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巧遇范竹斋 “筱公的身手的确不凡啊,哪像握笔杆的啊!”从赛马场出来,坐在汽车里, 米均达眨着狡狯的小眼睛对连喜喜说。 连喜喜听出了米均达的弦外之音,却不想与他计较,只哼了一声,心想,这小 子眼珠子倒是蛮贼的,可他的小辫子攥在自己的手里,不怕他调皮捣蛋。米均达又 恭维了几句,提议到泰安里俱乐部逛逛。连喜喜看时间还早,点头应允了。 泰安里俱乐部位于法租界的巴斯德道的一个拐角,其房主为前清广东水师提督 李准,创办人则是曾任天津海关监督的蔡绍基之子蔡国葆和国民饭店资东潘子欣。 俱乐部的内部装修十分豪华,并免费供应赌客中西点心、烟、茶、咖啡及鸦片, 赌具以牌九为主,也打帕司、玩麻将、金钱摊和押宝。前来光顾的闲人还真不少, 如下野的北洋政府国务总理潘复,皖系陆军总长吴光新,财政总长张弧以及李律阁、 苏守愚等人就常常到这里聚赌。 连喜喜与米均达逛了逛,忽听有人喊米均达。米均达回头看了看,拱了拱手, 指着正跑过来的一个秃头对连喜喜说:“这位是范竹斋范先生,天津的棉纱棉布巨 头!” 范竹斋见了米均达,眼睛变得贼亮:“伯公,我正到处找你呢,没想在这儿碰 上了,请到休息间小坐,我有一事相求!” 3人到休息间坐定,喝了几口咖啡,米均达问范竹斋,你怎么有雅兴到这儿来 了?范竹斋长吁了一口气:“真是一言难尽啊!” 原来还是棉花的事儿。今年棉花紧俏,天津6家中国人办的纱厂收不到棉花, 又争不过日本人,面临倒闭的危险。范竹斋说:“我倒是联络了十几家中国棉商, 可那些棉商均说已允诺了宝丰洋行,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宝丰今年自己收进了二十 多万担棉花,这又从中国棉商手里拿过去十几万担,那么,宝丰一家就足有四十几 万担了,你们出口是赚,就地转手也是赚,何必不让出一些来呢?” 范竹斋说的这些情况,莫说连喜喜不知道,就是米均达也不清楚。两人对视一 眼,琢磨这准又是皮特干的好事儿。米均达说,如果卖到欧洲与就地转手所获利润 差不多,我们当然愿意就地转手,只是出口是由洋账房经理皮特一手操办。“不过 ……”米均达瞟了一眼连喜喜,“筱公是宝丰上海总行的特派代表,皮特现在也要 向筱公请示才好行事的……” 连喜喜说:“宝丰收进的棉花,首先要满足订货的客户,剩下的,谁出的价高 就给谁,不管他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如果你讲的情况属实,也就是说我们真的有 那么多棉花的话,同样的利润,何必大老远地往欧洲折腾?可你说的价格仅仅高于 天津的行市,这我们不能接受。” 这一下,米均达倒有些佩服起这个假万国才来了,他很有商业头脑啊! “筱公,伯公,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不是谁能出欧洲市场的价格,谁就可 以找你们接洽?”范竹斋说。 连喜喜顿了顿:“不是。我们已经答应转让给三井洋行5万担,松野洋行也找 过我们,除了这两家日本洋行,我们不再与别的日本洋行打交道。皮特也答应给英 商安利洋行最少5万担。等我回去问过皮特,若真的还有货,我倒是希望中国的纱 厂能够买进,毕竟都是中国人嘛,总不能把中国人种的棉花全都卖给洋人。不过价 格不能低了,低了跟皮特也不好说,您说是不是,范先生?”临别,范竹斋又问连 喜喜下榻何处,连喜喜坦言相告,并将名片和奥飞斯的电话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