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每当回答报纸杂志记者的提问时,木盈总是谈笑风生,从容自如,有四个字可 形容她目前的发展:人气飙升。报纸杂志记者一般都是以挖掘隐私为己任,对于隐 私部分,她守口如瓶,这就顺利地把一段皮肉生涯给掩藏起来。 就要看什么样的人,以什么样的角度看她的皮肉生涯了。比如像我,就不会在 乎。人都有七情六欲的,就有皮肉生涯又咋的。那部长篇叫《独身女子的灿烂生活 》就是以前铁树拿给我看的《爱非所爱》,现在更完整了。里面有大量的关于妓女 与嫖客之间的精彩描述。这使不少好事者猜疑不已,也使作者的身份在各种谣传中 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而正是这一点,木盈的小说在市场上销量一路攀升,上个月 是某大书店的月销量排行榜第一,五元一本的盗版陆续在全国的地摊上出现。 木盈的那些打了透光的、在摄影棚里炮制出来的俏丽照片也相继出现在时尚杂 志与报纸里面。不少富人、暴发户、儒商、白领与蓝领阶层的男士对木盈想入非非, 时常打电话给木盈,这对她来说不亚于是一种骚扰。富人、暴发户、儒商都是有钱 人,但仔细辨别一下,还是有区别的。很难说照片里的木盈是矫揉造作的,毕竟她 成功了。成功的人你再贬损她只能是加快她的媒体曝光量。美国好莱坞的明星们就 是这么干的。绯闻花边新闻乱飞绝对是不甘寂寞的策略之一。但克林顿的绯闻实在 不是炒作出来的。 木盈才智过人,深谙其中的道理,时常出言不逊,侃侃而谈,但也不过分,见 好就收。对各种文化与社会现象都涉及到了,唯独把自己隐私存得好好的,没有人 能窃取,这几乎成了一个谜啊。谜是什么东西?就是引诱人用的。人去猜疑,越猜 越迷。 木盈,真可谓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我有一次经过东园的麦当劳旁边,在叫卖的书籍地摊贩子手中买到她的书,读 了十页便读不下去了。这决不是木盈的书写得不好,而是我平时就不爱读书,能读 上十页就是对木盈的最大尊重了。她的书,不能说写得不好,也不能说写得好。说 她的书是垃圾我又没底,心里特虚,人家还觉得我也是画了一堆垃圾呢。所以哩, 我认了。 电话打得磕磕绊绊的,交流困难得很。我尴尬地挂了电话。 木盈说要请我吃饭,我无法相信。这大概也是一种客套话。我之所以很难相信 有些事情,因为这些事情蕴含着一种模式与套路。随便开口承诺已蔚然成风,可见 世风日下。但木盈也许想“贿赂”我的感情,以期堵住我的嘴,免得她不可告人的 往事像春天的花粉一样满街飞扬。请我吃饭也许是她的手段之一,但也未必。目的 当然是要堵住我的嘴。实际上,我这张嘴堵是堵不住的。我的嘴完全是靠自己控制 的。 某种程度上,木盈复杂的生活为她写小说做好铺垫。“生活乃艺术之母”,这 种现实主义的陈旧观念在她身上似乎突然恢复了活力。由她娓娓道述,令人震惊。 她说现在正读杜拉斯、尤瑟纳尔、萨冈的作品,这使我觉得她走一条传统知识分子 的老路。“看书作用不大,你还不如去体验生活呢?”我略显犹豫地说。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以为你也是。” “我们可不是‘一丘之貉’。”我笑着说。 “时间与历史自有公论,我就不反驳了。”她说。 挂电话之前,木盈仍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要请我吃饭。我无法相信。我不能相 信的事情别人更无法相信。 “等你请我吃饭啊?恐怕要等到花儿都谢了。”我说。 有时候,我承认我挺喜欢木盈,她身上有一种丰富的人性。优点与弱点一样地 突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虽然狂躁的城市的气流把她撕得粉碎,而她等到重建一 个自我则得付出比他人多好几倍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