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也赌一把 作别范竹斋,米均达领着连喜喜去看押宝。押宝的大屋里挤满了人。米均达叫 来一个茶房问了问,方知是几位阔少在这里豪赌。米均达从人缝中拱进去,一眼就 看见了天津8大家之一杨柳青石家天锡堂的“狗少”石文光,还有曾任江苏督军的 李纯的养子李震元,另外两位好像是李纯兄弟李馨之的儿子李震欧和李震华。这几 位爷个个是天津地面上吃喝嫖赌的好手,其恶名更是尽人皆知。米均达见是他们, 扒着人桩拱出来,拽上连喜喜想走。米均达是怕被这几个人粘上。假使你赢了他们, 那肯定是走不了的,输了呢?他们下的注都很大,你也输不起。连喜喜却不愿走了, 他今天就是想赌一把。 在此之前,连喜喜从未进过赌场,不过他今天感觉特别好,他想试一试自己的 运气究竟怎么样?连喜喜对米均达说,既已来了,索性就玩两把。输就输,只当这 几个钱被扒手偷了。屋里的人多一半是石文光的帮闲走卒,他们听了连喜喜的话, 马上围住了连喜喜,并把台子边的人拨拉开,给连喜喜闪出了一条道儿。米均达一 看真的走不成了,便让茶房到楼下把自己的保镖和车夫都叫上来,起码可以壮一壮 胆儿。 连喜喜走到台子边,问怎么个玩法?李震元说,他们李氏三兄弟从不赌小钱, 要玩就玩大的,只是他们手里没现钱,如果输了,就写欠据,用房产作抵押,可以 叫律师来做公证。米均达听了,用脚踢了连喜喜一下。连喜喜说,我们不玩赊的, 只玩现钱,没钱别玩。这时石文光掏出一本支票簿,说石大爷我有现钱!石文光看 上去年纪并不大,他整年住在日租界新旅社的包房里,根本就不回杨柳青的家。远 远近近,谁都知道石文光是一个败家子儿。没几年,石家天赐堂这一支就让他挥霍 得完事大吉了,他自己最终竟身无分文,冻毙于街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石文光将支票簿拍在桌子上,说他可以开出20万元,并问连喜喜一注下多少。 连喜喜也掏出一本支票簿,说我这里有100万元,要是玩小的,咱一百一百 地下,玩大的呢,一把一万!石文光说,那咱干脆脱了裤子放屁来痛快的,10万 元一把,你看怎么样?连喜喜点了点头。米均达吓得直吸冷气,他问石文光具体怎 么个玩法? 石文光左右瞧了瞧,正巧一个送茶点的年轻女侍走过来,石文光便抓住她的手, 说咱今天就借这双嫩手来用一用,猜骰子点儿。 女侍一听一把玩10万元的,手已经先抖起来,连上牙都直磕下牙。她摇了一 阵儿之后,将骰子筒扣到绿呢子桌面上。连喜喜让石文光先猜,石文光说:“好, 那我就猜6点。”连喜喜说他猜3点。几十个脑袋扎作一堆儿,眼睛全盯着黑色的 骰子筒。揭开了,全场“嗨”的一声,原来是个4点。重摇,又猜,还是不对。再 摇,再猜,仍是不对。到了第四轮,连喜喜赢了。过了两轮,连喜喜又输了。这样 有赢有输,骰子筒在不停地响,半个小时后,石文光终于把20万元输给了连喜喜。 连喜喜揣了支票想走,石文光急得跳上了桌子,说再玩最后一把,我还有13 万元,在另一个支票簿上,我马上派人到新旅社去取!连喜喜停住了脚,说我信你 的,你也不用去取了,输赢咱就最后这一把了!结果,石文光又输了。米均达怕被 石文光的人缠住,弄不好还要遭一顿暴打,早就溜到了门口儿。但石文光输了钱, 却跟赢了似的,笑嘻嘻地邀连喜喜和他一起到新旅社取支票,顺便吃顿便饭,也算 交个朋友。米均达听说去新旅社,胆子才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