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面对着村里要竞选村长,而黄金贵又非要撂挑子的严峻形势,黄老大把黄老三、 黄老四叫到了家中商量着对策。 老宋头也在黄老大家里帮助忙合着。 黄老大见黄老三、黄老四都低头不吱声,敲着炕沿说:“怎么都不说话呀?你 二哥让人家给熊得没法儿再干了,咱们就这么默认了?” 黄老大媳妇也在帮着丈夫说:“可不是咋的,我觉得你们哥几个在湖西村向来 就是一群老虎哇,这咋都变成绵羊了呢?” 黄老三坐在炕梢上,耷拉着脑袋说:“哼,这有啥奇怪的?一个是我二哥摊上 个好小舅子,再一个就是咱们都摊上个好兄弟媳妇,有这两个人里外夹攻那么一起 祸害,那还有我二哥的好?尤其是咱们家的那位弟妹,这把我是彻底服她了!我一 看这哪是什么弟妹呀?整个儿是咱们黄氏家族的一个克星啊!人家进屋都没用一个 回合,就把咱哥几个全干灭火了!有她你敢不变成绵羊吗?” 正用一根火柴抠着耳朵眼儿的黄老四一听这话,把火柴杆儿一扔,问:“三哥 说的是谁呀?是说我家马艳华呢吧?” “你这话问的,”黄老大媳妇搭腔了。“你三哥还能有几个弟妹呀?这不是秃 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这我就明白了!”黄老四一听又来劲儿了。“咋的?马艳华背着我又惹你们 生气了?你说这个败家的娘们儿多欠收拾啊,在家里我提拉耳朵教育她,在大伯子 跟前要懂得规矩,说话不兴没大没小的。当着我的面呀,她答应的可好了:‘嗯哪, 我记住了!’一离开我眼皮底下马上就走样儿!你说她……等着,我回去问问她去 ……”说着要下地。 黄老大制止住了黄老四说:“你可拉倒吧!问什么问?问出来你还能镇住人家 咋的?” 黄老四嘴上不服。“让你这么说,她还反天了呢!你看看,我他妈的整不死她!” 黄老大瞪了一眼咋咋呼呼的黄老四喊:“行了,别在那儿演戏了!谁不知道谁 咋的?坐下!” 黄老四又坐下了,脸上有些发红了。 黄老三乘机也说:“赶紧明个儿你别杀猪了,改行当演员去吧!” 黄老大媳妇捂嘴笑了一下。 黄老大拍了一下炕说:“别扯犊子了,说正经的!”他用眼睛扫了一下屋里的 妻子、黄老三、黄老四和老宋头说:“唉,你们这些人哪,根本就理解不到我心里 去呀!我说的咽不下这口气呀,那可绝不是想让咱们家庭内部再闹窝里反了,包括 跟马艳华,赶紧安定团结起来吧!现在已经到紧要关头了,你二哥不听劝,咱们不 能跟着他去糊涂哇!他把大权扔了,咱得上去抢回来!湖西村的大权本来就应该姓 黄,绝不能让它改姓!上去抢!明白不?” 黄老四一听,又动了一下身子问:“抢?咋抢啊?不是说还得竞选吗?咋的? 这回又放宽政策让上去抢了呀?” 黄老三冷笑了一下。“我的妈呀,老四的理解能力也太强了,是,这回让抢了, 谁抢算谁的……” 黄老四还真当真了。“兴上去抢了,那还费这事研究啥呀?我二哥不干,定然 就是我的了!我上去往那儿一站,根本不用动手,你们说咱们村划拉划拉一共就那 几头烂蒜呗,谁能敢上来跟我抢?跟你们说,咱们哥四个我就服二哥,讲竞争他最 厉害,要讲抢那数我最厉害!” “你最厉害是不是?那下一届的村长就是你的了!”黄老三斜了黄老四一眼说 :“去去去,别在这儿占个地方,回家等着上任去吧!” 黄老四终于听明白是黄老三看不起自己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你寻思我 上任干不了咋的?不就是个小破村长吗?上任我都不用动多大脑筋,一年两次会儿 就足够了!春天开会告诉他们,谁也别扯别的,赶紧把地都给我种好,到秋要评比 着看谁的产量高,谁的产量最高,村委会奖励给他一头大肥猪,买这头大肥猪的钱, 就让产量最低的那家给出,也算是对他的罚款。三哥,现在我就知道,村委会奖励 的大肥猪保证年年都得让你给拿去,倒不是因为你的产量最高,是因为你泡秤上有 绝活儿,一泡秤产量就跟玩儿似的翻番,谁能干过你呀?”他讥笑起来,对黄老大 说:“管咋的我三哥活儿好哇,是不是?” 黄老三一听黄老四不说正经事了,气急败坏地拿过了身边的一个枕头向黄老四 撇了过去,把黄老四打了个趔趄。 老宋头看不下去了,忙说:“别打仗!别打仗啊!你看这研究正事儿呢,咋能 说说就打起来了呢。你别说亲哥兄弟呀,村委会班子成员也不兴这个呀!” 黄老三生气地说:“光说我打他,这都啥素质呀?还研究往回抢村长呢!你们 研究吧!”他站起来往外走去。 黄老大媳妇一见,追了出去喊:“老三!你回来!” 刚走出门的黄老三站下了。“大嫂,还留我干啥呀?” 黄老大媳妇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沓钱来说:“老三哪,给!这一共是三千五百块, 二千五是苞米应该分给你的那份儿,再加上一千是借你的……”她把钱递给了黄老 三。 黄老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手上拿着钱说:“大嫂,你这是……” 黄老大媳妇又说:“三弟呀,那天你二哥来问这事儿,当着你二哥面儿,你大 哥我们俩实在是没有勇气承认哪,是让你吃了点儿委屈。可话又说回来了,你吃委 屈为了谁呀?那也是为了维护你大哥的威望啊。你看,现在你大哥想出山去把咱们 老黄家的权给抢回来,你维护你大哥的威望整整是维护对了吧?你这么维护你大哥, 那钱我们能不给你吗?大哥大嫂心里不糊涂,理解万岁吧,啊,三弟。”