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李霁云回来了 世间没有永远的强者,也没有永远的弱者。连喜喜深深地感悟到这一至理名言 的含义。既然所有的恩怨都已经随风而去,他也不想再栽种新的仇恨了。圣诞即至, 他想好好地热闹热闹。就在人们做卫生,挂灯笼,装饰圣诞树的氛围中,连喜喜接 到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坏消息,李霁云回到了天津。 李霁云实际上是被吓回来的。他已经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可病情并未 见好转,加之后来金有善等人又整天泡在病房外,从早到晚,两个小时催逼他一次, 真是让他腻烦透了。真正促使他下决心返回天津的,是前几日发生的一件事。那天 已经过了中午用餐时间,李霁云不想吃饭,但饭已经送来,他就让保镖吃了。谁知 保镖只吃了一半,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李霁云的头发都倒竖起来。他认定,凶手 肯定是万国才派来的。李霁云感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北京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好在他已将张家口的房地产以10万元的低价卖掉,又忍痛把北京的宝汇银号 转让,总算还清了挪用的50万元及利息。他觉得既已偿清了债务,就再也没有什 么可怕的了,便突然杀将回来。 李霁云的不期而归,给四凤楼迎接节日的火爆场面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何碧桃 见了李霁云,起初还不相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当她确认那个走起路来趔趔趄趄 的老头子真的是李霁云时,当即就上楼收拾了细软行李,和阿钱、银宝一道,连个 招呼都没打,从租车行雇了几辆车,带着乔小雨匆匆地搬到了五昌里二号。何碧桃 一走,公馆上上下下立刻乱了营,就像一只狼闯进了羊圈,比庄赞臣被捕闹出的动 静还要大。东北楼里的两个厨子感念何夫人平时待他们比老爷要好得多,便也追到 了五昌里何碧桃的新家。听差在楼里转悠了半天,掂了掂左右的分量,最后也一跺 脚,跟李霁云辞了工,投奔何碧桃去了。账房的几个人自打李霁云一进公馆的大门, 就再也没敢露头儿,他们怕李霁云跟自己秋后算总账,瞅个冷子,连工都没辞就作 鸟兽散了。李霁云仰卧在大客厅的沙发上,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小便都失禁了。 他那几家商号的经理们闻讯,陆陆续续地从各处赶来给老东家请安。宝源银号 经理许冀候在象征性地问了问李霁云的身体状况之后,便坦诚地建议李霁云,无论 想什么办法,都要千方百计地留住何夫人,因为在近两个月中,若不是何夫人有胆 有识,挽冰山于即倒,宝源银号可能早就让储户们给砸了。 宝生当铺、宝兴珠宝首饰店、聚宝阁古玩店、宝盛货栈的经理们也都异口同声 地夸赞何夫人具有大将风度和理财能力。贾子昆讲得虽然不多,但他归结了一句话 :何夫人会用人。他说:“侯夫人的弟弟侯志韶,虽然年轻,但论才干,我贾子昆 对其是心悦诚服的。此人不仅精通业务,还不计私利。庄赞臣被捕后,宝顺房地产 公司一天也没有乱,且一个月下来,还是原来的那个房地租标准,却收上来一万多 元。过去子昆做了许多对不起德公的事儿,自感惭愧,何夫人仁人雅量,给了我一 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还望德公能够留住何夫人同时也留住侯志韶。果真如此,不仅 是宝顺房地产公司之大幸,也是德公家门之大幸也!”李霁云又何尝不想留住何碧 桃呢!何碧桃这一走,东北楼就唱了空城计。以前他从来也没有好好地想过,缺了 何碧桃,他的生活究竟会怎样?而今何碧桃真的走了,他才体会到了那种说不出的 凄凉。待下属们散去,李霁云咬着牙站起来,他要亲自去五昌里二号,把何碧桃劝 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