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制服米均达 连喜喜从位于法租界繁华区福煦将军路上的登瀛楼饭庄回到宝丰洋行时,皮特 和米均达各自派出的探子早已先一步到了,禀报说,袁三谋和万国才已经换帖儿拜 了把子,法租界工部局新来的法籍探长饶伯泽出席了宴会,英租界巡捕房的高级警 官更是一个不落,全都参加了。 皮特和米均达之所以不约而同地遣了人前去打探,是因为他们均对这个万国才 起了疑心。就算万国才嗓子再疼,也不能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吧?然而疑窦归疑 窦,猜度归猜度。米均达早就成了被鸡血吓了个半死的猴子,皮特心里也一直在敲 着小鼓,一阵阵地心惊肉跳。万国才是真是假先放在一边不说,万一冯乃器交出的 第二套账本上有他与李霁云做的那些黑交易,再蹦出个像冯乃器这样吃里扒外的奴 才来,那我皮特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过了。现在看来向格林总经理打李霁云的小报 告,是有些欠考虑的。 午饭后,皮特将冯乃器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底儿朝天。实际上皮特这是在警告 米均达,你小子可不能像冯乃器那样,疯狗似地乱咬!米均达本来脑子就发懵,经 皮特这兜头一骂,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央求着皮特说:“你是 英国人,万国才不会不给你面子,你一定要保保我,事成之后我送给你10万元!” 米均达刚站起来,打字间的黄小姐就敲门进来了,说万先生、何夫人有请米副办。 米均达双腿打颤头重脚轻,脸色惨白惨白的,几乎路都不会走了。喘了半天的粗气, 米均达才像赴刑场一样,挣扎着去了李霁云的奥飞斯。在连喜喜的对面儿坐下之后, 米均达倒反而镇静下来了。便主动说:“这里也没有外人,我想说几句透心话。筱 公,请您直言,我的事儿多少钱能够了结?” 连喜喜仍沉默不语,何碧桃冷冷地盯着米均达问:“你打算出多少?”“10 万。”米均达咬了咬牙根儿。“10万?”何碧桃古怪地笑了笑。连喜喜从口袋里 掏出一沓纸,何碧桃接过来,摔到茶几上:“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吧!”他去抓那 沓纸,可抓了几次才抓起来,米均达仔细翻了翻那些纸片,原来是中午吃饭时万国 才收的礼金清单。袁三谋共送给万国才三件见面礼:第一件是赵庸为了买命,送给 了万国才50万元;第二件是巡捕房将从赵庸家抄来的房地契包括庸记洋广杂货店 的契约已由律师办理了过户手续,归了何碧桃,共计180间平房,一间店铺,一 套四合院,总值约8万元;第三件是赵庸父子的口供。口供里提到,他们所做的一 切,都是受米均达米副办的指使。这最后一条,米均达只看了两眼,就什么也看不 清了。小脑袋上下晃了几晃,身子一歪就栽倒在茶几上,热水溅了一脸,米均达惨 叫了一声,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何碧桃打开奥飞斯的门,大声地喊着唐红云。唐 红云叫来四五个杂役,把他搀到里间,用凉水冲了。待米均达出来时,已如一条落 水狗。金股长领着几个人退出去,何碧桃对垂头丧气的米均达说:“怎么样,伯公, 这回清醒多了吧?我问你,你指使属下监守自盗要不要蹲班房?大批走私鸦片要不 要蹲班房?别的账还先别提它!”“那你……你们说个数吧,只要别搞得我倾家荡 产,我……我求求你们了,给我留点儿老面子,还让我在宝丰干吧!”米均达的神 经已经彻底地崩溃了。他老泪纵横,咧着嘴嚎啕大哭。哭了一阵,米均达咬了咬牙, 说:“我的现金存款只有50万元,余下的部分我用股票债券来顶,你们看行吗?” “什么时候办?”“明天,明天就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