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不语而威 连喜喜走进来,唐红云只抬了抬眼,坐在写字桌前竟然一动没动。米均达指了 指唐红云对连喜喜说:“筱公,这就是李霁云的秘书密斯唐,唐红云小姐。”万国 才字筱石,连喜喜是记得的,他瞥了一眼刚刚站起来的唐红云,踱到李霁云的办公 桌前,看了看,就坐下了。随后,何碧桃也跟了进来。唐红云对何碧桃极其冷淡, 说了句什么,便扭身出去了。 这时庶务股的股长金有善带着几个杂役送来了咖啡、果盘还有上好的雪茄。待 他们小心翼翼地退下后,何碧桃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儿地消退了,进而变得冰冷。 她把刚才在会议室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伯公,赵庸几个人的事儿 你已经知道了吧?他们在业务上归你管,万先生昨天就说了,你是负有不可推卸的 责任的!”米均达字伯康。见何夫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点了自己的名儿,且万先生 坐在那儿满脸冰霜,米均达的汗“刷”地就冒出来了。“是的,筱公,宝丰洋行待 我如生身父母,我的一切都是宝丰给的,我罪责难逃,我要反省自己,检讨过错。 您也许不知道,在宝丰洋行,我毕竟是个办事儿的人,好多事情都是受人指使,我 想… …我想跟筱公单独谈一谈。“米均达一边擦汗一边说。连喜喜用手指敲击着写 字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把何碧桃叫过来耳语了几句,何碧桃 便对米均达说:”下午三点万先生在这里跟你谈,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回去好好想 想有什么事儿要说。若是没有,不来也可以。“ 米均达躬着腰,一个劲儿地赔着笑脸说:“那是,那是……”就脸朝前背朝后 地退出去了。米均达还没退到门口儿,已候了半天的会计股股长冯乃器就进来了。 他先是东南西北地鞠了几个大躬,还没辨清方向,皮特就发话了:“你作为华 账房会计股的股长,这账查不查倒也不十分的重要,我看主要问题是在你的这里。” 皮特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说,我全都说。万先生,李霁云挪用的那5 0万头寸我是知道的,可我也不敢不听他的啊!我还苦劝过德公,说这笔款子怕增 购棉花时要用的,德公说他十月份就能还上,可他……”“你坐下,慢慢说!”何 碧桃的话刚出口,连喜喜就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据冯乃器交代,除了挪用公款,李 霁云不但走私人造丝、印度绸、卷烟纸、砂糖、洋酒、西药等,而且兼及大烟土和 白面儿海洛因。仅克扣洋账房所付的搬运费一项,在他当会计股长近三十年的时间 里就已达二百多万元,而为到岸的船舶充当“粮台”,收受下属船买办的“孝敬” 及客户的使费,就更是不计其数。听了这些,不仅何碧桃吃惊不小,就连皮特都有 些发傻。 冯乃器说的连喜喜也略知一二,可他没想到,这些买办们竟是这样地巧取豪夺。 想想为了还瑞记及赵庸的那几个小钱,自己起早贪黑,便气得七窍生烟,脸也 变成了青紫色。连喜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将手里的一个烟碟儿狠狠地摔在了茶几 上。 “当”的一声,那玻璃茶几就碎了。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得浑身一激灵,冯乃器 则跌倒在地毯上,怎么也爬不起来了。何碧桃正在算着李霁云所得的钱数,被连喜 喜这一砸,也吓得不轻。但她马上恢复了常态,白了连喜喜一眼说:“瞧您万先生, 生这么大的气要伤身的。”连喜喜仍坐在椅子里气喘吁吁,他真想把整个洋行都给 砸了。正巧米均达进来。看着仍躺在地上的冯乃器,又听何碧桃说中午袁三谋要宴 请万国才,心想这个万先生别看一声不吭,可绝非等闲之辈。他心里喃喃着,伯康 啊伯康,你可千万不能骑了一辈子的马,反倒从驴背上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