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想到了兰子 乔小雨走后,连喜喜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身子就像柳絮一样地轻轻地悬浮 起来。 连喜喜闭上眼睛,想静息一会儿,可眼前总是晃动着乔小雨那张红红的娃娃脸。 他想,权力和金钱真像魔术师手中的那根棍棍啊!按说我还是以前的我,只不 过改了个名字换了身皮,我就再也不是一堆臭肉一堆垃圾啦!我就可以任意地去驱 使我所看中的女人啦!自古以来,死在战场上的人少,死在石榴裙下的人多,唉, 女人啊!既让人渴望又让人失望,女人究竟是一种什么动物呢?看来男人要得女人 的喜欢,品行是次要的,关键是要有权有钱。连喜喜又想起了兰子,他一直很欣赏 兰子的为人,家里孝顺父母,外面真诚待人。他认为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不轻浮的 女人,就该是三义庄东安胡同儿的兰子。兰子出生在穷苦人家,只知道如何去分担 父母的忧愁,而绝无大多数女人的那种虚荣。当然,世事沧桑,兰子如今成了什么 样子,连喜喜也不知道。连喜喜又想起周妈的死。 对于周妈,连喜喜没有好印象也没有坏印象,只是他觉得何碧桃对周妈的处理 的确有些过分。周妈跟庄赞臣不一样。如果说庄赞臣是条毒蛇,那周妈充其量也只 是爱惹是非的母鸡。她毕竟是弱小的,而且伺候了你们李家半辈子,能有什么解不 开的扣儿呢,骂两句罚一个月工钱也就可以了,人呐! 连喜喜懒洋洋地拿起电话,想打给袁三谋,转念一想,这种小事儿,还是少麻 烦袁三谋,让陈巡捕长去办就得了。电话接通后,连喜喜述说了周妈自杀的经过, 求陈巡捕长到东浮桥警察分局疏通一下。他说,最好早点儿将案子了结,我可以给 办案的兄弟一些茶水钱,只是不能把事情捅到报纸上。陈巡捕长说这是小事儿一桩, 我立刻就办。连喜喜又提起庄赞臣,让陈巡捕长再给姓庄的“紧紧扣儿”,不然虽 有证据,那老东西也不会轻易吐口的。陈巡捕长吸溜了几下舌头,说巡捕房里就有 好几个庄赞臣的酒肉朋友,正替老家伙使暗劲儿呢,我也是左右为难啊!连喜喜把 法克斯说的那些新证据及贾子昆等人均已招供等新情况通报给了陈巡捕长,称庄赞 臣的牢饭是吃定了,让庄赞臣的那些朋友识点儿路数,否则连他们也脱不掉干系。 再说,自报上把庄赞臣被拘的消息公开后,又有许多伸冤告状的连巡捕房都一 起给告了,袁处长让你好自为之,内部一定要摆平。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巡捕 长也看出原告被告一块儿吃是不太可能了,得罪了万先生,就等于得罪了袁处长。 年底已经到了,马上就要述职,这顶乌纱帽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啊!于是只好咬着牙 应承下来。 罗会计如约来到了小客厅。罗会计先讲了李霁云的病情,说老爷身体稍有好转 就会回来,卖房子卖地也要补上挪用的款项。并且,老爷还写了一式两份检讨书, 给总行寄去一份,给万先生带回一份。罗会计将用英文打印的检讨书双手呈给连喜 喜,连喜喜一眼没看就扔到了茶几上。罗会计这才怯怯地说,万先生上次提出的一 百万元的条件,我家老爷不能接受。老爷认为自己的鸦片被罚没,会计股长冯乃器 那儿还有一些他个人的款项被收走,洋广杂货店的存货也被没收,已经损失惨重, 你们所指责我家老爷的那些所谓罪错,哪个洋行的买办都是这么做的。我家老爷已 给格林先生写了信,向总经理申诉。连喜喜默默地听着,按捺着自己的火气,看来 以前对李霁云真的是太客气了,他既然不把我当一路神仙,那么只有往死里挤对他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