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黄金贵回头瞪了妻子一眼说:“你个老娘们家,别跟着乱插嘴,转包出去我不 会再要回来吗?” 陈快嘴还是不服,说:“你说得容易,人家手里掐着合同,要是不给你呢?” 黄金贵有些急了:“闭上你的破嘴!我要没有这点儿力度,这个村长还干个啥 劲呀?你该干啥干啥吧!” 陈快嘴自觉没趣,屁股一扭走了出去。 李乡长忙说:“哎哎,别吵别吵,我倒觉得弟妹说得有道理呀,这事儿你还真 得好好地跟人家商量商量去。” 其实呢,陈快嘴还真说到了黄金贵的痛处。那块机动地还真是包给了韩老实家。 这韩老实是村子里最老实、最憨厚的一个人,和他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可韩老实的 老伴马莲就不一样儿了,那是村子里有名的厉害主儿,杀打不怕。能不能把这块地 的承包合同要回来,黄金贵心里还真没有底儿。尽管在王老板、李乡长和媳妇面前 把大话说出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感到了一阵困惑和焦虑。他把王老 板和李乡长安排好了休息,自己骑着摩托车出去了。 陈快嘴走出了院子,看见一群人正围着门口的轿车指指点点,便来到了门口。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问:“嫂子,是谁来了呀?坐这么好的轿车?” 陈快嘴一撇嘴说:“是李乡长和省里的一个什么王老板,人家那王老板可真有 架儿,一看就贼有钱,跟李乡长是哥们儿!”她见有两个小孩用手摸汽车,忙喊: “哎哎,瞎摸啥呀?有电打你!” 人们都笑了。 湖西村就坐落在风景秀丽的查干湖畔。 马莲家住在村东头,临街开了一个小卖店,由老伴韩老实看管着,后院的三间 房是他们的住屋。 阳光透过了窗棂,照在了马莲的脸上。她四十多岁了,身体发胖但显示出了中 年妇女的壮实,白晰的脸庞上仍然可以看出年轻的俊美,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 种执着的目光。此时,她来到了炕梢,打开了衣柜,伸手找出了一个旧铝制的饭盒, 她打开了饭盒,里边是一沓钱。她开始数了起来…… 数着数着,突然从外屋传来了一阵猪叫声,马莲忙大声喊:“成啊!成!猪进 屋了!快点儿!” 可猪叫声依然没有停。 马莲把数好的钱往兜子里一塞,下地来到了外屋。 外屋并没有猪。猪叫声是从西屋传来的。马莲又急忙推开了西屋的门。 马莲的儿子韩成正坐在炕上十分投入地学着猪叫…… 马莲一见是儿子在学猪叫,喊了一声说:“行了,别叫了!” 韩成停了下来说:“哎妈,我学得像不像猪?” 马莲抚摸了一下儿子浓密的头发:“像!跟猪叫一样儿一样儿的。儿子,先别 练了,妈要进城办货去,送我上车站!” 韩成推着摩托车,刚和妈妈来到了大门口,看见大女儿韩大芹的老公公郭老汉 双手拄着两根长长的木棍,移动着小碎步朝小卖店走了过来。 马莲迎了上去问:“老郭亲家,你这是干啥去呀?” 郭老汉答道:“到你们家小卖店赊点儿饼干。” 马莲一愣:“赊饼干?那没人给你做饭吃呀?” 郭老汉打了个咳声,用一根棍子去捅小卖店的门。 马莲急忙把小卖店的门推开说:“加小心,别绊摔了!” 小卖店里的韩老实一见忙过来问:“你干啥来了?”这韩老实虽说和马莲是两 口子,可长的比马莲老了许多,眼睑下垂着,脸上堆满了皱纹,小眼睛总是眯缝着, 可一搭眼,就会给你留下个憨厚、老实的感觉。若不,大家伙儿怎么能都叫他韩老 实呢。现在这外号就成了他的真名。 马莲站在门口说:“找你想赊点儿饼干!” 韩老实把郭老汉让坐在椅子上说:“赊什么饼干?你这是砢碜我来了!” 马莲瞪了一眼韩老实说:“那还怨人家砢碜你呀?人都这样了,你闺女差啥不 给人家做饭吃呀?” 原来呀,这个韩大芹是韩老实和先房妻子生的,韩老实一见马莲这么说,有点 儿急了:“你别一提就你闺女,你闺女的,她虽说不是你亲生的,可见面她也管你 叫妈呀!她不孝敬老公公,你当妈的也有责任,你早就应该去批评教育她。” 马莲一笑说:“我可没那资格。哎,我进城去办货,待会儿你给孩子做口饭吃, 啊,我天黑以前就能赶回来。” 韩老实问:“办货带多少钱哪?” 马莲:“带六千。”她把钥匙放到韩老实的手上说:“小成送我去车站,后院 没人。你照看着点儿,嗷?”她看一眼椅子上的郭老汉,又从货架上拿下了一包方 便面说:“给他泡碗方便面吧。”说完,推门走了。 韩老实见马莲走了,对郭老汉说:“我说亲家,我闺女出去照像,一天风吹日 晒的往家里挣钱。你儿子整天没事儿,你咋不叫他给你做口饭吃呢?不是我闺女不 贤,是你儿子不孝!” 郭老汉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有说出话来…… 在湖边的草地上,巴特尔和斯琴还在领着几个蒙古族姑娘排练着舞蹈。 悠扬的乐曲在草原上回荡着。 这时,黄金贵骑着摩托车过来了。 大家停止了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