颜。声音寥落得像是一朵枯萎的蔷薇。 哦,我应了一句,不知怎么,心却慌起来。原来她也在西安。都是一个论坛上 玩的人,彼此知道对方,也跟过帖,没想到竟在同一个城市。我给她留了QQ,寒暄 了几句放了电话。 后来我问网友,她多大?有二十没?网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呀,比你大, 快三十了。停顿一下,又细声细气的补充一句,挺寂寞的一个女人,有空就喜欢出 来散散心,却拒绝恋爱,其实她条件不错,可惜我不是男人。 那个声音,那么好听,仿佛似曾相识。于是,心里就有了种莫名期待,打开电 脑,看到她的名字高高挂在论坛上,一闪一闪的亮着绿光,李惊颜,你会比我寂寞 吗? 时间总是可以淡忘一切的,何况是未曾发生过的人或事。 再一次想起她,是在论坛上看到她的文字:许多人的狂欢是寂寞,一个人的寂 寞是狂欢。我忽然很想听她说话,听听那个寥落的声音,于是千方百计的弄到她的 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如昔,湿漉漉的,仿佛淋过雨的花。我只顾听,一时间, 便忘记了说词。气氛转向唐突尴尬时,她却首先发难,你还在西安不? 可惜,我已经离开了西安,调到另一个城市工作。我抱歉的笑,对不起,我工 作太忙,也没时间上网,倒是忘记给你留言了。 于是两人便开始闲情小议,竟然没有陌生感,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友,末了她 说了句,没想到才半年,你就不在西安了。淡淡的,竟还叹了口气。 我也遗憾起来,等休假了,回去请你吃饭。 网上的很多事情只是随口说说,就像那些虚幻飘渺的词句,一按回车,就再也 找不到主人。 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西安。2004年初秋,我谈一笔业务,到西安签合同。 晚上在酒店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翻着手机,就看到了三个字:李惊颜,后面是一 串号码。 顺理成章的打了电话,第二天中午,在钟楼前见到了她。脸瘦瘦的,穿着白色 棉布裙子,皮肤在阳光下近似透明,看上去很年轻,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世故老道 ;她的眼神里除了喜悦还有一点点惊慌。真好,这个年龄的女人还有这样的眼神。 李惊颜,是的,你让我有点眩晕,让我想起了明媚春光里漫天飞舞的蒲公英,那么 清香,那么自然。我心里说,你真像我姐姐。其实姐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十三岁 那年,游泳溺水,再捞上来,她的瘦瘦的身体已经僵硬,眼神里充满了惊慌,目不 转睛的看着我。 吃饭时,她一直抬着头,大胆地看我,给我夹这个夹那个,自己吃的很少。在 我去洗手间的空隙里,李惊颜买了单,我坚持要给她钱,她推了回去,安静地笑笑, 没事,一顿饭而已。 我拿出数码相机请服务生照相,男孩不会用,我上前做了个示范,拍下了惊颜。 然后他再照,我拉近和惊颜的椅子,对着镜头,惊颜忽然笑了,很妩媚,脆脆地喊 了一声,田七。 这个女人,真有意思,我想,我开始喜欢她了。 我今年24岁,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属于年少得志的商人。曾经有过不少感情旋 涡。各色各样的爱情摆在面前,却都是逢场作戏,没人得到过我的心。公司里的美 女见得多了,渐渐也就麻木。 可是李惊颜,却着实有让我心疼的地方。 结果是必然的。她是流水,能清洗我迟疑的灵魂,但我没想到是她主动。她说, 走吧,我家就在附近,给你煲汤喝。 到了门口,李惊颜拿着钥匙开门,灯光昏暗,她找不到钥匙孔,几次无功而返。 我用手指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微微移动,喀嚓一声便准确无误。忽然,我感到上 半身被纤细如藤蔓的手绕住,女人的香铺天盖地,心一动,手也松了,手里的半袋 猕猴桃沿着楼梯骨碌碌滚了下去。 和她的初夜,却是那么狂。只有几次的引导,惊颜几乎是无师自通,穿了黑色 的蕾丝胸衣,淡黄的长发垂下来,仿佛一个正在施法的年轻女巫,又轻又瘦的身体, 像一只风筝,一只被我高高扬起又狠狠抛下的风筝,原以为,她只是一张透明的纸, 薄且脆弱,可她的疯狂,真吓住了我。 我说,惊颜,你的眼神真像我姐姐,真像。 她不说话,安静下来的时候像一只猫,皮肤是上等的白瓷,光滑圆润,却是如 蛇一般的凉,于是我就很纳闷,如此狂热的李惊颜,怎么会手脚冰凉呢?我记得, 姐姐死后,身体也是这么凉的。 过了一会,惊颜起来,在床前来回走,穿着黑色的蕾丝内衣,披头散发,不停 地来回走,整整两个小时,只是走。最后,把自己的内衣脱下,钻到我怀里。我怎 么会喜欢你呢?她喃喃自语,你为什么出现在我最寂寞的时候,最需要爱的时候? 说着,她就这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