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管事庄赞臣 忙活儿了一天,连喜喜回到李公馆,已是暮色四合。 何碧桃、阿钱、银宝都跑出来迎接,三夫人侯珠珠也带着女儿李金梅来拜访万 先生。东北楼一时门庭若市,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正吃着饭呢,听差进来说,庄 管事有急事要面见万先生,正在大厅候着呢!连喜喜看了何碧桃一眼,何碧桃小声 说:“你要小心提防,此人不好斗!” 庄赞臣五十多岁,长着一张国字脸,眼睛很亮,眉毛很浓,鼻子阔而长,鼻孔 里生满了又粗又长的黑毛。他在四凤楼已经足足当了30年的大总管,公馆里的大 小事务及账房统统归他管理,同时兼着李霁云宝顺房地产公司的经理及李霁云所有 银号、押当铺、古董店、珠宝店、货栈的监事。年深日久,庄赞臣在李霁云的王国 里已然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岁爷。他利用掌管李氏庞大家业的权力,先后为 自己搞起了一家营造厂、一家营造材料厂和一家木器厂,凡李霁云宝顺房地产公司 建房修房的活儿,一律由他包下来。此外,他还与人合股开了一家银号,一家当铺, 在老家宜兴埠及军粮城分别购置了大片土地租给农民种,其资产怕也有二百余万元 了。对于这些,李霁云心里是有数的,但又没法不用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几十年来,庄赞臣也抓住了李霁云的弱点,给李霁云弄来了数不清的女人,就 连三夫人侯珠珠,都是他使了手段才让李霁云得手的。更阴损的是,庄赞臣还给李 霁云设过一次仙人跳。在自己迎娶小老婆的喜宴上,他佯装醉倒了,故意留给李霁 云一个空子,可正在李霁云抱住了他的小老婆时,他却率众闯了进来。李霁云自知 理亏,只好对他听之任之。庄赞臣还结交了一些安青帮的要害人物,他收房租,靠 的就是这群流氓地痞。对于安青帮,李霁云是从来也不想招惹的。此次李霁云出走 北京,他认为自己等待了多少年的大发横财的机会终于来了。 在连喜喜给李公馆运完最后一车煤,也就是万国才初到东北楼的那个晚上,庄 赞臣趁何碧桃到码头接人之机,打开窗子潜入了何碧桃的卧室,将一包毒药放进了 那瓶酒里,并将酒瓶儿放在了十分显眼举手可得的地方。奇怪的是,万国才非但没 死,而且活得有滋有味儿。 这几天庄赞臣一直在暗中打听万国才是否喝酒。所有的事实都证明万国才是个 十足的酒鬼。那么万国才为何没有喝那瓶酒呢?或者是喝了,而毒药却出了问题? 庄赞臣回到自己的家找来两条狗,对药性做了实验,两条狗喝下药没一会儿就 死了。 庄赞臣想,不是天不灭曹,而是时候未到,万国才迟早都要死在他手里的。前 天晚上,随同李霁云一道去北京的会计罗竟轩偷偷地潜回公馆打探消息。庄赞臣对 罗会计说,现在洋行已是众叛亲离,公馆里的几位夫人和丫头也全都成了万国才的 盘中餐,并出示了从韩月娇那里偷出的染有银宝血迹的床单,假作痛心疾首的模样。 罗会计返京后,向李霁云说了,李霁云一听便气病了,住进了医院,转天让罗会计 回来传话给庄赞臣,从今以后,不准万国才再迈进李公馆一步,也不许四位太太走 出各自的楼门,同时李霁云打算与姓万的谈判,问他究竟想要多少钱?庄赞臣得悉 李霁云重病缠身,心中暗自高兴。他可以像袁世凯对付清廷和革命党那样,一方面 借李霁云之名赶走万国才,一方面借万国才之手气死李霁云。李霁云的私人财产多 数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如果此举成功,这些财产将有半数以上要姓庄。 因为罗会计坐等回音,恰好万国才今晚又冒出来了,庄赞臣便决定跟万国才摊 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